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张豪见他神色不对小声把他叫醒。提醒道:“多亏忠毅侯。”张将军这会儿像是就会说这一句靖和郡王苦涩的一笑:“是啊多亏。”
他没有具体说谁只说“多亏”就闭上嘴坐下来单身狱中木床上手抚床边还如在梦中。
他从不敢想葛通会放过他们这就让打蒙住也就只佩服一个人。
忠毅侯吗?不不不是他。
靖和郡王眼前浮现出一个少年模糊的模样他贵气天成他风神俊朗他……靖和郡王这一次进京畏罪而来只金殿外金阶下跪着他实际上就没见成以前见到是十几年前他记不清他的样子。
他是当今皇帝。
……
葛通也好忠毅侯也好全是前太子党如今算皇帝党。他们有任何的华彩就跟石头城不是小王爷能打下来大份儿功劳要归在萧观头上和袁训头上一样葛通的变通忠毅侯的出手相助应该归功于当今皇帝。
靖和郡王佩服葛通敢转变当做别人不能做的事情时别人就会生出服气但靖和郡王一样能看穿葛通这样做的好处。
他大宽大恕的原谅东安和靖和对他自己长在军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当兵的性子直哪怕葛通肚子里一万个弯弯绕才上这道奉折当兵的血性直葛通将军这一道奏折把他在军中的地位奠定不少。
就是东安、靖和的人都会佩服他。
靖和郡王喃喃:“好一个弃家仇而保国土”这不是又骂两个郡王一层把他们面皮又揭下来一段。
当时他们两个人一个为嫉妒一个为贪财都不是为国土。这一会儿靖和郡王反复念叨这句话心里是滚油煎的滋味还是羞见世人只有他自己知道。
靖和郡王叹气这句话饶是骂足了人葛通他倒还落下一片英雄名声。
真是岂有此理啊苦苦寻仇的也是你如今大仁大义的也成了你。靖和郡王苦笑这是皇帝当太子时门下出来的人这是他的太子党们。
只这一道奏折就算是个人物。
而忠毅侯袁训就更了不得。前任太子党三近臣之一在今年知道他原来是皇帝的嫡亲姑表弟他敢把张豪往现任太子门上引见明着甩出话:“能救一个是一个。”这份胆量大过张豪求告过的任何一家。
当然现太子府是袁侯爷女儿家他小小不到十岁的长女已在府中当家。当的有没有笑话别人还不能知道但见天儿往太子府上一坐这是事实。但袁侯爷这份胆量还是出自于前任太子当今的皇帝门下。
总是忠毅侯对皇帝有所了解才敢做出这救人的举动。
靖和郡王自己难道不知道葛通若是跟他拼了他将连累无辜家人和将士们?
感激忠毅侯也好对葛通有点儿服气也好都抵不过对皇帝陛下的惧服。那宫中托言避暑的人。
这两个都是他的人。
……
靖和郡王生出惧怕就更难猜测皇帝心思。不由得要想这算是苦主撤状接下来就全由皇上发落他会不会顾惜数十年披星和戴月呢?
…。
离他不远的单身牢房里东安郡王也这样想。
他这里一片欢腾跟他的人争着来告诉他还花了冤枉银子折子副本你买我也买花上千的银子出去。
靖和郡王相对于东安郡王来说他是贪财。鼓动他的三位将军行事也不当靖和郡王还有能扳能辨的地方。
东安郡王就惨他是直接杀了霍君弈。
见到这副本折子他们喜笑颜开在情在理。
靖和郡王能想到的葛通心思东安郡王一样能想到。东安暗想过葛通这样做不过是为兵权和收买人心罢了心思随后也就放在皇帝身上。
现在就是宫里那位定生死他是不是会如奏折上写的顾惜到数十年征战辛和劳?
