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府门内尽皆翠色这本是王孙公子悠游的好天气那一骑却像中了箭的兔子到家以后还马鞭子往后甩出看劲头儿是狠抽上一鞭子像是马上要狂奔去天边。
顺伯是在宝珠晕倒后他才赶到。他赶到后回过郡王妃就套车去大同。他还不知道后面二太太让发现在马棚里的事顺伯难免担心:“家里又出大事不成?二爷在任上怎么也回来了。”
“哈欠这有什么奇怪郡王不在家当爷们的不回来看看吗?”小贺医生车里探出头右手握成虚虚的拳头反手捶着自己的腰一眼看到影壁在另一边有几枝青翠藤蔓沿着上面在日头下面熠熠放光。
小贺医生欢呼身子一拱就跳下车。深吸一口青草气他舒畅地伸展着筋骨:“总算到了!这几天把我颠的”又想到什么转脸儿对着顺伯这几天吃没吃好睡也不足马车奔得东撞西歪的心气儿也就不好。
小贺医生直呼名字:“老顺头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奶奶出了什么事你没命的把我往这里带你活的足有一辈子你不要命不打紧我可还没活够!”
喃喃抱怨:“有你这样赶车的吗?”
肩头一紧又让顺伯揪起来往车里一塞就听到外面马鞭子又响。小贺医生抱住药箱子嘲笑:“显摆郡王府大还是怎么回事?到了家也不让人从容这老头子怎么了?”
小贺医生想我可没有带着治疯病的药。
马车往内宅里驶去还是飞快的。
……
桃花开在两边把白石路径掩映出幽静。除去树上的鸟儿依然啁秋以外家人们走过都是静悄悄的轻易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匆匆而来的急促脚步声就惊动一直到房中。
陈留郡王妃放下手中的信满面愁容。往外面看去恰好脚步声进来一个面目俊美让人眼前一亮的青年手扶住门边快马和焦急让他气喘:“大嫂家里出了什么急事?”
这是陈留郡王萧瞻载的弟弟二爷萧瞻峻。
萧瞻峻和陈留郡王一样也有一副好容貌内在也有武是家传文是自己中的科举陈留郡王把他留在家里管军需就是对他也信任兄弟感情不错。
因为兄长的信任萧二爷更表现出凡事不敢马虎。陈留郡王一出门打仗他基本不在家里。在任上所管辖的驿站路线上来回的巡视生怕出一点儿错他的兄长在外面就要受苦。
陈留郡王什么时候回来萧二爷在那个时候的前后才会进家门。
就是陈留郡王妃也在心中记住他的辛苦把二弟当成可以商议的人。而这一回事情出在他房里更要把二弟叫回来才行。
见萧瞻峻风尘仆仆陈留郡王妃先就有几分安心。和二弟妹虽然有隔阂二弟却还是能实话实说的。
皇帝不差饥饿兵办事情也要体贴忧虑的人。
陈留郡王妃自己就是满心忧愁更不愿意让萧瞻峻心急火焚似的办事情。强打笑容和气地道:“二弟坐没什么大事就是母亲说你足有一个月不在家怕弟妹想着让你回来看视与她。”
萧瞻峻也聪明知道大嫂不是乱开自己夫妻玩笑的人又能看出她眼底藏有忧愁萧二爷也知道自己太担心不仅不能起作用反而把大嫂也带着心情不稳。
他稳住身形轻呼出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轻施一礼:“见过大嫂”走到下首椅子上再请陈留郡王妃坐下自己才坐下来。
丫头送上茶来萧瞻峻用两根手指拎开碗盖见堆尖翠绿的一汪茶叶还笑了笑:“好茶这是上好白毫去年给我的我早没了大嫂这里还有多的找点儿给我。今年新茶就要下来横竖再过几个月就有新茶喝。”
“还有”郡王妃见他安定下来心也放下来往外面唤人:“兰香去把茶叶给二爷包上。”兰香答应着扭动小腰身走了。
桃花廊影下俏婢娇俏可人先不管家中发生什么事情在这里萧瞻峻先把任上的疲倦解开不少。
含笑饮茶眼角儿追着兰香背影。兰香拐弯二爷再也看不到他也有办法他的眼光也似一转心神儿就跟着拐走。
陈留郡王妃察颜观色心头忧愁让这种居家的小插曲更消散不少她扑哧一笑:“二弟你喜欢?喜欢你就接到你房里去?”
