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余闲摔倒了

小说:仙道第一锦鲤 作者:_吾涯
    阻隔开碍眼的某道士,余闲一歪头,又重新打量起床上那个被他扒干净的人来。

    也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被不正经的玄衍打扰过,他的思维也跟着变得不太正经了,原本占据脑海的“正事”自动退开,给歪心思让了路。

    他细细端详着玄景的脸,总感觉这人身上有种微妙的不协调感——他头发束上去和散下来的时候气质完全不一样,仿佛是两个人。

    束着时是个人模人样的规矩道士,一披散下来,怎么看都觉得带着一股邪气。

    余闲也说不上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默默审视他一会儿,终于将自己岌岌可危的思想拉回,把快要溜没影儿的“正事”捡了回来。

    他方才试了一下对方的脉,发现这人体内确实如他所料,有一种隐秘的“逆气”——人修行运功时引导真气流转,是按照一个特定的方向进行的,就如同人的血液只能从左心泵出,经由全身走过一圈,最终回到右心一样。

    这是个不可逆转的过程,一旦逆转了,身体就会出现异常。

    而现在玄景体内就有这样一个“异常”。

    余闲轻轻扣住他的手腕,将指尖一点金光融进对方体内,顺真气运行的方向引导,很快便感到一股阻力。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不断反向游走,搅乱了本应该通畅的经脉。

    这东西非常邪门,余闲以前从没见过类似的记载,只能姑且称之为“逆气”,并推断这东西跟打进顾怀清体内的应该是同一种。

    黑色的莲花瓣正是由这种东西凝结成的。

    这玩意不止一股,如果他推断的不错,应该有十二股之多,但现在玄景正睡着,真气流转缓慢,那东西没有被激活,因此阻力还不算强。

    余闲皱了皱眉,试图继续探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金光诡异地消失在了玄景体内。

    他愣了一下,回想起刚刚金光应该是走到了丹田的位置,然后像被什么吸收消解一般,不见了。

    谨慎起见,他没有再继续下去。

    他缓缓在屋子里踱着步,脚步很轻,如果不是耳力过人的修道者,几乎感觉不到。他脑子里运转的速度比脚底下快多了,将刚刚试探到的情况大致整理了一下,得出几个结论。

    那些“逆气”影响正常的真气流转,也就意味着势必影响到修行,玄景的真气只能在十二股逆气的夹缝中生存,可见修行速度比正常人慢了不止一星半点。

    可即便这样,他的修为依然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要么是他本身是个天才,要么是他修炼了什么举世罕见的功法,可以事半功倍。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有这逆气在,他就要承受跟顾怀清一样的痛楚,甚至比其更强数倍。

    难怪他问玄景要不要那莲花瓣的时候,对方果断选择了拒绝——这种东西根本没人想要的好吧。

    也难怪荣微真人会说自己的徒弟心志不如玄景——就目前来看,玄景的这份心性绝对坚韧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程度。

    余闲几乎对他有点肃然起敬——他自己身为一条锦鲤,这辈子顺风顺水惯了,即便有小小的挫折也能迅速化解,实在想象不来玄景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可……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才对。

    他默默叹口气,内心极为同情某人的遭遇,连他之前种种过分的态度也痛恨不起来了。他抱着胳膊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大概是远离尘世太久,随便找条小溪小河小水洼,躲起来一睡就能睡三五月,快要跟人间脱节了。

    之前前辈交给他的任务他好像也抛在了脑后。

    罪过。

    余闲手指一动,被子自动把玄景盖好,又顺手捏了他一根头发,随后化作一道金光,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并没有留意到外面那个听墙角的还没走。

    玄景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睡梦中也不太`安稳,眉心总是皱着,偶尔会发出一两声意味不明的哼哼。

    窗户外面贴着一张崭新的“拢音符”,玄衍正一脸扭曲地在窗根底下瑟瑟发抖。

    他家大师兄……

    居然被一条鱼给……

    这条鱼还是他一个时辰前新收的徒弟……

    在跃锦观,有一条和“大师兄讨厌锦鲤”知名程度相当的消息——“二师兄的嘴比小倌的菊花还松,每天从二师兄嘴里泄露出来的八卦比菊花上的褶皱还多”。

    第二天玄景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观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他艰难地从梦里挣脱出来,脑袋还昏沉沉的,一动就针扎似的疼,明显是酒喝多了的后遗症。他好不容易撑着身体坐起,被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去,一阵凉意袭来,他立刻便是一愣。

    玄景眼皮微垂,视线向下落去,看到自己一丝`不挂之后,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正准备按向太阳穴的手陡然顿住了。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忍着头痛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是喝断片了,关于昨晚的事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

    只隐约记得他好像跟余闲说了什么……

    对了,余闲呢?

