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还是一惯的低调并没有太多的人来送。她进京后为了遮人眼目和南安侯府述上亲戚送老太太和南安侯的人也就大多是她的亲戚。
安老太太还是一惯的爱热闹甚至数一数来送的人说要和宝珠比比看是宝珠有面子还是老太太有面子。
钟恒沛啼笑皆非:“姑祖母送四妹妹的亲戚们也是给您面子。”老太太不依孩子气大发作回道:“送宝珠走的时候是夏天送她出城的人还就便城外逛了逛。我这是天冷肯出城来送我的全是有心的。”
南安侯和亲戚们听在耳中都对着老太太笑由着她数。正数到得意处:“……接下来可就比送宝珠的人要多……”
四五骑马飞驰而来马是枣红马精神得昂着头马鬃在春风中飞扬。而马上的人都是生得端正的青年纵马到了这里先显出一手好骑术。不等马停稳就往下一跳看得别人目眩神摇时几个人大步走到袁夫人面前单膝跪地行了个礼:“齐良恭罗家骥任杰、余守振见过夫人”
袁夫人让他们起来四个人起身又对南安侯和安老太太行了个礼含笑道:“老太太可以上路了。”
四个青年都是神采过人新盔甲抖出威武风姿让送行的人都精神一振。
齐良恭和任杰是京里世家子钟家老爷们和钟恒沛都见过钟恒沛笑着拱起手:“良恭将军任杰将军你们也就要离京了?”
余下两位是头一回见钟恒沛也见了见礼。
四个青年将军一起还礼齐良恭笑道:“本来是正月里就要走听说袁家夫人老侯爷老太太一同上路又在家里多呆上几天。”
送行的人才要诧异原来不是顺路而是等着的。齐良恭略一提嗓音对钟恒沛道:“少礼了时候差不多了”再对袁夫人等三个人陪出一个笑脸儿。
袁夫人就含笑看向南安侯南安侯看向安老太太。安老太太这就不再数人急急忙忙地唤邵氏和张氏:“媳妇我们上船去。”
邵氏和张氏不敢怠慢模样一个叫着:“紫花你在哪里”一个叫着:“画罗快来扶我。”两个奶奶和老太太先上船去。
袁夫人和忠婆跟在后面。
南安侯走在最后他在跳板前面徐徐转身面对送行的人把双手略抱。江面春风把他花白胡子拂动老侯爷依然是筋骨清健自己先满意的不行。道一声:“列位我们这可就走了。”转过身子一撩衣袍登上船头。
跳板收起来船缓缓离水桨声咿呀好似奏起离人曲。而齐良恭四个人这才分别登上四条大船将军们威风凛然士兵们刀枪林立簇拥着袁夫人等人坐的那船在中间今天顺风没一会儿船就远远去了只余下一片帆影在江中。
看的人这才三三两两的议论着道:“威风”
“这竟然是兵船护送”
“不是赶巧了遇上的?”
掌珠听着这些话和玉珠道别坐到车里。往外面找找方明珠见她在春寒中缩头勾颈可能是雇的小轿来送行她对着一顶小轿走去。
祖母的话涌上掌珠心头。
……
那是昨天掌珠正在家里帮邵氏最后检查一遍行李老太太打发人来叫她。
掌珠正在烦去的路上还暗想有什么话不能等明天码头上送行再说。家里直到过年后才理出一个头绪又要打发邵氏走掌珠脚都不沾地了难免要怪老太太。
去到袁家见老太太垂首沉思掌珠又会错了意走过去道:“祖母是又不想去了是吗?”安老太太一怔见是掌珠缓回面容让掌珠坐到身边就问她:“我走以后你准备哪天分家?”
掌珠让问得张口结舌出其不意的想掩饰都跟不上狼狈地说了实话:“就这个月。”她满心里好奇祖母是怎么知道自己心思的低声问道:“我从没有说过祖母是怎么知道的?”
