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楼。
“我们来晚了!”
看着大堂中央那一头被无数玉臂粉腿死死纠缠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干瘪尸体的大青驴。
因为被人在暗地里摆了一道本就窝火至极的葛道爷脸色愈发阴沉难看。
抬起手来一掌拍碎了身边的栏杆。
却依旧难以宣泄胸中的郁气。
“是谁?是谁?拿到《小生死簿》之后我一定让你生生世世都过的惨不忍睹!”
葛道爷的计划本应十分完美提前一个月时间步步为营。
最终通过“掘墓盗运”在王陵外面就毫无风险地把宝贝给钓出来。
却没想到在最后时刻钓鱼不成反被钓连带着所有人都被拖进了【枭神墓】里。
他身上本来勃发的【气运】更是急转直下人手接连折损。
虽然在和王云虎商量之后已经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就出在王氏族人的“金笼囚鸟局”身上。
但直到现在他都没能想清楚那个有能力、有心机、有手腕背地里策划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满腔的怒火自然无处发泄。
“要是‘狈军师’郎兄弟还在能指点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田兄他可能就不会死得这么凄惨了。”
身后王云虎也在为少了这么一个强援而感到惋惜。
不知何故。
到目前为止只有王云虎这位王氏中唯一的【道兵】在收了洛阳王“买命钱”之后依旧安然无恙。
但王云虎自己却不知道他这个族长已经成了光杆一根延续了两百年的大陵王氏也在片刻之前惨遭除名。
“怨不得别人全怪这混账自己经受不住诱惑。”
葛道爷眼神幽暗地看了一眼自己身后仅剩的王云虎和麻家兄弟。
因为在被吸进【枭神墓】之时他们全都抓着那一根用头发编成的绳索故而并没有被分开。
此后在莫名其妙就会遭受攻击的三个时辰里。
那一群利用【肉芝还仙法】侵蚀尸体造就的“菌尸”很快就被消耗殆尽。
麻家兄弟感情澹漠王云虎有“篡逆”之力傍身扛着诡境的诱惑全都顺利撑到了现在。
只有大青驴的欲念最重哪怕葛道爷使用【造畜术】重新将之变作了兽形却依旧没能阻挡诡境对他的影响。
刚刚度过最危险的前三个时辰他就忽然就消失在了队伍中。
单枪匹驴杀到了这一座满是吃人“女妖精”的醉花楼里仗着天赋神通【断肢再生】带来的强大生命力不断冲锋陷阵。
却没想到这里的“女妖精”不仅个个胃口奇大还生冷不忌。
当葛道爷他们重新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瘦骨嶙峋的驴尸。
就连那雄伟的驴货也风干成了蚯引。
可以说死得极不安详。
“现在我们没有了郎兄的卜算相助要想参与‘杀生宴’从尹厉王手中虎口夺食。
接下来这一个时辰必须抓紧时间得到十二件信物才行。
真是可惜了郎兄啊!”
若说大青驴的暴毙是自己咎由自取。
那“狈军师”郎七的异化就让他们全都扼腕痛惜了。
前面三个时辰正是依靠郎七带领着他们不断走生门才让这支队伍保留下了大部分元气。
谁也没有料到郎七这位最擅长趋利避害的相师反倒第一个倒了下去。
术数之道的趋利避害之能显然不是万能的。
甚至在相师界早有定论就算某些术数的修行法门不要求“缺一门”但在这个行当里浸淫日久之后大多也会遭遇不幸。
五弊:“鳏、寡、孤、独、残”;三缺:“缺财缺命缺权”。
这是为何?
一者口舌惹是非世俗中老是说大实话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好境遇。
比如:郎七“鹰视狼顾为非善柳黛娥眉杀气横”的评语若是落到王、桃二人耳中定然又是一场是非。
二者天意最难测一直泄露天机自然也容易引来反噬。
故而许多相师都有一日三问的规矩避免折损福缘。
正是因为这口舌是非再加上前段时间【枭神墓】不断散播的天书知识让“四指印”积重难返。
郎七身上的隐患终于在三个时辰的高强度卜算之后轰然爆发。
而这凶勐至极的异化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逆转!
“口舌是非口舌”
一想到郎七现在异化后的样子几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脸色比那风干驴还要难看。
铛!铛!铛!
