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斗罢豺狼伏虎豹 第五十四章 轻病难治劝思夺
“好罢。”
“夫人随我来。”
柳轻心沉吟片刻端起自己手边的茶盏喝了些许有些微凉的茶才站起身来使立夏带她们二人去无人的房间叙话。
她是医者。
悬壶济世是她份内之事。
而且这段氏也非大奸大恶之人非在她不治之列。
“夫人应该听说过本妃给人治病代价不低。”
柳轻心并不缺钱。
三皇子府也是众所周知的富的流油。
所以她没有说自己需要多少财帛来充做诊金。
而是说代价。
她相信段氏这种聪明人能明白她的意思。
当然就算她装聋作哑佯装不知她也不怕。
德平伯李铭是个善于营钻的人。
之前他能为了与翎钧交好让李岚起去城外庄子等死现在也同样可以。
倘李岚起夫妇辨不清眼前形势执意与他们为忤她也不是不能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无奈”下送他们黄泉往生。
房门堪堪关闭段氏便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对柳轻心行了五体投地大礼。
“奴家的夫君糊涂受财帛所惑做了歹事。”
“本应赴死以偿不想竟意外得了三殿下青眼得以保全性命。”
“奴家这几日每每念及此事都觉坐卧难安唯恐将此事隐瞒会致将来有心之人将此事揭出之时于三殿下名声有伤。”
说到这里段氏稍稍停顿了一下。
有些事太过殷切反令人觉得不舒服。
这道理段氏明白所以她刻意的给柳轻心留出了足够多的反应时间以期不要太落下风。
“让你惶恐纠结的这事儿三殿下早已知晓。”
“应对之策也早已着人安排。”
“勿需操心。”
安静的等段氏把话说完柳轻心便没事儿人般的浅笑上前将匍匐在地的段氏扶了起来。
“人生于世谁还不犯个贪嗔痴的错儿呢?”
“岚起公子会那般抉择想必也是有他不得不为之的难处!”
段氏是来送短处的。
目的当然是把她这个准王妃跟他们绑成利益共同体。
这种瞧起来有利无害实际上却无半分价值的赠礼柳轻心怎么可能会收?
她没给段氏机会把李岚起的错处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她笑了一下略带了三分调侃的将此事一语带过。
然正是因为如此段氏这“明眼人”才更信了她所指的“事儿”是要跟自己“献宝”的同出一辙。
“三殿下明德惟馨。”
“待奴家回了府去定好生劝导夫君使其对三殿下恪尽所忠不枉三殿下宽宏相待之恩。”
柳轻心的回答让段氏的肩膀本能的颤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可以用这番“诚意”与柳轻心这位准王妃交好却不料这事儿在三皇子朱翎钧那里竟已不是秘密。
她想不出他们还能拿出什么来跟这位准王妃表达“诚意”。
从其衣冠配饰来看金银财帛他们便是倾尽家财她怕是也瞧不上眼的。
而至于说李岚起掐在手里的那点儿权利恐怕……
“本妃自幼立志随师父问鼎医道。”
“至今十余年所盼唯阅尽天下医道典藏。”
“听闻夫人家中藏书甚丰不知可含此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人总得有些喜好让旁人觉得有机可趁才更容易防备敌人从背后捅来的刀子。
柳轻心的确喜欢研读医典也对成医道圣手这事儿从未犹疑。
但有些事儿便是喜欢也不能拿命去拼毕竟活着才会有一切可能。
可对旁人她却不能这么表现。
至少在面对段氏的时候她要让其觉得自己“许有”短处可共其“拿捏”。
“段家自先祖开始便开始搜罗天下奇书。”
“与医道相关的应也存了不少。”
“王妃喜欢奴家便去跟家中父兄恳求一番瞧能不能说服他们开个先例让王妃进书库取阅。”
听柳轻心说想要跟自己的母族借书段氏原本已沉坠泥沼的心便立马活络了起来。
段家绝不可能开这种先例。
连当今圣上想要读段家藏书都不得不娶一个段家女子为妃使其将自己想要阅读的书籍抄录出来。
但不能开先例是一回事表不表达自己的殷勤态度却是另一回事。
为了讨这位准王妃欢心给她的夫君铺设坦途段氏半点儿都不介意研墨执笔将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典抄了送她。
她不知道段家关于医道的藏书到底有多少本但她相信抄录那部分藏书所需耗费的光阴足够李岚起在三皇子朱翎钧的阵营里站稳脚跟。
“当真?”