“卧榻之侧岂容人酣睡?你当我真的老糊涂了?”安老太太淡淡倒没有责怪的意思。
祖孙静静坐了一会儿掌珠把心里的纷乱也理出章法对祖母陪笑:“不是我才当家就不管他们家里现在好似重病的人原先的根本都还没有养好经不起好几个房头的拖累。等养得好了自然还照管他们。”
独自对着祖母掌珠也吐一吐委屈:“家人是逞脸子不服管的账目上是你要我要大家卷在一起要混水都摸鱼钱上先不清楚再就每房使几个人几个大丫头领月钱几个是小丫头又是一个不清楚。一会儿祖宗手里的旧例一会儿又是别人有的我也要有祖母不狠狠心把家分了就永远是笔糊涂账目。”
“我叫你来没有劝阻的意思。”安老太太难得的对掌珠轻声细语老太太面容上透出毅然:“我要交待你的就是你决定办的事情不管到什么时候遇到什么境遇全站直了把腰杆子挺好。”
掌珠又是吃惊又是意外慢慢的感动上来。
她凝视着祖母面上的刚毅想着祖母还是疼自己的心由不得就软下来心底委屈就更想倾听:“祖母我也有我的难处啊。”
安老太太对她笑笑自从掌珠成亲后这是老太太对她不多的单独一笑掌珠屏气凝神:“祖母您有话只管说。”
“你呀就是占住太聪明。聪明不是坏事可聪明过了聪明得别人想什么你全知道别人还没说你全知道这还有什么意思?这过日子就是你的心思我猜测猜测我的心思你揣摩揣摩。你事事全把别人想到前头别人能不说你厉害?这世上的人谁愿意和厉害人相处呢?”
老太太和颜悦色掌珠也就听进去就在这一天觉得祖母说的处处道理。
“都想当厉害的人但都想和好性子的人相处。为什么呢你太厉害了厉害在表面上没的先让人怕有什么东西你可就忽略了。”安老太太对着窗外新发柳叶似在对掌珠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
掌珠蒙住。
反复想着祖母说的都想当厉害的人又都想和好性子的人相处这话越咀嚼越有滋味竟然是她从没有想过的一句话。
“大风起兮云飞扬拔山盖世就没有错。但这寻寻常常的过日子还是心思好一些宽一些的好。这一点上你不如宝珠就是玉珠都比你强。不过唉你现在是骑虎难下当断则断也不失是个办法。接下来几年我不在你身边凡事你自己反复思量着办要想我这里讨主意信一来一回的都不是三五天能到。”
老太太摇摇头。
她把为掌珠的担心表露出来掌珠反而不顾自己管家的艰难欣喜起来。吐吐舌头笑道:“有祖母的这话我就有了底气我能当好这家。”
“你的家你当不好它还是你的家。”
掌珠又愣神住暗暗思忖祖母今天说的话句句警句句句滋味深远。
“你的家自己管着还用我说吗我要对你说的是我不在京里有两个人你要照管。”老太太说过掌珠就道:“是跟祖母的人是吗?祖母放心只管交给我就是。”
安老太太忍俊不禁又带着好笑带出责备的口吻来:“你呀掌珠呀你就是心高心大才对你说过忽略的事儿不少你这就忘记一件。”
“嗯?”掌珠疑惑。
“跟我的人自然是交到你舅祖父府上。本来就是他府里出来的人现在理当是他们照管。你初管家又不是小家我知道你的不容易不会平白给你添事情。我要对你说的这两个人我也是想了又想是你的责任我才交给你。”
安老太太目视掌珠似要把她表情看在眼中缓缓道:“我说的是你的姨母和你的表妹。”
掌珠变了脸色是她们?
老太太装作没看到孙女儿的不悦慢慢说着:“进京是我带来的后来就不管她们了她们也不好但这还提它作什么。这一会儿又不是和你说她们的是非。就说说怎么又回到我手里的吧。”
掌珠还真不知道她不是天天到袁家看祖母就不知道祖母又照管姨妈母女。
老太太扬脸微笑:“这是宝珠揽的事情也可以说是明珠嫁的丈夫懂道理他肯往宝珠门上道贺宝珠自然不推开他。明珠丈夫走了丢下一百两银子给宝珠把姨太太母女交给宝珠。宝珠紧接着就走把姨太太母女又交到亲家太太和我手上。”
“哎呀”掌珠才要说宝珠多事话到嘴边想起祖母才说自己不如玉珠更不如宝珠就此把话咽回去。
“亲家太太你知道是头一个好心眼的人。她不介意让人照顾姨太太母女也不介意带上她们一起走。”
掌珠撇嘴忍无可忍:“哪有这样的好事!”以后要不要还管养老送终?
