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 一百七十三章、侍卫杨十八(中)

    饥肠辘辘的杨凯良和四周坐卧不宁的流民一样都在眼巴巴地瞅着远处的粥棚但是熬粥也要时间这慢慢飘散的麦饭味道足以让众人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咽喉不住地蠕动。

    瞧瞧东面一大片慢慢往粥棚挪动的流民杨凯良暗暗叹口气这里已经聚集了这么多的人就是排队等赊粥看时间也要晌午过了。

    眼角余光瞟了几眼不远处的几个身影杨凯良心里冷哼一声转身遮住了外面的视线蹲下了身子;从怀里仔细地掏出一个布包捏出一块巴掌大的干肉饼撕成两块。

    把肉饼递给老母亲和妹妹在他的示意下两个女人把饼攥在手里低头慢慢地嚼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一路上逃难过来三人之间的默契早就形成了。

    流民里一般能得到糠饼就老天保佑了杨凯良怎能有肉饼?呵呵前三天在西龙河那里他正好就碰到了两个流民虽然他俩穿的也是破烂不堪但身上的包袱里可是有着一叠的干肉饼正好被杨凯良不小心瞅见了。

    心思灵动的杨凯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好久这才猛然发现夹杂在流民人群里的青壮汉子忽然多了十几个只不过散开在人流里相互间也没有认识的意思。

    但是歇息在西龙河南岸杨凯良亲眼看见这些个汉子隐隐地打出了几个手势后就知道恐怕是有人派出的眼线就藏在附近的流民里了。

    虽然不知道是哪家派出的暗线探子但肚子里饥火灼烧的杨凯良哪怕自己能强撑几天但身边的母亲和妹妹可是再也撑不下去了脏兮兮的河水喝了也不管用。

    凭着身手麻利杨凯良在河岸边抢了两个碗大的果子小心地砸开竟然里面只有满满的水可是让他恼怒不已。

    一家人路上是怎么过来的杨凯良心里明白原本在这里就想当一回老实人奈何眼看着亲人就要饿死了。

    无奈之下杨凯良摸黑把两个汉子捏碎了喉咙谁让他俩就睡在仅靠河边上的小树下地势偏僻隐晦拉到河里很快就飘到了毒草下面谁也看不见了。

    匆忙搜来的两个包袱里没找到银钱倒是有两身粗布衣服两大叠包裹严实的干肉饼让杨凯良顿时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就是靠着这些干硬的肉饼三人步行走到了石关屯山下从西龙河到石关屯百十里的路程道边就倒下了三十几具老幼干瘪的尸体走在路上的流民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干掉了那两个汉子虽然又能多活几天但是糟心的杨凯良知道自己深夜的行踪还是被人发现了这不一直跟着他们一家的那个小子虽然这几天一声不吭但是就走在他们左近小眼睛溜溜地在他身上转圈。

    这个叫三子的小子杨凯良问了一句知道他是从西宁逃难过来的遂也不去在意大家都是流民要是惹急了眼搞死他也就伸伸手的事。

    自然肉饼也拿出来给了三子一小半在杨凯良冷漠的眼神下三子自是很利索地藏在了怀里黄蜡蜡的脸上一点激动的样子也没有果然是明白人。

    杨凯良毒辣的手段让三子相当忌惮能活下去谁愿意多事。

    只是在杨凯良转过身后没看见三子深藏在眼眸里的狠毒就这么大家混在人流中靠着那两个工坊里施舍的几个黑麦饼熬到了石关屯。

    摸摸怀里仅剩的肉饼杨凯良冲着母亲和妹妹笑笑一屁股坐在地上再次眼巴巴地看着那热气腾腾的大锅。

    晌午时分田家、黄家还有加入进来的王家粥棚终于凯是赊粥了三家派出的六百武装家卫吆喝着让流民们起来排队一个一个上前拿碗接粥。

    想插队、想多拿多占的先看看家卫们手里的刀子再不清醒就怨不得刀子锋利了这年月人命不值钱尤其是老人孩子更加不值得放一碗稠粥出去。

    两个衣不遮体的中年流民被砍杀扔进藤草里后嘈嘈嚷嚷混乱的流民们在一阵阵哭喊声中乖乖地排起了长队胃里再灼烧也要忍着去领了粗瓷碗捧上热粥去一边吹着喝。

    下午当王贵接到传令兵通知后去和四家商队商谈后靳家也加入到了设立粥棚的队伍里;萧夜承诺从下午起今后十天里粥棚里的粮食消耗自有马道石堡用货物抵兑总算是让几个执事、掌柜脸色好看了许多。

