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独自在被窝里欢欢喜喜为着奶奶这般聪明而喜悦。宝珠也没有睡着。她由回想白天劝龙家表兄们的话更把自己透彻的想上一想。
责任很多时候代表的不是得到而是付出。宝珠在怀疑龙怀城等人是不是能做到时也同时把袁训想起来。
这是宝珠的责任。
思念她的丈夫本是她每晚必做的事情。有时候她从早到晚的都思念他。但思念过久反而更添烦恼。宝珠就在每晚睡下后借着房中微弱的起夜红烛把风吹雪动窗户暗影当成袁训嘴角噙笑的狠狠想他一回带着他入梦中白天起来则尽量让自己不要再想。
这也是宝珠愿意秦氏上门的原因而宝珠也是感激秦氏上门的当然秦氏再三天两天的就无礼起来也不能容忍姑息。秦氏的到来宝珠的心思可以转开不用固执而深重的陷在对袁训的思念之中。
哪怕是听秦氏说起她想丈夫宝珠也不是一个人独自的背负这思念。那独自行走在思念中的滋味好似雪冷霜天野径无人。只有宝珠一个人独孤的走着实在不好过。
想着想着宝珠又叫红花:“下个月给大姑爷送的衣裳裁出来没有?”
想远行的人袁训宝珠又能想到另一个远行的人韩世拓。
一样是离开家的人袁训让宝珠的担心是血雨腥风。而韩世拓让宝珠的担心是世界太花。
她正在想给袁训做的衣裳缝的帕子表凶爱干净又爱好看他的东西在成亲后总是磨着宝珠收拾。由衣裳宝珠就自然的想到大姐丈这就叫声红花问一声。
红花睡在宝珠床前伸出脑袋来笑:“裁好的明天就开始缝起来。奶妈又说腌制的肉食天冷不会坏多多给大姑爷送去。可怜他一个人离开家又不像我们跟着奶奶有依靠我红花想想他都是孤单的。”
“他要是愿意孤单我倒放下心。”宝珠自言自语着。
一夜天明下午万大成过来告诉宝珠和国公府的契约已成托的是可靠的经济按正常田价付的钱。宝珠和万大成都不喜欢公子们但也不想欺负公子们而国公府正需要钱他们找出风调雨顺日子的田价格和钱三等管家们有商有量皆大欢喜的成交。
三天以后龙怀城兄弟送六公子龙怀无上路。
贵公子在父亲的庇护下长大从没有吃过这种割自己肉的煎熬苦人都瘦下来一圈。
名刀送上送行酒龙怀城呈给龙五龙五呈给龙四。兄弟几个从没有这样有默契过龙四公子嗓子嘶哑他的兄弟们也和他一样是这几天把他们愁的把他们急出来的。
“六弟冰天雪地的一路保重。记住路上起早睡晚千万按着天数送到才好。”龙四公子哽咽。
漫漫白雪中是漫漫长车队。这车上装的哪里是粮食是公子们的心头血才是。
号称十万两雪花银的龙六公子早红了眼圈。以前十万雪花银六公子不放心上现在是几两银子他也要掂量掂量。
他换过酒一饮而尽郑重地道:“四哥放心五哥放心八弟你也放心。就是我冻死累死在路上也是死在梁山王大营外面把粮车交到他手上我再瞑目。”
六公子转身上马再说下去他心头愤得恨不能撕裂这天地。
性子彪悍的龙怀无暴躁几不亚于龙怀文。龙怀文是最近屡屡受挫他躁不起来。而龙六公子是让世事压住他在马上面对风雪扯开自己衣襟忽然疯狂的吼了一声。
再不叫几下他能憋屈疯掉。
责任!
他心里总压着这两个字。
有人朝闻道夕死可以这是能很快领悟的那种人。有的人脑袋百敲不开还要反弹出一肚子怨气回去。
不能说龙怀无就这么有灵性宝珠一说他就懂了。
龙怀无是被迫让最近的事情压得他不能不重视宝珠的话。而他就要押粮而去责任两个字他要天天想才行。
他要是不负责任这粮车可就完了。
责任有如大山你不担起来它也跟着你可以压你成泥成灰。你要挺挺劲儿扛起来了肩头就是风景。
龙怀无拂拂肩头雪冷对满怀风一摆手漫漫车队跟上往漫漫风雪中行去。
风雪也同样迷住送行人眼睛。
龙四龙五龙八三兄弟看着车队渐行渐远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大家回身上马往府中而去。
龙怀城也红了眼睛他还要留下筹最后一批粮草。龙怀城告诉自己还有时间只要他肯担起来他还是有办法的。
担?
