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程安月的生日宴办得很成功, 与此同时, 曙光中学的论坛上也惊现了一个帖子
恰逢程安月成人礼, 咱们来说说她和她身后的“干爹”那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吧
楼主“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这是今晚程安月与她爸的现场照,大家不觉得很奇怪吗图片图片”
照片是摆拍的,显然发帖人就在生日会现场。
那照片上, 程安月笑着被程旭搂在怀里,她满脸笑容, 嘴唇贴在程旭的脸上。而程旭的手则搭在她的腰上。
俨然一副非常亲密的样子。
“我还以为什么呢,这照片怎么了人家父女关系好罢了”
“z怕是眼睛都要红的出血了吧”
“不对啊说实话,你们长这么大, 你爸还搂你腰吗不避嫌的”
“说起来,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啊之前有这种疑惑还被群嘲说真的别说和自己爸爸做这种亲密行为了就是和我哥我都觉得羞耻啊”
很快的, 楼主又甩出好多沓照片。
都是程安月和自己“爸爸”的亲密照,顺带质疑身份。
“程安月说自己高中以前是在外地读的,大家有能力的人可以查一查她的生世。”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人顺着这个“瓜”, 还真八出来, 程安月本名月月,是一个小山村孤儿院里的孩子
帖子顶的沸沸扬扬的,有不少女生就长大后是否能和父亲有亲密动作展开了探讨,还有对程安月的鄙夷, 有不少人洋洋洒洒的写了篇小论文正准备点下发表,却惊讶的发现,帖子已经被删除
这一晚,程安月快活极了。
还有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就要解放了。
她可以离开这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别墅,去过上她奢求已久的大学生活。而她的这一场成人礼也将拥有极大的讨论度,程旭已经为她联系了知名导演,只要她一毕业,马上就能担任那导演的新戏女主角。
因此,她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老男人的眼神也多了几丝妩媚,竭尽所能的去讨好他。
直到程旭的电话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两人,程旭不悦,伸手去拿电话。
“干爹”
程安月佯装不满的嘤了一声。
程旭轻轻拍了拍她的屁股,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摁下了接听键。
眼看着程旭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青,程安月很有眼力见的坐起身,轻轻给他捏腿,“干爹,怎么了”
可话音未落,就迎接了程旭一个巴掌。
“你个没用的东西”
程安月让他打懵了,程旭这一掌下手很重,她不明所以地捂着脸望向他,“干爹,是月月哪里没有做好吗”
程旭铁青着脸,揪着她的头发就把人往地上扔。
要知道刚刚秘书说已经把负面的桃色新闻给删了时,他只觉得老脸都被床上这个愚蠢的“闺女”给丢光了
虽然曙光中学的论坛曝光度算不上高,但毕竟这件事上不了台面。虽然业内的人皆是心知肚明,但这种事情总归是摆不到台面上来讲的。
但最重要的是
程安月竟然蠢到这样的地步,威胁人的时候把自己的底牌全交,让人录了音还不知道。真是愚蠢透顶,现在被人摆了这么一道。
程安月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被他揪下来了,疼得她满脸是泪,手脚并用的去抱程旭的大腿,“干爹,月月哪里做错了”
程旭冷冷的踢了她一脚,眼神冷淡的道,“把衣服穿上,滚出去。”
程安月在三十分钟后了解到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确切来说,在遇到程旭后,她就被他保护的很好,优渥的生活让她真的以为自己是被众人捧在手里呵护的小公主,可今天干爹让她知道,她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甚至他的亲生女儿还比她要大上七八岁。
之所以认她为干女儿,不过是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苟合理由罢了。
