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培笑了两声但他并没有因此放轻松倒像在应付荣凡。
早餐到了荣凡奇怪地问车晓宁:“孙俊怎么还没起来?”
车晓宁食指微勾贴放在下巴上浑然天成的娇媚又带着大家闺秀的内敛:“我也不知道呢。”
“去叫一下他吧?”荣凡对她提议毕竟是两人的房间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进去。
“好。”车晓宁起身朝我望来“班澜陪我好吗?”
如此客气我都不好拒绝只好陪她起身:“走吧。”
……
车晓宁推开房门窗户上拉着厚重的窗帘所以房间里仍一片昏暗车晓宁不让我开灯说是怕对孙俊的眼睛不好。
还真是疼爱对方。
我陪着她走到床边瞄了眼鼓起的被子上方黑乎乎的脑袋随即背对着床站在床尾听着车晓宁轻声呼唤孙俊的声音。
“起来了阿俊别睡了大家都起了一会要去看温泉呢。”
“……”
“诶别这样嘻……”
我没听到孙俊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到车晓宁越压越低的声音像是孙俊在逗她我尽量闭上耳朵翻着白眼将头撇向另一边差点被某个东西打中脸。
这床上面有一个床梁铁架可以用来放床罩的在床尾的架子上居然挂着一件衣服。
衣服挺长的看着足有孙俊的等身长应该是件连体衣黑乎乎地也看不清是什么衣服因为我就站在床尾刚就是差点撞上这件衣服。
“那好吧你再睡会。”
我听到车晓宁这句话就猜到孙俊不起床了果然车晓宁朝我走了过来:“走吧班澜阿俊不舒服让他再睡一会吧。”
“好。”我肯定没意见。
然而转身时刹那间带起的小风让我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怎么了?”看我忽然站住不动车晓宁不解地问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色。
“没什么。”我偷偷嗅了嗅然而这次嗅到的全是车晓宁身上的香水味刚是错觉吧?
不过话说回来车晓宁今天的香水喷得是不是多了点?
下楼时车晓宁跟荣凡他们说道:“阿俊有点发烧估计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吧没事我们先吃着一会我带点粥上去给他。”
荣凡没再多问饭后稍作休息车晓宁给孙俊送了碗米粥后谷培就带我们出门了。
我撑着那把黑伞车晓宁硬是和我挤在一块女人都怕晒吧我也没在意。
这里的山没有太多人工的痕迹植被多还有不少野生药材空气更好因为阴影多我难得在大白天出来虽然不太舒服但还能忍受。
我们去看了那口泉是从一块石头里迸发出来的贴近那块岩石就能感受到热度碰到水时更是滚烫。
在山里就逛了一天到乡里走走的计划只能推到明天然后惯于坐办公室的我们拖着疲软又舒爽的身体回了古宅。
待吃完晚饭天再次黑了下来荣凡忽然说道:“怎么没看到孙俊?这小子不会睡了一天了吧?这是度假来了?”
虽然他是以调侃的语气说的可还是能听出他的些许不满。
大家都是来工作的爬了一天的山看了很多地方都是要做报告的结果孙俊倒好在家里轻轻松松一天到时候回公司里照样做他的经理难怪脾气好的荣凡也恼怒起来。
“他生病了”车晓宁柔柔地说着“明天我一定让他跟我们一起出去。”
她今天一整天都跟我窝在黑伞下很少开口说话荣凡也不好跟一个女人计较。
倒是谷培有点担心地说:“他这么睡下去也不是办法要真的不舒服还是去看看医生吧我们乡里有个诊所的医生挺厉害的让他给看看?”
“是啊”荣凡应和“别病出个好歹回去怎么交待。”
越说越觉得担心他起身:“我上去看看他吧。”
车晓宁柔柔地笑着没有反对:“好啊。”
我捧着杯水慢慢地喝着眼角瞄到车晓宁跟前的饭盒里面的米饭几乎没动比我吃的还少:“你不饿吗吃这么点?”
她朝我微微一笑:“减肥呢。”
“你都这么瘦了还减呢今天爬那么久的山还是多吃点吧。”
车晓宁刚要回我忽然一声刺耳震聋的尖叫从楼上传了下来虽然声音已经变调可还听得出是荣凡的。
出了什么事让这个稳重老大哥发出这样惊恐的叫声?