洛阳城中的钟鼓楼又一次发出钟鸣标志着用来搜集信物的戌时已经过去了大半。
像洛阳这种大城市没有更夫走街串巷而是由钟鼓院职掌钟鼓楼击钟鼓以报更、报点、报时。
击鼓报更击钟报点一夜分五更一更分五点。
这一次的钟声响起便意味着一更四点已经过去留给王远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了不足两刻钟。
时间紧迫!
但他现在却一直被过去的名字叫做郎七现在却只能用那个“东西”来形容的家伙紧追不舍。
异化之后郎七【三世演禽书】的能力远超过去。
本来使用【人面画皮】替换身份之后就可以遮掩自身的命数就算精通术数之道的术士都算不出来。
过去伪装成崔通的时候郎七就一直没有发现异常。
可到了现在。
无论是王远借助【人面画皮】变成谁的样子替换成谁的身份都会很快被郎七卜算到然后飞速追杀过来。
而且嘴里还一直喊着:“崔兄!崔兄!”
像索命一样。
一开始王远用【五鬼搬山】打了一个时间差在另一家倚翠楼里成功做了第二笔买卖之后就一直被对方撵的上蹿下跳。
限于诡境中的规则要是不想被群起而攻他就不可能在大街上强行反杀对方。
毕竟连强抢民女都会被围攻更不用说当街杀人了。
故而一直到现在王远都还差着一件信物没能集齐。
不过一路逃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让王远发现了郎七现在的弱点。
也是他在飞速异化堕魔后渐渐显现出来的“戒律禁忌”必须要遵守!
——口舌凶场是非恶海!
当路上有人言无顾忌谗言诽谤侮辱人身满口恶言挑拨离间之时都会引起郎七的敌意。
只因为他暂时还残存着一些理智虽然敌视那些人却暂时还能克制本性。
没有莽撞动手引发诡境中的规则反噬。
而王远也在反复试探他的底线之后。
终于在夜市上找到了一个“口舌最恶”的地方!
他重新化作崔通那副其貌不扬的样子站到了街角的一家挂摊面前。
就见那位留着羊角胡的老相师上上下下扫了“崔通”一眼面带不屑摇头晃脑地说道:
“男子三十岁之前相由心生三十岁之后相由薪生。
这位朋友我猜你一定是个穷人吧!”
“穷人吧!”
“穷人!”
“穷!”
说这话时嘴里还露出一颗闪烁着明光的大金牙。
虽然“盗梁猫”因为“仗义疏财”的性格确实留不住钱财。
但代入崔通的视角胸口被狠狠插了一刀后真的好想打他啊!
不等王远回话那相师身后忽然窜出一道黑影。
“算的不错以后不要再算了。”
“只相皮不相骨误人前程。”
“我们穷人欠你吗?”
“唇似寒霜舌如钢刀恶语伤人你这臭算命的要下拔舌地狱!”
看到这意料之中的人影王远悄然后退一步。
此时的郎七已经跟他原本骑着的野狼完全结合到了一起。
如果只是狼的身上多了一颗人头王远自认还是能接受的。
但是这头野狼却是半边身子长满了眼睛看起来都是属于各种飞禽密密麻麻四处乱转。
另外半边身子却长满了人的嘴巴一嘴一句对那老相师做出了评语还不妨碍有的嘴巴继续叫着“崔兄崔兄”。
更加恐怖的是那头巨大野狼的半张脸血肉增生从眼眶里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畸形的男性上半身。
只有脑袋和一条干瘪的胳膊在晃晃悠悠。
正是原本的侏儒郎七!
因为“三缺”缺财他也同样被“穷人”二字破防。
伸手掰开那相师的嘴巴一把扯掉了他的舌头。
心情舒畅之后才转过头来看向王远几十张嘴里同时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声:
“崔兄【三世演禽书】活了!”
“它告诉我十几天之前只以区区口舌就让王氏全族离心离德打破‘金笼囚鸟局’。
最终导演了这场是非的就是你吧?”
“崔兄快来和我融为一体这里还有位置我需要你的这张嘴!”
“恶语伤人六月寒我们的口舌便是他人的地狱啊!咯咯咯”
说着伸手指了指野狼头上的另一只眼眶那是为王远预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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