她的世界至始至终都只有自己,她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
而这一次,轻信他人的下场就是结结实实的被任苒苒给摆了一道。
程安月死死的盯着监控录像,原本就皱着的眉头又皱得更紧了些。
散布谣言的人手里还有录音,任苒苒怎么就能算到,她一定会进去警告
她把那一段录像来来回回的看,在任苒苒进入洗手间时,还有任菁菁先进去了,紧接着是才是任苒苒、还有她。
可监控里,最后是任苒苒出来,其次是她,最后
任菁菁足足在厕所里呆了二十分钟后,才出门
洗手间里根本不能藏人,她进入洗手间时,分明看过屋子里除了她和任苒苒,没有别人
程安月瞳孔一怔,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画面。
除了
那个仓库间
任菁菁就躲在那个仓库间里
程安月遍体生凉,冷冷的笑了。
没想到是任菁菁。
不久前她还救了任菁菁,虽然目的也并不单纯,从任菁菁这里了解了不少关于任苒苒的信息,她知道任菁菁有多讨厌任苒苒,这一切也并不可能是听任苒苒指挥的。
却没想到任菁菁能反咬她一口。
程安月的眼神渐渐变得怨毒无比。
只要到了大学,她和干爹的契约也就到期,干爹会给她几百万和一套帝都的房子。到时候,她可以进入最好的大学,安静的读书,把这一段过往都慢慢掩埋。
而这一切,都被毫不留情的揭穿了
她的不堪全都暴露在众人眼里,将会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全是任家这两姐妹的错
任菁菁发那个帖子就是为了看程安月跌下神坛,把罪名栽赃到任苒苒身上,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也或许是其他的缘故,等把消息散步出去后,她莫名的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慌感,总觉得自己在曙光中学里呆不了多久,干脆直接躲来了胖子男友的家里。
平心而论,这小胖子的五官并不丑,只是肥胖把他的五官挤压,显得脸庞格外的大,看起来像个猪头一样。
“菁菁,我妈妈说很喜欢你这是她送你的见面礼,很抱歉,她还不能下床,所以由我代为转交。”
任菁菁甚至记不得他的名字。
她总是毫不客气的喊他“猪头”,这小胖子也乐呵呵的应了。
猪头手里拿了个金色的手镯,据他说,这是他们家的传家宝。任菁菁漫不经心的应着,任由他满心欢喜的给她套上,敷衍的说了声“谢谢”。
猪头很高兴,“菁菁,等我们到法定结婚年龄,我们就马上结婚好不好”
任菁菁点点头,看向窗外。
景色被防盗窗分割成四块,她像是处在一个巨大的牢笼里。
天色阴沉,一个夏季的燥热渐渐褪去,已经是傍晚,起了凉风,金色的落叶被风一吹,飘零的随风蹦跶了两下,又安静的落在地上。
她眨眨眼,扑簌簌掉下两滴眼泪来。
入秋了。
程安月带人找上门来的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秋雨打湿了花园里的梧桐树,她实在在屋子里呆得憋得慌,让猪头带她出去逛街。
猪头撑着伞,把她拥在他怀里,雨伞全罩在她的脑袋上。他知道她喜欢穿白衬衫的干净少年,便每天也都穿着白衬衫,他的肩膀全让雨淋湿,脸上却全是笑。
猪头身上的气味一点也不好闻,有点油腻,可任菁菁却莫名的品出几分安心。
然后程安月的人就来了。
大雨瓢泼,猪头真的被他们揍成了猪头,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他轻轻的抹去她脸上的雨水,叫她不要哭。
她没哭,她对他的感情实在太稀薄了。可感动还是有的,她对着猪头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转身被程安月的人带走了。
这一天总归还是到来了。
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柳绿璇直说自己躺的快发霉了,她又没伤着大碍,不过一点儿烧伤,每天医生护士给她换换药就可以了。
她住在高级病房里,特心疼钱,眼看着医药费哗啦啦的流失,柳绿璇心如刀绞。
苒苒马上要上大学了,到了大学,女生都要漂亮,吃穿用度哪一样都花钱,她想给苒苒物质基础,不要让女儿再为了生计发愁上回任苒苒考一班的事,总归让她觉得自己这个妈做的不称职。
柳绿璇成天嚷嚷着要回家,罗兴赟好言哄着,平日里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人,这会儿倒是霸道的要死,非但不让她出院,为了监督她,还天天跑来医院看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自个儿跑了。