    那些家卫们自然收刀入鞘不再恶狠狠地盯着流民了。

    马道石堡磨坊大院里萧夜正看着一帮匠人把那拆开了后车厢的运输车一点一点地组装起来很是感叹自家的匠人还是很有本事的。

    原本不能拉出来的运输车就靠着康红原他们手里的工具硬是和突击车一样斜着竖起来架在马车上一路上磕磕绊绊地送出了洞道。

    当然要不是他急着催促康红原他们也不会被逼着动脑子使出浑身解数来搬运运输车。

    三辆运输车一共用了两天的时间被勉强组装了起来要是车头被卡在洞道里恐怕匠人们就要抓瞎了。

    装好了黑色电池的运输车孙小明首先跳上去鼓捣了一会嗡嗡地开动了这后车厢长了一大截的车子忽悠悠开出了大院。

    磨了寒娟好几次的小六子终于让萧夜松了口卸下了百户军官的职务再次进了亲卫队他和余山一样最终要进那新成立的神车营。

    第二辆运输车里小六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热地看着侍卫熟练地转动方向盘稳稳地把车开动了。

    三辆运输车在仓库外装满了货物后嗡嗡地驶出了堡们在军士们啧啧称奇地惊呼声中悠悠上了马道在藤草上悬空而过直奔石关屯方向而去。

    王蒙一身土黄色的制服手里拿着烟杆站在堡墙上瞅着慢慢远去的运输车嘴里一个劲地砸吧“好家伙这玩意要是再快点上面坐了军士恐怕战马就用不上了”

    “那是如果秦石头在上面架了机枪恐怕就能缀着鞑子打了”王梓良嘴角一撇“东西好是好比起战马来可是难伺候呢战马在草原上不发愁饲料这啥的运输车去石关屯一个往返你那两百个手灯就废了”

    “电池糜费的太多恐怕大头领也不能随意动用这车了”王梓良的话让王猛眼睛一鼓。

    “不会吧”盘算着商铺里电池价格的王猛没法算出来两百个电池的价格但能肯定的是他一个月的粮饷绝对是买不来这车的一个往返。

    当三辆运输车跟随着四辆突击车赶到石关屯时王贵已经站到了粥棚那里正在卖力地招收军户“有家口的优先入了军册后还有粮饷可拿保证每天能吃上饱饭”

    能吃上一顿饱饭再有一片遮雨的地方对于流民们的诱惑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这时候也没人会在意当军户就是民户没有饭吃一样饿死的命。

    当然有青壮的人家优先有识字的优先有手艺的优先其他老弱嬴幼虽然不拒绝但是排在最后的难免了。

    杨凯良带着家人排队去报了姓名、籍贯按了手印后每人又得到一碗麦粥把肚子填了六成饱后去了东面的空地上。

    呆在这里等候石堡来人接走这是王贵的原话但是这些流民们根本就不清楚马道石堡咱哪里;他们不知道四家商户可是知道就等着看王贵他们的笑话了。

    那突击车的载货量大家早就看清楚了这将近两千的流民不知道会运到何年何月去了。

    和杨凯良他们一样那个精明的三子还有十几个壮汉也按手印成了军户。

    流民里青壮不多再壮实的人饿上几个月也都虚弱的成了老头但是里面的匠人却是不少王贵手里的名册上不但有铁匠、木匠甚至还有两个童生可是稀罕的紧了。

    当然绝大多数是附近县府的军户、农户、猎户甘肃镇那里滞留的乞丐被全部驱赶到了这里。

    人是盲从的尤其是这些刚吃了一顿热饭的流民们眼见得去东面空地上的人越来越多还在犹豫的也不愿多等了渐渐的留在西面的人少了。

    “嗡嗡、嗡嗡”马道那里传来低沉的嗡嗡声不论是等待货物的商家还是彷徨的流民们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黄绿色的突击车露出了身形。