……
黄昏的时候下了几点雨秋老虎暑气在傍晚时也自消。柳义大跑小跑的走进殿室把他一脸的沮丧扬起。
皇后看上一眼就冷淡增加几分。故作平和的道:“皇上圣驾竟然还不回来?七月里算秋天不是。”
纤指尖尖却捏紧手中莲青色帕子。
柳义陪笑:“七月天秋老虎白天还热呢。”皇后没好气翻他一眼柳义缩缩头。又谄媚地上前:“皇上虽然不回来但今晚也没有招人临幸就有侍候的也不过是随身几个宫人娘娘可以安心。”
“这几天皇上哪有心思临幸人?”皇后微哂。
柳义干巴巴:“娘娘说得也是适才我去御花园打听皇上今晚可起驾回宫见到贤嫔的宫女梁妃的宫女都经过以奴才想也是打听消息的吧?”
想到几个宫女面上的焦急装模作样的叹气:“葛将军上一道奏折可算给皇上出道大难题。”皇后幽幽道:“不仅是难题还是打擂台吧?”
闷闷的皇后自言自语:“一堆的人为郡王们求情皇上发过脾气这才几天这位葛通他是什么意思?”
柳义添油加醋:“这是逆龙鳞的事情。”
“为了这件事张贤妃如今是张贤嫔”皇后没理会柳义自顾自颦眉:“胡嫔成下等宫人”这才看一眼柳义冷淡地道:“她怎么样?”
柳义笑得见牙不见眼:“娘娘您事情多您给忘记了不是。昨天我回的娘娘她没做一天的粗活就病了昨天没的。”
皇后嘴角微撇现出鄙夷后又长长的惆怅和微讥:“想在这宫里出头还要呆得长长久久的可不是容易的。”
“那是要身份没身份家里也没有帮的地方。所以不是奴才多嘴别看皇上左一个右一个的哪一个能跟娘娘您相比。身份不同。”柳义低声说着这也是皇后最爱听的话。
皇后反而忧愁:“身份不同也不过是我有太子。”一怔身子坐直对柳义道:“往太子府上去提个醒儿告诉他这葛通行事太不寻常让太子多打量他。如果他惹皇上不喜欢呢太子就不要帮他说话了。如果他这主意皇上喜欢?”
转向柳义:“你看皇上他会喜欢吗?”
柳义就寻思皇后见状意兴阑珊:“算了你怎么知道?你去过太子府上再去问问柳至大人。”
“他就别问了吧问至大人也就一句话”柳义隐隐有烦恶。
皇后让他提醒:“也是的他又要说六宫是我的金殿与我无关。”皇后更无精打彩:“你只往太子府上罢了。”
柳义欠身退出皇后看看柳礼不在这里也不想和别的宫人说话还是独自坐着看天色发呆。想一会儿太子就要想到加寿心里有别扭再想皇帝。
想到皇帝就更别扭就想到自己从来没有看得透他。嫔妃们为郡王们说情全落处分可见皇上不想放过他们。这又冒出个葛通是他为太子时就跟随的人葛通总是知道几分圣意才上这折子?
难道他改变主意?
有时候柳至是知道他怎么想但柳至劝的话皇后十有*都听不进去。倒是她后来不相信的父亲柳丞相皇后和他颇能通心思但遗憾的是他已经西去。
悠悠的皇后继续沉思。
……
想对于一堆的猜测皇帝心思的人袁训丝毫不往皇帝心思上想。他在书房里也沉思但想的大不一样。
他沉思得那么入神宝珠走进来他也没有抬眸宝珠就放悄步子蹑手蹑脚地贴近他。正要伸手呵他痒袁训一把握住笑着转过面庞:“早看到你了还敢偷袭?”
“你也在想皇上怎么发作这事?”宝珠问道。
袁训拥她入怀:“没有我想的和你一定不一样。”轻轻吻吻宝珠正想得累时见到妻子袁训就拿她取笑也乐上一乐:“让媳妇们撵出来了?以后不要你管家?”
