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莽莽星河一望无际。银河如黛色山尖高不可攀把星光随无边夜风洒下。借着星光不但何安田能看到手中的人就是周围包围这里的几十个人也能看得清楚。
何安田手中握着的是一张乌黑早已断绝生气的面庞。他双眸紧闭嘴角流出一丝乌血但肌肤触手温热是才死去没有多久。
“不好!”
何安田大叫一声放下这个又提起来另一个看时见同样的一张乌黑泛上眉梢的脸再去看另外一个也是一样的没了气。
这活口一个也没留下何安田恼得迸出泪花跳上马狠抽一鞭子回到他和张辛分手的地方也是张辛等人遇袭他得到袁训相救的地方张辛还活着何安田刚才看到他还动过。
张辛果然是活着的但受伤也重。
他离那些人太近变起仓促他被一刀劈在胸前跟他一起出营的亲兵手忙脚乱在救助他。何安田到来。一马鞭子抽飞一个亲兵恼得也不顾张辛伤势也不下马一伏身子揪起来单手提着又回到袁训那里把张辛脸对着死的那几个人何安田怒道:“看看你认识的好人!你这不长眼自找死的东西你自己死也就罢了还带累了我!”
春月更加明亮月光下这几个人的死因一目了然。
他们是大腿上中箭摔下马同时马匹也中箭没跑远几步就死在前面。马不是袁训射的他射的是马上的人。
大腿中箭不会死人袁训的箭上并没有淬毒。死的人全是服毒。
张辛嗓子里格格作响他伤重痛得满头大汗又惊吓得冷汗直冒。他现在明白这是挑唆哗变不成又杀人灭口但这时候他叛变罪名已成。
张辛干脆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何安田把他就要往地上摔一双手接住张辛。袁训含笑道:“何将军他可是个活人证怠慢不得!”
“啊是。”何安田也就明白过来但还是恨恨地对着张辛呸了一口。
……
陈留郡王大帐中正在热闹有酒香飘出来。
正中两个书案对出来大桌子围坐着十二个人。陈留郡王抱着一尺多高的酒坛子亲自挨个在倒酒。
头一个是夏直。
夏直本来是他的家人最早是贴身侍候陈留郡王的小厮十几年下来直到将军不敢骄傲在太平地方上不用打仗夏直还时常来贴身侍候郡王。
这是陈留郡王在部下中头一个信任的人。
把酒给夏直倒满陈留郡王笑道:“军中不许饮酒不过不担心袭营的地方喝一口儿解解乏没什么我看不见你们全看不见。”
坐的人哄地一声笑了夏直在笑声中捧起酒碗见到郡王奔着他来早就离席的他躬身笑道:“是您这赏的不是酒是水才是。”
说着一饮而干酒催得他浑身发热夏直单膝跪地行了个礼:“谢郡王赏水!”
旁边的人又吃吃笑着。
陈留郡王也笑走到第二个人面前。这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先生这是他最得意的幕僚叫顾玄武。
顾玄武离席也谢过郡王赏水饮干归座。
第三个第四个是前营后营的将军第五个第六个又是大帐中的幕僚先生……在座除陈留郡王以外的十一人主管营内营外粮草马匹器械军纪只要他们中没有人动摇陈留郡王的建制就撼然不倒。
头一巡酒倒完陈留郡王回座抬抬手亲兵给每个人各送一小坛子酒郡王笑道:“下面的自己倒吧先说好你们互相敬可以别都对着我来。”他率先端起酒碗叹口气道:“闷得我好几天难过今天有你们陪着我松快松快。”
一仰脖子把一碗酒一气灌下肚里长长吐口气笑了:“舒服!”
笑声又复起来顾玄武对陈留郡王心思能揣摩十之七八心想郡王这酒不会是白给喝的一定有个说法。
就扶着酒碗笑问:“郡王您叫我们来有什么说的就直接对我们说了吧?”
陈留郡王回之一笑:“顾先生你猜?”
顾玄武往座中扫上一眼道:“我这随便一看小袁将军怎么不在这里。”座中的人全让提醒前营将军也道:“郡王请客不叫小袁将军这真是稀罕。”
“这几天看都不想看他!”陈留郡王皱眉眸底精光在众人面上打量:“你们不烦他吗?我现在烦他。想当年我随父入军中风里来雨里去三年五年才升一回他倒好没怎么的就起来了烦着呢不叫他!”
