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凡是大老婆,必然是来找麻烦的。
他们往往长相漂亮,却气势汹汹,横眉竖目,动辄大打出手。
她小的时候不懂,看到女人就要过去蹭蹭,只盼能得两口好吃的,那日却刚好撞个不巧,遇到了
来讨债的官太太,被一脚踢上柔软的毛腹部,小命差点被踹出去。
这个时候该做什么来的?
当然是拼命尖叫,脚底抹油了。
她一手拎起葡萄扔在那蠢鹿身上,转身骑了上去,蠢鹿还小,两丫头片子又都是人身,险些被坐
成一张饼,“嗷呜”哀嚎一声,好歹晓得危急,呜咽着飞奔了出去。
润玉正与旭凤在街角共饮。
此时刚过人间中元,魔族里未成气候的小魔倾巢而出,街边倒是幽静,一方石桌,魔族呛辣爽口
的几道小菜,大块切开的屠肉配着辛辣无比的特产青芍酒,如男儿金戈铁马,当真是畅快不已。
可·····没说几句,他便注意到了些许,可能连火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凡出言,十句话
里有两句,必会提起锦觅仙子。
锦觅仙子袖子里带着的葡萄干,锦觅仙子平时连刹娑决都背不好,锦觅仙子总是跑到姻缘府里去
听折子戏······
旭凤·····对锦觅仙子起了意。
这令他心下有些淤塞,忍不住摸了摸暗藏在袖子里的红线,恻然。
他倒也未对锦觅仙子陷之过深。
只是,那是千万年来第一个见到他真身,却并未对那丑陋尾巴露出一丝一毫嫌弃之人。
毕竟是不同的。
曾经有个女子,他曾满怀孺慕,毫无防备的将真身现出,期待可以得到关怀,期待可以像旭凤一
样被摸摸脑袋,夸奖好漂亮好漂亮。
可是那高戴珠冠的仙子面露嫌恶,将滚烫的茶水连同琉璃盏砸了下来,
“丑陋卑贱的杂种,安敢在天界现出原形。”
那之后,润玉便只敢在无人到访的璇玑宫里,落星谭边,偷偷的释放原形。
越是想着丑陋,缺越忍不住要放出来。
这是他的一点小小叛逆,亦是他的一点小小私心。
可这私心又如何能与天帝嫡子相争呢?
润玉一点点白了脸,
“旭凤,你是不是·····”喜欢锦觅仙子?
“谁在叫?”旭凤猛地回过头去,
远远处,风携着惊叫声席卷而来,
“救命啊!救命啊!!”
“小鱼仙倌儿啊!凤凰!救命!!”
两人慌张站了起来,双双唤出掌中兵器,严阵以待。
只见街角探出一只鹿头,疯狂的向前奔来,那魇兽平日里娇小玲珑,轻盈无比,如今喘得却似老
牛呼哧呼哧,几乎要口吐白沫。
索性坐在上面的两人见了他们立刻跳了下来,盼兮熟练,依猫的本性,赤着小脚三两下窜过去,
像一只蜘蛛一样将自己挂在大鲤鱼背后。
“怎么了?”夜神惊讶,这小东西娇憨却喜欢装成熟,号称喜怒不形于色,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模
样,甚少如此惊慌,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尖尖的指甲透过外套卡在肌肤间的感觉:
她极喜欢身体接触,润玉几乎不敢用护体灵气,此刻微微麻痹的尖锐疼痛,触及至他肌肤的每一
寸,都窜着热气。
定是她又控制不住火灵了。
“到底怎么了?”夜神强自镇定,又忍不住放缓了语气。
背上猫咪拿脸颊蹭了蹭他
“呜呜呜,火神的大老婆杀过来了。”
旭凤险些没砸了手里的剑,一手拖住恨不能变回原形钻进他袖子的葡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葡萄在他身后虚弱喘气。
“她没胡说,真的杀过来了。”
·······
“原来,这小仙子竟是应龙大殿下家的。是鎏英失礼了。”
那美艳魔女气冲冲赶上来,一见凤凰却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含怨带怒的与他战了一场,不
敌,二十招之内便认了输。
她正要说些什么,冷不防夜神唤出冰剑迎了上去,温文有礼
“公主好功夫,赏个面子也与小神切磋切磋。”
这下更快了,十五招。
明知夜神大殿是为那小猫女出气,打的鎏英公主连车轮战,胜之不武这样的话都不敢说,气焰全
无。
魔女烈性,最喜火神那般的性子,见了夜神那款,难免会嫌对方性格温吞,心机深重,如此一
来,她倒对夜神升起不小敬意。
原来这夜神也是个血性男儿,会为了美人儿冲冠一怒。
“无妨。”润玉收起冰剑,食指骨节在女孩儿头上狠狠一敲,敲得她心虚的呜呜叫,讨好般反用
毛茸茸的脑袋蹭蹭手指,“是家里猫儿混闹,惹恼了公主。”
“无妨”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她也不在乎那么多,豪爽的脱下身上墨莲披风递了过来。
“只是魔界阴寒,小仙子这般衣衫不整,怕引来群魔窥伺。”魔女不怀好意的笑笑,“这白萼梅
的肚兜,魔界可没见过,稀奇得很呢。”
“什么?”旭凤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毕竟肚兜一事儿他心里阴影不少,还未来得及发生,却见自
家兄长袍袖一甩,拎着那色猫往外走去,脸色是说不出的难看。
“各位,失陪片刻。”
葡萄傻乎乎的要跟,鎏英兴致勃勃想围观,被他一手一个抓了回来,满头冷汗。
采花贼要被打屁股了吧= = 。
采花贼被揪到街角,安在一条石凳上挨训,魇兽悄悄蹲在一旁,见他主人视线往猫咪身上晃了一
圈,红着脸将披风扔在她身上。
“怎么这么没有规矩,连上神的东西也敢偷拿?”这话说的还挺凶,盼兮却傻乎乎的反问道。
“你说哪个?”
是啊,璇玑宫里,除了一些文卷私密,其余似乎也没有什么她不敢碰,不敢拿的,平日里用他的
发带误当做腰带都有好几回,壮得她无法无天。
“这是别人穿过的东西,你怎能再穿?”
????好像重点不太对。
“别人?这就是我的呀,还有谁穿过?”
“莫要撒谎”
什么呀?
盼兮急了,这上面的味道分明是自己的,
“没撒谎,这就是我的,狐狸仙人给我变的,后来我还拿她包大鲤鱼呢·······”
健忘的猫儿终于想起来了,她·····似乎做了什么大逆不道妄图吃掉自己主人的事情,现在
还自顾自招任来着。
当下吓得瑟缩了一下,片刻,又忍不住手痒,摸了摸垂下的披风带子,抬起头去看润玉的表情。
特别奇怪。
他好像并没有生气,只是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盯着她,摸了摸她的脸,
然后·····将手指在她粉唇上轻轻的,如羽毛一般摩挲了一下。
放在鼻间闻了闻。
“主人····”
盼兮被吓到了,讨好的用了几乎从未用过的这两个字,
润玉一震,却是扭过头去轻轻一叹,带着不明情愫的话语随着腕间红线碎裂融化在夜风中
“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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