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摇动了树间的一些花朵,沉甸甸的紫丁香,如同成串的星星,在慵懒的空气里摇动。一只蚂蚱在墙边鸣叫起来,一只瘦长的蜻蜓如同一根蓝色的长线,闪动着褐色的薄纱吃饱,倏忽而过。泽田家光感觉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在叮咚的门铃声响起的一瞬间,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他唯一知道的一个中文成语。
近乡情怯。
他站在门口,眼前是已经高过围墙的大树,脑海里浮现的确实自己结婚时带着奈奈来到这里和她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家了”时候,她那比星星还要美丽的眼睛。出色的耳力让他难以错过女子听到门铃后,将水果放在餐桌上,急忙奔跑时候拖鞋和地板摩擦的声音。在短短的几秒里,他的没有再第270次模拟见到奈奈后怎么在欣喜后解释自己这两年的工作具体情况,反而是回忆起了以前和月的一次对话。
“月?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为了孩子不混黑手党了么?现在你儿子都快3岁了吧。是不是钱不够了,所以回来赚奶粉钱了啊?”
“不巧,我是来和Timoteo告别的,现在就回家陪我宝贝儿子一起长大了,我还没问你儿子昨天2岁生日,你怎么在这里呢。”
“你怎么还不走?!”
“唉……近乡情怯啊……”
“你是不是又用母语骂我?”
“算了,说不定以后就见不到你了,我就免费给你解释一下吧。近乡情怯就是你要回家了却有一种害怕的情绪。行了,就这样,拜拜。对了,虽然我挺烦你的,不过如果你家儿子以后非要缠着我家儿子玩,我们两个作为家长在公园里遇见了的话,我还是很高兴和你重新认识一下的。”
“我儿子才不会想缠着你这个恶劣女人的儿子玩呢!快走吧你!”
抱着激动地差点摔倒的奈奈转了个圈,看着对方眼睛里澄澈的和自己当年遇见她的样子一模一样,家光觉得自己无论怎么愧疚,但想要保护对方的心没有改变。想必月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才没有在自己几次回并盛前都传口信“老朋友见一面吧”后出现。
现在,自己家儿子果然是缠着她家儿子玩——缠着对方做云守玩,而她用最残忍的死别放弃了对儿子解释的权力,自己则要纠结怎么和明显处于叛逆期的儿子辩驳。
可能,自己在做家长上就不如月吧。
毕竟,对方一直在说“等儿子大了再和他解释自己的职业生涯吧”,而自己则是不停地和九代目抱怨“儿子大了,不好骗了,长大了要是指责自己,我怎么辩驳啊”。
奈奈贴心地接过自己出任务后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行李包,把里面的脏衣服和贴身穿的背心分开。她将外衣放进洗衣筐里,抱上楼上的洗衣间,也以“这是做妻子的特殊权利”不让自己插手。紧接着又走到院子里面亲手清洗那些背心,还说着“这些贴身穿的柔软面料只有亲手洗才能保持松软,也能穿得更久”。
不管多痛,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也可以徒手用刀挑身上子弹的连眼睛都不眨的家光现在只能拼命地眨眼,力求把眼眶里翻转着的泪水眨到空气里蒸发掉。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是多少次同意九代目初见奈奈时候评价的那一句“家光啊,你娶了个好妻子”了。
他看着奈奈努力地洗掉白色背心上沾染着的擦枪用的机油,就像同样在面对强敌的战场上一样。她却还能分心说出一句:“亲爱的,你从南极回来还有时差吧?要不要去阿纲的房间里面先睡一觉?”
