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时泽本以为翎钧会仗着他的“煞星”恶名“力压众议”的搬去他未婚门儿的妻子身边住却不料竟是从周知那里听闻他是于围猎时遭了刺客受了重伤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曾多次与翎钧比试武技双方各有胜负不过那已是好几年前的事。
想如今他沉迷府院争斗数载武技境界虽未致跌落却也不曾有过寸进若再与之相较怕早已不是其对手了才是。
以翎钧昔日之武技犹能以一弯长弓退进犯之敌二十余里如今他已不再是那青涩少年与人应对应也较之前沉稳了才是怎就至于……
若翎钧进退有度仍能遭人重创那伤他之人又得是个怎样厉害的存在?
怕是连最有望自他父亲手里接掌神机营提督的神机营一营统领被当今陛下笑称为“武痴”的姜如松也没这本事才是!
“马备好了少爷!”
未及朱时泽继续细想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小厮的高声禀报。
“知道了。”
索性事情已经发生多思无用朱时泽便收了念头自周知手里接了斗篷往门外走去。
外边没有传翎钧不治便足以证明他已得妥善医治至少性命无忧。
“先去看看再图后事罢。”
朱时泽深吸了口气低声念叨了一句。
他不知翎钧于那一日围猎受了多重的伤但既然能被传的沸沸扬扬连周知这个跟了自己来城外庄子“小住”几乎没怎么出门儿去的小厮都知晓了理应不会是擦破个皮子之类的小伤才是。
一个能治得了严重外伤的大夫。
或许她真的会是他的贵人是能救得活李渊茹的人也未可知呢!
“雪后路滑少爷路上慢些。”
周知小跑着跟上朱时泽帮他牵住马匹缰绳让他扶了自己的手臂上马。
“德水轩在咱们庄子东北骑马慢行过去也只需一刻钟欲速反易难达。”
见朱时泽在马背上坐稳当了周边忙把缰绳和马鞭递给了他面前“若三皇子妃当真能救少夫人怎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倘夫人醒来见少爷身上有伤定该骂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没照顾好少爷了。”
“往正堂里再添两个火盆。”
“我刚才进去觉得还是有些冷莫把她冻坏了。”
听周知跟自己提起李渊茹朱时泽的眸子稍稍暗了一下。
都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一个下人都瞧得明白她是真心实意待他好的他怎就……怎就会……
……
马鞭轻响一骑扬尘。
朱时泽前脚骑马离了庄子而去后脚李岚起就骑马进了庄子。
见李岚起到来正在给正堂里添火盆的周知忙小跑着出了木屋帮他拉住了马匹的笼头。
这位德平伯府出身的嫡少爷可是他们家夫人一母所出的兄长。
虽寻常里一年半载也见不着来府上一次跟他们家夫人也算不上亲近却是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万万惹不起的存在。
“李少爷安。”
扶李岚起下了马背周知小心翼翼的跟他问了声儿好。
这位李少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着他们家少爷刚走的这会儿来这可让他如何应对才好?
他总不能径直跟这位李少爷解释说他们家少爷刚刚得知了三皇子妃有“活死人”的本事跑去跟人家恳求救他们家夫人性命罢?
等天一黑再一亮就是他们家夫人的头七了。
这会儿才想着要求人救命便是他好意思说这位李少爷也未必肯信啊!
“时泽人呢?”
他已经进了庄子仍未见朱时泽出来客套李岚起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没在这里了。
尽管他的这位妹夫寻常也跟他不甚亲近即便朱时泽对他的这位总是神神秘秘连府里人也不愿过多亲近的妹妹没什么喜爱但同为武勋家族出身的人基本的面子却总不至于全不顾及。
“回李少爷的话我家少爷刚刚出门去了走了还不到一盏茶工夫。”
周知如实回答只不过并未提及朱时泽去做什么。
“年轻人就是不比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
“这大冷的天儿也爱出去瞎跑。”
李岚起不过比朱时泽年长三五岁此时却用“上了年纪”来形容自己显然是对朱时泽心存了不满。
就算他朱时泽不喜欢李渊茹她也是他的嫡妻。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再多忍耐两天成全下两府面子就这么难么!