安老太太听到就冲着孙女儿笑:“看看我们俩就是一样心思的人我也想哪有这样的好事。”
“祖母您是讽刺我的吧?”掌珠扁扁嘴。
老太太笑容加深:“哪有本来你这刚强性子不随你母亲应该随我才对。不过我的儿我比你命好我有你舅祖父你呢就只有玉珠和宝珠。”
“是。”掌珠轻叹是这样的。
“所以要么你收着点儿要么你挺到底。”老太太循循说出。
掌珠在这一天得到老祖母的好多话却只换来她幽幽的叹气。以掌珠的刚强肯承认自己领悟到什么也算难得。
“所以我把你的姨妈和表妹交给你知道你不耐烦按月发放她们银子我丢下三十两给她们亲家太太也送三十两让她们做个小营生不要投亲靠友。但你要是想得通这还是你的亲戚。”
掌珠心想我巴不得她们京里住不下去回小城打小儿就和表妹不对这大了也难指望表妹变得讨人喜欢。她不想哄骗祖母说自己愿意直接道:“母亲也留给她们一百两在我家里是三天都不够可母女两个人度日一年两年的足够。”
这话明摆的是拒绝安老太太悄悄的从眼睛底下把孙女儿打量一回倒没有再多说。
这是昨天的事。
……
掌珠手扶车门轻轻咬咬牙。祖母的话还是在心里留下烙印犹其今天见到表妹时更甚。当表姐的表面上正眼也没有看表妹一眼其实心里不能真的忽略不计。
表妹不是片树叶子不是风说吹走就吹走从此不见。
但掌珠依然心中冷笑我倒管她…。正想着见到方明珠又从小轿里下来抬了抬下巴笔直对自己过来。
码头上风大吹得方明珠发丝微卷她就抬手去拂发丝。这类似美人卷珠帘的动作本来是妩媚和诱人似春花半卷般娇艳。可衬上当表妹不屑的眼神就怎么看怎么是来挑衅的。
掌珠的后背绷紧旧事如潮水般袭来在脑海里瞬间过了一个遍。
表妹偷偷摸摸划花自己衣裳表妹泼脏自己衣裳表妹…。凡是有明珠表妹的记忆就没有一件是好事。
掌珠也下意识地抬头冷笑这一会儿表妹过来准保的不会是说好话。掌珠眸子微寒我倒怕你?我候着你!
方明珠过来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张嘴就问:“你丈夫走了你守不住了吧?”
掌珠顿时气得身子颤抖好好的空穴来风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血口喷人?不过当表妹的一向如此着三不着两也不是头一回。
掌珠反唇相击:“我守得住呢倒是你没再当人小老婆后悔了是不是?现在去当小娘还不晚!”
“哼!我就知道你守不住我告诉你我比你守——得——住!”方明珠甩下这话傲气十足的走了。
真不知道她傲气的为什么?方表姑娘原本就是个不着调也许她就是来气气表姐的。
跟她这样来上一回的掌珠怒火中烧不用丫头扶就自己上车喝命车夫:“回家!”这口气才算出去不少。
祖母的话早就丢到不知哪个角落还照管她?掌珠现在只想这对母女几时呆不住走了从此不在面前出现她要去庙里烧高香。
……
方明珠坐轿回家方姨妈在床上歪着还是说心口痛。叫女儿过来方姨妈有气无力:“明珠老太太也不管我们了你姨妈又离京指望你表姐好似见到前世仇人不见面的最好。你女婿还没有信来不如趁现在还有银子收拾东西走换个地方再给你找个好女婿吧。”
“我不走!”
“我守着!”
“看我羞死表姐!她丈夫不在住在好宅子里吃得好睡得暖她能不想着?偏偏王孙公子们侯府里又多我等着看她笑话到时候我才笑呢!”
这是方表姑娘的心思。
她从小到大等着看表姐笑话的心思从没有变过。
……
二月的边城外又狠下一场鹅毛大雪。清冷中袁训带着一队人回营个个杀得盔甲上全是血但笑容满面驰进营门。
“袁将军!”
有人扬手大呼:“郡王喊你!”
“好!”袁训答应一声跳下马。跟着他回来的沈渭先他一步下马正要走上来接过他的马缰那人又大叫道:“郡王有令大小军官全到大帐听训。”
“你也得去”袁训对沈渭说着把马缰递给后面的周何花彭。拍拍沈谓肩膀袁训又集齐跟着他的军官一起过去他和沈谓走在前面。
沈渭乐颠颠模样一打胜仗割的首级多沈校尉就笑得眼全没了。捅捅袁训沈谓小声道:“小袁袁将军对你说个笑话你听不听?”