宝珠抿抿唇微笑:“我巴不得真的不要我管我正好多多的陪你。”袁训一怔更把宝珠抱紧些下颔压住她的额头轻轻的笑:“受冷落了不是?这件事情我倒是想过。”
把宝珠在膝上安置好含笑道:“我看这事情结束我就要出去做官就要忙起来。但不结束呢我又没心情陪你。你也一样我知道你也担心舅父。”手指在宝珠鼻子上轻轻一按:“袁二爷还打二爷招牌也是为舅父才继续这么着不是?放心吧我会抽功夫陪你。”
宝珠依着他听完也更温柔:“那敢情好我看着你睡不好吃不好虽赐下王府也没好好游玩。这不是你。田光他们的赏赐又没有下来我怎么能丢下二爷招牌再说也能多打听些事情不是?”
“是啊能多打听事。”袁训微微一笑:“现在想往御花园里打听事的人一定不会少。真是的有什么可打听的”
又和宝珠笑谑:“我家呆子小宝不是说过皇上是仁德的。”
宝珠微有担心:“但东安郡王与靖和郡王手上总有人命在真的就这样放过他们?”宝珠含笑:“我知道侯爷不见皇上心里也明白着呢。可我呢不瞒你说很糊涂。我自己在房里想上一会儿就想到好半天没见到你还是来看看你的好你说这事情结束就要做官我也早想到。有几件事对你说你若是面圣一并呈上吧。”
袁训漫不经心抚她的发丝:“田光等人你不用担心这不用面圣。”
宝珠诧异:“为什么?”想袁训不会不肯照顾只能是另有原因。夫妻早有同心宝珠问道:“你打算把他们的赏赐怎么折现?”又哦上一声手指轻叩额角:“你这又是打我们的好女儿主意打算往太子府上要赏赐。”
袁训挑着眉头笑:“不行吗?”
宝珠微笑:“不是不行你想女儿也是我的我也想过这样办理。但这样算委屈田光他们吧?还有那小邹换成太平时候我正眼也不会看这样的人但他也有用。”眸光更柔望向袁训见自己揉得他胸前衣裳凌乱伸手为他抚着有几分庆幸又有几分羞答答:“有时候想想若是没有嫁给你这辈子可就遗憾。”
袁训故意大吃一惊:“是吗?呆子小宝这样的在乎于我?”
宝珠笑起来想到以前夫妻的玩笑话装模作样的斥责:“放老实人家在夸你呢。”袁训莞尔宝珠把刚才的话说完:“如果不是嫁给你如果不是跟着你去山西”
去山西的话说得飞快又含糊袁训耳朵从来是尖的对上宝珠也从来要调侃的急急打断:“打住!”
浮上坏笑:“卿卿再说一遍。”
宝珠装愣神:“如果不是嫁给你”
袁训板起脸:“下一句”
“也就不能知道市井中也有英雄虽然猥琐关键时候也是英雄”宝珠一本正经把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让宝珠嫁给你一直叫你表凶难为你现在也真的不凶了”
袁训失笑:“什么?”
宝珠肃然:“你又要我再说一遍是不是?”书案上有笔提笔在手取纸张写下“表凶”抛下笔嫣然大乐拍着双手:“表凶表凶这称呼可好不好?”
额头上让敲一记袁训装着咬牙:“原来你从没有好好称呼过我”宝珠娇俏地笑着正以为把去山西的话混过去袁训再次绷起面容:“刚才那一句重新再说一遍。”
宝珠疑惑:“哪句?”手点书案上字:“这陈年旧债我都算给你难道还有什么债敢欠着不成?”她笑盈盈的满面调皮之色袁训似笑非笑看着:“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孩子们全是淘气的”
“因为父亲是你。”宝珠叫着见袁训抬手往他怀里一钻继续取笑他:“人家现在是二爷你打不得。”
耳边传来春风般的温柔话语:“二爷是怎么当上的?”
见他还是不放过宝珠大怒状:“是宝珠自家挣到手的。”
“原来……宝珠自家在哪里挣到的?”袁训坏笑。
宝珠想想:“是宝珠自家到山西挣到的。”
袁训坏笑:“那我当时在哪里呢?”