柳轻心演技极好。
她此时所表现出的欣喜任什么人看了都察觉不到失妥。
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然面对此时的段氏她倘不肯接受对方赠与的好处却非但不能“独善其身”反会致其心生忧惧甚至在这忧惧胁迫之下与其夫君李岚起一同投往他们的“对手”身侧。
大皇子朱翎釴已经失势。
瞧隆庆皇帝的态度应是再无翻身可能。
二皇子朱翎铃她尚未有过交集。
传闻他曾是大皇子朱翎釴的跟班儿其生母不明因由的未被载入玉碟且生性软弱极不被隆庆皇帝所喜。
于理是没太有可能跟翎钧一较高下的。
可事无绝对。
毕竟若凡事皆听传闻这位依着史书记载未满周岁就已亡故的短命皇子这会儿又怎可能还是个活的好好儿的人呢?
皇亲贵胄但凡是能活下来还没缺胳膊少腿儿的哪个的心机也不可能是寻常人家出身的可比。
便是朱翎戮那翎钧嘴里整天闯祸惹事的“混世魔王”也是能如入无人之境的在偌大的一个后宫里兴风作浪至今也未被哪个遭了他“祸害”的人揪住过小辫子挨隆庆皇帝责罚的不是?
“当真!”
在柳轻心的好演技下段氏毫无抵抗之能。
她郑重的许诺着压根儿就没有可能的可能心里也随之春暖花开了起来。
她只是说会去劝说恳求并没有说她的劝说恳求一准儿会成功。
但是即便之后她“失败而归”跟柳轻心解释也还有一个隆庆皇帝的先例在那里撑着场面使其纵心有不悦也不敢表现出来以防“有心之人”从中撺掇毁了她在隆庆皇帝眼中的懂事和贤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索求。
柳轻心的最终目的是要观阅段家的医道典籍那么只要她在“万般无奈”之下主动提出将书籍抄录了送她她理应也能接受这种进不得功唯有退一步才能求得的“利好”。
“那就烦夫人操持周全了。”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扶段氏就近坐了下来。
三指上腕子为其斟酌起了脉象。
就有隐疾这事儿段氏的确没有撒谎。
只是她这由小产后施治不及而造成的宫寒之症并没有像她说的那么难治。
倘李岚起是真心不惜倾尽家财也要为其医治的话那她这数年来所遭受的折磨背后定有一个能左右的了燕京诸多医者使他们不敢真心实意为她诊治的幕后黑手。
至于说因由。
若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段家的衰落使得段氏这昔日风光嫁入德平伯府的人儿已经在家世上衬不上她如今的身份以致有些想拿李岚起嫡妻位置与更有用家族建立姻亲关系的人欲以无法诞育子嗣这事儿将其贬黜去嫡妻身份或有些存了野心想与德平伯府成为亲家却因她存在求而不得所起。
治病。
要治的可不仅仅只是身体的病。
若只治其“表”不愈其心便等同于是前脚补好了西墙上的窟窿后脚就又把东墙上的缺漏告知了贼人知道。
耗时费力无功不说还有可能让“宅子的主人”置身险境。
所以柳轻心不打算将此事跟段世隐瞒以防自己细心调配的药材糟了有心之人的恶毒成害段氏性命的“钟鼓”不说还伤没了她的名声。
“夫人的这病说好治也好治说难治亦不违医者本心。”
柳轻心深深地吸了口气松了段氏的腕子顺手将她腕子上的银香囊取了下来。
“这味香是谁送你的你便对谁多几份提防罢。”
“稍后我会给你抓几副药。”
“你带回去亲自盯着煎了于睡前喝下七天后的排出淤积恶露下个月来月事时就不会疼了。”
“月事结束后三天再来找我复诊。”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从段氏腕子上取下的银香囊打开将里面的香丸倒了出来然后带上鹿皮手套将其碾成了碎块给她看其中的药材“这香丸应是出自下九流的制香人之手常年佩戴会使女人淤积寒恶致无法怀孕通常是只会用给红楼女子以防其耽误生意的从脉象看你至少已经戴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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