这天任苒苒放了学过来,罗兴赟正逼着柳绿璇喝粥。
柳绿璇是南方小镇的人,家乡都爱吃辣,无辣不欢,在医院里窝着,每天吃着清汤寡水,嫌淡的慌,两人有说有笑的,任苒苒一推开门,倒是把俩人吓了一跳,柳绿璇有点不自在,罗兴赟忙往她嘴里喂粥。
任苒苒笑眯眯的喊人,“妈,罗叔叔。”
柳绿璇应道“苒苒放学了啊。”
“是啊。”罗兴赟局促的给任苒苒让位置,任苒苒顺手接过粥,给柳绿璇喂。
柳绿璇哪里好意思让女儿喂自己喝粥,又伸手来自己接着,“我自己喝。”
等到柳绿璇喝完粥,任苒苒出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后回来,罗兴赟和她说“苒苒,纵火犯已经自首了,警察局让我们过去做个笔录。”
“自首”任苒苒惊讶了。
这场大火的纵火犯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真凶,咖啡店作为失火源,赔偿了不少钱,把柳绿璇的积蓄掏空不说,罗兴赟也贴了不少钱。
本以为这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毕竟人没事比什么都重要,没想到纵火犯就这样自首了。
“是啊,好像是个和你这般大的小姑娘。你看是你去还是我去”罗兴赟小心翼翼的组织着措辞。
任苒苒一听和自己这般年纪的女生,心里一沉,“我去吧,罗叔叔,我妈就拜托你先照顾了”
罗兴赟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点,早点回家。”
“好。”
窗外大雨如注,已经接连下了两天的雨了,雨水落在地面,反射着各种各样的光,她撑开伞,走进雨幕里。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任苒苒赶到警察局,见到任菁菁的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短短二十几日没见,任菁菁瘦了一大圈,脸上也没什么血色,嘴唇泛着白,又干又裂,眼神空洞无光,像是丧失了灵魂一般。
“菁菁,你”
“那场火是我放的。”
任菁菁笑的很讽刺,可给人的感觉却十分的惨然。
她的目光根本不聚焦,落在任苒苒的脸上,又像是在看着别处,脸上有着万般的不甘和怨愤,又像是在自嘲,这些复杂的情绪在她脸上一一乍现后,最终化成这样一句平缓的陈述句。
其实罗兴赟描述的时候,任苒苒就已经下意识的想到任菁菁了。
可她不敢置信,哪怕亲眼见到,也觉得不可思议。
任菁菁虽然娇纵,总是和原主抢夺父爱,但也不过是个被惯坏的大小姐罢了。就对她们再有不满,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放火了,而是纵火案,涉及到的财产赔偿和人力伤亡巨大。
“真是我做的。”
任菁菁转过身,脸上全是泪。
这场火确实是她放的。
可来警察局自首却不是她的意愿。
折腾了那么久,她好累好累。
在被戳破自己是小三之女的身份后,她的心态出了问题,每天都介意女生们看她的眼神,又在程安月的教唆下,心里对任苒苒的恨意放大了无数倍,为了狠狠地报复任苒苒,她才走上了这条路。
事到如今,任菁菁已经没有精力去想,自己到到底是被挑唆,还是真的有那么恨任苒苒了。
面对她的是接下来几年的牢狱之灾,她美好的人生,青春才刚刚开始,就这样陨落了。
任苒苒没再多说什么。
柳绿璇因此受伤是事实,如若那天罗兴赟没能及时赶到,她的母亲很可能命丧于那场大火中。
而其他受伤者的家属自然就没有那么平和了,他们斥责、打骂着任菁菁,恨不得把任菁菁撕碎。
“你妈妈怎么教的你啊年纪这么小,心思就这么歹毒”
“凭什么让她坐牢就该一把火把她烧死让她体会一下被烧是什么样的感觉”
任菁菁始终沉默着。
有个妇女是刚买菜完匆忙赶过来的,她气势汹汹的从菜篮子里拿出了一个鸡蛋,“啪”的一下搭在任菁菁的脑袋上,“害人精”
在她的带头下,有不少人情绪激动的想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砸人,警察看局面不对,忙把家属们安抚住。
“再闹拘留啊”
家属们的动作顿时平和下来,嘴里一直在骂骂咧咧的。
直到许芳欣冲起来,一把护住任菁菁,拉着任菁菁给警察跪下了。
“警察同志,那火是我放的。是我放的”她一边说,一边哭着去打任菁菁,“你没事逞什么强是我嫉妒我丈夫的前妻,我放的火和我女儿无关,我女儿很优秀的,她在曙光中学读书,还拿奖学金的。她的人生不可以有污点的啊都是我做的”
