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失控·泽田纲吉

    自己被十年后火箭筒打中的时候,泽田纲吉第一次体验了穿越时空的感觉。但未来远没有他想象的平凡和美好。

    为什么十年后的自己会在棺材里?

    为什么长大的狱寺满是愧疚神情地跪着朝自己道歉?

    为什么最强的婴儿彩虹之子们都已经死了,?

    为什么连那个恶劣的Reborn也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意大利的总部被攻陷不是失踪就是全灭?

    泽田纲吉不明白是不是那个叫做拉尔的门外顾问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只是一条接着一条的像念着头条新闻的主播似的毫无情感的说出这些残酷的事实。如果说,狱寺的陪同让他在这个令人不安的十代有了一次宽慰,那么十年后山本武的出现就像是一击重击。

    在泽田纲吉的心中,狱寺和山本是自己两个最要好、熟悉的朋友,两个人经常和不来的吵架,但本质上很相似。

    狱寺虽然看上去经常吵吵闹闹的喊着“十代目”,也有好心办坏事的粗暴性格,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事情立刻就拿出来了炸弹,完全不考虑后果,但实际上则心思敏感、谨慎。即便是自己,也不知道他初一上课时候无聊就创造出了G文字的暗号。他将自己观察到的所有事情都宣之于口,也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黑手党的伟大意义”,然后又傲娇地用争吵掩饰他对山本的提醒,将更深的关心放在心底。

    山本则完全相反。刚认识山本武的时候,他是学校里的人气人物,擅长棒球又为人开朗。不论面对什么事情都能哈哈笑着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忧。作为朋友,他如同雨之守护者的描述那样,总能用“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让自己的心情慢慢冷静下来。他比自己更早地理解了狱寺掩藏的美好性格,却在面上完全体现不出来。还是一如既往地说着“黑手党游戏”这样的玩笑;却暗地里将棒球时间分一点给剑术。

    如果这样的两个人在未来的世界里,一个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近乎失声痛哭,却还是冷静地嘱托自己回到过去后做什么;另一个也总是找话题、就好像一旦不说话笑容就会立刻变得沉重似的。

    这样完全改变人性格的未来,到底有多糟糕,是泽田纲吉不愿意思考的问题。

    他依然吐槽着,看着狱寺和未来的山本对掐,就好像所有人都可以忽视了近乎凝固气氛,发挥着演技企图将一切都变成还和以前一样的情况。

    “真够慢的啊!你好啊~抱抱我吧。”

    泽田纲吉就像在海底被巨大的压强从四处挤压着,几乎分崩离析;也正因为这样,他在看到Reborn扮成白色猴子模样,说着不可能从他口中冒出来的温情话语的时候,即便知道是一定会被耍,还是凑了上去。

    【踢我一脚吧,这样能证明你还存在。】泽田纲吉想着。【但是,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真没办法呢,教了你这么久,蠢纲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好是我先抵达了十年后,那么就向你介绍一下情况吧。”

    泽田纲吉觉得Reborn一定是读到了自己已经很混乱的内心,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同学里内藤龙翔、持田学长失踪,一平和蓝波两个也不过和自己同龄的孩子去外面去找京子和小春,甚至妈妈和爸爸去了意大利现在下落不明,这样的现状让他放心不下来。

    “喂,Reborn,他……”自己的脸色越来越白,而大人山本打断了Reborn的话,询问着:“既然不知道你们会在未来停留多久,有些事情太……阿纲不知道的话也可以吧。”

    山本武虽然中间停顿了两次,但是话语间的强硬却也不容忽视。泽田纲吉发现现在的自己想要看着大人山本的眼睛已经需要抬起头来了,而他的目光顺着下巴看到了一处伤疤,就好像把过去的那个棒球主将和现在的强大剑客一分为二了似的。

    “哦?这算什么?我要夸奖一下你的‘护主心切’么?你知道这样的未来,基本上就是十年后他要面对的,没错吧?你们这么能干的话,怎么现在还没解决问题?虽然现在是九年零十个多月后,但是这样的事态在三年前就有影子了吧?”