这个字让龙怀城也痛苦的回想到宝珠的话。男人让女人教训总是难过。龙氏兄弟面对宝珠的话而发不出来脾气。不是因为他们是上门去求人。
是宝珠也知道她的短处她含笑着:“我知道我年纪小我知道我见识浅……”可她却知道“责任”这两个字。
这就比自家兄弟高出许多。
龙怀城无奈这个认识让他难过。但随即他用愤怒压下由宝珠引起来的难过。两拨子事一件是粮食哄抬一件是田产坐山车似的上抬下压这是有人为之。
龙怀城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查出这件事。这点儿事查不出来我…。还谈什么袭爵谈什么支撑家门!
……
事后有人评论辅国公府卖田的事说一声时也命也。
两天之内先是有人争抢田价抬起十分。再就有人践踏田价跌下去十分。所谓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
在那至今如飞鸟无踪的洪氏和万大同互相抬价时老经济们都看出来不对。他们看出来的不对从不是怀疑洪氏和万大同做假。两个人都是身携珠宝人可以骗人珠宝不骗人。
老经济们看出来的就是在辅国公府的田地一成交后田价必然大跌。
阴盛阳衰阳盛阴也必然衰败这是事物发展规矩物到极致必然反着来。辅国公的田价那天就抬到十分不可能的地步。
由一个据说在家里争风吃醋失败卷银子回乡安家的妇人和另一个神出鬼没凡是做事别人当时不明白后来发现他准赚钱的万大同抬到人人不能相信的境界去。
第二天田价下跌可以说在经济们意料当中。一天之内恐慌踩死恐慌想卖田的人都怕卖不出去又有几家大户项城郡王的伍掌柜的自然也在内暗乐把价格往下一抛底下的事情他们就不用做了自然有人抢着往下跌。
到最后半天里也就明了有人打辅国公府的主意先给你一个虚高到不可能的价格这跌下来就顺理成章都没有人疑心说不会跌。
老经济们都赞叹——他们不管辅国公府受到多少损失事实上也没有受到太多实际的损失才是宝珠出价公道——经济们只夸赞万大同和那洪氏好手段!
两个人抬点儿珠宝过来就这两个人就把大同府附近的田价七下八下的给握在手中。
这中间还有居心不良的龙怀文窥视在旁的伍掌柜…。他们都起到不小的作用。但换成别的城市也一样有这样的人。真正把这局做得漂亮的还是那洪氏和万大同。
红花自此不怎么出门宝珠保护她让她会让别人认出来。有人也许善听嗓音有人也许看出玄虚宝珠小心为上。
而且天太冷女眷们都不出门。红花又是贴身小婢她要做的事就是伴着奶奶再就是当她的二书呆。
还有一件事就是和秦氏的丫头拌嘴生气。
……
站在廊下红花噘着个嘴小脸儿上气得红扑扑。她手指着院子里一片地那是从院门到水井边的一块地。
下雪过后小院如镜地面均匀地铺设成片的雪地再落上些梅花瓣子有在这院里掉落的有从隔墙吹来的嫣红洁白足可以赏玩。
顺伯余氏方氏以至宝珠带的卫氏梅英还有郡王妃府上留下的人全是懂得的。赏雪最好的就是地面不要践踏。
宅门里一般都有抄手游廊就是给下雨雪天走的。下雨免得出来进去的都要撑伞也方便下雪时保留雪地扫主人赏雪的兴致。
小院里没有这廊也没地方设不下。但从顺伯孔青开始都贴墙根儿走。这样就能把院子里一大片空地留下来供宝珠赏雪。
宝珠执意要住小院就注定她享受这小的同时也受委屈。不能出门的她看来看去就只有一方天空再就是一片雪地。
侍候人也心疼她想着这不是春暖花开不能游玩怕宝珠闷大家不用互相去说都主动留下平整地方给宝珠看雪。
他们的心思草儿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大冷天的担水去大水井担已经叫苦不迭。不过那水井是公共的她叫苦没有人理会。在袁家叫过一回苦顺伯把大门一关不让她再进草儿吃足苦头又叫了一回苦好容易又有就近担水的机会她是急急的进来急急的打水不再说怕冷不再说怕苦这脚底下可就顾不上了。
让她走出来从院门到水井的一行脚印。
都知道雪地踩上脚印晶莹变泥泞踩得多了雪扁了黑泥点子附近也有再加上草儿打的是水水从她水桶滴到雪泥上把雪泥又染开几分那颜色不堪入目。
偏偏这几天不是大雪大雪一起很快就把脚印盖住又好一些。而草儿呢又懒一些。她可以一天打完几天的水却不肯打。今天的用水今天打她是不怕麻烦人反正求人的是秦氏。
红花对她生气的就是她又把雪地踩破。红花说她草儿还要回嘴。草儿没好气:“冰冷的天我也不想来打水这不是大水井上破冰不容易。你们奶奶倒没说什么就你这丫头怪话多。有路就便走了还让人记住从墙根下走我要多踩雪多走几步你知道吗?”