“要不是为了来送渊茹这丫头最后一程我还真懒得跑这一趟!”
将缰绳递给候在一旁的周全李岚起冷哼了一声移步往木屋的正堂而去。
当然他并不是真的生了朱时泽气。
只不过出身德平伯府的他早已习惯了给自己制造有利局面以先发制人的在与人应对中占据优势。
而今日此景显然是个极好机会。
“李少爷这么说可就是冤枉我们少爷了。”
“瞧这大冷天儿的若不是着实没得选了那便是铁打的身子骨儿也愿意守着火盆不是。”
小心的挑了麻布帘子把李岚起让进了木屋正堂。
周知一边“委屈”的帮朱时泽“喊冤”一边帮李岚起搬了个凳子放到了李渊茹的棺材边上。
这位李家少爷瞧样子应是来者不善。
他可得小心应对以防给朱时泽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之前听殿下说时泽拒了他的围猎之请要陪渊茹这最后一程我还当他总算是念着这些年的情谊打算给她个善终。”
“不曾想……”
李岚起没把话说完只轻抿了下唇瓣轻叹一声便把目光移向了躺在棺材里的李渊茹。
他这妹妹年幼时曾不慎于花灯节上走失了一回。
回来后便像换了个人似的说话做事都变得阴森可怖起来。
她常常会死死的盯着一个人看然后莫名其妙的说那人快死了而通常情况下那遭她“预示过”的人都会在几天之内因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死于非命。
同样的事有个一两次许不会有人在意。
但发生的次数多了情景便会大不一样。
慢慢的那些觉得她举止怪异想要欺负和逗弄她的人都死了个干净其他生活在德平伯府后院的人也都对她避之若疫了。
末了关于她的这些事儿竟传到了他们的父亲德平伯李铭那儿去而德平伯李铭也在与她“促膝长谈”后选择了与她“和平相处”只在后院里给她腾了一个院子出来居住便不再对她过多干涉了。
要嫁给朱时泽是她自己的主意对此想用她这个妹妹的婚配给自己铺路的李岚起一直颇多怨言。
而从前一日沐睿对他的帮扶来看他之前应是大大低估了李渊茹这个妹妹的“价值”了才是。
然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既然让他发现了她的崭新价值那便断无道理不好好利用才是。
就像他的父亲德平伯李铭说的那样很多时候死人远比活人有用。
“李少爷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们家少爷和少夫人伉俪情深自成亲至今一直都是相扶相携举案齐眉的!”
“是何人这般碎嘴编攥他们二人不睦谣言给李少爷听的?”
“这若是让我家少爷听了去不掀了那人的宅院给其‘颜色’瞧瞧才怪!”
不论朱时泽和李渊茹的关系是好是坏均为他们二人家事于情于理都不该由旁人来评说是非曲直。
纵退一万步讲说成是成国公府的内宅私密也断不该传去李渊茹的娘家德平伯府给她娘家的兄长知晓。
周全是成国公府的家生子。
在成国公府的后院里长大的他旁的事儿许未必能做的圆满但就府宅之事的应答转圜却是能轻松做到驾轻就熟滴水不漏。
“好个伶牙俐齿的下人!”
“成国公府果然藏龙卧虎!”
李岚起夹枪带棒的“称赞”了一句声音不高却足令闻者背脊泛冷。
跟一个德平伯府出身的人比试府宅争斗即便他是个男子对方也很难沾到便宜。
毕竟一个是“修炼”了数载的“狐狸”倘不能“成功”定已早早“成仁”一个只是“参悟”了些许境界的“修仙之人”无论“成材”与否都不至“陨落”。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周知一听李岚起的应对之词便知道今天他是踢到了铁板忙装傻充愣的跟其打起了哈哈佯装自己没听懂他话中讽刺的摆出了一副得了人称赞的“孔雀”模样将“功过”一并“顺水推舟”给了李渊茹。
“都是少夫人教的好。”
“小的自幼愚钝连爹娘都嫌弃的厉害直待少夫人嫁进府里才有幸学了些许与人应对的词句。”
“不曾想今日竟能得李少爷称赞若少夫人天上有知定也会觉得欣慰没白白废了那许多口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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