第三十四章
虽然商鸠竟然出乎意料地回来了,让他心里有些松动。
可恶的人长着一张可恶的脸,池铮气她的同时,更气自己像条没骨气的狗。
池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鼻子轻轻发出一声“哼”,面无表情地将手从门把手上松开,转过了身子他也不说行还是不行。
商鸠望着他黑乎乎的后脑勺一挑眉,唇角微弯,挡在门缝中的腿快速地伸了进去,拎着行李箱再次招摇地走进。
经过饭桌的时候,先前的碗筷都早已被收拾完了,桌面干干净净,就是地面上还有些奇怪的未干的水渍,踩在鞋底有些黏糊糊的,她随口问了一声,“水撒地上了?”
池峥扭脸看向被自己放倒在角落里的拖把,回想起刚才做得蠢事,嘴角一扬,眼睛却沉得越发厉害,淡淡道:“没事。”
商鸠挑了挑眉头,有些轻佻,“噢”了一声,全然没将这点插曲放在心上。
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性质恶劣,但就是控制不住对他坏,她脚步一顿,一个转身,内搭的裙摆像花朵一样绽放开去,她挡在池铮的面前。
商鸠的裙角微微蹭到了他的小腿,有些痒。
池铮脸上没有变化,眼睛冷冷地看向她。
“节日我之前完全忘记了,
“所以,现在祝你圣诞节快乐。”
她说得有些别扭,看上去好像害羞。她觉得她能一反常态,腆着脸回来,已经算是在拉下脸面讨好池峥了,反正已经讨好了,再来这样说一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池铮太了解商鸠的性格了,对她的每个表情都分外熟悉。
商鸠不哄他,也不疏远他。他垂下眼睑,睫毛斜长,像沉在水潭之下的琉璃,脸色显得有些微妙,
“谢谢。”
商鸠反而不安起来,池铮一旦撕去温驯假面,宛若变了一个人,沉着的模样让她心慌意乱,眼里像是有颗火苗,目光触及到她的时候瞬间点燃。但她又不肯再多说点别的,固执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转身又走进了房间。
临睡前,韩琛薇给她发了条短信,喊话让她早点睡,明天晚上有的是酒好喝,到时候可别养鱼啊。
商鸠侧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照在脸上发出幽蓝的光,手指快速地点了几下,回了两个字:狗屁。
韩琛薇回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表情,“两个孤男寡女的人住在一起,晚上别提多精彩了,记得春宵一刻值千金噢。”
商鸠一下子又想起今天晚上池峥坐在沙发上,暗色的灯光从头顶撒下来,透过他的睫毛,变成细碎的光,盯着她直直问,“我们算个什么关系?”
闭上眼,脑子里的人又换了个场景,池峥坐在桌前伸出舌头,眸子露骨,轻轻舔了下。
那双眼睛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温润少言的少年,而是高高在上,尖酸不耐的对着她。
是个成熟男人了。
肩膀很宽厚,手掌也很大。
商鸠将手机摆到一边,揪着被子翻了个身,把头埋在被子里,似乎还能闻到池峥身上特有的男士香水味。
脸上突然开始变红,连同耳朵都像煮熟的虾一样,久久不褪。
她也真是贱,什么男人她没有,把她捧在手心上的,把她含在嘴里的,偏偏等这个男人开始对她变了个人,不搭理她的时候,她就开始全身难受了。
商鸠暗暗咬牙,啐骂自己一声“什么毛病”之后,就拎着被子直接盖过了头,什么也不想想,一觉睡到大天亮。
太阳高挂,直接经过窗帘照进她的房间里,晒得暖洋洋的,她才一副怎么样都还没睡够的样子,披头散发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推开房门一边打着哈欠。
池峥已经出门了,房门打开着,主卧收拾得干净,被子和床单铺叠得整齐,一点也看不出像是有睡过人的痕迹。
商鸠慢悠悠地走到客厅溜达了一圈,发现今天饭桌上空荡荡的,该有的早饭影子连一丁点都没有看见,想来池峥早上压根就没有替她准备。
她眉毛一皱,随后又松开,她才不会因为没有早饭就去找池峥呢,这不是显得她没了他,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啦?
商鸠晃了晃身子,朝着卫生间去洗了个晨澡,然后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就这么披在肩上,满意地走了出来。
吹干头发,换上一身干练的衣服之后,她对着镜子画了个一个精致的妆,足足磨了近两个小时,连眉毛上的一点点瑕疵都遮了很久,最后韩琛薇的电话不断打进来,催得紧,商鸠拿出口红涂抹嘴唇,拎上小包,换上高跟鞋,推门离开。
从早上十点起床到下午三点,商鸠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下车一闻见韩琛薇正在饭桌上吃着东西,那香味诱人,肚子咕咕叫得更厉害。
韩琛薇戴着塑料手套抓着一只鸡腿,咬了一口,还不忘讽刺她一句,“我的老姐姐,你可真准时啊,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是从国外飞来这的呢。”
商鸠从包里拿出两盒牛奶,扔给她一盒之后,她一边撕开吸管包装,一边插进口子,挨着她旁边坐下来,“来的路上买了牛奶,保护下胃,醒酒快,到时候吐起来没那么难受。”
韩琛薇咗了一口奶,一声笑,“厉害,准备工作做得倒是不错。”
“晚上一场硬仗就随着这口奶正式打响了。”她嬉皮笑脸地又道。
商鸠喝了粥,问她:“洛鸿泽晚上跟何晁约的几点?”