萧瞻峻是得意的人人都知道萧二爷与王爵之位无缘但长兄长嫂都关心他在这样的小事上也能注意到他的眼风萧瞻峻感激之外更加有礼起身来作了个揖道谢坐下后却笑道:“在任上看多当官的龌龊事回家里就处处清新。我不过就看一眼再说大嫂房中的好丫头是给大哥留着的我就不贪这个心了。”
“你大哥才不领我的情”陈留郡王妃含笑:“他上一回有信回来还责备我房中又要多开一桌牌说我乱花钱养闲人了”
萧瞻峻忍不住一笑笑还没有收住二爷就想我完全明白大哥的意思。我这位大嫂治家是没的说银钱上出入也谨慎就是给大哥纳妾这上面简直是全山西不放眼全国估计都是一个大贤人。
但她“贤惠”的专房专宠别人轻易难沾大哥半点儿边。
这话是有出处的而且出自陈留郡王口中。有一年陈留郡王从军中回来那一回算时间久在家里呆的有三个月。
兄弟们喝酒萧二爷是随便问了句:“大哥房中倚红偎翠看的兄弟我好不眼热。大哥你弟弟我也和你一样也爱新鲜。就是你家弟妹酸性太重能请大嫂教导教导她就好了。”
陈留郡王当时就笑了:“二弟你说糊涂话我就没见过女人不吃醋的。”萧二爷在这个时候还为郡王妃说话:“大嫂就不是那样的人大嫂为大哥年年纳新人城里城外到处选良家女子这是全城都有名的。”
“是啊多得我现在有几个妾我自己都不知道。二弟对你说个笑话我刚回来那天我说园子里逛逛去见有个美人儿穿红着绿的在树底下站着。我说这不是我们家的亲戚看打扮妇人模样又不是丫头怎么无缘无故逛到园子里我问了问才知道是我三年前纳的妾。”
“三年前的妾大哥你倒不认得?”
萧二爷放声大笑把酒喷出去一半手扶桌边才没有从椅子上摔下来:“佩服佩服!”
“这事情多别扭我的人我不认得传出去成了笑话。我统领大军几十万不敢说个个全叫得出来名字但是我的人见过一面以后再见到他们我就能知道是我军中的。这倒好房里十几个人我都弄不清楚。晚上我问你大嫂有这样的一个人白养着当姑娘小姐吗叫她上来侍候我。你大嫂回我说病了不能侍候。”
陈留郡王悻悻然不知道是因为他的人他不认得还是因为没让那“姑娘小姐”般养着的妾侍候一回。
这个笑话让兄弟俩笑了半天萧二爷从那时候起就对大嫂出了名的“贤惠”有了新认识。但不管陈留郡王妃是真贤惠还是假贤惠她持家有道不让陈留郡王操半点儿心这倒是真的。
郡王娶妻不是为纳妾用的郡王妃能持家就深得陈留郡王敬重萧二爷后来自然也不提这事。
今天从外面回来无意中多看兰香一眼当大嫂的就又“贤惠”上来她对二爷自然是真贤惠但萧二爷想到大哥的那个笑话就笑个不停。
说笑中陈留郡王妃的忧愁和萧二爷的担心都稳下来萧瞻峻就问出来:“家里好不好?”他留意郡王妃的神色是他收到的不是家书他在任上正忙着陈留郡王妃打发陈留郡王外书房留下的一个心腹去叫他:“速回!”