    当那辆大家已经熟悉的突击车后又出现了土黄色的相同模样的车子时王贵已经不再浪费唾沫了冷冷地瞥了眼还剩下的百十号流民自顾自地走开了。

    粥棚今晚还有一次赊粥虽然他心里很是不舍但大头领的命令他只能继续执行下去后面还有九天呢也不知道要倒出去多少粮食。

    如约而来的崭新的突击车让三个商家执事掌柜相当的高兴麻利地派出了自家的家卫去学习如何开动那宝贝玩意。

    但是最后又来的三辆长厢运输车彻底让田广林几人傻了眼眼看着那带着车厢的土黄色车头里有人转动方向盘把车调头后在外面的黑衣侍卫招呼着那些流民登上了车厢。

    “娘的这些流民倒是好命先坐上去享受了”有黄家家卫羡慕地说道“咱们连摸一把都不让人家可好上了名册的全家都风光上了”

    流民里杨凯良体格高大在王贵看来是个当军士的料自然被挑出来先上了车;面对这种连车轱辘都没有的车子杨凯良很是被震撼了一把涨红着脸膛惨扶着母亲、妹妹在亲卫的叮嘱声中爬上了后车厢。

    流民们体重太轻了运输车后车厢里挤满了十几个人竟然可以轻松启动这让一直担心的孙小明偷偷松了口气踩下脚踏板后车子稳稳地开始悬空离地半尺多时脚下微微一用力车子开动了。

    两千来号的流民就是运输车往石堡拉也得跑上三四十趟本着锻炼人手的余山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池在不断地更换没有萧夜的传令这种耗费银钱的运输只能不停地周转。

    他现在手上已经有了十几个军士都是从亲卫队里调出来的而车辆加上新到的运输车一共才六辆还得每天不断地往返运货。

    匠人们、军士们不理解为何大头领放着马道不清理而是费钱费力地用车拉活拉人只有王梓良、辛儒林几个贴近萧夜的人知道这是在锻炼能开车的车夫花费那些黑色电池是难免的。

    王贵留下两个亲卫专门給商家送来的家卫教授如何开动突击车其他的亲卫、侍卫们则轮换着上车把一车车的流民向马道石堡拉去那两辆运货的突击车还得继续承担拉货的角色。

    一直到了两天后运输车才把这些流民全部运到了石堡外而这时那六个家卫也开始在自家车上把握方向盘有些门道了把车子开得嗡嗡转圈可是让田广林几人心疼坏了。

    那些黑色的电池现在他们终于搞清了最大的用处是在车子上以前拿去做暖手点炉子那真是浪费了。

    不用说过了今天后附近黑色果核的收购价肯定会涨上不少商家栽种藤草暗地里的动作也会光明正大了起码在石炭矿附近会栽上不少。

    只要有心用黄连树防御想来藤草不会疯长到四处蔓延毕竟边墙以内可是有着大片田地的。

    马道石堡外围墙南边的空地上原来是用来和商家交换货物的地方现在空旷的地面上有一次扎起了大小密集的帐篷帐篷林立分成了几大块。

    流民们到了这里会先安排住进帐篷等候王梓良派人甄别后再说他们的去处。

    一千大几百的流民每运来三车就会有军士上前按照在王贵那里的登记想当军士的有手艺的会读写的分类住进不同地块的帐篷。

    到了这里帐篷营地外就多了不少的军士把这些流民看管起来当然吃的喝的也会按人头送过来每人还能拿到一身粗布短衣起码遮身是够用了。

    还有一桶桶马车拉来的净水让这些许久没有痛快喝过水的流民们一个个喝得肚子鼓胀胀的杨凯良也没有免俗一脸畅快地躺在帐篷里。当然洗澡就不要奢想了一路上走来那西龙河河水都少了一半路上饥渴死去的流民抬眼就能看到。

    三天后的清晨虽然石关屯那里陆续还有流民过来但是石堡这里已经聚集了两千号的男男女女流民一队队军士手持火/枪跑步出了堡门。

    坐在帐篷里的杨凯良这时候也缓过了精气神正拿着一盒炒面罐头仔细地把里面剩下灰白色的面粉倒在手心里一点不拉地吞进嘴里。

    老母亲和妹妹杨惠娘和杨凯良一起挤在帐篷角落身上盖着一床半新不旧的毡毯拿着他破烂的上衣一边缝补一边小声地说着话;这里的晚上阴寒要是没有堡里发放的毯子取暖恐怕老人孩子受不了早晚相差的寒热。