顾玄武笑道:“老夫我倚我卖老说句话郡王您不是烦您的内弟您是不相信我们这些人吧?”哈哈大笑声在座中四起陈留郡王也笑笑骂道:“老夫子你我有什么不相信的。”再看看别人:“不相信你们还给你们酒喝我这不摆鸿门宴。”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和陈留郡王出生入死不止三次五次的人都能清楚陈留郡王请喝酒的意思。
前营将军喝酒上脸这就红得跟红烧猪头肉似的低下头叹几声:“唉没法子比小袁将军圣眷好其实乱想的人也混蛋。小袁将军的履历上清清楚楚在京里是最年青御史到军中是最年青四品将军有什么稀奇没法子比我就不比了。”
他端起酒碗对陈留郡王笑道:“我敬您我虽然不敢同他比。但我就信您跟着您少不了升官发财!”
陈留郡王和顾玄武都有了笑容。
酒盖住众人脸大家一个接一个的表明心迹。陈留郡王白天咆哮大帐晚上就赶快请他的心腹将军他拿这些人当眼珠子看的心不言自明。座中的人随便一想都觉得感动上来忠心的话不用怎么想就争着往外冒。
“不就是快了点儿小袁将军快咱们也有好处……”
“就是这样说我们前面打仗最怕的是什么怕你打完了还没有好京里那些坐轿子的想不到我们的好处”
“小袁将军圣眷好总能带带我们一块儿好吧京里能看到他出生入死那我们也就一起想到了不是”
夏直喜欢得把桌子一拍:“大家这样想就对了要好也是我们一块儿好是不是?”
酒再满上人人更明白过来更说升官发财说得帐篷里到处天女落天花。袁训这时候进来“姐丈”兴高采烈的他才喊一声就不乐意了对桌上酒菜瞅瞅抱怨道:“喝酒也不叫我?”
话到嘴边人到桌边就去拿陈留郡王的酒碗眼睛瞍着桌上菜那脸黑得可以刮一层当墨用:“背着我这菜也就不错!”
一抬手把陈留郡王那碗酒喝了抹抹唇边酒迹袁训还在生气:“亏我不歇不睡给你抓奸细你倒偏着我吃好的!”
大家都瞅着他笑舅爷又撒娇了。
陈留郡王装糊涂:“什么奸细?”
袁训黑着脸往外面喝一声:“带进来!”
何安田面色惨白带着五个死人一个重伤的张辛和几个还活着的张辛亲兵进来。
死人往帐篷地上一放陈留郡王失笑:“头一回遇到这样搅我喝酒的。”索性起身把自己位子让给袁训:“小弟你坐着吧。”
郡王则负手踱步先看看跪下满面羞惭的何安田等人又往死人身上打量。
帐篷里热闹气氛一扫而空将军们都知道出了变故。这变故这几天就露出苗头在他们各人意料之中倒没有人太过惊愕。
帐篷里只有袁训“格叽格叽”地吃东西声现在就他一个人还能吃得下去。沈渭一旁咽口水但不敢像袁训那样放肆就只闻闻香。
何安田跪在地上鼻子里闻到的是酒菜气味耳朵里听到的是袁训大嚼声眼睛看的却是面色乌黑吓人的几个死人心里想的是不知道陈留郡王怎么发作他更是惴惴不安。
张辛在地上呻吟那边坐的人全目不转睛看过来。何安田以前也是那座中人今天却是阶下囚味道。他知道这个人丢大了正懊丧欲死时冷不丁的陈留郡王负手到他面前淡淡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是定边郡王”
“他自称是定边郡王的人”
活着回来的那几个人七嘴八舌争着回话奄奄一息的张辛也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定……边”
陈留郡王面容平静:“不!”
他的话让帐篷中所有人都支起耳朵袁训也暂时没有咀嚼。听姐丈徐徐道:“这是项城郡王的人!”
正热闹欢笑时见到出现这一拨人已经足够让大家吃惊。再听到陈留郡王的这句话好似晴天起霹雳在人人心头滚过。
张辛受到惊吓又一次晕过去。
活着回来的人和何安田一样全呆若木鸡。
陈留郡王徐徐的继续踱步半晌何安田惊呼出来:“天呐这是借刀杀人!”