就这两个字把萧瞻峻吓得魂快出窍快马加鞭往回赶才有在大门上抢先在顺伯前面进家的事。
他是一刻也不能再等。
而现在他的神色也是一刻不能再等迫切地想先从陈留郡王妃面上看出内幕。
陈留郡王妃任由他打量不掩饰的露出苦笑:“二弟你和你大哥都不在家说起来这事情是我监查不严是我对不住你。”
“是我房里?”萧二爷直了眼睛迅速地把一个一个人从脑海中排出:“我妻子不可能啊我的妾……。”
见他乱猜陈留郡王妃柔声道:“你别着急听我慢慢的告诉你。”
萧二爷定定神:“大嫂你说。”
陈留郡王妃就说那天惊马的事说到七弟妹说闵氏到的晚后面又有二老太太出来萧瞻峻面色难看起来他并没有辩解说闵氏不可能这样做而事实上闵氏在房里一直有对大嫂不满的话出来萧二爷只当女人心眼子小见到什么都有抱怨他又经常不在家就没重视。
现在他有想重视也晚了的后悔肠子他不但没认为妻子是清白的反而铁青着脸是他也隐约猜出请二老太太出来的应该就是闵氏。
听到这里他还只是脸色难看。往下面听惊马!萧二爷眼角跳几跳想要插口又沉着脸听下去。
“……我弟妹只受到惊吓这几天看着倒没什么。二老太太呢也只是受伤养养就会好。本来以为呢这事情就是这样有人暗算罢了。却没有想到”陈留郡王妃叹口气。
萧二爷的心也跟着一哆嗦他这个时候更镇定下来:“大嫂有话只管说。”
“马棚里随地丢着刀剑送到外面书房认过说是和去年朝廷行文上所写的新制刀剑一模一样那印鉴不好伪造京里才出来的军中还没有收到我们更没有见过却在家里丢着我赶紧的让人收了可来的女眷们多有人早看到。”陈留郡王妃又叹气。
萧瞻峻虽然吃惊也还能定住神:“本地衙门里有人来问过?”
“来问过的。”
“这个不妨事刀剑运送归我管辖这是有人在军需上不能发财对着我来的。大嫂不要担心你叫我回来得对衙门那儿我去回他。”萧瞻峻先作这样的猜想。
“这是头一件我也是想你们兄弟在官场上招风好似两面旗子让人不看几眼都不行。看的人多了自然有嫉妒使坏的人。我见到刀剑在就让人叫你去。然后”郡王妃摇摇头。“又怎么了?”萧二爷关切。
“二弟妹晕倒在马棚外面。”
萧瞻峻腾地站起来眸子里快要喷火:“什么!”事关到自己身上萧二爷心乱起来。顾不得陈留郡王妃还没有说完一撩衣袍:“我找她去!”
“二弟听我说完!”陈留郡王妃喝住他。
萧瞻峻涨红脸好一会儿才忍下来。但一旦忍下来他仰面对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神色便即定下来。
一抬手把兰香送上的那碗茶一气饮干萧二爷重新从容肩头微晃又自坐下。这一回坐得大马金刀不再是刚才回家后放松身姿。
他的语声更沉着:“我听着呢。”
陈留郡王妃心中满意不枉郡王对他信任也肯花功夫栽培他。郡王不在家真的有事情二弟果然是个臂膀。
她接下去不再停留一气说完:“你我都相信二弟妹不是内奸我想她是看到什么才是。当然也有可能是让惊马吓晕的。但现在不管她是有嫌疑还是她只是人证我都得保证她的安全家里有地牢我让人送她到那里锦被茶水都有就只看管住她这一条让她受委屈。”
“有什么委屈!”萧瞻峻硬声道。
“是二弟肯体谅再好也不过。随后我不敢擅专我去问她她不肯说。请母亲去问她她也不肯说。没有办法只能等你回来。”
就在萧二爷以为全说完的时候陈留郡王妃按住额角:“幸好叫你早回来了下面一件事才更不得了。”
萧二爷觉得现在就是天崩地裂他也能接受还有什么比妻子受到嫌疑更让他痛心的事。他误以为还是他房里的事沉痛地道:“大嫂我在听着。”
“要说我能及时发现这件事还要夸夸我的弟妹安氏。说起来我以前小瞧了她真的没想到她在那天遇到惊马还能躲过去。就差一线她就能让马给撞到可老天保佑她竟然只是擦碰几下。”
在这焦急得让人不能喘气的时候陈留郡王妃絮絮叨叨说起她的弟妹来。
萧瞻峻心头发凉这说明接下来要说的事该有多让人揪心。
因为揪心大嫂才先在前面啰嗦这么多话她是怕自己猛地听到会不能接受才是。萧瞻峻很想立刻就问个明白可他还是忍住。
默默的缓一缓焦虑心情以便平静的接受郡王妃要说的话。
“弟妹对我说刀剑是用来什么的好好的有人送我们刀剑不成?而家里可没有死伤人。”陈留郡王妃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茫然:“她说的话把我提醒我让人查遍山西有没有死伤重要的人”
在这里她嗓子一哑说不下去。
萧瞻峻不用听完已经心中有数。他竭力地用平平的口吻道:“谁死了!”
