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翌日,谢家中秋家宴, 府里共摆了十多张桌子。

    谢家所有旁系亲族, 皆数到场,把那桌子坐的满满当当, 倒还又多添了两桌。

    谢伯爷和谢家的族长兄弟们端坐在正厅, 正大谈谢家今年的发展。

    娄氏则穿了新作的衣服, 戴了满头的南珠头面, 满面春风的坐在后院。

    她身边围满了谢家女眷,无一不是巴结奉承之人。

    就有人大赞她容貌,虽已过不惑之年, 却仍同双十美妇人般清丽。

    娄氏听了, 面上虽没有太过显现, 但心中却实在熨帖。

    她容貌并非绝艳之人, 过去还做姑娘的时候, 在娄家也只得排到第三四位。

    然而嫁与谢伯爷后, 享着这伯府的荣华富贵, 又花了大把银子在那张脸上。

    娄氏这些年来虽年岁渐长,但容貌却未曾便老, 且又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气度,比初出嫁时反倒要更加好看了,把与自己同龄的那几名姐妹都比了下去。

    谢槐钰和谢琪此时也在后院,两人分坐两处,由小厮侍候着与族人交谈。

    他们先去已去正厅见过了诸位长辈,如今来了后院, 也是娄氏传唤。

    只因今日除了谢家人外,也会有人带些旁的世家子女过来,趁机让这些小辈们相处一番。

    一方面是让同辈男子间结下情谊,另一方面,若有那性子、家事匹配的异性,也可由长辈牵头,成一段姻缘。

    谢琪今日穿的也甚为奢华,光一身缂丝料子便价值千金。

    他坐在席间,由两名丫鬟伺候着,身边便时常有人带着自家晚辈上前招呼。

    此时,谢琪的身边已经围拢了谢家好些年轻族嗣,又有若干颜色姣好的哥儿、姑娘也在其中。

    还有好些熟悉的面孔,往年也是会来同谢槐钰寒暄的,此时却只围着那谢琪转悠,看都不看谢槐钰一眼了。

    “一群墙头草,无耻小人”小树在一旁伺候着谢槐钰的茶水,小声说道。

    “小树,警言慎行。”谢槐钰敲了敲桌子“我与他们本也没有什么情分,往年巴结与我,不过是为了自身做打算罢了。如今见我落魄,不再搭理也是常情,不必介怀。”

    谢槐钰穿着一身玄色衣裳,摇着折扇坐在后院的亭子里,身边并无他人。

    他一身衣裳也还算精致,但并不奢华,和谢琪相比,又似乎更朴素了几分。

    然而他容貌风度比谢琪好上太多,因此也并未落于下乘。

    只可惜这些在谢家族人眼中,却并非关键之处。谢槐钰才学品性再好,但他没有母族为其相争,终究是输了谢琪一筹。

    这不,都被人赶到南方乡下去了。

    坐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着一身雪青色衣裳,自远处走来。

    那人面白如玉,脸颊丰润,一双灼灼桃花目似含情谊,额间一颗红润的孕痣,五官与谢槐钰有六成相似。

    此人便是谢槐钰的胞弟谢凌,几月未见,身量似乎又高了一些,出落的越发动人了。

    谢槐钰远远看见,便起身走了过去。

    谢凌一看到谢槐钰,先怔愣了一下。接着便低下头道“原来是大哥回来了,许久不见。”态度中带着几分疏离。

    谢槐钰打量了谢凌一番,只见他比起数月之前,似乎更加娇弱了一些。身边的两个丫鬟也不是之前熟悉之人,而是换了两名容貌艳丽的女子,不禁皱起眉头。

    “谢凌,你同我来一下,我有话与你说。”谢槐钰对谢凌说道。

    谢凌听了便有些战战兢兢的看了娄氏的方向一眼道“那我先去请示母亲”

    与自己亲兄长说话还要先请示母亲,谢凌这般怯懦摸样,让谢槐钰心中很是不满。但思及他在谢家难处,谢槐钰也并未多说什么,只对谢凌道“那我同你一起过去。”

    两人一同去了娄氏面前,娄氏看了看了谢凌几眼,当着众族人的面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挥挥手让他们自去。

    如此以后,谢凌才敢跟随谢槐钰去了旁边的一处园子。

    到了那园子里面,小树在口门一站,把两个丫鬟拦在外面“少爷太久未见胞弟,心里甚为想念。让他们单独在里面说说话,我等就不要去打扰了。”

    那两个丫鬟虽心有不甘,但到底也不能硬闯。眼珠转了两圈,便也站在门口等着。

    待园内只剩下谢槐钰同谢凌两人,谢槐钰才道“谢凌,你原先身边的那几个随侍呢”

    谢凌听了眼珠一转,怯怯说道“母亲母亲说他们气度不够,便打发了去做粗使洒扫的活儿。如今这两人,是她特地与我挑选的,容貌出众,颇具才情,好叫我往后出嫁以后带出去。”