袁训道:“你赶快地说到大帐里你可就别再说。”
沈谓漫不在乎:“军纪你不用交待我我几时给你丢过人。”他坏坏地一笑:“在京里我头一回见你打心里瞧不起你心想这人生得不错功夫也好但家里再穷也是出门当差不能一个下人也不带。”
“我节俭殿下府中不有的是杂役。”袁训揉揉鼻子鼻子是冷天喝风最多的部位都快成冰砣子。
沈渭嘿嘿:“当时我就老大不喜欢你不想来从军你新得的这四个大叔”他敬畏的瞥瞥跟着袁训的周何花彭他们把马才交给别人又继续跟上袁训竟然是走一步跟一步。
在战场上是这样回到营里安全地方也是这样。
沈渭翘大拇指小声道:“功夫真了得!”对你也忠心。
袁训有一丝浅浅的笑意:“我外祖父带出的人能有差的吗?”说话间大帐就在面前。袁训和沈渭不再说话揭帘子进去。
周何花彭等人留在外面。
帐篷内黑压压的全是人。只有两个人有座。一个是陈留郡王居中而坐。侧边是辅国公龙氏兄弟除了龙怀城是二月才启程还没有到不到这里以外这几位公子是龙二龙怀武龙三龙怀双龙六龙怀无龙七龙怀朴。
他们见到袁训和袁训见到他们一样大家对着翻个白眼儿把眸子转开。
小弟虽然一片心思为父亲而现在龙氏兄弟也不敢再欺负他可还是一脸的不服。特别是龙六公子来到以后背着父亲把袁家弟妹和郡王妃打到凌姨娘房中的事一说虽然袁训还不知道但龙氏兄弟别扭更上一层。
当然这不耽误他们看龙怀文的笑话把龙大公子笑了一回又一回。
见到袁训进来陈留郡王和辅国公对视一眼都笑容加深。袁训和龙氏兄弟都看出他们笑得古怪但周围全是人只能先压在心里。
“袁将军”陈留郡王招手让袁训到面前温和地问他:“遇到多少敌兵?”袁训笑道:“不多三倍左右。”
回手一指沈渭:“小沈说两边包抄他从后面夹击只跑了一半的人他回来的路上还一直地懊悔说他的马还不够快要是马快可以全歼。”
辅国公呵呵抚须笑了起来。
陈留郡王的家将夏直从来不吝惜他对袁训的夸奖:“舅爷贪功不好不过你打仗倒有一手。”
帐篷里的将军们不管真心假意都陪出个笑容。沈谓挺直胸膛心想我们从不后退这可不是吹的这都不是头一回了。
陈留郡王身为主帅又是袁训的姐丈当着人夸他的时候不多。道:“以后不要贪功”说过以后就不管旁边有没有人细细地让袁训把经过说出来就中点评着从来不厌其烦的纠正袁训可能会犯的错误。
沈渭在这时候就悄悄扫视一眼总能找到几个脸色发酸的的人。
沈渭心想这醋吃的人家可是亲戚轮得到你们泛酸上来?
帐帘子又打开又走进几个军官陈留郡王不用等军纪官点名只斜斜扫一眼就知道大小军官全都到齐。
他依然慢条斯理对袁训指点着:“啊以后就是这样人多有人多的打法人少有人少的打法你弓箭准头惊人百步以外射杀也不在话下能不硬拼的不要硬拼。”
袁训躬身应道:“是。”听姐丈开了句玩笑:“要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辅国公又呵呵地笑出来。
姐丈和自己开玩笑是常事但集齐将军们和自己开玩笑这是头一回。袁训就诧异地对陈留郡王看看陈留郡王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看向军纪官:“点名!”