“就在你进门前我收到的信死的人在大同叫张辛。”
萧二爷眉目一寒:“张辛?跟我大哥的有一个叫张辛!”
“就是他!而且信上写得明白我拿给你看!”陈留郡王妃取来信送到萧瞻峻手上。接信在手萧瞻峻认认真真看了起来。越看他眉目越寒冷。
直到把最后落款也扫了好几遍确定再也没有别的话没看到萧瞻峻拍案大怒:“猖獗到如此地步!哪个黑了心敢污陷到我们兄弟头上!”
“二弟张辛是你大哥用叛变的罪名押到大同伤得动也不能动的人。你大哥要杀他在军中不就杀了。既然留他的命往京里押张辛一定是个人证。”陈留郡王妃清晰有力的分析。
萧瞻峻冷笑:“现在他死了我们家里出现运送在路上的新制刀剑而杀张辛的人还死了一个在那里现场留下的也是新制刀剑!这事情办得周密要是杀张辛的全死了可上哪里能发现新刀剑?我又管着这一方的驿站这事情我和大哥还能跑得出嫌疑!”
这就恼火上来这不是一件小事!
擅自动用军需还杀人?
而大哥呢将成谋杀将军的罪名!
萧二爷再把桌子一拍怒道:“家里还有一个有嫌疑的在!我先问她个明白。再不开口我宰了她!”
一扭身子出去。
“二弟你不要暴躁行事。”
陈留郡王妃跟后面劝也没有劝下来打发二门外找两个府兵跟上二爷别真的把二太太伤了。
看着萧瞻峻身影消失在门外陈留郡王妃还不能松口气。她适才见到小贺医生往宝珠房里去因为她房中有二爷在顺伯又着急让小贺医生去看宝珠就没往正房里来。
郡王妃再赶到宝珠房里见小贺医生已经看完正在写药方子:“受惊吓的事可大可小这真没办法我得住两天了可我大同丢下的还有病人唉当医生难呐。”
郡王妃和宝珠房里人都松口气齐齐对小贺医生行了个礼:“有劳先生了。”
……
天底下所有的地牢貌似都没有灯。能从地面透下光线来的像都只能叫地窖。
关押闵氏的这个地牢也是一样毫无日头幽幽的烛光在青铜油灯里是铸死在墙上的。两边墙全是整块青石垒起来青石全厚约一尺左右先不说外面不容易攻进来就是里面的人想出去也就不容易。
闵氏幽幽抬起眼眸几天的关押让她的眸子失去神采。从那天起她就让送到这里头两天陈留郡王妃还下来看过她后来老王妃又过来一回。
闵氏凄凉的冷笑她们像是都认为自己与惊马的人有勾结她们像是都认定自己是个奸细!她愤然把身上盖的被子用力揭到地上这被子是她房里的百合花配上五福祥云是她平时盖的那床。
对着这被子闵氏呵呵地放出几声狂笑。笑声在青石墙上撞出回声好似有鬼在跟着她回话一样。
闵氏可以不怕家里的人对神鬼魔怪却还是怕的。被子让她踢走她手忙脚乱地乱扒位着东西掩盖自己的人又把身下的褥子扯成一团。
看一看闵氏泪流满面这也是她房里的。她恨声凄惨地道:“你们好狠好狠!”好歹我也是这府中的二太太只因为有点儿嫌疑就把我关在这里。
撕破脸也就撕破了又装得一个一个人模人样为我送来被褥枕头你们外面的面子是都有了我让你们关了我的面子在哪里?
回想陈留郡王妃过来带着叹气像是满心里还怜惜自己闵氏又怒上来嘶声骂道:“要是你那安氏弟妹你肯这样对待她吗!”
还有老王妃老王妃过来是板着脸严肃地让闵氏把那天在马棚外面看到什么都看出来。闵氏骂道:“换成是你的亲儿媳妇你会这样对她吗?”
地牢里响起闵氏的尽情骂声在烛火下碰撞在石墙上。拐角处往上的楼梯上面下来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她。
看守的人跟着在他身后。
不得不说陈留郡王妃心思敏锐她派来的看守闵氏的人是萧瞻峻的自幼奶公和奶妈。别人说话萧二爷还可能不信会认为大嫂亏待自己妻子。
这两个人看守萧瞻峻一面佩服大嫂的谨慎一面心里痛起来。
“就是这样”他的奶公也知道他心里难过但话还是要告诉他。奶公叹气道:“从把二太太送到这里她没有一天不骂的。二爷我都觉得没脸见你你不在家的时候多我和奶妈竟然也没发现二太太对这个家有那么的恨唉要是我们早看出来就好了。”
萧瞻峻木着面庞:“不用管她!”