    “哦、哦”响亮的铜笛声在耳畔吹响拿着罐头盒左右打量的杨凯良眉头一跳回头看看家人起身走出了帐篷。

    和他们在一个帐篷里的两家人里也有三个年轻的小子两个中年人微微一怔之后在家人紧张的注视下凝重地走出了帐篷;前两天已经有军士来交代了听到铜笛声就是这些青壮集合的时候了。

    杨凯良的母亲、妹妹和其他青壮的家属一样不放心地丢下手里的活计斯跟着走出帐篷远远地看着那一个个青、中年汉子在军士的呼喝声下在空地中央聚在了一起。

    几个拿着名册的女军士在黑衣侍卫的陪同下开始唱名。

    “赵二苟匠人队”“武青军士队”…

    随着寒娟几人清脆的嗓音被点了名字的流民按照各自登记的特长开始排队集中;不出意外的身无所长的杨凯良只有一身的武艺很快被指到了军士队里。

    至于不愿去当军士的还有去石炭矿、采石场做工的活计也在匠人队里集合那看起来不少的粮饷和军士自然无法相比杨凯良也不愿扛着搞头、竹筐去卖力气。

    琢磨过了那高的吓人的粮饷后要想让母亲和妹妹过上好日子杨凯良只能咬牙去当军士了。

    那些军士身上的衣服、靴子还有武器、水壶、狩猎刀等等的零碎心细的杨凯良打量过了好几天了就凭着军士们健壮的体魄他就知道在这里当兵绝对不像家乡一样那种混日子的兵士他才不干呢。

    加上那两个瘦弱的童生一共三百一十号的青壮男人们点过名后有军士出来再次点名每叫过一个人就可以走到石堡门口的台阶下那里有一个瘦高的书生手里拿着一把纸扇远远地打量着他们。

    王梓良身后一个侍卫手里端着木盘上面铺着一层粗布一小堆的猩红色药丸整齐地码在铁盒里。

    为了这些人的清白萧夜可是拿出了大本钱这也是不得已世上最为难猜的就是人心一个家贼就能让石堡陷入绝境。

    如果他的实力发展到可以自保就不会使出如此的手段否则为自己着想就不得不拿出初级强力药剂了。

    “伸手“面无表情的侍卫对这勉强的矮个子中年人说道见这人伸出的手掌竟然还是脏兮兮的不禁眉头一皱从腰里拽下一条毛巾“把手擦了”

    亲眼看着矮个子把药丸吞下侍卫递上水壶让他喝了两口随后让人带着他进了石堡;整个过程一旁冷眼的王梓良眼帘没见抬起过。

    虽然不知道这药丸是为何用但是被集中起来的三百多人在周围黑洞洞的枪口下丝毫没有反抗的举动;石关屯山下那沉重的枪声雪亮的长矛足以让他们不敢肆意骚乱了。

    前面走进石堡的流民眼尖的杨凯良在他们身影闪进堡门瞬间能看见已经通红的脖颈顿时身上绷得紧紧的目光闪烁不定;和他一样还有十来个青壮流民脸色也阴沉难看。

    不过到了这里赶鸭子上架也得上去了如果有人试图拒绝药丸恐怕后果不是那么好想与的天上可不会随便掉大饼既然抬头吃了就别嫌撑了胃口。

    “杨十八”听到军士喊自己的绰号杨凯良不假思索地上前顺从地跟着军士走到台阶下抬眼看着面前冷漠的黑衣侍卫这个家伙身上的煞气让杨凯良不由自足地握紧了拳头。

    “呵呵小子别紧张給你们好处还不乐意真是啥的咬了吕洞宾”侍卫粗犷的脸上眼角处迭起深深的皱纹似笑非笑地一咧嘴“这药丸我想要还得有了战功你们可真是走了狗运气”

    话说得慥了但是里面的意思却让杨凯良心里微微一动在这里人家说谎没必要那就是真的了。

    吞下药丸后杨凯良跟着军士刚踩上了灰泥台阶就觉得胃里突然窜起一股火苗炸开来在身上四处流动不由得张嘴吐出一口热气这下子身上更是焦热得难受腿上突然间沉重得像是绑了铁块一样抬腿都抬不起来。

    杨凯良异常的反应让不远处的王梓良赫然瞪大了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动作这种对药丸反应愈是激烈的药效过去后得到的好处越是多过于普通人。