任菁菁刚刚被人辱骂、砸鸡蛋的时候,她一直咬着唇,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可当她妈妈冲进来,护住她的时候,眼中的眼泪顿时掉了下来,哽咽道“妈”
许芳欣重重的在她手臂上拍了一掌“你个傻丫头,瞎逞什么能啊怎么可以替妈妈来顶罪”
那一掌很重,打在她手臂上,也打在她的心上。
任菁菁嚎啕大哭。
如果能重来的话,她一定不会再嫉妒怨恨,也不会去放火了
她原本拥有大好的人生,可这一切
这一切都被自己给毁了。
任苒苒至始至终都站在一边,沉默的看着。
她向来心不算太硬。
可这一回,她也不想原谅任菁菁。
哪怕任菁菁知道自己错了,后悔了。
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太大太大,受伤的人不止柳绿璇一个,被这件事击垮的家庭也有无数个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与她有一点儿过结,一点儿小摩擦,无辜被牵连的人何其可怜,何其不幸
不管怎么样,一切都是任菁菁咎由自取。
她沉默的走出警察局的时候,这几天接连不断的雨忽然的就停了。
天色已晚,警察局门口倾洒一地橘黄色的路灯,她眨了眨眼,长舒了一口气。没急着去坐车,沉默的顺着这一段林荫道走了一会儿。
任菁菁做错了事情,许芳欣义无反顾的冲进来顶罪。
哪怕许芳欣之前再刁蛮,可爱着孩子们的母亲真的很伟大,伟大到她明明知道这个行为其实是错的,是包容是娇纵,却也怎么都抵触不起来。
可任菁菁却试图伤害她的妈妈。
那么温柔善良的柳绿璇,差点就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任苒苒走出一段路,忽的瞥见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个人影,似乎有人在跟踪她
她赶紧加快的脚步,想要逃离开,可那人比她更快,几乎三步并作两步大跨步上来,一把拉住了她,迅速的用一块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她奋力的挣扎着。
可手帕上有一股奇特的异香,冲入鼻中,她顿时有些神志不清,眼睛如有千斤般沉重,抬着眼皮眨了眨眼,视线已经模糊,最后世界变成了一片漆黑。
渴
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很干,想咳嗽。
脑袋晕乎乎的。
任苒苒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睁开眼,四下一片黑暗,脸贴着地板,触感一片冰凉。
粉尘的气息让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她想伸手捂唇,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麻绳绑住了,她每一次吸气都会吸入那些粉尘,剧烈的咳嗽了很久。
听见屋内的响动,外面也起了一阵骚动,有人打开了门,倏的摁亮了灯。
长久的身处黑暗,让任苒苒有些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她眯着眼,眼里淌下生理性眼泪。
等到视线恢复清晰,那个开灯的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头黄发晃眼,黄毛踹了她一脚。
“叫唤什么啊叫唤,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任苒苒吃痛闷哼一声,没说话。
脑子混沌一片,她依稀的记起自己从警察局出来后,就被人捂住口鼻给绑架了。
绑架
她惊骇的瞪大了眼,喉咙里又痒又涩,又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除了身体上的不适,心里也格外的焦灼。
她躺了多久
他们是谁
是谁绑架了她
无数个问题在她的胸腔里盘旋,但现在她如鱼肉,而人为刀俎,她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乖巧的拖延时间,以及想办法逃出去。
如果柳绿璇找不到她,一定会很焦虑,也许会向求助沈行止。
沈行止
这个名字好似有无穷的力量,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她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心里也隐隐的生出几分期待。