这说话声大了在地牢里有不同的回声出来。闵氏一惊骂声停住:“谁!”停一停见没有人说话闵氏更害怕起来。家里的地牢是从有王府的时候就建成前几代关叛乱的人都是在这里据说这里关死的人不少也处决过人只怕有不少鬼魂还在这里飘荡。
“谁我看到你了别在那暗角里盯着我我不怕你!”闵氏大着胆子又叫上一声拐角的地方有一个人影子先露出来。
随后有一个人暗青色锦衣面无表情缓步走到闵氏面前
地牢分很多间用粗大的木栏隔开。中间的空隙里又伸不出来一只手人在里面很难出来。闵氏是惊喜的扑到木栏上:“二爷!”她痛哭失声:“你总算回来了你不在家里这个家没有人当我是个人。”
外面放着小木桌子是以前有人看管这里时供他们坐的地方。
萧瞻峻走过去默默坐下来。闵氏见他没有为自己开牢门的意思也完全没发现萧瞻峻的神色和以前不一样她焦急的催促:“你怎么了?你是没有钥匙吗?”她恼恨地道:“什么母亲什么大嫂都是……。”
“住口吧”萧瞻峻淡淡。他觉得心里灰蒙蒙一片他甚至发怒的力气也提不起来。
闵氏心头大震本就神思不太明白的她更糊涂上来。她的面容扭曲着大喘着气:“你也不信我!”
萧瞻峻的语声像划破多年情意的利刃夫妻有好几年总有过欢笑的时候总有过恩爱的时候。
此时他觉得虚假上来冷漠地道:“我信你什么!”
“我不是内奸!”闵氏叫道。
“那你在马棚里看到什么你可以对我说说吧?”萧瞻峻平静的嗓音全无波澜。
闵氏暴怒用脚在木栏上踢了几脚嘶声怒道:“我们是夫妻啊你怎么能跟着别人一起怀疑我?”
她忽然一脸的明白:“是别人对你说了什么!是大嫂是不是!”她恨恨地道:“只怕还有母亲!她们都见不得你好你不是她亲生的……”
萧瞻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深深后悔的是自己竟然早没有看出来。闵氏声声怨毒把郡王妃和老王妃以前对她的不好都说出来:“……凡是有功劳的全是他们的你的功劳有没有人看到?凡是出彩露脸的全是她们的我呢这太原府里官场上知道有二太太的人有多少……。”
萧瞻峻用手覆住额头面上痛心的有了满把泪水。他微微颤抖的肩头看在闵氏眼里还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他。
闵氏为了早日出去又添上一句:“这个王爵你也有份是不是?”
“你说吧你慢慢想吧”萧瞻峻缓缓起身嗓音里强压住哽咽:“我先走了。”闵氏大吃一惊:“你你真的不救我!”
见那身影真的迈开步子后背离自己远了几步闵氏急了大叫一声:“萧瞻峻!你真的不管结发妻子吗!”
“我爱你我喜欢你你还记得吗?你病了我日夜不睡的守着你你都忘记了吗?你说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就是我……”
绝望的呼声在后背后迸发萧瞻峻踉跄着停下慢慢地回过头。他面上的泪把闵氏吓住闵氏急急道:“二爷你怎么了是让家里人逼迫了是不是?”
摆一摆手萧瞻峻痛心地道:“你别再说了你要想说等我走了你自己说个痛快说给你自己听个足够。我是不想再听任何一个字。”
闵氏目瞪口呆哭道:“我还不是为你打抱不平!”
“你为你自己!为你自己不安分!”
墙上的青铜油灯都让这指责声带着闪动不停闵氏的心就更激荡不安。她不敢相信这是她这几天里做梦也盼望回来的丈夫这是他所发出的声音。
有那么一刻闵氏认为这里还藏的有郡王妃或老王妃的人而萧瞻峻这番话是假撇清而说给他们听的。但就在这想法出来以后人的自觉占住上风。
这是她的枕边人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受逼迫闵氏还是能听得出来的。但因为他说的是真心话闵氏的面庞精彩起来。她的面上有幽怨、有哀怨、有不理解、还有不明白。她望向萧瞻峻的面庞他的眸中还留有水气这是他刚才流下的泪。难道他不是为自己受到不公平才有了泪?