    “你竟也答应下来实在糊涂”谢槐钰很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你改日寻些错处,把她们打发了,再把自己之前伺候的人给要回来。他们都是母家送来的老人,你应更加重用。只是因此一事,他们难免会与你有些间隙,我会送些银钱给你,你拿去好好安抚一番。”

    谢凌听了,竟也不答,只低下脑袋,一脸为难之色。

    谢槐钰见他这样,就又去催他。

    谢凌便咬咬牙道“此事为我院中之事,我瞧着母亲送来的人也挺好,她也是为了我好,请大哥就不要再多管了。”

    谢槐钰未料到他竟会如此说,脸上陡然变冷,郑重说道“你当那女人在你身边安插这两名丫鬟是什么好心若是她自己孩子,她哪里会舍得这样。你已及笄,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贴身丫鬟如此貌美,这存的是什么心思,不会不知道的。”

    “你是谢家嫡长子,婚娶也要由爹作主,我的事情你懂什么。”谢凌却道“我不过是个哥儿,爹爹根本不将我放在眼中。我的婚嫁都是由母亲作主,若是惹了她不高兴,还不知往后会是什么境遇。”

    “如今比我小些的庶子谢云都已订亲,母亲却迟迟也不肯张罗我的婚事”谢凌顿了顿说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老是与她作对,她才迁怒于我。你若是当真为了我好,以后就别再理我了,如此一来,母亲才能帮我挑选个好些的婚事。”

    谢凌说完,便起身离开,也不再回头看谢槐钰一眼。

    谢槐钰看着谢凌离开的方向,眼神深邃的摇了摇头。

    自己的这个胞弟,实在是太令他失望了。

    他们一母同胞,本是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即便是他同娄氏伏低做小,冲着他的身份,娄氏也不可能为他寻一个好姻缘,以免他日后做大,反成了谢槐钰的助力。

    这些年娄氏把谢凌关在家里,也不让其读书,整日只让他弹琴作画,学些附庸风雅之物。

    如今看来,倒真是颇具成效,把谢凌一个好好的孩子养成了这副样子。

    小树从门口进来,看到谢槐钰后便道“少爷,凌少爷走了你”

    “无妨”谢槐钰摆摆手道“走吧,我们再去后院。”

    谢凌对谢槐钰无情,谢槐钰却不能不去管他。

    谢凌失母之时,年岁尚小,心智不坚也是常情,他毕竟是谢槐钰的胞弟,他还是多看顾他一些的。

    白术一觉醒来,只觉得满身大汗,身上的衣服都粘了。

    不过出了一身大汗,他身上的感觉倒是爽利了,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便从床上一跃而起。

    “公子你可是醒了”那哥儿在外面敲了敲门道。

    因着白术让他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因此那哥儿在外面的时候仍叫白术公子。

    白术嗯了一声,便见那哥儿推门而入。

    “请用些早点,填饱肚子。”那哥儿说道,见白术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那粥便道“你放心,这次什么都没有。只是给我们自己准备的饭食。”

    白术这才点点头,把那早饭吃了。吃过以后,白术问道“这里可有热水沐浴”

    他现在很想好好的洗个澡,再换身衣服。

    “有的。”那哥儿说道,便转身出门,叫人送来热水。又挽起袖子俏皮的说道“让奴家伺候小哥儿沐浴吧。”

    白术想起了谢槐钰对他的嘱咐,便对那哥儿说道“我自己来便可,你出去吧。”

    那哥儿“”

    他都已知道白术的身份是哥儿了,自己也不会做些什么,没想到对方仍如此小心。

    不过白术让他离开,他也不便久留。

    等他关门离开,白术便脱下衣服,跳进浴桶,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待他洗好之后,又穿戴整齐,才又找来那哥儿道“我要走了,现下便结一下费用吧。顺便问一下,这京城谢伯爵府所在何处”

    那哥儿听了,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哥儿竟还和谢伯爵家有关。

    谢家的小公子谢琪,过去也是禅花巷的常客,不过后来老伯爷派了人来守着,便不再上门。不过谢家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人家,即便是他这样的妓子,也是知道个大概方位的。

    于是,那哥儿便对白术指了个大致方位,让他自己去寻。

    置于费用,便由他作主给白术免了房费,只收了昨晚一顿饭食和今早沐浴的费用。即便如此,却仍要八十两银。

    县城里一间上房不过五两,府城物价高些,一间上房也不过八两。

    他觉得京城即便物价贵些,住一夜加上歌舞酒菜,三十两银子也便顶了天,哪知道却罔做了冤大头。

    这八十两银,还不包括嫖资,白术啥也没干,身上带来的银钱就被榨去了大头,只觉得这青楼实在太过来钱,也难怪这条街上开了这么许多。

    那哥儿见白术如此,捂着嘴笑道“小哥儿不是男子,自不知男子与这等事情上最是喜爱一掷千金。有些客人收入也并不丰厚,在家每月舍不得给老婆孩子一两银。但出来吃趟花酒,就要花上上百两呢。

    既然已经消费,白术也不会推脱,让那哥儿难做。便掏出那张百两银票递了过去,又找了二十两银子回来。

    如此一来,他身上便只剩下三十多两银子,还要留下回去的船费,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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