……
酒菜很快让收拾出去这时候谁还有心情吃喝。小袁将军也不再撒娇正在陈述他追究这件事的始末。
两边厢将军们正襟危坐双手按在膝上聚精会神听着。
陈留郡王还是装他什么也不知道像这事情他是头一回听说。等袁训说完陈留郡王板起脸:“没有我的将令你是怎么调动人去拿他们的?就是调你的人这深夜出营我怎么不知道!”
袁训陪笑:“姐丈我是你弟弟他们谁敢不听我的?”他有令箭的事情陈留郡王不说袁训也就不提。
那些让他调动的人想来也不敢提。
擅自调动人马有罪让调动的人也一样有罪。
陈留郡王冷笑:“弟弟哼!”他喝命袁训:“过来!”袁训瞅瞅他表情原地不动笑嘻嘻:“有话只管说我站这儿听得见!”
“过来!”陈留郡王大喝。
袁训慢慢腾腾的过去心想这当着人挺丢人的姐丈你可手下留情才好……想到这里人也就到了陈留郡王面前。胸前一紧让陈留郡王揪住衣甲当胸给了袁训一拳。
将军们眼里不揉沙子都看出郡王用了力气。不敢说他是全力但也表明郡王对袁将军连升三级是十分的不满。
袁训跌跌撞撞退出去两步他不想再挨第二下就往后一坐“扑通!”摔在地上。懵懂着揉胸口委屈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时。把夏直心疼得不行。
夏直怕陈留郡王再打他走到袁训身前把袁训挡在身后对着一脸余怒未息的陈留郡王跪下:“郡王息怒您把舅爷打重了最心疼的还是您自己。”
“我心疼他个屁!”陈留郡王火冒三丈咆哮的劲头儿又拿出来对着夏直身后的袁训大喊大叫:“给我听好!不管你在京里有什么靠山!到我这里都得收敛!”
别人听到这些话不过是佩服郡王为人分明。沈渭听到耳朵里就佩服得如痴如醉。和宝珠一样陈留郡王同样是沈渭年少时就耳朵里塞得满满的名将。沈渭没出京以前佩服的只是陈留郡王打胜仗等到他身边以后近了看陈留郡王的风采更让沈渭折服。
看看我家的郡王明明知道他是和小袁在做戏明明知道他做这一出子是为了小袁以后在军中好呆可别人家苦肉计硬是没有郡王做的漂亮。
沈渭对陈留郡王的倾慕已经到了不能自拔他要是个爱龙阳的人可以把陈留郡王吓跑的地步。
陈留郡王哪里知道自己在发威旁边还有一个因此而更敬佩自己的人。他正在对袁训挥舞拳头怒目狰狞:“几乎闷坏我不给你一顿好打我这心里气难平!”
“郡王息怒。”
心腹的将军们都起身跪下为小袁将军讨了讨人情。
陈留郡王这一回见好就收对袁训绷紧面庞教训道:“听好!以后不许升这么快!再敢升这么快我校场点兵把你揪到那里当着人揍!”
袁训吐吐舌头咧咧嘴那人才真的丢大发了。他也适时的诉了诉委屈:“这不是我要来的”
“闭嘴!你倒还有的说!”陈留郡王怒斥袁训老实的不再分辨。他在心里只怪太子殿下这要不是在姐丈军中换成不管是哪一家的郡王袁训都呆不下去。
那当郡王当主帅的人先要嫉妒到红眼病发。
此时心头一片雪亮袁训这就明了太子用意。
表兄殿下这是在显威风呢一来给袁训官职高方便袁训好当差。二来给太子党们升得快这是显示太子的威望。
幸好是在陈留郡王军中。
而陈留郡王是袁训姐丈。
太子就是给袁训一路升到一品上去就是陈留郡王军中真的为此能哗变陈留郡王也只有向着袁训的。
沈谓服陈留郡王袁训就只能服殿下。殿下做事从来是好深的心思让人想一步出来就又看多一步。
袁训揉着胸口起来他认了!
遇到这样的表兄难免姐丈也跟着白受冤枉气。他打两下出出气也罢。
想到这里袁训对陈留郡王恭敬的行了个礼:“姐丈别生气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你要是还生气再打我几下吧。但是您也知道这事儿不是我要来的我也没想到。”
陈留郡王装模作样叹气:“所以我说你呀圣眷太好我都不痛快。”再话锋一转一旁跪的还有何安田陈留郡王淡淡地道:“何况是何将军呢?”