军纪官很快点完到陈留郡王的书案前回话:“除了战死和还在养伤的军官以外别的军官俱已到齐。”
陈留郡王让他下去目光炯炯在众人面上扫过。
他的面容微沉下来帐篷里军官们不由自主的微直身子插手而立人人肃目。
紧张的气氛就随着陈留郡王严肃的眼神散开来。
“儿郎们!”陈留郡王双手按住书案沉重地道:“雪地交战本违天时人和。但幸无贪生怕死之辈不管将士人人奋勇向前。”
他仰起面庞叹息一声虎目中含上泪水:“但每逢交战总有损伤昨日之把酒言欢之兄弟今日黄土一捧下枯骨亦让本王心痛心伤。”
军官们都垂下头这话说中每个人的心里。凡遇到战役只要是应战的队伍都会有死伤。不少人露出悲痛想来死伤的不是他们的好友就是他们的亲人。
陈留郡王把他们面色看在眼中幽幽再道:“所以每次交战结束幕僚先生们紧要做的事就是把军功请呈上去这事情在本王心中从来不敢怠慢。”
话锋一转陈留郡王接下来击节赞叹状:“而皇上也从来厚仁悯德*行赏从来当时。”接下来他欣喜的笑了:“兄弟们第一批论赏军功的名单已经下来!”
帐篷里的悲痛一扫而空换上的是人人面上露出欢喜。
有的人急性子忍不住就当众问出来:“有我兄弟的没有他还躺着爬不起来呢。等我代他接了回去让他高兴高兴。”
这个人身子半隐在军官们中间但陈留郡王只听到他嗓音就准确的叫出他名字:“邱南亭将军你们是三兄弟都在我军中你家三弟去年战死追封赏赐可曾收到?”
邱南亭就大步出列单膝跪倒:“谢郡王请封已经收到。我家弟妹这就放下心说可以安心守着了。”
帐篷里军官们都露出笑容却没有人是耻笑的意思。
没钱妻儿就不能守着这对浴血的将军们来说可不是个笑话。沈渭是新从京里出来的人又正年少没有娶妻体会不到这种苦嗤嗤笑了两声让袁训在背后捅了一拳把他笑容打掉。
陈留郡王对邱南亭稳稳颔首:“收到就好!跟着我的人我不敢亏待也不能亏待。”双手举起书案上一件物事抬高从左举到右边让人人看得清楚这是圣旨。
“各位我来代宣!”
帐篷里的全都跪倒。
“没宣以前我还是以前说过的话。我不敢亏待一人军功上不敢不开得明白。但京里自有裁夺咱们以圣旨为准。”
听到这里跪下来的龙氏兄弟不能不佩服陈留郡王。
这是什么脑袋打仗清楚带兵清楚这为人上也不含糊。
当兵的粗旷比文官们挤在一处勾心斗角好的多。可正因为“粗”有点儿不对他就要对你动拳头舞刀子。
一堆丘八并不比一堆手无缚鸡力的秀才好管。他认为他的军功够拿到手的和他想的不同他就敢哗变。
对于陈留郡王每回宣军功前都要说的这段话——倒不是都一样总变着样子出来但意思不变军功大小是由骑在马上的人打出来的但却是由坐在京里的那帮子人研究出来的与他无关——龙氏兄弟总是听一回服气一回。
姐丈你真的又会表功又会要人情又会事不关已让大家记好。
龙氏兄弟都想和陈留郡王交好就是都早服了他。别的人更没有人说出二话都是眼睛对地心却恨不能飘到圣旨上先找找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本次军功将军计十二人校尉三十八人是……。”陈留郡王武将中气十足一个一个念出名字。
每个名字都是浴血迎风而来带足大漠风沙草原血阳味道让沈渭油然生出金戈铁马心情。
他正想着出来这一回有以前想到的见识了把没想到的也见识了。以后回京里吹牛皮再没有人吹得过自己时冷不丁的陈留郡王大声道:“沈渭升武德将军”
沈渭欢喜得呆住他本是六品校尉武德将军却是正五品。没想到从军没半年就官升两级。这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的事他就此愣愣的一个字回话没有陈留郡王见等不到人就应声含笑眸光看过来就见到一个傻子在那里呆站着。
陈留郡王笑容加深而帐篷里别的人也不由自主抬起头投到沈渭身上。见新升的沈将军:“呵呵呵呵呵…。”
这下子都乐了。
新升职的人全是这样傻乎乎的好似天上掉馅饼把脑袋打晕掉还恨不能一直不醒。
都理解他而又都见到沈渭英勇上倒不是吹的这就从陈留郡王开始都含笑注目由着沈渭一个人多笑会儿。
沈渭正笑着猛然痛叫一声:“哎哟!”
背后又挨了一记手肘袁训低声喝骂:“回魂!”这才把沈谓该说的话撵出来:“末将谢恩!”
