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屋子里的气氛骤然冰冷。

    池峥后面的话商鸠没注意听，她在“滚蛋”这两个字上过不去了。

    小时候商玥和商鸠因为谁吃零食多的问题两个人打了一场架，商玥脸上挂了彩，想去找商国成告状，吭哧吭哧跑到父母的房间，商鸠紧跟在她身后，却听到了商国成和叶明君吵架的声音。

    叶明君“哐当”一声，似乎砸碎了床头的花瓶，“你给我交代清楚，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啊？”“看看看看，还有你这些东西的□□！”

    商国成没有说话，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叶明君竭嘶底里的样子，站在窗外默默抽烟。

    叶明君急眼了，扑过去挠他，“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怎么现在连看我都不愿意看了，一门心思就护着外面的骚浪蹄子了，你心里还有家和两个女儿吗？”

    商国成被她逼问的烦了，脖子还被她长长的指甲划了两道，眉头皱紧，他一手掐了烟一手推了她几下，不耐烦道，“我不想跟你谈这件事，你翻出来谈什么？”

    但是总归男人的力气大，叶明君被推攘到床边，后背撞了一下，然后又摔到地上，叶明君没料到他会动手，她坐在地上，头发略显凌乱，愣了一会儿，她掩面痛哭起来。

    商国成本来想去扶她，身子刚想动，却听到她的哭喊顿时停住，他心情烦躁，说了句重话：

    “哭什么哭，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再给我又哭又闹，你就给我滚出去！”

    叶明君红着眼就冲上去跟他扭打起来。

    商玥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感情恩爱，她从来没见过他们吵架的场面，还小，不知道怎么办，鼻青脸肿地躲在她的身后，有点害怕商国成凶狠的模样。

    商鸠直接推开门，护在叶明君的面前，那一巴掌直接落在她脸上，火辣辣地，把她的脸打偏了去。

    商国成意料不到商鸠会走进来，更没想到商鸠慢慢转回脸，左脸瞬间鼓起个包，眼神倔强轻蔑的看着他。他被看得恼羞成怒，斥责道，“商鸠你注意你看长辈的眼神！”

    商鸠不害怕，因为她知道商玥正在门外注视着，而叶明君在她背后轻轻抽泣，她伸手替她抹完眼泪，对着商国成说，“那我该拿什么眼神看你，之前妈没发现，我不说，只是不想打破平衡，你带着那个野女人回家，和她光明正大逛街买东西这些勾当真当没人发现吗？”

    没给商国成半点脸面，毕竟是理亏的事情，他冷冷道，“看来是我平时太疼你，对长辈能用这种态度说话！”

    商鸠嗤笑，“那你凭什么打我妈，还让她滚出去？”

    商国成眯眼，“因为这里是我家。”

    商鸠一捋头发，看着她爸，她点了点头，“行。”

    “那我也滚出去，这是你家，我待不了。”

    商国成被她的话激怒，立马说，“最好，你滚远点，别让我看到你。”

    说到做到，商鸠离家出走，独自一个人在外面待了三个月，最后因为她这么一闹，商国成和外面的那个女人也断了联系，叶明君最后还是想跟商国成好好过日子，原谅了他，反过来劝她回家。

    看在叶明君苦口婆心的劝说，商鸠才又搬回家。

    商鸠和商国成父女关系不太好，这也是其中一个理由。

    直到现在商国成年纪大了，性格也没这么刚烈了，这段家丑也成了历史，两个人的关系才缓和了许多。

    所以池峥当着面对她说滚蛋，商鸠感觉又回到了那时的记忆，全身血液倒流，气到发抖。

    她“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也没看他一眼，直奔房间，然后甩上门。过了一会儿，房门从里面打开，一箱不多的行李打包好被她拖了出来。

    “卡给你，我们俩什么都不拖欠。”

    池峥冷冷笑，“我真恨你。”

    “马上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商鸠从他身边经过，关门走进电梯，利索地走人。

    商鸠的背影决绝，没有半点犹豫，门一关上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但是这座房子里她存在过的气息，像一片迷雾，挥不去的氤氲。

    冷到窒息，外面的人在欢乐地过圣诞节，池峥仿佛感觉自己置身于北风呼啸的严冬。

    男人在桌子前静静坐着，过了许久才动了动。

    “啪！”

    红酒流了一地，玻璃七零八落的在地面上散开来，遍地都是。红酒的颜色暗红，像血一样一点一点抹开去，分成不同方向的支流，其中一股挨着他的鞋子淌去。

    ******

    商鸠拖着行李箱走在街上，刺骨的风呼呼地刮着，时不时试图钻进她的领子里，她拎箱子的手被风吹得僵硬。

    今天晚上好像特别热闹，小孩子开开心心地在街上跑来跑去，家长们跟在后面谈笑聊天。

    因为那边的房子不能住，只能临时住在别的住处，商鸠在路口等柳萌萌给她送钥匙，她干等着有点冷，她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她走进商店准备再买点生活用品。

    她走进去就发现不对了，每个门面前都摆着圣诞树和面带笑容形态可掬的圣诞老人，有的放在门口，有的摆在大厅。

    大厅里的圣诞树穿着一件绿衣裳，身上挂满了一个个铃铛和星星，只要轻轻一碰，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就连收银员头上都顶着一顶红色的圣诞帽。

    商鸠从商店里走出来，她的眼眸漆黑，细长，眼角微微上挑，她站在路口抽了支烟，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转，星火落于地上，兀地亮了一下后就灭了。

    她垂下眼睑，觉得这牌子的烟没味，将剩下的半截烟用脚踩灭。

    她总算知道池峥为什么会看到礼物后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了。

    她不知道原来今天是圣诞节。

    更没多想就把巧克力送给了他，送就送了，偏偏她还多说了话。

    她眼一眯，反应过来。

    他就是喜欢她。

    那恨她干什么？

    明明是他把她赶出来的。

    商鸠给池峥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不接，她又拨了好几遍，都没接。她“啧”了一声，想了想，给柳萌萌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告诉她不用来了，然后她拖着行李箱调头回去。

    还好门卫对商鸠还有印象，招呼一声，就放她进去。

    按了电梯，门关上，商鸠有点别扭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修身剪裁的米色大衣外套，里面简洁的衬衫，把原本埋没在外套下的娇媚曲线勾勒出来，就是经过刚才的风吹，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头发微凌乱，鼻头通红，有些狼狈。

    她不乐意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刚才气势汹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现在自己又默默地回来，岂不是有点没面子。

    商鸠一扭头，不想看自己。

    楼层到了，电梯门打开，她想给自己补个妆，却发现口红被她装进了行李箱里。没办法，商鸠只好走出电梯，然后在门口停下。

    因为她把卡还了，她进不去。

    商鸠用手敲了敲门，手被风吹得僵直，不太灵活。

    “池峥，我有东西落里面了，让我进去一下。”

    没人搭理。

    她又说了一遍。

    还是没人理，门里面没有半点声音。

    “我不走了。”

    她扭捏的说，神情却依旧傲慢。

    高跟鞋站着有些累，她蹲下来揉了揉腿。

    门突然打开一条缝，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还来干什么？”

    “我又不想再看到你。”

    商鸠压下脾气，提醒是自己理亏。

    “我不走了。”

    她一只脚直接伸进缝里，头发微微飘动，露出优美迷人的颈部线条，精致的高根鞋，轻佻的眸子，使她看上去既有成熟女人的妩媚，又有小女孩的娇纵。

    她看向他，对上他的眼，“不行吗？”

    没救了。

    就像很多人明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却没有人听劝。

    这一瞬间，池峥觉得他的身体又暖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