    “Reborn……”

    泽田纲吉一直都认为Reborn是一个恶趣味的老师。他总是不分时宜的玩着他cosplay的爱好,甚至连声音和说话方式都会模拟他cos的角色。也是Reborn突然说出的尖酸刻薄的语气,让他更加深切的意识到,现在的白色可笑衣服不是什么搞笑装扮,而是战争的缩影。他试图打断老师语气不善的挖苦,若不是山本现在靠墙站着,他觉得对方几乎要跌坐在地了。

    “你闭嘴!”

    Reborn毫不客气的朝自己扔过来一句话,而自己的衣角被拉了一下。回头才看到狱寺的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平静。那种平静中甚至带了一丝残酷,泽田纲吉不想看好友这样的表情,沉默的一低头。却看到狱寺手下的纸张上是记载着:①杀掉入江正一、白兰(终极目标),入江正一为起因,具体不明;②六年零十个月左右后会发生隐秘变化,需要提前做准备;③九年零十个月后,大规模战争开启,世界各地分部沦陷”的字样。

    泽田纲吉有些茫然地抬头,想要透过窗户看风景透气,都是假的装饰,只能透过屏幕看到地面上的场景;一向恶劣却风趣的Reborn站在桌子上,刻薄的神情直视着大人山本;狱寺依然在忙着他的“杀死两人、改变未来”计划,记录着,默不作声;拉尔·米尔奇似乎毫不在意无法和门外顾问取得联络,擦拭着武器。

    他现在不知自己身处并盛地下的哪里,身体机能也正常运转着;却感觉灵魂已经被锁在了之前那个放满百合花的棺材中,只等一句话就被埋进六尺之下。

    “但……”

    “哦?看来十年的时间你还真是长进了不少呢。要知道整个黑手党敢和我还嘴的也没有几个呢。是太过于勇敢还是太过于无知呢?”

    不想听了,不想听了,泽田纲吉捂住耳朵,他总觉得接下来会有更无法接受的消息。但那婴儿的奶音还是透过指缝钻进了耳朵里面,调侃语气地说更残忍的消息:

    “肯定是后者吧。怎么?你就想让蠢纲这样子掩耳盗铃的活到九年后,然后被杀么?”泽田纲吉即便没抬头,也能感觉到Reborn看着自己捂住耳朵的行为嗤笑了一声,而狱寺在后面则捏皱了之前从十年后包里找到的纸张。

    “说起来,听说狱寺因为蠢纲死了一蹶不振。你倒是冷静的负责找人定制了两副棺材。怎么样?两个棺材并排放是不是还能比一下十年后泽田纲吉和云雀恭弥的身高呢?”

    “我……”

    “啊对了,我还听说云雀的棺材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对吧?装模做样的放了一个并盛中学风纪委员会的标志也是草壁哲矢找来的,对吧?听说,你去找草壁要衣服,结果人家草壁对你们失望透顶,连拿一套西装做衣冠冢都不肯呢。”

    “……不是那样……”

    “要来也没用吧?反正,蠢纲的被“疯了的岚守”天天守着换花、说话,到现在都没有下葬。首领都是这个待遇,之前被怀疑背叛的云守又是什么处理呢?”

    “……”

    “倒是草壁很有义气的联合风纪财团的人,还把你父亲的尸体从敌人的手下抢回来,并且在随时有人可能突袭的情况下建了坟呢。哎呀,要说你父亲为了保护并盛的民众,做了这么多年的普通百姓,最后因为你大大咧咧地被人发现了身份,为了帮你收尾才战死,养孩子还真是不容易。认清现实了么你?!”

    “够了!”

    “砰。”

    泽田纲吉冲着Reborn喊出声来,但真正将气氛放松下来的确实另一个人的声音:

    “小婴儿?我刚才还在找你呢。啊,阿纲、狱寺,你们也在?我听蓝波和一平说他们还在找你们……”

    眼前的男人从西装换成了运动服,脸上的伤疤处又变得平滑起来,神色恢复了自己熟悉的开朗。泽田纲吉不知道如何面对十年前的好友,他朝外面胡乱跑了出去。在离开前,他甚至有所期待的看了一眼狱寺,却只看到了一个低着的头、不停摇动着的笔。

    他一边往外跑,一边还隐隐约约地能听见房间里传来的声音:

    “啊,山本,你来了啊!这里是十年后的世界,我们正聊天呢~”

    之前像刀剑一样音调又变回了卖萌的语气,明明是早就习惯了的音色,泽田纲吉却觉得自己心里发毛。

    “啊!十代目!”