南极,呵。
从Reborn发给自己的儿子国中写的作文来看,家光当然知道在儿子心中父子之间心的距离比并盛到南极还要远。但他没有说出来,也不想让奈奈在两个她最爱的人之间为难。家光只是简单地用“少年的房间里总是有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小秘密”搪塞了过去。本想在沙发上坐着等儿子回家的家光却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奈奈扒了身上的上衣和长裤。
“亲爱的,你现在上楼洗个澡吧。你身上这个脏兮兮的裤子我就也先帮你洗了吧。房间里有你之前忘了带走的背心和内裤。整顿好了下楼,我帮你冰了啤酒烧酒,还有下酒的小鱼干。飞机上的菜一定很难吃吧,先垫垫肚子,晚饭要等大家都回来了再一起吃哦。不过,你吃饱了的话,可以先在客厅睡一会儿。”
主妇在某些方面的执着总是不容拒绝,更何况看似强势地话语中无一不显露着对自己的关心。家光洗漱完毕后下楼果然看见一地板的吃食,对方甚至从仓库里拿出了风扇,厚厚的玻璃门隔绝了外界的热气。
家光走过去,一把拉开了玻璃门直面奈奈有些惊讶地神色。
“都弄好啦?可是我还要再一会儿才能把外套洗完,不知道这里沾了什么颜料特别难洗。外面热,关上门吧。”
家光看着衣服上红色的“颜料”,走回客厅里打开风扇朝着门外吹,单手用放在桌上的超市会员卡打开了一瓶啤酒,边喝边说:
“就算是玻璃,关上门我也觉得门挡住了你的美丽呀。”
家光看着奈奈满手泡沫,却忍不住捧脸害羞的笑着的样子,觉得这就是幸福的描述。
两个人一里一外的聊着天,吃着东西。家光时不时地还喂腾不出手的奈奈吃两个自制的零食。吃完东西,在客厅地板上躺着看奈奈晾晒衣服的样子,家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他没有看到听见自己说梦话也喊着“奈奈”时候对方的微笑,也第一次错过了结婚后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时妻子说的话。
“算了,我就认栽的做个傻子吧。哎呀,真是败给你们父子了……”
奈奈看着挂着的外套上仍然隐约可见的红色印记,最后还是拆了下来,重新洗一次。
等再醒来的时候,家光发现玻璃门已经被关上了,风扇对着自己的方向卖力的旋转着。听到一个有些毛躁和另一个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家光连忙闭上了眼睛,甚至敬业的装着打呼噜。
家光知道儿子对自己没什么好感,但也没想到两年不见就到了忘记自己长相的地步。他听着阿纲抱怨着“这种乱糟糟的场面,这张傻乎乎的脸,一定是老爸。生活会变得一团糟的”,仿佛都能听见好友在心里的嘲笑声。
至于在阿纲崩溃地抓着头上楼后,Reborn折回来,发出“在这种时候把半·彭格列戒指交给儿子,一定是那边发生什么大事了吧?”的询问时,家光决定先卖个关子,来气一气用肯定语气发问、看了好戏还指望自己迫不及待全盘托出意大利情况的Reborn。
很快,家光就发现Reborn报复回来了。以欺负自己儿子的形式。
先是一大早,蓝波和一平从月的儿子住处来到了家里。至此,他才知道波维诺家的继承人、风的弟子、毒蝎子碧洋琪、排名王子风太以及第一杀手Reborn都是家里的常驻客。这样的安排让家光对奈奈的安全放心了不少,他同时也为儿子以后的人脉表示骄傲。
他也没有对Reborn的邀功表示否认。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无关年龄和阅历,自己儿子就是最单蠢的那一个。
夜里因为时差醒过来的家光直接对上了风太的眼睛。风太没有说话,也完全不害怕自己作为门外顾问首领散发出的气势,只是轻飘飘地用娃娃音说了一句“现在不把戒指偷偷挂在阿纲哥的脖子上,他不是反抗就是会逃跑哦”之后,就端着牛奶,抱怨着“唉,这么久了我的时差还没调过来”走回房间了。
先是波维诺家族的小少爷在阿纲拒绝了自己的“钓早餐”邀请后,自己拉着风的徒弟跑到了院子里的大树旁——正对着阿纲卧室窗户的地方。在一平轻而易举地用体技把蓝波抛到二楼窗户可见的高度后,蓝波又发出了清脆的笑声——一声比一声响亮,欢快。三个来回后,一平把自己拉到了她的位置,自己条件反射地接住了蓝波,而一平则是不知道跑到哪个树丛里面躲着了。而面对阿纲的愤怒,蓝波则是装作对昨晚就已经空了、被奈奈放在庭院等待垃圾回收的酒瓶表现了充分的兴趣,而自己则只能无力的配合表演并接受了儿子转移的火力。
接下来,家光见证了毒蝎子碧洋琪的“啊,你就是奈奈的丈夫,阿纲的爸爸啊!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人体轰炸机狱寺隼人的“啊!十代目的父亲!好激动啊,我居然能见到十代目的父亲!您好!我是十代目的左右手狱寺隼人!”,迪诺的“哈哈,阿纲的父亲好年轻啊,我是他学校的小语种老师,不过最近因为兼职工作的事情,还没有上任①”。就连唯一一个不是在演的山本武都是在打招呼后,看了看自己的手,爽朗的笑着说“阿纲老爸忙得胡子都没来得及刮呢,一定很忙吧?不会有什么事情还没告诉阿纲吧?哈哈,我爸也老喜欢糊弄我。”
泽田家光感觉阿纲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已经被老友当成了一只实验兔子——兔子快乐地生活在一群影帝之中,并由衷感激着他们的存在。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