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灰难洗,每次搓完都是满掌黑水,于虞索性使了大力气,搓的脸生疼。
这阵儿她抬起头来,鬓角的碎发沾了水,焉嗒嗒的粘在少女白皙的皮肤上。
唇瓣因为恼怒抿得紧紧的,眼角还是被炭烟熏红的状态,鼻尖儿眼角三点艳艳红,瞧上去好不可怜的模样。
张休复路上不是刻意不同于虞讲话,实在是昨日太尴尬,还要学生安慰,回想起来简直无地自容。
是以今儿看着于虞就尴尬,来的路上,他差点就走得同手同脚了。
不过……确实是被安慰到了,心里熨帖得很。
来到这儿,看着小姑娘这幅模样,自己还不厚道的笑了,现在怎么也板不起脸来了。
两人对视片刻,张休复负着手,干咳一声,眉梢稍提,慢斯条理的开口:“我……”
话刚开个头,被小姑娘截走了。
“你看什么!”
于虞是个爱美的,这时一腔子热血都冲到了头顶,反正都被他看见了,还被嘲笑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声道:“富贵,我们走。”
说完,拽着身后刚洗完脸还没来得及擦一把的赵构,径直转身进了大堂。
被扔在院子里的张休复:“……”
得,被讨厌了。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认命的叹口气,走到架子边把炭火生起来,坐在圆凳上,拿起蒲扇慢斯条理的扇风。
*
于家夫妻早就商量好了,这院子不绕银钱给人住,等这些个灾民都安顿下来,在平阳找着差事,有了住的地方再搬出去。
倒不是说图什么,谁没有个落难的时候,今儿是这家,明儿不定轮到谁,能帮一把是一把。
其他屋里醋都烧的差不多了,就差东面的三间屋。
堂屋是串着的,内里安着小门,许氏一道把醋烧起来,想起来,准备去自个儿闺女火生的怎么样了,。
结果出了门,就看见院里端坐着一白衣公子,脊背挺直,坐着个梨花木边角还掉了包漆的圆凳,也平白叫人生出两分惊艳。
那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长相俊秀,眼瞳漆黑,胜山泉清澈,眉眼间自带风流儒雅之色。
是个瞧着舒服的年轻人。
张休复很快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蒲扇,恭恭敬敬的行了拱手礼:“是于夫人吧?小辈是书院新来的先生,姓张名休复。”
于泰和走得急,临了跟许氏提了嘴,经纬书院先生过来帮忙。
“是张先生啊。”许氏走过来,浅笑着客气道:“我听于虞说过您,说您经纶满腹,学识不匪……”
假的,自家那丫头除了提过一嘴书院换了个新先生,是温老先生的状元学生之外,什么都没说过,叫她现在搭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氏这想法要让于虞知道了,保准当场哭天抹泪儿的喊冤,她昨晚回头劈头盖脸被一顿训,人都懵了,哪里记着说张先生要来这事儿。
至于平时,她是生怕说多了,把自己小心思暴露出来。
“都是孩子话……”张休复笑道。
“哪儿能啊……”许氏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张先生昨日是帮我家那丫头补习来吗?”
“……”
张休复脸色一变。
许氏看张先生没有回应,全当于虞扯谎,是自己问的莽撞了,陪笑解释道:“那丫头过了晚饭点儿才回家,不知道去哪儿野了,问她还硬扯,顺先生叫她补习去了。今日一问才知道那丫头骗人呢,等我回家训她的。不过,这孩子平日性子还好,先生别多想。”
张休复艰难的点头:“……是……小辈叫她去补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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