陈留郡王呵呵笑了在这里又添上一句:“太子门下俱是人才。”
凡是混到将军的脑瓜子都有几分开窍。见郡王把兵部抬出来还嫌不够又把太子殿下也搬出来一干子开窍人的眼光飘飘对着袁训看去。
这位太子党又是郡王亲戚他是什么封赏?
都在一起打仗有人退缩有人脓包全是能看出来的。但即使是袁训功夫再好才到军中没半年还不能抹去别人心中他是陈留郡王小舅子的印迹。
袁训是最后一个念的也不知道他是在圣旨上最后一个还是陈留郡王有意这样。
“武略将军袁训升授明威将军!”
帐篷里一片哗然。
沈渭喜欢得拿手敲袁训的背也顾不得失仪不失仪的话藏不住的往外蹦:“恭喜你连升三级。”这是在从五品上面跳过五品正跳过从四品升到四品上面。
在的人中总有几个有心的算上一算探花郎从出京后就官职一路高升。他在京里当御史十三道监查御史当时是正七品。
出京到了边城兵部发下履历说皇上亲点就是从五品将军到的军中。现在不过半年左右又升三级。
对着袁训那张有风霜但还是太年青的面庞把这帐算明白的人都不舒服起来。这是什么圣眷不过半年从七品升到正四品。
现在就都能明白为什么陈留郡王又把太子殿下搬出来这说明在郡王心中他也觉得升得太快怕不能服众先敲打一下大家太子门下出来的你们都不要比了。
龙氏兄弟苍白了脸。
这官升的!
不就抱住太子大腿!
半年升六级太没道理!从七品开始算起。
袁训坦然面对众人或眼红或不甘或羡慕的眼光他挂着微笑泰然自若像是不觉得奇怪也不为将受到的猜测担心。
陈留郡王也看到这些脸色呵呵地又加上一句:“袁将军你的圣眷真好我都眼红你了。”这不过是出自姑母的疼爱和表兄的关心吧。
谁让小弟你是那“唯一”呢?
……
当丈夫的又一次被推到浪尖上时当妻子的宝珠则在郡王府中悠闲养胎。她才到没两天从她上回离开也不过五个月。
她住过的那院子还在那是郡王府中仅次于老王妃和郡王妃的院子。这又回来应该还住在那里才是。但陈留郡王不在家陈留郡王妃对宝珠看法大变把自己院子的厢房收拾出来说和宝珠做个伴儿而且也方便照看她。
宝珠这就过上与姐姐同吃同住的日子宝珠顿时变懒虫。
郡王妃是忙的但每天都和宝珠坐半天。这半天里两个人无所不谈。有家人回事情郡王妃也不避宝珠足见对她的信任。
“就是这样查明白了截你道的人是项城郡王的。”陈留郡王妃劝宝珠不要生气:“看我给他一下子让他痛一下再说。”
宝珠就问:“姐姐有什么主意?”
陈留郡王妃眉头也没有动一下像是这事情不值得一提:“不就那样你还过来我还过去”还能怎么着?
谁也不能把谁都宰了。
宝珠也就猜到不是血雨腥风就是腥风血雨。姐姐不愿意对自己说是怕自己受惊才是。但宝珠还是嘴唇微动她有话要说。
陈留郡王见到就问出来:“你说?”
让姐姐看出来宝珠倒难为情。她腼腆一笑开口前像是犹豫的但开口后却一路流利:“在我看来姐姐比项城郡王高不会跟项城郡王似的姐姐要敲打他他自然是无还手之力不过同是郡王姐姐自然也能照顾到项城郡王的颜面。”
宝珠开口总有让听的人吃惊。
在大同时总是让龙怀城诧异;在这里又带给陈留郡王妃同样的感受。
陈留郡王妃嘴角往上勾了勾想对面那个人儿她的名字叫宝珠所以才不时的有点儿与众不同总让人要捧在手心里的东西出来?
