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齐公公奸细的嗓音响起,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日头真真要把人晒死,他赶忙跑向他的轿子。
金吾卫护着皇帝的御驾向上京城中行进。
姜垣与姜睨同乘一辇,这雕满了繁复花纹的黑金色御辇由玄铁制成,出行配四匹北地进献的邙山宝马。
此车传于已经亡了两百多年的前朝,先皇帝在时从未使用过它,也不允许皇子皇子们使用。这辇车便在库房里落了一百多年的灰。
姜垣对先帝那套勤俭克己,上行下效的做法嗤之以鼻。他为人极为张扬,这样威风的辇车当然很称他心意。
姜睨刚上车就被姜垣拉住搂在怀里“你们说什么了?”
他从车窗上镂空莲花纹里看见李明依依然愣愣地站在亭子里,望着他们的方向,纹丝不动。
姜垣掏出香帕为姜睨抹了抹鼻尖细微的汗珠“你给他什么了?”
“一点礼物而已。”姜睨扯开了牢牢搂着自己双臂。“你不热么?粘这么紧。”
“不热,睨儿身子冰凉着呢。”他重新环上来。
“我瞧着李明依丢了魂儿一样。”他声音闷闷的。
姜睨坐在姜垣怀里,背部被迫贴在他的胸口,她腰部用了些力想要离得远些。然而姜垣力气出离大将她搂地死死的。
“恐怕昭云这回有些苦头吃了。”她右手肘抵在姜垣胸口歪头从缝隙中看见还伫立在亭子边缘的李明依。
“他虽然在京中请了大师傅教授武艺兵法,可是梁州那些武将可都是沙场上拼下来的,一身是匪气,未必能听从他的话”
“怎么,心疼了?”姜垣脸黑了黑。
姜睨摇摇头。
她捻起茶几上缠枝檀木制成的果盘里的一块糕点咬了一口。“不过皇姨还健在,那些跟随姨夫出生入死的将士们终归要看佛面的。”
姜垣听着姜垣满口的李明依,一股狞气涌起。
李明依要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姜垣早已经把他剐了。
“不过,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昭云终须要走出这步的,他——”姜睨还未说完。
“李明依还需要你担心?”他冷哼一声打断了姜睨。
“蓉皇姐这么维护他,她的手段恐怕比之郭贤也不逞多让。”
“去年科尔汗来犯,皇姐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叫她滚回了塞北,你当她真是病猫么?。”
姜睨又摇摇头“皇姨再怎么厉害也是皇姨的能力,昭云如果永远躲在皇姨羽翼下,恐怕我们大姜的西北地便是秦国的囊中之物了。”
“他方才还哭了。”姜睨杵着手肘终于挣脱了姜垣的怀抱。“皇姨给他找的什么师傅,怎么教的?这性子反倒不如小时候烈气了。”
姜垣听了顿时大怒“好个李明依,装地一副柔软好欺的贱样。”他又将姜睨拖回怀里,面朝自己。“他那点心思我不知道么?”
姜睨这么一番动作,早已热得小口喘息,额上泌出汗珠淌下来粘在睫毛上,极浅的眼瞳中雾蒙蒙地。
姜垣望着近在咫尺的姜睨,这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脸仍然令他晃神。他眼中闪过迷恋,托着姜睨的脑后急切地对着微微张开的小口吻了下去。
他嫉恨不已,嘴上更用了点劲,吸得姜垣嘴中发麻,直吻了好一会才放开。姜睨身子后仰,用衣袖捂住了嘴。面上都是汗,身上也是汗,中衣都贴在肌肤上了,嘴里也湿哒哒,黏糊糊地,她难受极了。
姜垣像是不怕热似的,吻完了两只大手还箍着姜睨细细的腰身。“你喜欢他那副软性子?”
“他巴巴地等你,粘着你,哭着向你求爱。”
“呵——”姜垣咬碎了银牙“他不配!”
“只有我!只有我才配得上你,我们是天生一对。”
姜睨被他钳子般的手勒的发痛,她蹙眉抵抗。“七叔,七叔!”
“我没有,我没有。你冤枉我了!你怎可如此不讲道理。”姜睨这话可笑,姜垣不讲道理的时候还少么?
姜垣神色有些癫狂,放了好几句狠话。
姜睨见他又发了痴,好说歹说都安抚不下来,只能回搂住姜垣宽阔的胸膛,脸靠在姜垣的肩膀上。
姜垣缠着姜睨口吐爱语,姜睨忍着难耐地粘腻与热意,阖着目,蔫蔫地,索性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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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本不是邹詹英当班,然而郎中令家的女儿昨日央了她代班,她平日里听了母亲的话,对这些上京数得上号的贵女是有求必应的,久而久之代班的活儿大家常找她做。
她手把配刀直直的立在上林殿的台阶旁。
刚过酉时,后方的宫殿红墙绿瓦,镀铬的白金龙柱在余晖的照耀下反射出一层耀眼的光芒。
一队着绛色宫装的侍从手捧盛满馐胗的银盘低着头从廊前小步走过,浅口锦鞋踩在温润的汉白玉地砖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衣决随步伐拽动。
他们匆匆向前走,转角跨过上林殿高高的门槛,一个个间次消失在门内。
远远的,上林殿前的广场上众多着盛装的男女向这边走来。偶尔有一簇人聚在一起小声得攀谈着。
广场正对着上鋆殿,石榴色的晚霞撒在上鋆殿的鎏金龙宿宝顶上,一抬眼便能看见一束霞光在宝顶尖聚拢。
那炽烈炫目的光晕灼得高禧生理性地分泌出了眼水,她抬起生着薄茧的手遮了遮略现疲倦的眉眼。
她直了直有些麻木胀痛的腰,偏头看了看御道另一边的众多上京权贵们,他们衣冠博带,面上堆着得体的笑容寒暄着,金灿灿的霞光从西边照过来,使那些显贵们的头顶上也镀上了一层金光。
花岗岩铺就的广场上,他们的影子拉的狭长。
高禧漠然地回转头继续向上林殿前层层垒砌的玉石阶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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