宝珠歪面庞:“让我想想你当时不是在京里?宝珠要去山西看舅父你跟着去后来当上将军后来你就很感激宝珠宝珠也不要你的感激不是”
袁训笑喝:“我要!有感激为什么不要!”眸子对天一脸的回想:“这个人嘴里乱说还是我自己说吧当时我少年立志发愤从军有个人好没羞的寻亲戚搬祖母去和姐姐吵架还把我打了后来我一气走了这个人追我到山西”
宝珠笑得软在他怀里:“打住你才打住谁没羞追你到山西我是去当二爷的。”袁训双眼对天:“没有大爷就能有二爷?”
“石头里蹦出来的。”宝珠勉强撑住再回一句就笑得不行索性缩在丈夫怀里不起来:“哎哟揉揉肚子笑得疼上来。”
袁训就给她揉一面揉一面继续道:“没羞追我到山西所以有好女儿加寿所以有好亲事她在太子府上当家所以呆子小宝又犯呆以为我想问太子殿下要赏赐。小呆你好好跟着丈夫后面学”
宝珠忍笑:“学什么?”
“学学你的人马”
宝珠忙忙道:“可真不错。”
“是不错也就不能可惜埋没。”
闻言宝珠从他怀里坐起眸子一亮话冲口而出:“我也这样想田光就是你平时说的好汉吧?有功夫又在京里地头儿熟还有小邹真是的一堆的好人反而个个不出挑因为好人太多。这一个实在不上台盘但关键时候也能中用让我刮目相看也让我印象深刻但他还能怎么用上呢?”
“小呆!”一堆的话就换来这两个字。
宝珠白个眼儿就来讨好自己丈夫:“我在房里想半天不知道皇上怎么处置这事如果心情好就打算让你帮田光等人要赏赐去又怕皇上不喜欢葛将军的折子所以你这里讨主意?你既然有主意快告诉我吧。”
“叫声好听的”袁训把脸更高仰。
“好人儿”宝珠笑嘻嘻。
袁训这才告诉她:“皇上的心思有什么可想的要杀就杀不杀便饶。这事情我虽然是为自己私情寻葛通商议但他办的着实不坏不羞到人就打动人。他回军中去兄弟们就能放心。这事我不多想。我想的是你的人马”
宝珠忙又堆上笑脸。
“你说的对一堆好人里好人就不出挑。田光是不错但和那个小邹相比小邹更值钱。”
宝珠虽是二爷也懵懂微张着嘴省悟到自己总是有诸般不足催促道:“快说。”
“大姑老爷打听事情要往那地方去。林公孙他们私聚也挑中那地方为什么?龙蛇混杂消息众多。”
宝珠兴奋:“是是”又懊恼:“我就没有想到这个。”
袁训对她一笑并不说破就像男人从不想癸水一样青楼对于女眷们来说是想不到的一处。
“给他们赏赐也好官职也好可惜了!把他们送给太子你看好不好?”袁训笑容加深。
片刻后宝珠一声惊呼逸出搂住袁训脖子:“还是你最疼女儿还是你好幸亏我嫁给你要不然”
转到袁训面前和他脸对脸儿吐一吐舌头骄傲地昂着头:“我会把你抢回来的。”
“小呆!”袁训笑骂:“我本就是你的。”
“那王府的姑娘”宝珠促狭。
袁训翻眼:“回京后没听到你提起我正天天稀罕。那王府的姑娘王府的姑娘你到底在哪儿呢?”
宝珠笑得前仰后合她在丈夫怀里倒不会摔下地就笑得更肆意笑道:“有回我对你说过的”袁训揉额头:“我心里哪记这种事情管她是谁让她好生呆着吧偶然出来一回有情致天天出来我可受不了。”
把宝珠放下地给她也理理揉乱的衣裳:“回去和媳妇们抢权去吧有你来搅和我刚才没想顺的地方这就顺了。”
宝珠打听:“想顺了什么?”