敢情不是你的脚冷。
红花翻个白眼儿不就是打水。你当谁没干过不成?
红花不是有钱家生出来的卖到安家以前拾柴打水不管冬夏全做过。到了安家以后安老太太教丫头又严吃饭喝汤都不许有声音饿了不许睁直眼睛看吃的当差不许吃有味道的东西免得吃完回话处处都带着味道。
红花就嘀咕:“你到我们家打水怎么不守我们家的规矩?”说着正要转身草儿在背后还她话:“你们家的规矩是地也不让人走吗?”
红花气结。有心和她理论下去又怕她和自己吵起来让宝珠听到不快。红花就再道:“那你索性多踩几回吧把你家几天的水全打完几天一回行吗?”
这样草儿有两天不用过来红花还可以把地收拾收拾尽量好看一些。
草儿气得把水桶一摔“当”地一声把红花反倒一惊。草儿恼得泪出来:“死冷的天我打一回水湿一回衣裳你想让我湿透了怎么着?半湿的烤会儿就干了全湿了这不是夏天你让我穿什么!”
她提起水桶闷头打水:“你穿着羊皮袄子羊皮包着头站在那里装姑娘小姐你当然不冷。一样是丫头谁又能比谁大了?你倒来欺负我。”
红花愤然瞅瞅身上灰鼠皮衣我这是…。羊皮的吗!
可听草儿说的话红花又不忍心说她就一个人对着脏雪地发呆。这可怎么收拾才好?
“红花”宝珠唤她。红花殷勤地进去一半讨好一半委屈:“不是我要同她吵这打水是她的责任我们家行了方便倒成欠她的了。”
宝珠微笑:“这不是那些子生意人你拿你对经济们的口舌对她说道理她哪里懂?你同她拌嘴她也同你拌才是。”
“可是不对她说奶奶看她踩的雪地。进来一趟新踩一片出去一趟又新踩一片像是成心地把家里地全踩成脏的。”
宝珠对这个也纳闷宝珠也道:“是啊这丫头怎么这样你踩脏一块也就是了。”
水井在院子中间草儿就把半个院子全踩了。弄成一半是黑泥雪另一半才是白的这就更显得黑泥雪不中看。
卫氏慢条斯理接上话也是说红花:“你毛丫头那么大就到家里你不记得了?谁小的时候不爱踩干净雪湿雪哒哒的她当然不再踩。”
红花恍然。
宝珠也就明白过来笑顾奶妈:“她当差还惦记玩呢?”白雪上下去一脚要多痛快有多痛快。
奶妈也道:“不过这是个蠢笨丫头。把别人家院子踩得脏兮兮的她还有理。”红花又点头:“就是。”
宝珠就有了主意道:“既然帮了人就帮到底。再说同她计较也不必”对红花看看:“去告诉孔管家麻烦他从明天起每天打几桶水放在门外让她拎回家去吧。秦娘子家里没有男人该帮的要帮。帮到自己烦恼那就不必。”
“好嘞。”红花见到雪地的事情得到解决奶奶又有干净地面看就又欢喜起来。奔出房门沿着墙根儿往大门上走。
草儿看在眼里气得自己叽咕:“装相你再走给我看我也不从你家墙根子走路。”跟当贼似的。
打了半桶水走到大门上红花笑眯眯把她拦住。草儿都急了:“你又要说什么?到你们家打点儿水你真是烦人。”
红花冲她扮个鬼脸儿:“以后不劳你走这么远我家奶奶说你辛苦让孔大叔帮你打好水就放在门外你每天来提就行了。”
“有这么好?”草儿惊呆住后即刻认为这事儿还有伸缩余地对孔青陪笑:“我说您这么的好不如每天帮我把水提到家里不是更好?”