    已经彻底在基地中迷了路的泽田纲吉听到有人叫自己后便转身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是到了一个像实验室一样的地方,叫住自己的人是强尼二和一个红发男子。

    “啊,是强尼二啊。呃,这位是……?”

    泽田纲吉本来没有心情询问对方身份,但只看见这个男子正拿着飞刀架在强尼二的脖子上,催促着对方不要浪费时间打招呼,赶快找人;他战战兢兢的开口了。

    “关你什么事啊!出去!”

    男子说着朝自己扔过来了一把飞刀,擦着自己的头发掉在了后面的地上。反而是强尼二有些紧张地开口解释,手上敲击键盘的速度却没有慢下来过:

    “那……那个,这位是泽田纲吉,也是基地的主人,彭格列的十代目……虽然是十年前的版本。”

    “哈?和我有关系么?是你们的首领,我不是彭格列的吧?”

    男子跋扈的语气将另一把重新拿出来的飞刀放的离强尼二的脖子更近了一些。泽田纲吉虽然不喜欢被说是彭格列的继承人,现在却又为即便有名头也无法保护强尼二的无力。

    “……您……您可以去找……草壁的……云雀……不,风纪那边的情报……更厉害。”

    “啧。闭嘴!”

    泽田纲吉觉得红发男人的动作稍微放松了一下,可是之前暴躁的神情却变得哀伤了起来。那是一种和大人山本、拉尔很像的表情。

    “找到了!”

    听到这话,男子大步往门外走,到了对门的房间,却又想到什么似的,走回来,将放在桌子上的耳机和黑色手表拿走。

    “很抱歉,十代目,让您看到这样的场景。请您也到对面的会议厅,我已经会通知了Reborn先生他们也在那里集合,集合后一起解说。”

    纲吉在听到Reborn名字的时候下意识的皱眉,但是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往对面走去。刚出门就看到了赶来的Reborn、拉尔、狱寺和山本,他才意识到自己绕了一大圈后又近乎回到了原地。

    “山本……”

    “哈哈,阿纲怎么了?才一会儿不见,就想我了么?”

    “你这个棒球笨蛋!闭嘴!”

    泽田纲吉越是看着两个好友若无其事的粉饰太平,越觉得心慌。但也只能往房间里面走,为了不对现状一无所知。刚要坐下,Reborn就把自己推到了会议室最前面的主位,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自己。

    “这是云豆!”

    “这是巴兹的鸟!”

    “这是和云雀很亲的鸟!”

    泽田纲吉率先喊出了云豆的名字,眼神盯在显示屏上的那只黄色的鸟上。而狱寺和山本同时出声,却做出了不一样又一样的描述。

    “呵,一个两个的对云雀的宠物都很熟啊。蠢纲你连名字都知道,还有山本你那个吃醋一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狱寺,小春上一次有说过经常看到云雀的肩上有一只鸟吧,你的记忆还停留在黑曜么?”

    闻声后,三个人都低下了头。

    “接下来,你们的任务是集合所有的守护者。云豆会出现,就代表你们能找到云雀了。”

    泽田纲吉注意到之前的男子已经问强尼二要了云豆的坐标准备先一步离开,而Reborn听到对方粗暴的摔门声,不满的咂咂嘴。

    “那谁啊?”

    “Reborn大人,那位是八田美咲。云雀大人的亲友。”

    “啧,是亲友的亲友吧。下次这种人不要让他们进来。”

    泽田纲吉看着强尼二一头的汗,心里想着这也不是技术人员能阻止的暴力人士吧。但还是抓紧对话的空间插嘴问了一句:

    “为什么能找到云雀学长?他不是……死了么?还有云豆和云雀学长有什么关系啊?说起来,鸟能活十年那么久么?”