我们三人唰唰唰地站了起来谷培当先往楼上跑我跟在车晓宁身后上楼梯时看到她衣服下摆晃了下隐约看到一抹红色。
等我再看她的衣摆好好地贴垂着哪来的红色。
这时候我们也冲到了二楼在主卧门口看到跌跌撞撞跑出来最后跌坐在门口的荣凡。
“荣哥怎么了?”我和谷培去扶他同时朝房间里看去。
里面的灯被荣凡打开了明亮的灯光清楚地将床上的一切都呈现在我们眼前。
一具被子盖到胸口的被剥了皮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就那么躺在床上没有皮的脸上一双凸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似看到了非常吓人的一幕。
而就在床尾的床梁架子上挂着一件衣服不那不是衣服挂着的就是孙俊的皮!
完完整整的从头到脚的皮!
“啊——”谷培也失声叫了起来“鬼有鬼有鬼啊!”
他和荣凡跄踉地跑起来就往楼下冲我被动地跟着跑车晓宁在我身后。
到了楼下谁都没停想要一口气离开这栋谷宅公馆然而刚还开着的主屋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荣凡拉了半天都没能拉开还是比较熟悉这里的谷培说道:“锁住了!”
荣凡喊道:“这不是你的房子吗钥匙呢?”
谷培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慌得快哭出来:“钥匙钥匙……钥匙呢?”
我干脆往窗户上跑门边就有一个可这里窗有一根根的柱子柱子之间的宽度大概两只胳膊并拢人根本穿不过去。
但是我却从这个窗看到大门外的掉落着一串钥匙我颤抖地问还在纠结钥匙的两人:“那串钥匙里边是不是有大门的钥匙?”
闻言谷培凑过来一瞧面色铁青:“就是那串!”
“你快打电话让人来给我们开啊。”
在谷培摸出手机打电话时我眼角瞄到了站在我们后面没有凑过来看钥匙的车晓宁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安静娴雅。
可谁男朋友离奇死了还死得那么恐怖下能这么镇定的?车晓宁又不是那种冷静智慧的大女人!
我忽然想起早上跟她一起去叫孙俊起床时我就碰到过那件“衣服”可那件“衣服”是孙俊的皮就等于那个时候孙俊已经遇害了那么当时趴在床边跟孙俊亲昵说话的车晓宁就没发现孙俊已经没皮了吗?
一旦怀疑起来就发现处处是疑点。
今天的车晓宁跟昨天的车晓宁除了长得一样其他的全变了性格、气质、包括说话方式!
我全身发寒连脊椎都毛起来。
见我一直盯着她看车晓宁歪着头不解地回望我我瞳孔瑟缩着慢慢往她脚下看去在灯光下她的影子在脚下格外分明没有少什么也没有多什么。
我看过鬼孩子赵阳附身到另一个孩子身上时的影子那时的影子是重影不像此时车晓宁的影子单一跟她身体相得益彰。
是我想多了?
“你到底怎么了?”车晓宁估计看我太奇怪了忍不住问。
“你”我小心地试探“你早上去叫他时没发现什么问题吗?”
车晓宁叹了口气伤感地摇摇头:“早上叫他时他好好的。”
或许是邪祟用了障眼法这也是有可能的。
“怎么会打不通呢”在我思索时身旁的谷培着急地叫了起来。
他将手机来回甩着恨不得将手机扔掉:“我打了好几个都打不通啊怎么办怎么办?”
荣凡早将自己的手机也拿出来了也正在拨打着然后一脸惨白地看着我们:“我刚拨打了紧急号码也、也打不出去!”
我跑到沙发上捡起回来时放着的背包从里面摸出手机一看没有一格信号。
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毕竟经历得多了过了最慌乱害怕的时候我就慢慢冷静下来同时抱紧了怀里的背包。
“大家都冷静一点”我试着安抚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越慌越容易出事都冷静一点好好想想会有出去的办法的。”
荣凡毕竟活了快半辈子了虽然还有点慌但已经知道要用脑子了:“对对。”他一把将谷培抓过来“还有其他出口没有?”