这语气中的开脱人人听得懂何安田放声大哭伏地膝行过来:“郡王我对不住你都是我不好……”
“算了吧什么大事儿红眼嫉妒女人一样心眼子小了”陈留郡王命何安田:“起来吧有这哭的劲头不如战场上多杀几个这就对得起我了。”
“是是!”何安田答应着但心中内疚让他不肯起来还伏地只是流泪。陈留郡王就随他哭去对袁训重新瞪眼:“去谢过将军们不看他们求情今天让你小子起不来!”
袁训乖乖的一一去谢过将军们又去谢先生们。顾玄武呵呵笑道:“小袁将军老夫我半辈子跟着郡王家里挣的有宅子有田我不怕郡王恼他肯把我打发走我就回家去抱孙子。我说句公道话盼着你以后连升四级五级的才好也把我们这些不走官运的人带契上一带那该有多好。”
将军们都笑出来:“对啊你不要连升三级记得给我我双手接住。”袁训连连点头:“我要是能给你们一准儿的给你们。”
欢闹中陈留郡王悄悄的放下心。这事情总算可以过去了。
当天走出帐篷袁训是心情大好自不必说。都在一处打仗大家见到他全心里乱嘀咕那脸上带笑说小袁将军你好啊你却清楚他心里在骂这小混蛋不过就是个京里有人心里别扭不能提。
现在好了袁训心想挨上一拳也值。
沈渭也心情不错他讨好地道:“小袁跟你商议个事儿?”
“你说。”
“我不跟你我跟郡王去行不行郡王比你威风比你能耐比你有城府比你……”
袁训斜眼睨他:“我是没什么不过我姐丈他答应吗?”
“我功夫不错他还挑什么。”沈渭挺起胸。
“功夫是不错但是姐丈他会不会认为你监视他这个就不好说。”袁训笑眯眯。
沈谓泄了气:“也是郡王们对我们全疑心重重我跟着你在这里还算好的郡王是你姐丈有人照顾我们。连渊葛通他们可全是自力更生唉……”
沈渭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去倾慕别人的资格。他唯一能倾慕的人唯有太子殿下。
……
二月一到春天里一天暖似一天。宝珠深居郡王府内院更是早早换上春衣。双身子的人更体格庞大起来往往照镜子时自己都笑。
这一天她正看做好的小衣裳好奇的用手掌去量:“奶妈没有做错吗?这衣裳只有我手大小。”
“没错你放心吧。”卫氏又低头在做小肚兜。
宝珠嘻嘻把个衣裳在眼睛前面左看右看:“初生下来的孩子就这么点儿大?”卫氏无奈:“郡王妃才拿你当大人看就又淘气上来。放下来吧还没洗过呢等你生下小小爷你就知道新生孩子有多大。”
“好吧。”宝珠抿抿唇把衣裳放下还是想笑。一个人正在笑见郡王妃的丫头叫兰香的笑盈盈进来。
宝珠唤她:“姐姐说完话了?”郡王妃自那天和宝珠深谈过以后又有城外两家亲戚没了人这两家亲戚都有子弟跟着陈留郡王在军中老王妃年老多病郡王妃出城呆了好几天下午才刚回来。
一家子人都等着见她宝珠就没去凑热闹。
见兰香笑道:“可不是说完了让请舅奶奶过去说话。”兰香说过把宝珠身子打量一打量陪笑道:“舅奶奶换上这水红色春衣竟然怀的像是个双的身子。”
兰香这丫头在这里只顾着讨好红花笑话她:“你又懂什么亲事也没有就知道是双是单的。让不知道的人听到还以为哪里出来个稳婆。”
兰香让红花说得涨红脸又见红花奚落她嘟起嘴说红花:“我虽然不懂却说的是吉祥话。倒是你红花我不懂你就又懂了不成?一样也是无有亲事什么婆的你倒懂了。”
梅英笑道:“两个丫头都嘴巴尖这下子撞到一处天天争不过来。”
红花也红了脸对兰香扮个鬼脸去扶宝珠起身。兰香还她一个鬼脸还不快意又吐舌头笑对宝珠道:“舅奶奶知道的我家王妃夸红花儿好又有舅奶奶来住这就天天欢喜。不如我帮着红花说说让王妃做主在我们府里寻上一个男人这就红花走不了舅奶奶也走不了能长长久久的住我们府上。”
说过一溜烟儿的走了。
红花恼得紫涨脸着因当差不能去寻兰香拌嘴只对宝珠道:“奶奶别听她胡说。”宝珠也跟着半打趣半认真的道:“她的话合我心意红花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话说到这里红花跺着脚不依:“我一辈子不离开奶奶呢”
宝珠见她脸快成大红布才放过她笑着往郡王妃房里去了。
晚饭刚过郡王妃晚饭也听家人回话就没和宝珠用晚饭。丫头们正在掌灯郡王妃见到宝珠就站起来携上她的手笑道:“跟我往里面去说话。”
红花在外面停下是知道的郡王妃和奶奶说话至少也要一刻钟出去红花这就去寻兰香去了。
正房里间是宝珠进来坐过的。她最爱一个黄花梨木的扶手椅子每回来就坐上去。又见条几上新换的一个刻字坐屏笑道:“这屏风也奇怪就刻着一个剑字到底是姐姐肯放这个这是为姐丈喜欢的才摆?”