    “这个叫杨十八的恐怕身怀武艺而且不是一般的花架子”见多了药丸效果的王梓良冲着身旁的传令兵偏了偏头传令兵会意地过去跟上了杨凯良防止这家伙不适应栽倒下了台阶。

    就在这时台阶下的那个黑衣侍卫猛然间咆哮起来“老子叫你吞下去你还敢藏在舌下玩花花是吧”随着暴怒的声音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接着就有人翻滚在地。

    耍小聪明的三子左脸颊上一大块肿起来的血瘀人已经扑到在地那个猩红的药丸掉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土。

    “哎你咋滴还打人啊”“就是我们流民可怜你们也不能随便乱打呐”顿时聚集在空地上的青壮们有人叫喊了起来还有几个人大声地应和着。

    一时间本就对强行吞药不解的流民们轰乱了起来大家伙嘈嘈嚷嚷起来有人就要回去哪怕是挨饿也要回石关屯不愿在这里担惊受怕。

    围在四周的军士们见状直接就举起了手里的火/枪包围在帐篷最外侧的各队军士也开始占据地势火/枪哗啦啦林立。

    “呜呜、呜”堡强上方阵阵牛角号声低沉刚才还没几个人影的堡强女垛后密密麻麻的军士出现了更多的火/枪遥遥指向了下方的空地上。

    只要有人一声令下这四周不下上千的火/枪齐齐发射一轮就足以把这些流民连带他们的家属乱枪打死一半。

    猛然间突变的局面让这三百来号的流民赤手空拳地惊呆了大明军队火器犀利没想到这里竟然不逊于内地的军队。

    一时间流民们安分下来乖乖地低着脑袋等待着被唱名吞药远处看热闹的那些流民、家属也被军士赶回了帐篷里。

    那个黑衣侍卫没理会那些骚动的流民而是大步走到三子近前低头漠然地看着他“吃了它”说着话大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眼里寒光阴霾。

    哆哆嗦嗦的三子抬眼看看这个军汉心里暗自叫苦看这架势如果自己不肯吃了药丸人家可是真的要下死手了。

    “我我吃我吃”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三子抓起地上的药丸闭眼吞下了使劲地咽了几下这才干笑着看向黑衣侍卫。

    见这货还算有眼色侍卫摆手让他起来有军士背了火/枪上来拉着三子去了堡门那里。

    石堡内西北角落里距离伙房不远两排占地不小的水伞侧面已经修起了三个小水池全部用灰泥围砌里面灌满了积攒下来的净水;为了这些流民今晚三个池子的水虽不多但是要浪费了。

    好在伙房的大缸里备足了水要不然晚饭就得发罐头了。

    三百多流民被先后带到了水池边像是下饺子一样纷纷跳进水池里哪个要受不了捂着脑袋嚎叫不止就有军士上来拉走不知道被带到了何处。

    更有十来个流民不但瘦弱意志力也相当薄弱悄无声息就倒毙在了池子里被一直盯着他们的军士很快捞起来拖走了;想有收获就得付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靠在水池边的杨凯良哦现在是叫杨十八为了不被官府找到这里他还是决定叫杨十八了在家乡里他堂兄弟们排行十八这么叫也心安理得。

    迷迷糊糊的杨十八脑子里灼热得嗡嗡乱响浑然顾及不上周围的动静身上赤红地靠在池边冰凉的侧壁上坐在水面下的台阶上一动不动。

    也不知在水池边泡了多久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杨十八清醒过来后很麻利地拔掉身上的烂衣破裤在水里先使劲地搓洗身上的灰泥厚厚的灰泥一层一层地卷把着忙不拾迭地在水里把手涮干净。

    这时候和他一样能清醒过来的人也不过五六个人旁边还在红着脸喘气的流民可是没他那么大的劲头还在哼哼地都没睁开眼。

    逃难的流民身体结实的没有多少但能熬过来的人无不是命硬之人几乎一天一夜的时间才陆陆续续有人开始缓过劲了缓不过来的也早就被清理掉了。

    像这种成本高昂的行动萧夜不会继续下去毕竟无论是哪方势力也不会稀里糊涂地就把探子往这里不要钱地安插这一批探子无声消失后想来他们也会更加谨慎了。

    水池四周灯火通明一盏盏灰白色的灯笼插满了池子西面的堡墙内侧。

    大概洗了身子杨十八伸手去拿衣服一旁有人递来干净的毛巾和衣服摸摸很是软和;再抬头他就看见那个在堡门外狂放了一把的黑衣侍卫就站在池子边缘瞪着眼睛正瞅着他顿时身子就僵硬了。