“你没来的时候我在想来找我的人个个全是张豪将军那样的吗?不会吧。都想往皇上那里打听消息也就有人往我这里打听消息。那个王恩”袁训在这里沉吟。
宝珠凑上来:“怎么样?”
“他不是和欧阳家走近过吗?容妃虽然又下去我也防备着她呢就总把王恩想起。你想想林公孙攀扯一堆的人怎么不攀扯他?我想到林公孙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他。我想到容妃呢又能想到他。这个人在我心里生根似的。”袁训眉头拧起。
宝珠有些得色:“你才说小邹有用让他去打听?”
“本来我是想这样办理你来厮混我”
宝珠嘟嘴儿:“好好的说话又打趣人。”
袁训轻笑:“你过来说一大通我想想人呈给太子殿下事也呈给太子殿下吧。他要真的有什么我再私下里查不好。我已经私下帮着张豪再私下里查别的事刑部里现在是柳至让他知道你看他会放过我吗?”
宝珠又忍俊不禁袁训微叹:“把事情都交出去吧想皇上不是拖拽的人说不好没几天就有圣旨下来。圣旨一下来你我心安定。抓紧功夫我陪你玩几天”面上重新温柔对宝珠笑容可掬:“不带孩子们好不好就你跟我你现在也能骑会儿马我们城外跑一大圈回来让孩子们羡慕一回他们见天儿的玩着无忧又无虑我多羡慕他们啊。”
问宝珠:“你羡慕不羡慕?你小时候玩的有这样好吗?”
宝珠摇头:“没有呢就是看他们玩得好又有战哥儿见天的陪着加福我总想到少陪了你。最近多见你呢怕打扰你为舅父。如你一样我也觉得圣旨就快下来就想到赶紧陪你吧不然全让孩子们玩了。”
眸中闪动着什么向袁训轻轻一拜。
袁训微笑:“这又为什么?”
“请代我把二爷这差使辞了吧以后我只专心相夫带孩子们外面有你从来件件放心。家里有你理当也让你件件放心。说起来你我成亲这些年聚少离多。现在算安定下来自然以家里为重不是吗?”
宝珠说的认真袁训听的认真。夫妻再一次有心意相通之感袁训伸出手宝珠伸出手两双手互相握住凝视对方面庞。
深深的对望上数年来你在军营我小镇守候你独自守家我时时思念……一起浮上心头。
掐指一算成亲好些年头。好些年头里过去的岁月过去不少事情。好些事情里却如夫妻们自己说的还缺少夫妻单独的温馨。
袁训低声:“啊有宝珠一直陪着。”
宝珠低声:“啊嫁给你呢才这般有趣。”
书房本是肃然的在这一会儿顿生缱绻两个人像回到新婚的那个晚上那个初成夫妻的夜里当时一切是美好直到今天一切还是这样的美好丝毫没减半分。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太祖得天授命至朕今日不敢忘天恩不敢负臣义不敢伤黎民。太祖安邦设十大重镇以抗外藩。至高祖皇帝十郡王领兵权东安、靖和、定边、江左、延宁、陈留、长平、汉川、渭北、项城。
延宁郡王马革裹尸江左郡王负屈战死。定边叛逆实伤朕心。昔日祖辈皆不是无勇无义无德无行之人后辈子孙享皇恩食俸禄窃贼之心从何而来?
论国法难容之!
论皇家血脉岂无承担气概。
论祖辈们英勇朕亦不忍。
想太上皇在时十三年榆林陷定边郡王厮杀三日三夜上皇嘉奖从不敢忘。十五年宁城陷东安郡王苦战伤左臂至今不能自如上皇嘉奖从不敢忘。十九年楚城遇袭靖和郡王伤有百痕从不敢忘……
今葛通忍家恨为国宁朕怜其心如何不能成全?
……
定边窃贼诛满门可矣。东安靖和各返军中。
重整军纪重振军威。三军听令守规正矩。将士齐心操练可成。何愁外敌再来何忧朕心惶惶。何惧浮言入耳何畏仁德不成?