郡王妃就笑得嫣然有点儿宝珠从没有见过的情怀出现在面上:“这是你姐丈的字。”宝珠哦上一声郡王妃扭捏道:“他随手写的就让人丢了不要。是我捡了来寻块玉让人刻好有时候我就摆上看看。”
宝珠就知道姐姐想姐丈了。难得见到郡王妃娇羞样子宝珠却不好笑话她。她和郡王妃同病相怜一样是丈夫不在身边宝珠油然的又把袁训想起来。
孩子都会踢来踢去这几天踢的更是厉害。可能是踢不到父亲不甘心所以踢得欢吧。宝珠暗想今天写信要把这个写进去告诉表凶他儿子打算撵着他踢借此也问问他几时回来没有确定日期大约总有个日子吧。
一想到表凶不在自己个儿生孩子宝珠就总闷闷不乐。
郡王妃看在眼里就知道自己想丈夫惹得弟妹又想到弟弟。郡王妃沉下脸又把宝珠说了几句:“快别孩子气我叫你进来我有正经话和你商议。”
宝珠忙聚起精神陪笑道:“姐姐请说。”
郡王妃冷了冷脸色:“你遇袭的事我已经想得差不多。你往这里来项城郡王就已经在战场上这事情与他无关才是。想来想去只能是项城郡王妃的主意。也许只是项城郡王手下人当的家郡王妃并不知道。但从以往的事儿来看项城郡王妃就是知道这主意也不会反对。”
宝珠不懂就问道:“以往的事儿?”
陈留郡王妃淡淡:“你可以知道知道了以后弟弟在朝中为官你知道这些处置事情也心中清楚。”
宝珠屏气凝神。
“我和你姐丈的亲事是在我幼年定下但项城郡王丧妻以后一直意图求娶与我。”
宝珠讶然失笑:“这郡王太没道理。”
“他只求功名权势讲什么道理。”陈留郡王妃更是淡漠。
宝珠哑了嗓子隐隐约约的大约猜出郡王妃要对她说什么。
“我从小到大遇劫三次三次与他有关。在外祖母那里求亲不成又对你姐丈下手直到他不是你姐丈对手才罢就这别的事情还是不肯罢休。项城郡王妃也因此恨我入骨”
宝珠溜圆了眼:“这与她有什么相干?”
“她嫉妒。”陈留郡王妃冷冷道。
宝珠不再说话也缓缓把面上的惊讶放下来。碧窗半开春风在她周身流动。和坐她房中不一样这风不是花气袭人而是冰冰的不寒只让宝珠格外清醒。又润润的一绕到她肩头就周身流动。
宝珠心中今天出现新的境界。
陈留郡王妃没注意到宝珠的心情变化她只专注地把这段事情告诉宝珠。“我小的时候舅父府上比现在强盛。可惜你没见到家中府兵一出无人不惧。”
宝珠听到“可惜你没见过”这话就足以满足。笑道:“我听说过。”
“我小时候出门外祖母常派一百府兵给我我一个人坐在大轿子里去看父亲那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威风的。”郡王妃微微地有了笑意。
但随即面色一变:“逼迫舅父放弃兵权的就有项城郡王在内。”
宝珠对这件事情早就好奇于心今天姐姐有心倾诉宝珠自然不放过机会问道:“国公镇守是先皇所封郡王们凭什么逼迫?”