闵氏泣泪而下:“二爷我是为了你才落到这般地步你怎么还能说这样的话再来伤我的心?”一句话说完萧瞻峻也目瞪口呆。他看着这个糊涂到南墙上还不知道拐弯的人原来你自认为是为了我你才这样的大胆和执拗?
萧瞻峻长叹一声:“我没有让你这样做过。”
“可是”闵氏焦急上来。她的心头似劈倒一万株大树再砍成柴禾倒上油燃烧起来。数天里的不安和煎熬和这个时候相比都成了云渐风轻。只有这一会儿的火烧火燎才真正的灸烧着她的心。把她自认为一片筹划为丈夫的心、一片争风为丈夫的心都撕成碎片再空落落的无处可依而落下来。
她正要分辨正要解释正要在说她的原因和道理。萧瞻峻铁青面庞举起一只手拒绝地道:“你的这般好我消受不起。”
“不!”闵氏悲呼出来心头一片寒凉让她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她摇晃着自己摇晃着手抓的木栏摇晃着自己让撕裂的好心。
萧瞻峻对她摆摆手:“夫妻一场有话也应该对你说个明白。以前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妯娌们说几句闲话在哪一家里都有。我就没理会我真的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心思还想的很深。”
“二爷”闵氏是急切的面容。
萧瞻峻继续摆着他的手沉痛地道:“你不必说你听我说。”他目光如电带着从来没有过的陌生似能穿透闵氏的内心:“二老太太是你找来的?”
“是我可我是……。”
“你知道常和走动的吕家三爷?”
“知道”闵氏轻泣:“我就是不想你像他那样在家里不受人待见我才帮你筹划……。”
萧瞻峻心如死灰:“你就是有翻云手能裂乾坤也请别家去费心思吧。你不是傻不是不聪明你是太聪明了聪明得眼前的事情看不到就想无关紧要的。”
手指住闵氏抛在地上的被子和一张简陋木床上让她卷得乱七八糟的褥子。萧瞻峻轻声道:“这些东西是你送到这里的当天就送来的吧?”
闵氏悲愤:“是!可这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那你也知道这不是囚犯的待遇?”
闵氏的语声嘎然而止。
“我没回来的这几天有没有人对你动刑?”
闵氏又激动了:“这是怕让外面的人知道她们不讲道理……。”
萧瞻峻冷笑:“你没嫁进来以前就没听说过吗?我家陈留郡王府上跟谁讲过道理!别人要和我们讲还得看我们心情好不好!”
在这里他想到莫名的兄弟二人同时让栽赃进去牵扯到他萧瞻峻想我还能应付可把大哥也牵扯进去这件事实在棘手。
他就怒了怒目而视妻子:“对你好不好对你不好你才认为那叫真实那叫本心!对你好的全是虚假不成!”他冷冷淡淡:“刚才对你说吕家三爷他和我关系最好他的事情你最清楚。他和我的身份一样他家的父荫也与他无关他在家里比跟我差得太远。是我劝他的家里对你不好你又不是不能自己挣一份家业你走吧远走高飞他年衣锦还乡我等着你!”
“我为你也是这样想的!”闵氏泣不成声。
“可你聪明的没有看到我在家里跟他不一样!”萧瞻峻冷笑连连:“我不到二十岁就出任山西这一省的重要官职我上任头一天就有人当面对着我说小娘养的扶不起来。你太糊涂了!我不是这个家里可有可无的人你闲在家里看花弄草还嫌不足说点儿闲话也就算了!你为我这样想的我去哪里?平时听你说话对外面官场上也多少懂得一些。你自己想想我去哪里还能有现在更好?”
这一段话说得闵氏哑口无言她真的按萧瞻峻说的去想一想。萧瞻峻虽然是自己中的科举但他那一科中状元的人到现在也还是翰林院的闲散官职。
翰林院相当于天子的秘书机构对外面说是好听天颜欢喜升官就快。但三年出一科状元后浪不把前浪拍死他可怎么出头?
