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晓，厄弗利在那一沓任务单里随便抽了几张，随手就拍在了还熟睡的杰森脸上。
杰森忍住头上蹦出的青筋，一只手死死揪着盖在他脸上的那些纸，猛地坐起，恶狠狠地瞪向厄弗利。
“你就不能让我安心地多睡一会儿吗？真正地！睡！一觉！”
多难得啊……杰森在心里悲哀地感叹，自从认识了厄弗利，就仿佛失去了睡眠——虽然身体休息到了精神也不错，但是那种现实一样的梦境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根本没睡过啊！
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真可怜啊杰森，你连睡觉都做不到了。
杰森在内心里自嘲，原本被吵醒的火气也莫名其妙地散了。
“事实上，”厄弗利直直地看向杰森，“已经九点了。”
杰森不想理解自己为什么能从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里看见鄙夷的意味。
他默默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掀开了被子。
不得不说，小杰森也挺精神的。
厄弗利的目光扫过那个“小帐篷”，通透的红眼睛里迅速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他歪了歪头:“所以需要我回避吗？”
杰森嗤笑一声，大大方方地侧坐在床边，毫不在意地脱衣，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和八块腹肌，再穿上另一件紧身的T恤。
他完全无视了厄弗利，扯了条裤子就径自走向卫生间。
厄弗利决定不提醒杰森，他的感官足够敏锐到他在这个房间干什么，他都能清楚感知。
虽然他完全没管那个小家伙，就这么让它冷静下来了。
啧，真可惜。
厄弗利站在门口，看着换好衣服的杰森一边走出来，一边往自己的皮夹克里塞武器。
品味啊……厄弗利看了眼杰森的打扮，默默在心里给他配上了一辆摩托车。
“走啊，”杰森站在门口，看着厄弗利，挑了下眉，“愣着干嘛。”
愣着……思考该怎么去任务地点啊。
厄弗利隐去刚刚微微上扬的嘴角，一副平静而无辜地样子开口:“目的地有点远，我带你飞过去？”
杰森骤然一顿，几乎下意识地回忆起了被娘兮兮公主抱在怀里以及某件头脑不清的尴尬事。
“不，”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死也不要。”
厄弗利默默地盯着杰森。
一段沉默之后……
厄弗利在空中快速飞着，他低头看了眼怀里散发着低气压的杰森:“你又重了。”
杰森忍住暴起划开那个近在眼前的洁白脖颈的冲动，一字一字咬牙切齿:“那是因为我身上有！很多！武器！”
厄弗利移开视线，漫不经心道:“哦。”他顿了一会儿，补充似的添了一句。
“反正你多重我都抱得动。”
抱抱抱抱个鬼啊你！什么意思啊？有本事你去抱个地球起来玩玩啊！
杰森的手在匕首的柄上抓紧又放松，放松又抓紧，他只觉得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地疼。
索性之后的路厄弗利没再说什么，两人“平静”地到达了目的地。
厄弗利落在了一栋别墅的后山山腰处，他还没停到地面，杰森就像躲避洪水猛兽一般从他的怀里跳了下去。
“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说，”厄弗利看着正在活动手腕的杰森，“真无情啊，用完就丢。”
杰森的动作又是一僵，他背对着厄弗利，侧着头回了一句:“别逼我打你。”每一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那样。
厄弗利顺从地不再“招惹”杰森，他看向杰森:“well，雇主下的单子是前面那幢别墅里的父女，父亲是个虚伪而狠毒的富豪，暗地里做着买卖人口的勾当，女儿是个喜欢折磨小孩子的变态。”
杰森站在原地活动筋骨:“啊，两个人渣。”他平淡地下了结论，这种程度的黑暗，早就习以为常了。
“走吧，”厄弗利看着差不多了，走到了杰森之前带路，“我们直接从后院翻进去。”
杰森跟在后边，一边扯掉挡在面前的枝叶，一边语气怀疑地问道:“刺客联盟教你一大早起来做暗杀任务？”
厄弗利丝毫不受影响:“晚上你要睡觉。”
行吧，这还成了我的原因了。
杰森朝着厄弗利翻了个白眼。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后山树林里穿梭，没多久就来到了别墅后头。望着已经清晰可见的别墅，厄弗利突然开口:“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让双手染上鲜血了吗？准备好了，背负上他人的生命血债了吗？