沈行止会找到她吗
可事发突然,他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她失踪了吧。
任苒苒眼里的光霎时黯淡了几分。
黄毛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坐在凳子上,又找了根麻绳,把她给绑在了凳子上,任苒苒还在咳着,黄毛皱着眉,实在听不下去,找了块破布把她的嘴给堵上了。
做完这一切,黄毛拍了拍她的脸,恶狠狠的道“识相点知道不。”
仓库里渐渐的有脚步声,黄毛跑去往门外探了一眼,讨好的说“大小姐,你终于来了那个,尾款”
程安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从包里拿出一沓钱,足足十万元整。
“赶紧滚吧。”
“欸”那黄毛应了声,欢天喜地的拿了钱走了。
程安月走进门来,看见任苒苒被绑着,嘴里还塞着布条,她愉悦的笑了。
随即笑意渐渐变冷,嫉妒的情绪上涌,快要让她发狂。
哪怕任苒苒如此落魄,却也还是美的动人。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沾染着灰,嘴巴被布料撑大,可她的那双眼睛又明又亮,这会儿因为惊惧浮上了一层水雾,无端增添了不少楚楚可怜的味道。
程安月紧紧攥着拳,指甲抠进肉里,生生的疼。恨不得挖下任苒苒的双眼,毁了她的容貌,再砍下她的双腿。
这样她就变成了一个没有人喜欢的瞎子丑八怪。
苒苒不是喜欢跳舞么
那以后就在轮椅上翩翩起舞吧
试问谁会愿意看到一个丑陋的瞎子不,一个丑陋的残疾人跳舞呢
程安月的心冷然一片,心中的妒意已经将她的理智烧穿。
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她心里的怒意
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嫉妒任苒苒。
再漂亮,再优雅,也不过是个残废
任苒苒看着程安月一下笑,一下眼神又变得很狰狞,觉得程安月的精神状态已经有点失常了。
特别是在程安月倏的亮出匕首,对着她森冷的笑了“任苒苒,你想我放你走吗”
任苒苒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无形中像是有一只冰冷的毒蛇,已经攀附在她的肩头,嘶嘶的对着她吐着信子。
可求生的本能让她点了点头。
这样的惊恐取悦了程安月,她低低的笑了起来,音调上扬,“好啊。那给我你的眼睛好不好啊它实在太美了。”
程安月拿着刀上前了一步,语气几近呢喃“要不脸蛋也毁了吧,毕竟男人们都是看脸的呢”
“你是不是喜欢跳舞啊把你的腿也砍掉好不好”
她语气平和,就像是在说着今天天气很好一样,脸上的笑很美,却又格外的狰狞。
任苒苒不懂,为什么程安月会变成这样。
仅仅是因为攀比容貌吗
可是同为女生,任苒苒一直都觉得程安月很漂亮,是当之无愧的曙光中学的校花。
彼时她刚穿越过来,被人拿来和程安月比较,也自然关注到过这位校花。
那时候程安月皮肤白皙,气质娴静,头发在阳光下带一点微微的酒红色,身上穿一身价格不菲的浅黄色洋装,礼貌的和同学们告别后,坐进了豪华的私家车内。
那时候她还在心里想,这样的女生一定是每个男人的梦中情人吧。
可现在
女神从神坛陨落,逐渐露出了狰狞的面貌。
程安月把匕首调整了一个位置,脸上的肌肉因为兴奋而一颤一颤的跳动着,声音却放的很低很低,带着一种病态的温柔。
“任苒苒,从此以后你就安心做个丑八怪好不好”
“为什么要逼我呢”
程安月一步步的逼近,走得很慢很慢,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任苒苒的心上。她克制不住的颤抖,惊惧万分的摇着头,可嘴巴被堵着,她哭喊不出,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她真的害怕,眼泪顺着眼角划过脸颊,程安月已经走到了她身边,那冰凉的匕首贴在了她的脸蛋上,激得她哆嗦了一下,眼看着那锐利的刀锋将要划入她的皮肤,任苒苒认命的闭上了眼。
她在原来的世界里都曾经有过自杀的勇气,可为什么在这里面对死亡的时候,会如此的惧怕呢
眼前开始走马灯似的,浮现出一张张脸,柳绿璇的、沈行止的、林玖、刘畅管涛、罗兴赟等等人,他们对着她笑着,给她这个世界上最诚挚的温暖。
她贪恋着这里,在这里,她有亲人、有朋友,所以她不想死。
可这一切,都并不属于她啊
这里那么偏僻,又有层层保镖把守着,就算有人找到了,也进不来吧。
“砰”