在翰林院也不是个个都升得高升得快。
小袁大人都说文也来得武也来得别人却说他的是圣眷高。都知道他是文武双全但没有人面对袁训的升职说的是小袁大人这完全是你自己的能耐。
萧瞻峻今天的提醒来得虽然晚却让闵氏头脑清醒了一大片。她紧咬住唇如果他的丈夫不在这个家里凭他自己出去混不到三十岁想有现在的这个官职还是为难的。
闵氏依然心不死认为自己做什么都有道理自己就是拿把刀杀人也要把错安在对方身上。她颦眉苦思着有什么能劝说萧瞻峻的话:“二爷这个家你也有份……。”
萧瞻峻不说他现在一直有份他索性直接回答:“我们现在还没有孩子如果有两个以上的儿子都要老子的官职你这么聪明能干你分成两半的给个我看看!”
这话多么的实在!
实在到闵氏想装糊涂想在每件事上都拿自己为中心用自己的心思去考量别人都不能。
这种看也不看不看现实认人不清拿大象当堵墙还死钻到底的人自己不认为自己有错谁也不能完全的点醒她。闵氏是心里大约的明了但她想她没有错啊她为来为去为的还是自己一片好心为丈夫是不是?
可见人错了不回头眼睛看错了还认为自己看得对白的才是黑的真可怕。
萧瞻峻看上一眼就知道妻子还在乱想。他把心里的话合盘托出:“你知道我的名字是哪个字吗?”他问的是哪个字只是一个字。
他的姓是萧国姓不用再问。名字中的瞻字是辈分上排下来。余下的一个字才是他问的。
闵氏迟疑道:“是峻字不是吗?”
“你会写吗?”
闵氏嗫嚅道:“峻岭的峻字。”
萧瞻峻点头想立即就说出来又轻轻吁一口气先换个别的话题:“还记得有一年春末夏初花开得好我和你夜里挑灯去看花你对我说这个季节最好就是水里有荷花曲栏里有芍药树上有桃杏梨无数。你说冬天不好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冬天除了花房还有其它的花可看外面就只有梅花。”
他说这些让闵氏心头一暖泪眼汪汪起来心中顿时浮出一个心思。二爷还是重夫妻情意的……。
“现在我再来告诉你吧父亲为我起名字的时候本来不是这个字是骏的骏字。这是他临终前告诉我的也告诉我这字的含意他希望我辅佐大哥是大哥的最中用的一匹马。说到这里你可能又要笑了以你这样的聪明人认为这样的意思不好。可让我再告诉你吧有的人是片荷叶他不是荷花。南桔北橘离开远来的地方再也成不了桔子。”
“家里现在依然鼎盛大哥战功赫赫拿命在战场上拼杀。大嫂管家没有过错我执掌军需也深得他们信任。信你的主意是把这个家折腾散也好一个破烂不堪的家对我又有什么帮助?再或者你想让我离开这个家这真是笑话了!用你的聪明脑子想想去离开这里换一个地方别人信任你给你官职就这么容易!再换个地方不一样是为衣食住行奔波!”萧瞻峻冷笑:“可能以你能力可以上天见谅我这辈子就是个绿叶子再不然就是墙角里开着的小花老天是公平的小花也好牡丹也罢风雨露水并没有我少他多。再换个地方依然是争不过别家的牡丹不如当我自己家里的叶子。”
他后退一步对闵氏轻施一礼俨然就是一对陌生人:“多谢你为我的好意可我已经很好不劳你费心。”再板一板脸:“至于你心里藏的话你愿意说也好不愿意说也罢。”他傲气地道:“有谁想扳倒我们兄弟我们还不怕!”袖子一拂转身就走。
闵氏对着他的背影欲哭无泪见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地上的影子也消失后她打个寒噤:“不是我不说是我说了你们也没法有人信我啊。”
她在马棚里见到的那个人她只要想一想就清楚把他说出来全族的人都不会相信。
既然如此又说她做什么!
而你们全家你们萧家全家都对我不好我为什么要说?
又过两天宝珠才知道这件事。红花是在安家训练出来的打听事情很有一手。这一天晚上宝珠睡下来房中大小丫头都不在红花过来回话:“二太太不肯说偏偏家里人都认为她看到什么现在二爷都不愿意再见她她还在地牢里关着。二爷今天又忙上来更没有心思去管她。”
“二爷在忙什么?”宝珠问道。
“衙门见天儿有人上门全是二爷应付。说马棚里的丢下的刀剑是二爷自己管着的问是怎么会拿回家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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