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江雪反应段氏便知道她是在寻思些什么。
然看破不说破她浅浅一笑把目光重新落到了奶娘李氏的身上以几句俏皮话掖过了此事。
“名门出身的闺秀能用撒娇解决的事儿何必非去学那些乡野村妇用撒泼的手段解决?”
“以武技‘理论’再强悍的女子也难自精壮男子的手下讨到便宜但恰到好处的枕边风却足以解决困扰你的大部分难题妹妹觉得然否?”
未及李江雪作出反应门外就传来了问安生。
紧接着李岚起快步走入一副风尘仆仆模样。
“怎这么早就回来了岚起?”
对李岚起段氏一直以名相称院子里的下人们听惯了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李江雪头一回见她当面这么称呼狠狠的讶异了一把。
“陛下传旨让魏国公府的徐维康主理查凶我和时泽商议觉得那厮指望不上打算进宫面圣恳请协理你快快让人给我准备朝服。”
见李江雪起身给自己行礼举止端淑与之前判若两人李岚起不禁露出了满意神色伸手对她虚扶一把才把目光转向了快步迎上来的段氏跟她交待道。
隆庆皇帝将查凶主理交给了魏国公府的徐维康这事儿可以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事关三皇子朱翎钧这眼下最得隆庆皇帝看重最有望承位的皇子几大武勋府邸都在暗地里较劲儿试图把这差事揽给自家晚辈以期趁机跟其攀上交情给家族的谋个光明未来。
所有人都没把早已展露式微之态的魏国公府当回事儿可偏偏就是这让所有人都没放在眼里的魏国公府让所有人都觉得只是个笑话的魏国公府嫡子与另外几个败家子共担燕京“四害”之名的徐维康让所有信心满满觉得此差事非自己莫属的各府少爷们皆“摔”了个难看至极的“狗啃泥”。
“妹妹也好几天没见自己奶娘了快快把人带回去闲话些家常罢。”
段氏笑着点了点头上前扶住了李岚起的手臂临行犹不忘给李江雪安排了去处。
李岚起不能去跟隆庆皇帝请协理追凶这恩典不论是出于什么理由受了什么人恳请期许。
但这劝阻的话她却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儿说以防被有心或无意的人传扬出去给李岚起和她惹祸上身。
多年携手共度李岚起又怎会听不懂段氏话里有话?
他稍稍抿了下唇瓣反手扶住段氏径直往后宅走去“脸色怎么有些不好?小家伙儿又闹你了?”
听李岚起跟段氏说这般温存体己的话下人们纷纷低头佯装未见。
这种情景每日都会在这院子里发生他们都见惯不怪习以为常当然也都明白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
回到屋里段氏便拉着李岚起在桌子旁边坐了问起外边情景来。
对段氏李岚起从不私藏听她问起便忙不迭的把外边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儿大到隆庆皇帝的诏书内容各家府邸的反应小到他听来的传言回来路上百姓们的议论都事无巨细不添不昧的说给了她听。
“我觉得比起去跟陛下请命协理你和时泽该先去一趟三殿下那里听一听他的打算。”
“虽如今外边传的都是那徐维康欺男霸女的恶名可岚起你应该记得就在几年前他还是个颇得陛下和先帝看重文韬武略样样不输时泽的人罢?”
“若非……”
若非后面的话段氏没说。
但魏国公府的“丑闻”燕京何人不知?
可无论是名门世族还是皇亲国戚从来都是以胜负论“英雄”的没人会无聊到给倒霉的魏国公府抱不平也没人会自找没趣到给得了便宜的成国公府扬恶名。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儿兴许意味着魏国公府要重得陛下的倚重了?”
“可那徐维康啧一个被药粉抽干了筋骨连马都骑不了的人能有什么作为!”
在李岚起还小的时候魏国公府的徐维康一直是他们这些武勋子弟崇拜的对象连朱时泽都是因为受了他的影响而早早的进了军营历练说是在重伤之前一直“重复”着他走过的历程都不为过。
然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从几年前……
说到这里李岚起轻轻的抿了下唇瓣叹了口气。
他是因为没有天分才不得不选择文职的但这并不等同于他在明面上的对徐维康的不屑之外仍藏了某些连他自己都不愿说和不能说的奇怪感情。
老人家们总爱说慕之愈切恨之弥深。
眼睁睁的瞧着自己自幼崇拜的人被人自云巅推入深渊却不思挣扎只心甘情愿的在污泥里“怡然自乐”李岚起怎会没有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只是随着岁月消磨连他自己都在宦海沉浮中自保艰难又哪来的心思去同情旁人!
“我听说约莫一个月前徐维康曾被人砍了一条手臂是准王妃帮他接了回去。”
“而在那之后不久魏国公就将他之前以各种手段搜罗回来的女子悉数打发出了府去有几个赖着不肯走在府门口寻死觅活的还被治了寻衅的罪。”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宅之人自有其获得外界消息的渠道。
段氏一边说着一边拈起茶壶帮李岚起添了一杯茶。
“徐维康在德水轩养伤的那段日子三殿下也在德水轩养伤。”
“岚起你说那徐维康会不会在三殿下的劝诫下洗心革面的同时也成了他的麾下?”
段氏只说了自己的猜测但这猜测却有理有据值得深思。
徐维康是因为重伤才舍弃武道自暴自弃的。
那位准王妃可是个能“起死生肉白骨”的厉害人物倘她能用手段让徐维康摆脱旧疾困扰得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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