朕忧思多日时常涕下。常思仁德亦念礼廉。常恐居政不正天地不容。又岂敢无好生之德乎?
……”
东安郡王凝视圣旨有一刻钟不言不语。
这是刚才颁发下来的圣旨太监已回把圣旨留下。
他的身后本来满面欢喜的人现在已经不乐。交头接耳纷纷私语:“这不是让郡王回去吗?”
“是吧我没听错是各回军中的话。”
“那郡王为什么还不喜欢?”
“圣旨看了那么久里面还有什么话咱们不知道不成?”
东安郡王缓缓转过身子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的问道:“王妃在哪里世子在哪里?”家人回道:“恭喜郡王适才听到圣旨中命返回军中已经让人去请王妃和世子过来。”
东安与靖和王妃和世子都起来京中但平时不敢露面怕郡王定罪要株连到他们他们没有机会逃命。
这会儿圣旨已下自然有人去请。
东安郡王点头再吩咐道:“备热水取我冠服给我准备爱吃的要我爱喝的酒。”他面色依然平静但跟来侍候的人喜笑颜开:“就是嘛这是好事情应该庆祝。”
一个将军走上来:“咱们这就出去先给您定间上好客栈好好去去晦气。”
东安郡王的回答出乎他意料他摆摆手:“不我就在这里洗就在这里吃。”见侍候的人傻眼东安郡王笑一笑安他们的心:“就要离开这里不是吗?再呆会儿我倒舍不得上来。”
离这里不远同在一个昭狱里的靖和郡王也是一样的说话:“请王妃和世子过来。”
…。
葛通门前下马匆匆进门。平阳县主等不及从厅上迎到院子里。母子会面平阳县主急迫问道:“抄来了吗?”
“母亲请看。”葛通双手呈上这是他刚刚抄来的圣旨。
平阳县主飞快地看着因为飞快怕少了字又紧张这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念出了声:“论国法难容之……”
念完后她满面惊骇:“这是圣旨吗?”
葛通微微一笑:“母亲也吃惊不是?我也吃惊。所以我又往宫门上走了一回请出来御书房里的太监可巧儿他今天不当值没有御花园里侍候这就出来见我。他说千真万确这是圣旨。”
平阳县主看看天色算算儿子从听到圣旨下就往昭狱里赶他自然不进去让跟的人把认识的狱卒叫出来一个问话。
郡王们的人少不得盯着葛通葛通为打听他们进进出出见郡王们也早结交狱卒。证实圣旨是下给郡王们的葛通再往宫里去圣旨都有留底抄出来看了不信再请出太监们问话早过去许多钟点。
平阳县主凝眸:“那是时候了。”
葛通也道:“可不是该交待的应该交待完该见的家人也应该见到。”
平阳县主紧张上来:“你让人守在昭狱里吗?”
葛通回道:“让小竹子守在那里。”
话音刚落一个家人狂奔而进。如果是平常时候他这样的狂奔肯定为主人不喜但今天平阳县主和葛通全迎上去平阳县主走得匆匆但是裙子葛通就大步在前。
大声问:“小竹子怎么样?”
家人狂喜满面:“爷县主他们死了!”
平阳县主眼前一晕葛通眼角见到母亲身子晃动回身扶住。见母亲满面喜色喜欢的语气都虚弱几分:“让他过来。”
不用叫小竹子也到面前。不用问小竹子指手划脚也说出来。
“收到圣旨后就要热水洗过换上冠服。我听着不服气想这两个还真的打算大摇大摆出狱门不成就见他们的王妃和世子进来一进去也是喜欢得不行我正背身子骂就听到大叫惊呼。狱卒们和院子里放风的大人们都过去瞧我也挤进去瞧了一回。挥刀自刎的爷死得不能再透那血把衣裳都染透啧啧我看着尸首倒佩服他是个男人。”
葛通狞笑也是一声:“是个男人!”
平阳县主自己能站住葛通腾开双手再把圣旨看上一遍。
……
“论国法难容之!