准备好了，彻底地、无法挽回地、与蝙蝠侠所坚持的道路相违背了吗？
“哈？”杰森扯开一个恶意满满的笑，手上用匕首转了一个帅气的刀花，“这种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早就……回不去了啊……
厄弗利死死盯着杰森看了两眼，像是在确定他的话语背后是否真心实意。
厄弗利移开了视线，看着那幢从外面看起来就写满了“我很贵”“我安保十级”的别墅:“别墅构造图我记在脑子里了，安保护卫除了几个头领，都是些杂鱼。”
杰森嗤笑一声，手指沿着匕首的刀锋滑过:“安保人员从来不曾有用过。”
别墅最外围有电网，厄弗利拦腰抱起杰森就飞了进去，落在院子的花园里。
那个小花园做的足足像个小型森林，该说不愧是有钱人吗？
杰森一边借着树木隐去身形，一边不可避免地回想了起另一座庄园。
厄弗利直接打开了精神连接。
[这个时候一队安保刚离开花园，沿着右边楼梯上去二楼可以错开另一队安保，快走吧]
厄弗利轻巧如猫地在花园里穿梭，要不是后面跟着个杰森，他早就直接飞了。
杰森在后面跟着，分了点神注意厄弗利。
说起来，这个实验体小子出来暗杀还穿一身白啊……不过白色，确实蛮适合他的。
[厄弗利]
[嗯]
[虽然这么说听起来有点软弱，不过……我希望可以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是软弱，我知道你所坚持的，知道那颗血色而柔软的心。
厄弗利不回头也能知道，现在杰森那张脸上，一定是一种既凶猛而坚定、却又隐隐带了些自嘲的表情。
[不过要想错过所有守卫有点困难，得绕点路]
杰森没有问厄弗利明明能精神控制却没有用的原因，不得不说，他还是蛮了解这个实验体小子的。
无非就是些他自找的“锻炼”。
事实上厄弗利做得更绝。
他利用精神控制向安保队伍屏蔽了他自己的存在，然后就肆无忌惮地站在一旁，一边精神连接告诉他路线和巡逻岗，一边静静地看着他翻进翻出躲避哨岗的折腾。
索性他曾经有个好老师，隐藏于阴影似乎都快成了本能。
几经波折后，杰森攀在别墅墙外，脚下一寸多的距离就是主办公室的窗户，他们的目标之一正坐在里面办公。
厄弗利停在空中，感知了一下大致方位就告诉了杰森。
[动静大点也没事吗]
[没事，那个女的的房间为了满足某种需求，隔音效果极好，即使你炸了这间房间，她也不会有反应]
[So……]
杰森嘴角扬起一抹嚣张的笑。
[Let's dance]
他腰部发力，猛地向后一抬腿，靠惯性踢破了窗户，整个人砸了进去。顺势在地上一个翻滚卸去多余的力道，面对满面惊恐还来不及反应的中年男子反手就是匕首一划。
干脆利落。
窗户的破碎声吸引了安保队伍的注意，他们吵吵闹闹地向楼上主办公室赶来。厄弗利分神感应了一下，小姐门前还留了两个武力值还算不错的守着。
杰森已经动作麻利地再次翻身到了墙外，快速放手脚踏让自己下落到了二楼，顺着一扇开启的楼梯落地窗就轻巧地翻了进去。
厄弗利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门口两个，勉勉强强的]
杰森挑眉，他大概能理解所谓的“勉勉强强”——在外面可能也算一把好手，但是在他们俩——一个蝙蝠侠弟子，一个刺客联盟武器的面前，那可就完全不够看了。
沿着楼梯直接翻身下层，转过一个角，最尽头的房门和门口站着的两个大汉一目了然。
安保的二人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就对着他们举起了枪开始扫射。
杰森一个翻身回到了转角后躲避:“啧，火力很猛啊。”
[你干不掉吗]
厄弗利歪着头看着他。
“怎么可能啊！”
杰森从腰带里拿出两个烟雾弹沿地滚过去，随着不算大声的爆炸声，枪声明显混乱起来。
杰森计算了一下路线和冲刺距，压低身子直接冲进了烟雾。
伴随着混乱的人体撞击声、惨叫、零星的枪声，一切快速地安静了下来。
烟雾渐渐散去，厄弗利看见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扭着手腕站在烟雾中，眼神还带着战斗的凶猛。
大型猛兽……吗……
厄弗利的眼神柔软了一瞬，他无视了地上躺着的两个大汉，替杰森推开了门。
“啊啊啊啊！！！”
金发碧眼、面容姣好的女子惊恐地尖叫，任谁看见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都不会相信她曾经残忍地折磨过无数孩童。
杰森站在门口，冷着脸举起了枪。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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