门板被撞开的那一刹那,任苒苒睫毛颤动,睁开了眼。
印入眼里的,是浑身是血的沈行止,沈行止双目血红,嘶哑着吼道“苒苒”
她刚收了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沈行止对着她,永远是斯文且温柔的。
他身上的白衬衫永远洗的很干净,上面带一点清浅的薄荷味,他拥抱过她,她也曾靠在他的胸膛上哭泣。
可现在少年白衬衫的胸前,全是鲜血,如盛放的蔷薇花一般绽开,刺得她心口钝痛,脸颊上也跟着一疼。
刀口的利刃割开了皮肤,有鲜血溢出,汩汩的顺着刀刃往下流。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放了她。”
少年如同修罗场里走出来的修罗一般,声音冷沉,几步跨到程安月身边,劈手就要夺刀。
程安月快他的动作一步,一把把刀横在了任苒苒的脖颈间。
“你再敢动,我就捅死她”
程安月的眼眶也红了,有源源不断的泪水涌出来,啪嗒啪嗒的滴在任苒苒的脸上,顺着她的脸颊,缓缓的落下。
任苒苒想摇头示意沈行止走,可她不敢。
那匕首就贴在她的脖子上,她不想死,她还想回家见柳绿璇,也还想能见到朋友们。她只能无助的望着他,只恨自己太无能。
沈行止看着小姑娘脸上的那一道血道子,几乎理智全无。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平复下自己的语气,生硬的说“你想要什么”
程安月笑了,“你账户上有多少钱流动资金。”
沈行止望着任苒苒,一字一顿的说“具体金额我不清楚,但数字你应该会满意。”
“好,你把钱都打到我的账户上,我立马就放人。”
沈行止全身都是血,造型看起来非常可怖。
屋外的保镖全凭借他的一己之力揍翻了,面对着这样的男人,程安月也知道自己讨不着好,她的双手双腿一直在抖,在男人庞大的气场下,几乎快要跪下来。
也许帝都容不下她了。
她要拿着这一笔钱远走高飞。
沈行止的动作很快,给王辰打了电话后冷冷的看向她,“转账数额太大时间不容易到账,你先放了她。”
“不行”程安月抵在任苒苒脖颈上的匕首又近了一寸,近到如果任苒苒大口呼吸,肌肉就被贴上刀口,自动划出一道血道子来。
沈行止的瞳眸一缩。
他知道,有99的几率,他一定能从程安月手里抢夺过那把刀他对付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实在太轻松了。
可他害怕那1的几率。
如若他慢了一步,那刀捅进任苒苒脖子里怎么办
这个别墅很偏很偏,哪怕一路飙车开过来也要整整一个半小时,他不敢冒这个险。
“我秘书已经给你的账户上转了一千万,你先把刀放下。”沈行止深吸了一口气。
程安月一愣。
一千万。
她是知道沈行止有钱的,可没想到沈行止竟然这么有钱。
手机“叮咚”一声响,是短信进来的声音。
她警惕的看了沈行止一眼,低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短信上显示着,确实进账一千多万。
与此同时,沈行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把麻醉针射在了她的手臂上。
弹头命中,程安月怔怔的往后退了一步,跌倒在地。
手机和手里的匕首应声而落,沈行止眼疾手快,抓住了那即将落在任苒苒身上的匕首。
那匕首的刀锋很锐利,哪怕轻轻一割,伤口就要了命的疼。
可他捏着那匕首,就跟捏着瓶饮料似的,源源不断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滴在了任苒苒的牛仔裤上。
他丢了刀,把塞在她嘴里的布料摘出来,任苒苒得以哭出声来。
“沈行止”
她呜咽着喊他的名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伸手擦拭她脸上的泪,柔声道“别哭了,有我在。”
他动作轻柔的给她松绑,等到手脚可以自由时,任苒苒一把抱住了他。
他胸前濡湿一片,全是血,沾染到她的白t恤上,也印红一片。
“对不起,我来迟了。”
少年垂下眼,看小姑娘在他怀里抖得跟筛子似的,他的心也跟着钝钝的痛。
任苒苒拼命的摇头,她想说话。
说他没有来迟,说真的很感谢他。
可除了呜咽,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任苒苒腿软的厉害,根本走不动路。
沈行止在她身前蹲下,少年的背脊开阔,声音温柔,却有着让人放心的安定感“走吧,跟我回家。”
这一晚,任苒苒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一直在被一条恶龙追杀,能做的只有咬着牙一直跑,可她身上的裙子又宽大又蓬松,只能用双手拉着才能不踩到自己的裙边。