有些陈留郡王妃想不到的事情又让宝珠及时提醒。
不管是郡王与郡王也好再或者国家与国家也好再不然普通老百姓也好起纠纷解决的手段都差不多。
不管是百姓们中走诉讼皇帝们之间走战争再来郡王们之间暗战不断全是强者为王强者胜。
郡王妃从小受的是国公府教育养大她的前国公夫人在女儿身上后悔到来不及对外孙女儿的灌输就全盘换掉不许她生出柔弱怜惜的性子把郡王妃从小养成强硬和不姑息的个性。
这类不姑息不单指管家和处事上面还有郡王妃对自己的要求上面。
她不会轻易的体谅别人所以她在京里相不中宝珠时也就相不中了。
但她却是博学多才见识多的人所以她看到宝珠的好时也就相中了她。
她不会轻易的宽容别人所以在宝珠没有说话以前陈留郡王妃本来的想法是让项城郡王府上大乱一回。
钱上面乱人上面乱在她的想法中都存在。
宝珠及时的提醒到她姐姐你也要照顾到一些地方。宝珠说的项城郡王的脸面并不是指忍让项城郡王。
郡王妃是从小养成的刚强而宝珠是天生的好心地。
善良这东西永远没有错错的是表现的不在地方不在时机和对错了人。但这与不要善良是两回事情。
以宝珠来想项城郡王和陈留郡王都不在家两位郡王妃做事要手下留点见面余地才好。
人都有好奇心和仇恨心宝珠也有。宝珠很想把龙氏兄弟打一顿可她没有做。因为这是舅父的事情。
宝珠在听到舅母可能诅咒过公公也有质问她的心。可她没有做这是母亲和表凶的事情。
这与软弱无关。
宝珠在这里提醒郡王妃的就是你可以任意的出手但情节重大的事件还是交给姐丈、表凶和舅父的好。
陈留郡王妃看似面容不动却更为满意。
宝珠提醒到她的在她心里不是一星半点。
郡王妃考虑事情远大她肯退一步的想就要想到宫中的姑母太子府中的表兄。她和项城郡王府上你来我往太子殿下难免忧心。
以郡王妃来想她都不愿意手下管事们内讧又何况是殿下呢?
很多人稀里糊涂懵懂幼稚总想自己当厉害人又希冀手下人和身边家人能互相容忍和和谐难道你身边的人把你容纳进家人容纳进手下人的那人他不这样想?他没有希冀过你也是个和气的人?
当然容忍可不是处处容忍。不当忍的一定不忍。忍了是你自己的事!
郡王妃聪明绝顶这就徐徐收起火气决定从长计议。她的表兄是未来储君这天下将来是他的。为了让表兄看重也不能过份起干戈。
自幼高傲的郡王妃也肯承认是宝珠在此时改变她原本的想法。
又半天后郡王妃在正房里让管事的重领主意离去问侍候的丫头:“有一会儿没去陪舅奶奶舅奶奶在作什么?”
舅奶奶从进府就是王妃心坎上的人丫头们随时掌握舅奶奶的动向。争着回话:“舅奶奶才说闷往园子里找新开的花去了。”
“让她好好玩吧仔细别碰着。”郡王妃微笑。宝珠还是孩子气前天和念姐儿嚷着园子里数花去。但今天的这孩子气让郡王妃生出满意和怜惜之感。
弟妹在我这里更孩子气这正说明我对她好才是。
没想到姐姐又把自己想起来的宝珠正在园子里咕咕地笑。
她带着卫氏梅英和红花和一个年青的妇人在说话。那妇人看上去不过二八年纪生得不笑也似嫣然又有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眸眼角飞扬观之国色天香。
“姨娘生得真好”红花羡慕她美貌。
而卫氏正凑到宝珠耳朵边低声道:“这姨娘还是处子身。”
宝珠就这个笑起来原因无二这一位姐丈的姨娘和这几天见到的那几位一样奶妈全说她们还是黄花女儿。
姐姐的手段还真是高宝珠拿个帕子掩住可能会出现的暴笑。
想姐丈将军黄沙里而姐姐在红烛绣阁中为他纳妾。纳出来几桌子打牌的不说倒有一多半儿是没经过姐丈手的。
陈留郡王妃对宝珠越想越满意时宝珠对姐姐越琢磨越佩服。这又能干又美貌的姐姐你实在太“贤惠”了。
面前这妾很是讨好宝珠郡王不在家老王妃不管事府中是郡王妃的天下而郡王妃现在心里就只有舅奶奶还好没排到老王妃后面。
“舅奶奶要数花我来帮你跟着你我也玩一回。”这妾笑盈盈。
宝珠自然不拒绝人多也热闹不是又多带上一个她大家吵吵着是迎春先开还是春梅未落一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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