    泽田纲吉刚说完,就听到狱寺低低的说了一句:

    “活十年算什么,那鸟还会唱并盛校歌呢。”

    纲吉的头被狠狠地踢了一脚,而Reborn又是一脸看着傻子的眼神鄙视自己,说:

    “到现在你还没有发觉么?这么久都回不到过去,而且狱寺收到来自十年后的暗号就是要‘集结守护者’。就算十年后的云雀死了,十年前的他也随时有可能交换到未来。如果白兰真的是为了彭格列指环的话,那么为了现在已经被销毁的指环,他一定会把十年前的你们都想办法弄到未来来的。”

    泽田纲吉偏偏头看着狱寺听着Reborn分析不停点头的样子,觉得自己刚才意气用事的离开反而错过了很多关键信息,连晚一点才到的山本都一副赞同的神色。

    “白兰?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特别熟悉。不是抵达十年后才听到的。”

    Reborn又踢了自己一脚后,恶狠狠地回答:

    “蠢纲!之前是谁连着好几天在日记上面写【云雀学长和一个叫做白兰的男人打电话不开心!后来不用日语了、还用中文、意大利语轮流说话!不开心!】,还逼着我给你加外语课?”

    又是一脚,对方才接着说:

    “现在,你们要找到云雀,不光要提升战斗力,也要给我弄清楚那个白兰到底是谁!你这个只会关注非重点的白痴。”

    泽田纲吉只能捂着头上的两个大包,默默地点头。

    “啊!八田先生、云豆、蓝波、一平、小春和京子出现在同一个坐标了!Reborn先生,您看……?”

    “没关系,八田美咲还算有战斗力。”

    “云豆是一边飞一边录制情报么?它脖子上的是微型摄影机吧?”

    泽田纲吉看着山本武提问后,Reborn满意地点头,同时狠狠地剜了自己一眼。赞美着山本:

    “之前发觉云雀用的手机超越时代科技的也是你呢,观察力很敏锐,很好,保持。无论是杀手还是黑手党,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静、细心观察。”

    虽然山本武摸头哈哈笑了几声,但是泽田还是觉得Reborn对于大人山本之前试图阻止自己知道真相行为的不满发出告诫。

    “真是的……所以说,为什么一直鸟都能活那么久,还那么聪明。现在连鸟都能做情报人员了么?”

    泽田觉得自己的家教对他实在是太严格了,明明之前狱寺低声牢骚他都不管,现在又开始瞪着自己了。他有时候觉得云雀学长就是隔壁家的孩子,永远是自己的榜样。

    “说起来,蠢纲,你到底是为什么会有云雀认识的人很普通的错觉?Xanxus的事情你忘了么?”

    泽田纲吉想到上一次看到Xanxus被摸头的场景,摇摇头,说:

    “当然不!可是,就算是云雀学长的宠物,云豆也只是一只聪明一点的鸟、云母也只是一只普通的猫,不是么?你别告诉我,云母也是情报人员……”

    泽田纲吉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自己之前被踢的头又被打了一下。他头晕目眩着被旁边的狱寺扶住了,恍惚间看到一片雪白和熟悉的浮萍拐。

    “臭小子,你说谁只是一只普通的猫?!”

    泽田纲吉缓过神来,看到云母正舔着爪子站在桌子上,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旁边掉落着的浮萍拐从文字上看,应该就是云雀学长的武器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场的人都转头看着发出尖叫的狱寺,茫然的见他指着显示屏旁边挂着的画。

    “那只猫!之前在画里面的!现在画框空了!”

    泽田纲吉感觉浑身都僵硬住了,而山本武似乎之前也看到了画里面的猫,现在连干笑都有些颤抖。

    Reborn反而是一副欣赏了被鬼片吓傻观众的表情似的,伸出手摸了摸云母的头顶,带着笑意,说:

    “所以说,不要小看云雀身边的事物啊。人也好,动物也好。多得是你们不知道的,给我学着点!这就是人脉!”

    Reborn满意地给年轻的彭格列班底上了一课,也注意到在场的三个少年背后的汗浸湿了衣服、强尼二也被吓呆了的样子。他只觉得当年自己在月那里收到的惊吓都捞回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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