    “穿衣跟我走”没废话的侍卫丢下衣服踩着硬邦邦的军靴踱到一边去了。

    庄户人家在家里就有穿短卦的习惯这种上下分体的衣服那是穿多了不怪只是这种土黄色的衣服上面的拉链可是让杨十八稀罕了被军士指点了才会小心拉上。

    “彭”当一双崭新的军靴丢在杨十八面前时小伙子顿时眼框就红了在家乡他还有布鞋可穿但逃难的路上他只能抢了别人的衣服鞋子穿哪有人給这么贵重的靴子。

    一看就是厚牛皮缝制的短腰靴子那帮子上两条宽长的皮带硬实的鞋底让杨十八简直喜欢地不敢穿了;在家乡这种好货色就是地主家也是在过年时节才穿出来的。

    硬邦邦的新靴子杨十八捏在手里恍惚间没发现自己竟然感觉不到多少分量。

    赤条条穿上衣服被领着又去了洗澡的地方那能把脏成一揪揪结块的头发洗的干净利爽的大块肥皂头顶上不断浇下来的温水可是让杨十八开了眼界。

    时间已是黎明但天色依旧黑沉焕然一新的杨十八在澡堂外等候了一会等聚集了二十来人后被领着去伙房吃汤面大饼杨十八跟随那个侍卫眼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手灯雪亮的光柱照的脚底下亮堂。

    蹲在伙房外的空地上一手端着粗大的陶瓷碗一手拿着三张厚实的肉饼杨十八瞅着碗里那一小堆巴掌大的肉块鼻间热气腾腾的饭香顿时泪如雨下。

    也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吃到这么厚实的肉块了在记忆力似乎已经忘了大块吃肉的味道。

    和他一样空地上这些埋头狠吃的青壮们吃着吃着一个个抖索着肩膀眼眶里大颗的泪水滴滴答答掉落进了碗里腮帮子却是照样在玩命地嚼着。

    一身黑衣的侍卫大刘站在远处的黑暗中扬脸看看天幕那渐渐熏亮的穹顶心里微微叹口气没有再去吼叫这些新来的军户。

    “你们的家属在外面自会有人照应吃食吃慢点不够了还有”幽幽地说了句大刘别过脸去不再看这些头也不抬的家伙们。

    吃过饭不等下一波新军户们过来大刘带着这二十来人直接就向大头领的院宅方向走去。

    穿过广场沿着干净的大道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转角拐到了一处大院前院门口有四个军士背着火/枪守卫门檐上的俩盏灯笼已经熄了。

    就在杨十八被带到大头领后院的演武场时王梓良正在萧夜的书房里向他回报昨天征召的结果。

    “三百一十一人里发现有问题的十九人已经送去了鹰爪堡其中十人带有家小但属下查询过他们的家人竟然都是临时搭伙的”

    “耐受不住药剂死亡的目前有十四人他们的家属会妥善安排”王梓良的上报让萧夜暗自庆幸要不是自己的药剂恐怕那十九人就算是挖出大部分剩下的也是心腹大患了。

    “那么如果那些家属里有官府的女探子又该如何?”萧夜喝了口凉茶悠然看着桌上的灯烛黑色电池紧缺就连他家里也只能再次用上油灯、蜡烛灯笼了。

    “这个属下无能”王梓良摇摇头初级强力药剂再多想来萧夜也不会大方到了那般外面可是有着一千五百多的流民刨掉年幼的孩童起码还有一千四百妇女老人。

    “甄别过的连带家属留下其他人不论老幼一律送往顾家堡那里也可以开一间私塾”萧夜想了想只能狠下心肠了这世道要不想莫名其妙地被坑了就不能当善人。

    “传信王大力这些流民既然进了军户册就收到后勤队吧能干多少活干多少吃饱穿暖有栖身之地本头领尽力了”萧夜的话里很有些无奈他现在缺的可是青壮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老幼妇孺很让他难受。

    门外脚步声响起有侍卫进来“大人那先醒过来的二十几人带到演武场了”

    “嗯咱们去看看这些人恐怕心里还不明白咱们这可是在草原上了”萧夜眉角一动转身笑着对王梓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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