那条路长的看不见尽头,她最终体力不支,被石头绊倒跌落在地,惊恐的转过头,巨龙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
她以为要被恶龙吃掉的那一刻,恶龙忽然变成了王子。
他穿一身改良后的燕尾礼服,层叠的领子内衬宛如中世纪英伦的优雅王子。他牵起了她的手,替她拍去了裙子上的脏污,温柔的笑了。
画风一变,那王子竟然是沈行止的脸。
任苒苒猛然惊醒,心脏跳得飞快。房间里是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她侧过脸,沈行止正在她隔壁床正安静的睡着。
当时他几乎是勉力强撑着,开到医院的时候,少年的脸色如白纸一般惨白。
她扶着他去找医生,他失血过多,晕乎乎的靠在她身上,她感受到他的重量,第一次发现,看着瘦弱的少年,竟然有着不小的重量。
他义无反顾的保护着她,哪怕自己鲜血淋漓。
黑暗里,少年安睡着,借着皎洁的月色,任苒苒肆无忌惮的看着他。眼神柔和。
想起刚刚梦里的场景,她不由自主的抿着唇笑了一下。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让人不动心。
无关于他把她从窘迫的境地里拯救出来多少次,也无关于他的财力和样貌,只是因为,他是他,他永远能给她无尽的安全感。
怎么办啊,她好像有点喜欢他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任苒苒没敢告诉柳绿璇,她脸上的伤口不深,只浅浅的留了个疤。柳绿璇看到,问她怎么了。
任苒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想给您炖鸡汤,结果杀鸡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割伤了。”
柳绿璇心痛的要命,抱着她的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怎么这么不小心的。炖什么鸡汤啊,这种活就交给妈妈来做。女孩子家家的,脸蛋最重要了,你把自己划伤了,要是留下了疤,那以后万一被男生嫌弃呢”
任苒苒笑着反驳她,“会嫌弃我的男孩子,我才不要嫁给他。那我就一辈子赖在妈妈身边,妈妈不会嫌弃我的。”
她轻轻拥住了柳绿璇,想到任菁菁纵火的事情,声音有点哽咽,“妈妈,我爱你。”
柳绿璇不好意思的瞟了一眼同在病房里的沈行止,笑道“这么大的人了,反而还爱撒娇起来了。”
许芳欣代替任菁菁做了牢。
服刑几年任苒苒没有去关心,但在医院的病房外看见任菁菁,她还是有些意外,忍不住皱着,“你怎么来了”
陪同任菁菁的还有一个胖胖的男孩子,见到她的时候还眯着眼笑了一下。
任菁菁手里捧着个果篮,有点唯唯诺诺的道,“我想来看看阿姨。对不起,苒苒,我不应该做哪些事情我你能让我进去看一眼阿姨吗”
任苒苒叹了口气,坚决道“不行。”
“我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我不能求得你们的原谅。我就是想和阿姨说声对不起。”
任菁菁红了眼眶,她瘦了很多,特别是在身边男生的衬托下,显得又瘦又小。
任苒苒还是决绝的摇头,“不行。”
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她对任菁菁已经没有了信任,哪怕她心里觉得,任菁菁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情快速的成长,改邪归正。
可是基于她的立场,她不敢相信任菁菁。
任菁菁没办法,最后只好把手里的果篮留下,“苒苒,对不起。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要去别的城市了,再见。对不起。”
任苒苒目送着她在那个男孩子的陪同下走远,对着地上的果篮叹了口气,转身把果篮丢进了垃圾桶。
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她怎么能确信这果篮里的水果有没有毒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葱 3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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