论皇家血脉岂无承担气概。”
“重整军纪重振军威。三军听令守规正矩。将士齐心”
“常恐居政不正天地不容。”
…。
葛通痛快地大叫一声:“二贼你们有何面目还活着整军纪正军威!”
扑通!
他跪倒在地面对着皇宫方向重重叩下头去。幸好他这一跪就从石板地偏到泥地上不然这狠狠一下足够他额头吃个苦头。
平阳县主让儿子提醒随后跪下也对着皇宫方向叩头。重起来她涕泪涟涟唤儿子到身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可以给你舅舅发丧立衣冠冢。”
葛通用力地道:“都准备齐全父亲也早答应这就设起灵棚来母亲放心我要办的一步一步我都能办成!”
“好儿子!”平阳县主再次落泪自觉得不能控制丢到儿子急步回房应该是回房痛哭。
外面葛通大声吩咐家人设灵棚把早就写好的霍君弈和那三个将军的灵位亲手取出他的父亲听到消息也赶回来又叫出葛通的弟弟往亲戚家里送信在霍君弈无辜被杀十数年后平阳县主这才算是正式以亲人身份为他发丧。
…。
信自然也送到袁训家里。袁训正在家里会人龙二龙三引着他才出狱的舅父一家还有女眷们也接出来都洗过换过衣裳往内宅里来见小弟夫妻。
龙二龙三笑得见牙不见眼边走边交待:“舅父母见到小弟不用怎么谢他他是自己兄弟。”那喜滋滋儿的模样让当舅父的抚须微笑还有几句玩笑:“他是你的兄弟却和我没有亲戚。我不谢他他要说我不识礼节吧?”
龙三喜滋滋:“倒是谢谢弟妹也罢。”
不说还好说过当舅父的把头一缩:“我说你们两个办事是不是周全?要不要先去问问这位夫人她不嫌我们脏了这地吧?”
对妻儿道:“我们还是在这里等上一等让外甥进去问上一问免得惹主人家不喜欢。”他的妻子儿子真的站住。
龙二搔头:“不会吧小弟让我请你们进去弟妹在他身边我听到正商议着去哪里玩”龙三也想起来:“是了弟妹刚才在。”把舅父的手一握:“跟着我和二哥进去保无事情。这一点儿面子弟妹大仁大量的人还不给我们吗?”
一家人进去走得还有战战兢兢。经过的雕梁画栋也带给他们压力越走越沉重的进到厅上。
龙二龙三欢天喜地:“姑母也在老太太也在多谢多谢不是。”
进来的人抬眸观看。
见居中高坐的左侧一个白花苍苍的老人她皱纹颇多但精神颇佳和蔼可亲的笑着先让客人们安不少心。
右侧一个白发中年贵妇有倾国倾城之貌但和气亲切大过她的容貌客人们又安下不少心。
一侧坐着一对夫妻。
男的眉宇飞扬似倾尽银河与星汉明亮的俊朗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又舍不得移开眼光。只打量他的气质不敢和他明眸对上。
女的呢一团和气一团美貌一团温柔可亲观之怎么看也不像长了三头和六臂。
当舅父的暗道这就是族妹们信中所写的张牙舞爪带兵闯府的忠毅侯夫人吗?怎么看都不像。
正要上前去见礼消息送进来。
“回侯爷东安郡王昭狱自刎靖和郡王昭狱自刎。”
客人们吓了一跳袁训浑然不放心上。圣旨一出来他也让人抄来看过心中也早明白。点头表示知道徐徐起身先行招待客人再说。
……
昭狱里哭声震天两个单身牢房里各横着一个尸身地上抛着一把刀剑桌上有几个大字。
“以死谢罪以正军纪。”
此时的御花园里皇帝噙着冷笑自语:“这也罢了朕倒有几分佩服!”
仁德仁德?
皇帝冷笑连连你自己都没有仁德还敢向朕要求仁德?
要是容你们还活着那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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