谷培愣了两秒才想起来地猛点头:“有、有有我、我带你们去走走。”
他一刻都待不了地带我们往旁边一扇门走去原本以为那扇门后是一个房间等他把门打开后发现门后是一条通道。
打开通道的灯我和车晓宁跟在两个男人身后和车晓宁挨得近她身上的香味浓郁得我差点咳嗽。
不对啊今天出去一天我们都还没梳洗这香味怎么反倒更浓了她将整瓶香水都倒身上了?
借着和她挨近时我偷偷蹭起她的衣摆发现她衣服里面还穿了一件红色的虽然只看到一角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昨晚看到的那件红色旗袍?
我咽了口口水一边抱紧背包一边悄悄从里面拿出一面小镜子偷偷将镜面对准车晓宁我再往镜面看去。
惊恐让我脚下不稳朝前扑倒被荣凡扶住:“你怎么……”
他顿住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因为差点摔倒没能隐藏住的小镜子好巧不巧镜面仍对着我后一步的车晓宁。
只见那镜子里照出来的是车晓宁的皮套着一件红旗袍悬浮在空中自己动着!
那张皮上还有没有流干净的血血的味道和腐烂的味道统统被浓郁得呛人的香水掩盖住直到现在透过镜子你仿佛能真确地闻到那令人作呕的味道。
“鬼啊!”看起来最稳重年纪最大的荣凡失声大叫丢下我拼命地往前跑连带着走在前方的谷培跟着跑起来。
我企图捡起被荣凡撞掉的镜子车晓宁却慢慢地走到我和镜子之间她知道自己被揭穿了冷冷地望着我惨白的手翘着兰花指捻了捻耳旁的发丝。
可一想到这只是张皮这并不是真正的车晓宁这画面就只剩下可怖!
我再顾不上镜子抱紧我的背包跟着跑终于见到荣凡两人时他们正被困在后门前。
那门好像是被封起来了焊了几根铁条谷培正拿着一把刚进通道时拿的斧子企图劈断那几根铁条。
然而我们身后“车晓宁”正一步一步地朝我们走来不仅如此她一边走一边脱掉身上的衣服裙子露出了里头红色的旗袍。
有着旗袍的加成她略略扭捏的走路姿态像上世纪上流社会的贵妇美丽、高雅、妩媚!
“啊啊啊”荣凡再次叫起来拍打着谷培“快快、快开啊快啊!”
谷培也急可他看到“车晓宁”身上的旗袍后就怒了:“不是警告你们不要碰这房子里的东西了吗谁让你们碰这件旗袍的啊啊?”
他气得快哭了。
“别追究这个了他们人都死了。”我也是快哭了“先逃出去要紧啊!”
谷培赶紧继续劈铁条荣凡恨不得自己上手去掰又怕自己的手被谷培劈到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奇怪的是“车晓宁”也不急她一点一点地靠近犹如猫捉老鼠般不急于把我们都吃下肚。
她还朝我们露出一抹笑像是在告诉我们:你们逃、不、掉!
“哐啷!”
所有铁条终于被谷培劈断了在谷培拉开沉重的后门时“车晓宁”突然加速朝我们冲来吓得我们三尖叫着往外冲。
跑出好远一段听到“轰”的声音意识到那扇厚重的门好像关上了我们怯怯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后门是关上了而“车晓宁”也不见了不知是被关在门里还是……躲在其他地方。
“别管了快离开这里。”荣凡推着谷培要他赶紧带路。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跑进后院了后院挺大的从一些断壁残垣里可以看出以前这里应该是个修缮精致的后花园还有不少腾架子留着可现在来看这里跟迷宫似得加上天黑更不好认路。
谷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我和荣凡则留着省电目前为止我们三人手机的电量都不到一半急急忙忙跑出来更不可能拿个充电宝什么的。
也就我带了个包。
三个人都面色张惶形色匆匆地埋头走路哪怕有手电筒照明也不敢多往旁边看那些重重树影瞥一眼都让人心惊生怕“车晓宁”从哪边冲出来。
也不知道我们疾走了多久走在最前面的谷培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我呆傻地看着前方的建筑和那扇熟悉的门。
转了半天又回到古宅的门后了!
“你是怎么回事啊”有好大叔之称的荣凡今晚第n次暴躁了一巴掌朝谷培扇去“你是怎么带路的?那女鬼是不是跟你一伙的你想把我们带入火坑是不是?”