    玄景揉了揉太阳穴,总感觉屋子里有风,一抬头就看到被撕得稀烂的窗纸,风正是从那里透进来的。

    他愣了一下——窗户上的符纸呢?

    玄景一脸茫然地披衣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感觉差不多清醒了,便拿上剑推门而出。

    门口的鱼缸是空的,余闲并不在这。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又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径自出了院子。

    他往外走,外面的人正要往里走,玄景感觉即将撞上人,忙停下脚步。

    小道童背着衣篓来找他拿需要洗的脏衣服,他冲对方一点下巴示意他进屋去取,谁料对方竟脸一红,结巴道:“还是……麻烦大师兄拿出来吧,屋里还有人……”

    玄景:“……?”

    屋里怎么会有人?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总感觉哪里不对:“没人。”

    小道童“啊”一声,嗫嚅道:“是……是吗,居然已经走了啊……”

    玄景:“??”

    玄景满头雾水,并不知道对方已经脑补了一出“大师兄被一条鱼强上还被始乱终弃”的大戏。

    俗话说“谣言都是传出来的”,大概是他们大师兄清冷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一有点关于他的八卦就格外受人关注——小道童自己脑补不算,在去二师兄那里拿衣服的时候,又把消息告诉了二师兄。

    只有玄景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短短半天的时间,这八卦长了翅膀似的传遍整个跃锦观,又经过无数次演变,最后传成什么样子连玄衍自己都不知道了。

    玄景接受了大半天异样的目光,再怎么茫然也从他们的窃窃私语里听了个大概,偏偏他昨晚喝断片,除了能肯定自己没“失身”以外,根本不知道余闲对他做了什么,也无从解释。

    他终于忍无可忍,主动替换了今日值勤的弟子,往观后小路扫地去了。

    后门的小路跟正门大道完全不同,这里僻静、冷清,没有纷至沓来的香客,只有偶尔进出的弟子带来匆匆的脚步声。

    这里说实话没什么好扫的,天气刚入春,也不可能有落叶。玄景慢吞吞地打扫着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浮躁了一天的心在扫帚与台阶的摩擦声中逐渐沉淀下来。

    他垂着眼,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眼睫似乎格外长。他一下一下扫着地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分外专注,呼吸也变得绵长,与“唰”、“唰”声呼应着,似乎是某种曲调悠长的余韵。

    但很快,这种清净的和谐被某个迎面而来的身影打破了。

    玄景眉心一拧,手里的动作也跟着停下,他抬头顺着台阶往下望,就看到一个红衣的身影正活蹦乱跳地朝他走来,哼着小曲儿,手里还提着一个油纸包。

    随着他走近,油纸包里有香气飘出来——应该是烧鸡。

    玄景一言难尽地瞧了他一会儿,总感觉自己不该理会这个“罪魁祸首”,应该立刻转身走人。

    可他向来有始有终,断没有地扫到一半就跑的道理,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重新低头拿扫帚划拉起来。

    余闲好像也没看见他,手里的油纸包随着他的脚步晃来晃去,香气不断从纸缝中逸出。

    玄景因为喝多了酒胃不舒服,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被这香气一勾,竟出奇有点饿了。

    余闲继续哼着不知哪里学来的小曲儿,曲调欢快且轻佻,每个音符都像是灵巧的手指,要把人的思绪拨乱、衣服掀开似的。

    他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并没有看玄景一眼,可就在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却脚底一滑,有意无意地踩到了划过的扫帚尖。

    眼看着就要被带倒,他整个人顺势往玄景脚边一趴,手里那油纸包却没摔着,好像早就算计好似的,将其举过头顶,顶在了脑袋上。

    随即他“吃痛”地哼哼一声,相当做作地惊叫道:“哎呀,余闲摔倒了,要师尊亲亲才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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