“钱人地不然还能为了什么。”郡王妃带出来忿忿:“项城郡王一门心思的想要娶我也离不开这几样东西。”
宝珠忽然想到:“既然是打这样的主意那就不止舅父一位国公受到逼迫。”郡王妃叹一声:“你说得没错。咦”她有了笑容赞许地道:“宝珠你很聪慧。”
宝珠展颜再帮着出主意:“郡王们如此无礼国公们和舅父就干看着不成?怎么不往朝中上折子说明这事?”
陈留郡王妃苦笑:“郡王是皇家血脉国公们并不是。再说他们也没有说撤掉国公。就是亲事上打打主意经商上打打主意”她眸子柔和起来:“宝珠啊这一次要不是你当机立断动用母亲的珠宝舅父的田地一旦归了别人以后日子可就更加的难过。”
她叹气:“你姐丈的心里只有打仗他把家全交给我。但我也不能拿着这个家去补贴舅父的家。就是我当时在大同让我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钱也是为难的。这一次多亏有你。”
宝珠让夸得美滋滋的赶紧的谦虚:“姐姐过奖才是如果是姐姐在也会和我一样动用母亲珠宝想来母亲没有不答应的。”
“我并不知道母亲有这珠宝。”郡王妃的话让宝珠愣住。她张张嘴对上陈留郡王妃带笑的眼眸宝珠尴尬起来结结巴巴地道:“这是母亲走的急忘记说才是……”说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陈留郡王妃扑哧一笑道:“你不用怕我难过你说得也对母亲和小弟一走许多年走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姑母和表兄做主自然能瞒过天下人。”
宝珠也笑:“是。”
“以后信件往来信中自然不能说这些。我这不是对你解释而是一来母亲没来得及说二来我知道母亲嫁妆不少但具体有些什么我却不知晓。没有你这媳妇到来就是我当时在大同有心管这事。我能动用的家中闲钱却不多。我可以变卖我的嫁妆但风声一出说我缺钱就把你姐丈的名声也败坏。再者我管着这家总不能把家里库房东西变卖为舅父挡这一灾。”
陈留郡王妃又柔声对宝珠道:“宝珠多亏有你。”
宝珠让姐姐连接的夸面上光彩滟滟红着脸儿憨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下一句陈留郡王妃又把宝珠的得意心情打下去七七八八。她收起笑容:“所以从这事儿上看你就能明白这里的情势。有些事呢是上辈子带下来的到我们这里也说不清有些呢就是新起来的。但不管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一直是这个道理。”
宝珠轻声道:“姐姐的意思?”
“本来我不肯善了这事本想打在他七寸上。后来听过你的话有理郡王不在家我不同他大动干戈我只还他罢了。”郡王妃轻描淡写。
宝珠当然要问:“姐姐是想怎么还呢?”
“太原城里我了如指掌。哪几家铺子是项城郡王的眼线包括他来人的藏身地都在我手里。撵走两家吧给你我出出气。”郡王妃说得好似随手掐朵花。
宝珠知道没有这么简单但见郡王妃不明说知道她因为自己怀着孩子不想让自己知道太多。
要说她不想自己知道太多呢就不应该告诉自己。
虽然宝珠完全明了这是姐姐在给自己上的活生生一课。
宝珠神思恍惚。
她不是怕她在这一刻才有整个身心全沉浸到这家里的感觉。
安宝珠打记事起就没有见过父母在她出嫁前的岁月里她认为最凶的人是她的祖母。最会欺负人的人是她的长姐。最心眼儿不正的人是方明珠。
当时以为算是世事逼迫而现在才知道那种日子叫无风无浪太平无事。
余伯南曾为了她夜踏墙头当时以为名声系于一线之间。和现在遇到听到的人比一比余伯南算是有情有意为情意才做出无礼举动事后也知错努力的改正算是能商量的人。
她嫁给袁训以后更是掌中之宝无忧无虑。虽有宫中被掳受到惊吓虽后来知道姑母是中宫曾为她想过宫中诡异岁月但宝珠从没有想到这种日子扑面到了眼前。
这一刻她是感激郡王妃的。
姐姐不等自己生下孩子再说是她不说不行她想来是怕自己在外面听到什么如红花出门儿有新消息自然回来学郡王妃这是为宝珠出气还怕宝珠听到会受惊吓。
这就先缓缓的告诉了她还先把宝珠夸得不行。
要问郡王妃为什么不等宝珠生下孩子再动手宝珠挑眉在心中冷笑那些人可曾等我生下孩子再打我主意?
