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唯一见到叶荞的时候,她脸色白得就好像她身上素白的衣裳。
她左边臂弯里挎着一只竹篮,竹篮空空,只整齐地叠放着一张碎花粗麻布,粗麻布上沾着纸钱燃烧过后的灰烬,显然她是去拜祭了什么人回来。
此时她正苍白着脸看着她面前那个满面怒容的妇人,仿佛脸上失去了脸色,紧握着竹篮提手的右手隐隐发着颤。
妇人梳着高髻,身材微胖,绸缎衣裳,身旁还跟着一名小丫鬟,可见这妇人来自大户人家。
只是这大户人家的妇人到这寻常百姓居住的月白巷做什么?又找叶荞做什么?
又为何将叶荞骂得如此难听?
“不要脸的东西”出于妇人舌尖,她骂的人,正是叶荞。
她现在也还在骂着叶荞:“我还道你从家里跑出来的这些日子是躲到了哪儿去,小桃偷偷来告诉我说你现今住在一个男人家里我还不信,没想到还真的是!你还有脸去拜祭你爹!?”
妇人眼里如冒着火,怒不可遏地烧着叶荞以及先安唯一一步出了门来站在叶荞身旁的叶希。
“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你能做出住到人男人家里来的不要脸的事情来!”妇人怒得只差没抬起手指着叶荞的鼻子骂,“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去!”
“荞荞是我的!不能跟你回去!”叶希一听妇人这话,急得立刻张开双臂挡到了叶荞面前来,以他认为最有力的方式将叶荞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妇人。
妇人见状,眼中怒过更盛,当即冲着叶希就骂:“她是你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野种,这天下间能有什么东西是你的?你也配说她是你的!?”
精致的妆容,华贵的衣裳,也挡不住妇人嘴里一句更比一句难听的话。
叶希被妇人骂得有些委屈又有些发愣,只见他咬了咬唇,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可他依旧站在叶荞面前一步不让,坚决道:“我,我不管,荞荞就是我的,是你们不要她的,你们不要她我要她!”
“如此不知羞耻的话还真就你这种野种说得出口,我不想和你多费唇舌,识相点的你就给我让开。”妇人看着叶希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嫌恶与不屑,好像叶希是那只会脏了人衣裳的烂泥,根本不配站在她面前与她说话。
“我不让!”叶希非但没有让开,反是将背挺得更直。
他生得并不高大,相反他有些瘦,他站在叶荞面前,根本挡不住身后的她,可叶荞看着他为她而挺直的肩背,她不只鼻尖发酸,便是眼眶都在发酸。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妇人终于忍无可忍,“来人!”
妇人高扬的话音才落,巷口处登时冲进来三个身材高大的家丁。
叶希眸中有些惧色,却还是半步不退不让。
安唯一看着不顾一切保护着叶荞的叶希,她觉得叶希在保护着的是他的宝贝,更是他的全部。
被叶希护在身后面色苍白得难看至极的叶荞在看到从巷口冲进来的三名家丁时慌了,只见她着急地抓上了叶希的手,同时站到他面前来,眼神冰冷地看着妇人,声音更是冷冷道:“你们要是敢动他一根头发试试?”
三名家丁不约而同停住脚,妇人亦被叶荞的眼神惊得愣住。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见着我还应该老老实实称我一声‘四小姐’吧,二姨娘?”叶荞一步步慢慢走近妇人,冷冷的眼神仿若刀子,削去了妇人方才来时的趾高气扬。
此时的叶荞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与面对叶希时温柔的她完全不一样,此刻的她,锋利得就像一把刀子,能将所有欲对叶希不利的尖刺都削平了去。
“若不是老夫人在背后给你撑腰,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叶荞逼近妇人,她不及妇人高,身材亦不及她胖,可她却是将方才还对着她骂的妇人生生逼得往后退了一步,“就算有老夫人给你撑腰又如何?假若你当真逼急了我,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再也回不了苏家?”
妇人再往后退了一步。
她没有说话,可她退后的这一步以及她面上的惊骇之色已经替她做了回答。
她信,她当然信。
看来,叶荞并不像她表面看来的娇柔,相反,她极可能是个不好惹的主。
“安唯一,我拜托你个事情。”叶荞忽然转过头来,看向安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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