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朱翎釴那个由隆庆皇帝已故嫡妻李妙儿所生的“兄长”翎钧一直心怀忌惮。
即便现在隆庆皇帝已经昭告天下推翻了朱翎釴的皇长子身份将其发配西北翎钧心存的那份对朱翎釴的忌惮也依然未减分毫。
德平伯府从不是心慈之地。
对德平伯李铭来说朱翎釴那只配在烂泥坑里翻滚的臭虫显然要比他这有自己想法的人好控制的多。
沐睿说的没错。
打蛇不死终受其害。
不管隆庆皇帝之后有何态度变化朱翎釴这条“蛇”都得尽快除去以防德平伯李铭应时反悔再将他从将死之境里捞出来继续作妖!
“那就有劳子卿了。”
翎钧点了点头接受了沐睿的好意。
取朱翎釴性命这事儿他不宜亲力亲为不然易落话柄于那些烦死人的谏臣给自己惹麻烦上身。
至于摄天门如今形势动荡好手本就紧张再让顾落尘挤人出来帮他杀人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既然沐睿有心帮他解决麻烦他又何不趁此机会探一探他的“诚意”?
“三殿下放心睿定尽心竭力。”
本能的往左右看了一下确定屋子里只他和翎钧两人翎钧没可能是在用这个名字称呼别人沐睿才颇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儿态度恭敬的跟其回了一句。
只有亲近友人才会以字相称。
沐睿由于不得黔国公沐昌祚待见连在自家府邸里都是遭人欺辱不屑的对象又怎可能会入得了其他名门子弟的眼?
他已经很多年没听人用字唤过他了久的连他自己都要忘记。
陌生。
或者说恍若隔世。
“不用那么见外。”
“像你们私底下那么唤我便可。”
翎钧本以为沐睿会趁机跟自己讨要好处却不料他非但没这么做还答应的像是他份内之事。
“之前轻心跟我说让我寻个合适时候给你那弟弟写封保荐信让他能在为国尽忠后得赦归返燕京。”
翎钧说的云淡风轻在不明就里的人听来也的确像是在给沐睿许诺帮衬被隆庆皇帝发配西北的沐德丰“打算”。
只不过到末了他的话锋转了一下那藏身在婉转“承诺”之后的阴霾便蓦地冲了出来其速度之快几让人措手不及“你希望他回来的时候是几块?”
“三爷这是说的什么话。”
“睿当然希望自己的弟弟能一块儿皮肉都不少的回来。”
沐睿笑得和煦任什么人瞧见都只会觉得他是个为自己弟弟着想的好哥哥。
“父亲喜欢吃饺子。”
“睿至今都忘不了自己三岁那年的除夕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围坐在桌边儿享用年夜饭时的情景呢!”
众所周知沐睿的母亲黔国公沐昌祚的嫡妻只有八根手指。
当然她比常人少了两根手指这事儿并非天生。
局外人只听说曾以琴音绝妙名动燕京的她是在少了两根手指不能再弹琴之后被黔国公沐昌祚送去山上“礼佛”的却鲜有人知道她失去的那两根手指到底去了何处。
“子卿孝顺我又怎好不给你成全。”
别人不知道沐睿的母亲为何会失去两根手指不代表翎钧也不知道。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大方的给了沐睿许诺。
宠妾灭妻为搏妾室欢颜以嫡子性命为胁迫嫡妻自断两指剁碎骨肉包成饺子跪呈年夜。
这世上大概也就只有黔国公沐昌祚这种疯子会妄顾夫妻相携之恩做出这般丧心病狂事情了才是。
就此而论沐睿想把沐德丰包成饺子“孝敬”给黔国公沐昌祚品尝的愿望充其量只能算是以牙还牙至少在翎钧看来并不过分。
“我听闻黔国公年轻时曾奉旨征西虽未立下显赫战功扬我大明国威却因机缘巧合拐回了敌军统帅爱女促成两方和议而得先皇密旨封赏。”
“子卿觉得若那小姐的几位兄长得知自己捧在手心儿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妹妹受辱断指始作俑者的儿子近在咫尺他们会不会‘投桃报李’?”
若无在西北生活的那几年翎钧定会像其他燕京名门出身的少爷们一样当沐睿只是黔国公沐昌祚年少轻狂的产物会遭其父不待见仅是因为他母亲出身低微碍了黔国公沐昌祚“前程”。
可前些年西北安定无事大营里一群来自天南地北的老兵除了操练就只剩下了围着他这么一个“小崽儿”转哪个不是把他当宝贝疙瘩般哄着?
莫说是他想要知道的一准儿有人凑上前来告诉就是他没兴趣的也多的是人冒出来献殷勤。
沐睿母族的这事儿就是其中之一。
“什么?”
为护自己所爱之人名誉沐睿的母亲一直在人前装作中原女子。
她从不在人前谈起自己的出身连父兄托人送来的信件都会当着黔国公沐昌祚的面拆解以防他心生芥蒂。
然纵是如此她心悦的那人仍是对她始乱终弃了。
昔年的弱水三千不及你终在多年之后成了她母亲担忧的红颜一笑乱君心。
因其母刻意隐瞒三岁之前沐睿从没听说过外公家的事。
而三岁之后他母亲被送去了山上“礼佛”他需拼尽所能装疯卖傻才能在黔国公府里苟活自然也就更无从得知……
“你不知道?”
见沐睿一脸茫然翎钧不禁剑眉微拧。
他没想到这事儿会瞒得如此密不透风连沐睿这相关之人都毫不知情!
那女人果真是如柳轻心说的一般爱惨了黔国公沐昌祚那禽兽不如的家伙罢连遭了这般残忍对待都……
“请三爷细说。”
沐睿是个聪明人。
不曾听到“风声”的时候谁都不可能莫名的往细里思量当然也就发觉不了什么。
可这会儿都已经听了翎钧提起渊源他又怎可能回想不起自己母亲与寻常女子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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