“六点。”
“走吧。”商鸠拿起外套,拍了拍韩琛薇的肩膀。
“作孽噢,我可怜的胃。”韩琛薇叼着吸管,说归说,但脚步却紧跟了上去。
洛鸿泽作为公司老总,虽然之前说的话里的意思,听着像是会到场的样子,但是临了,却又拿有事搪塞过去了,他态度摆明了是让商鸠和韩琛薇自己去解决问题。
晚上这场负荆请罪,注定不好过。
商鸠也不感意外,挑了挑眉,对着站在门口的人客气道,“你好,我们是今天跟何老爷子约好的。”
韩琛薇掏出名片递了过去。
那人看了一眼,将门打开,让她们走进去。
包间里,一群穿着黑色西装革履的男人聚在一起,最中间的男人年纪上了些,眼睛像鹰一样犀利,高个子,方脸盘,长得很魁梧,下巴处有一颗黑痣,五官看起来有点像何遇遇。这个人应该就是何晁了。
何老爷子比何遇遇看上去正气,也精明许多。
韩琛薇笑了笑,先介绍,“何老爷子,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韩琛薇,我是商鸠的经纪人。”
何晁一眯眼,“我知道你,你这个女娃娃本事挺大,我私底下了解过你,你的公关做得不错,连商鸠这一手稀烂牌都给炒上来了。”
韩琛薇直赔笑,“哪有的事,哪有的事,我只是耍点小机灵而已。”
商鸠站在一旁脸色不变。
人员一坐定,开始上酒上菜。
一杯酒过半,何晁抬起手来,商鸠和韩琛薇也抬起酒杯,近五十度的白酒,没有一点犹豫地饮尽。
白酒又辣又烈,火辣辣地直冲喉咙,商鸠硬是咽下去烧到了肚子里。
“照理说,我一个长辈也不可能为难你们俩个小姑娘不放,”何晁话锋一转,眼皮半搭,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但是怎么也不该拿我儿子当这个垫脚石吧。”
韩琛薇刚想接话,商鸠拉住了她,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说:“何老爷子,既然做错了事情,我也不用狡辩什么,也不说多余的客套话,今天晚上我们也是诚心诚意来道歉的,”她又往自己的杯子上倒上白酒,直到满上,她端起酒杯,微笑着一饮而尽。
“希望老爷子,能看到我们的诚意。”
何晁眼神充满深意,正眼打量她,见她脸开始微微泛起了红,拉长了问:“你这个小姑娘好像看上去不是太会喝酒啊,脸怎么这么红?”
连续两杯白的下肚,胃烧得厉害,眼睛瞬间开始飘了起来,商鸠强撑着,说道:“我这一段身体不舒服,脸一直都这么红。”
这个时候要是说不会喝酒,那这次的酒局就是白瞎了。
韩琛薇也急忙站了起来,与何晁相对碰杯,抓住了拍马屁的机会,急忙呼和说:“对对对,商鸠的脸啊倒是一直这么红,我们的酒量再好,那哪能跟何老爷子比啊。”
何晁笑了声,抬手阻止道,“这酒还是慢慢喝比较好,不急不急,还有人没来呢。”
商鸠和韩琛薇两个人对看一眼,虽然疑惑,但是都没表露出来。
酒过两轮,商鸠已经喝不下了,眼神飘逸,胃里的酒水翻滚,她头疼地用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她勉强睁开着眼睛,看见韩琛薇也已经红着脸,坐在椅子上开始走神。
何晁这时递过来一杯用高脚杯盛得白酒放到她面前,“商小姐。”
这酒下去,可以要掉她半条命了。
她也不能让韩琛薇过来挡酒,因为何晁是“指名道姓”叫她喝的。
前面的酒只不过是何晁的试探,现在这杯酒才是她真正的请罪。
商鸠握紧拳头,脑子里天旋地转,她脸色不太好,但当她将手从额旁放下的时候,脸上反而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何老爷子希望您大人有大量,能够原谅我们,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有合作的余地呢。”
说完,她就要接过这杯酒。
凑巧,门外有人推门而入,黑亮垂直的发,斜飞入鬓的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眼睛,商鸠愣是没想到池峥竟然会出现在包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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