姐姐要几时还他们就几时还他们好了。她有自己的考量。
生活忽然在宝珠面前出现新的局面。
这里不再是红杏枝下簪花玩耍而是换成暗夜无声流风泛凶。
新的日子和旧的日子以强烈的反比出现宝珠反而稳定下来。因为她爱她的丈夫她愿意为他千里离家她愿意为他甘心等候。
从情感上说是这样的。
再从理智上说郡王妃的提醒也来得相当重要。表凶前程已能一眼看穿不在舅父之上也不会比舅父差到哪里。那现在舅父遇到的事情姐姐遇到的事情也将是宝珠会遇到的事情。
宝珠在心中叫着自己名字宝珠啊你早就应该上这一课是你丈夫太疼爱你不忍心告诉你这些你才一直懵懂喜乐的过着日子。
思绪让宝珠难以安坐她转向郡王妃露出感激之色。亲热的唤一声“姐姐”宝珠坚定的道:“我不怕你不用考虑到我为我担心的才好。”
陈留郡王妃宽慰地笑了但还是缓缓地语气:“若是听到外面传来的话你不要吃惊这下子惹恼了我我不还以颜色把我气得总睡不着。”
“想来姐姐必有好主意宝珠如何能懂宝珠只谢过姐姐就是了。”宝珠说过起身对郡王妃走过去郡王妃见到也对着宝珠走过去。
两个人都伸出手轻轻的握到了一处相视一笑。
当晚宝珠回房倚在窗前久久不肯入睡。月儿明亮过人把花草映得如披银霜。宝珠想想郡王妃的话又想想自己十分不喜欢的方明珠她那些伎俩在现在来看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难怪祖母能容忍她们和真正的坏心人相比明珠不过是个歪心思孩子。
正想着旧事窗下有两个小婢叽叽哝哝。先是红花的嗓音:“兰香总算让我找到你!这会子你跑不了我家奶奶歇下来郡王妃也歇了。我不用当差也没有人喊你去才是。我这可就能好好的骂你一顿了你别走你衣裳扯破我也不松手。”
兰香忍住笑的嗓音:“我说中你心事你装羞恼吧?难道你一辈子不配小子你若敢说不配我才服你骂。”
两个人渐渐远去宝珠轻轻笑着仰面继续去望月亮。
这样的日子悠闲自在别说姐姐不许有人来破坏宝珠也不许有人来破坏。同时宝珠又由已推到表凶身上他在军中是不是也有人这样的对他……
他当然是不怕的。
宝珠久久的这样想着。
……
在陈留郡王相帮之下袁训总算把他升得快这风波给平息。虽然他不知道宝珠对他的祝福祝他不管遇到什么也不怕袁训在军中也是不怕的。
他是犯膈应的时候多。
比如此时在校场上正看着士兵操练旁边就有好几个膈应人。其中有一个或几个不时打量他让袁训心里直窝火。
龙氏兄弟这表兄们真讨厌。最讨厌的就是才回到营中的龙怀城。袁训故意地不看他们但不能忽略掉他们投过来的眼光。
袁训不得不想难道自己收到龙怀城带来的宝珠包袱没道谢?不会啊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道了谢。
那龙怀城还揣摩似的打量自己作什么?
难道是自己收到他带来的包袱太过吃惊全摆在面上让他看出来?
袁训耸耸肩头看出来就看出来呗。我家粉粉嫩嫩的呆子小宝一定是让你斯文外表给骗了才把东西交给你送来。
虽然包袱里有呆子小宝的亲笔信字字动人;虽然包袱里有呆子小宝做的衣裳肉干。袁训也想说一句我不领情以后离我家小宝远点儿!
一定是这心思让龙怀城看出来所以他不舒服才对着自己没完没了的打量。袁训自以为想通更扭转身子把后背给龙怀城就是眼角也不想再看到他。
龙怀城看得出来袁训的排斥默默的垂下眼神。在他旁边站的龙二龙怀武低声道:“知道吗?说是小弟立的功我不信一定是姐丈的安排让小弟去办。”
“张辛昨天才能说话郡王不肯饶他抽出两个军医送他回边城再送他回京看来一定要打这官司。”这是龙三公子。
龙七公子不无羡慕:“小弟这是官也升了功也立了人缘儿也回来了。”
几公子们一起叹气:“全是姐丈帮的忙。”
不!龙怀城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他在心中道是小弟本来就能干才是。他一直偷着打量袁训是总想弄明白娶到聪明弟妹的表弟他一定是更聪明的才是。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