“不是我……”
谷培想解释可此时的荣凡什么都听不进去抓着谷培又打又踹的真的是到了危急关头才能真正看清一个人的本性他真的是又急又怕连平日里的形象都顾不上维持。
我看不下去上前拉开他:“够了啊荣哥我想他不是故意的天这么黑看不清路很正常更何况说不定是……”鬼打墙。
最后三个字我不敢说怕荣凡真的崩溃。
“再走一次吧?”我畏怯地瞄一眼那扇后门“别站在这了。”
荣凡大口喘着狠力摆下手催赶谷培:“快点走啊老子不想留在这里。”
谷培也气他有二十来岁青年的血性我看他那样恨不得冲上去跟荣凡打一场我只好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再帮他捡起手机:“不管怎样我们先出去再说吧好吗?”
我几乎是哀求了这种时候我们不能再窝里斗了。
谷培气愤地拿回手机抹了下被打中的嘴角瞪几眼荣凡才对我点头领着我们继续往后院走。
再一次疾步穿梭然而这次双脚开始酸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特别是我感觉我身体里的力气开始流失胸口闷闷地有点喘不过气来我以为是今天实在太累了又受了惊吓的缘故哪怕觉得自己这种情况不太正常也不敢深想咬咬牙跟上前方两个男的。
可是我们再一次转回了古宅的后门!
谷培一咬牙继续走三人间的气氛可以说冷到极致彼此脑中的那根弦崩得死紧。
我想缓和一下也想转移下自身身体的不适便当先出声询问谷培:“你看到那件红色旗袍很激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她是谁?”
连荣凡都顿了下显然再害怕也想知道。
谷培喘息着好半响才开口:“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栋房子一直都是我爷爷守着的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不愿让我靠近村子里的人也总说这房子闹鬼可有一次村子里的伙伴就撺掇我到古宅打探那时候小不懂事就真的来了……”
他是天黑的时候偷偷溜进去的到二楼时发现爷爷也在正在整理一件很漂亮的红裙子他那会并不知道那件红裙子就是旗袍。
而爷爷的身边还站着一位漂亮阿姨他正奇怪这位从来没见过的阿姨是谁就见她缓缓地转过头来……是真的把头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
更可怕的是刚看着还是漂亮的女人她一转过头来就只剩下一张皮!
他当时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时他已经在自己家的床上了爷爷摸着他的头叹气让他以后尽量不要在晚上的时候到古宅里玩。
不过随着他长大他再没看见那个可怕的画面哪怕偶尔晚上从古宅经过也没有事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是最清澈的可以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长大后就会失去这项能力。
可红旗袍的事还是给他留下了一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
后来爷爷去世了临走前告诫一家人千万不要碰古宅里的东西特别是那件红旗袍。
但谷培的父母觉得留着这栋古宅除了吓人根本没什么用还不如卖了让那些商家去伤脑筋说不定古宅拆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也会跟着消失了。
“……我爷爷告诉过我这栋公馆曾经的女主人被丈夫和丈夫在外的情人联手逼死死后怨灵徘徊在这栋宅院里得不到解脱入不了轮回。”谷培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妈的”荣凡爆粗口“闹鬼的房子你们也敢卖存心害死我们是不是。”
“我早跟你们说过这房子闹鬼是你们硬要住在这里的我也警告过你们不要动房子里的东西不要动不要动我说几遍了你们要是听我一句现在会这样吗?”
“你特码还有理了?”
眼看着两人又要动手我隐忍的脾气也爆发了捡起一块石头砸在他们之间:“闹够没有了啊你们是不是真想都死在这啊?”
骂完后我不想理他们自己找了条路走在了前面我算是看明白了哪怕是两个身强体健的男人靠不住就是靠不住我要指望他们离开这里估计这辈子都得交待在这了。
我恨恨地走觉得自己在哭抹了把眼睛没有眼泪。
这种时候我分外的想爸爸妈妈想哥哥想闫斌想殷湦甚至是……仇诗人。
一手握紧挂脖子上的小囊袋心里偷偷怀着某种期待。
生气地埋头走了一段后我终于发现不对转回身惊慌地发现荣凡和谷培都没有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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