红花撇嘴孔青绷紧脸:“要就来提不要就算!”他的脸跟冰山似的把草儿噎得咽口唾液不敢再说。
红花进来回宝珠:“奶奶她还嫌我们帮的不够让孔青大叔把水送到她家去。”宝珠卫氏梅英都笑起来宝珠循循道:“现在你知道有种人就是打蛇顺杆儿要上来你对她说再多的道理她没吃过亏就不会理解以后不必多说。不管她怎么样与我们怎么行事不相干。还是按我说的每天给她几桶水足够用的放到门外由她自己去取。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草儿这就舒服起来没舒服几天她就舒服不成。陈留郡王妃又来陪宝珠让人把宝珠接到城外与邻城相连的袁家小镇上去。
小贺医生同行住了一夜才回。秦氏得到宝珠辞行过后少了一个说话的人更觉得冷清。回房去又要听草儿埋怨:“没到春天她就走这是不想让我们家打水是怎么着?”这个蠢丫头蠢得也有意思。
为了不让你家打水别人连家搬的躲着你吗?
秦氏让她说得烦恼道:“你不愿意做活找个人牙子来卖了你再买一个勤快的吧。”草儿才不再说。
……
郡王妃久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宝珠是先回来的郡王妃是当天晚上赶到。两个人见过面互道过安好做伴用过晚饭又有外甥们又和舅母嘈嘈半天。好容易打发孩子们去睡宝珠能和郡王妃坐下来说句话时已经是近二更。
八仙木桌上掌着烛火烛晕中放着一叠子地契是辅国公府的田地。
郡王妃心头暖流涌动看得出来她是受到感动的眸子微润想笑又有什么总堵在嗓子眼里想夸什么又觉得多余。
郡王妃勉强地才出来一句:“好你办得不错。”
对面的弟妹还是她和气温柔一笑起来眼中带着稚气的模样。可郡王妃不敢再小瞧她也不敢再想宝珠身份不高。
她把这件事情办得实在身份高。
随手翻动田契郡王妃也道:“等舅父回来见到一定喜欢。”宝珠抿着唇笑:“所以请姐姐收下保管明年交给舅父。”在这里很是希冀:“明年回来的吧?”
舅父回来表凶自然也就回来。
这孩子气似的狡黠不方便询问夫君而借问他人的小聪明劲头把郡王妃惹笑:“回来都回来的。”
包括她的丈夫。
宝珠就嫣然格外的开心甜甜地道:“那就好。”她多希望她生的时候袁训能在家中。只要有他在宝珠就什么也不怕。
郡王妃看出她的心思出于谨慎打破宝珠的期望:“你生的时候有我陪你你不用怕。”宝珠不是怕而是一惊随即失落上来:“不能回来吗?”
这失落让郡王妃又怜又爱。当接受一个人时她的任何举动都是让人怜爱的。陈留郡王妃百般的安慰宝珠:“我也盼着小弟回来呢他赶得回来再好不过。但出兵放马不是由着他不是他想回来就回来你说是不是?别怕有我呢。”
当姐姐的柔声体贴宝珠难为情上来低低的应道:“是。只是有劳姐姐。”
“你又不在这里生有劳我什么?”郡王妃笑道:“小贺医生我问过他他说四五个月上我就可以带你赶路。山路颠我们坐轿子回去。我这是来看你的陪你住到腊月我先回去。过了年三月里暖和我就来接你一同去我家。你也不用怕我劳动我也不用担心你坐月子这就两全其美。”
在家里谈什么劳动。
对宝珠来说她感激的笑笑觉得依然是劳动姐姐。但对郡王妃来说就不算什么。
当然如果换一对人。如宝珠才认得的秦氏如凌姨娘等人有作恶有不作恶的也许拿自己随手的情分看成对方的天空而拿别人对自己的告诉自己的宝贵道理当成不值钱。
什么人都有但眼前这位是陈留郡王妃。
她曾经不待见宝珠但现在她喜欢了。
郡王妃又颦眉头:“本想腊月接你一起回去但你胎相就是稳下来也冰天雪地的挪动不好。算了吧我把念姐儿留下陪你你们娘儿们热闹过年。”
宝珠大喜:“真的吗?”
念姐儿正是爱说话的年纪留下她在叽叽嗳嗳每天不停光想想就是喜欢的。
“哎呀姐姐你真是太好太好了。”宝珠喜悦得容光焕发看上去更是一颗“宝珠”的模样。
女儿得到弟妹的喜欢郡王妃也颇有颜面。这是她现在视宝珠为“宝珠”才这样想如果是换成她还在京里时的想法估计就不是今天这心思。
郡王妃不但面上笑如春花心里还在道你才是太好太好了。
她已经听过宝珠说取得这块地的过程郡王妃在知道洪奶奶是红花时笑着把红花叫来重重的赏了她。红花喜欢得在旁边咧着嘴到现在还没有收回来。
最应该谢的人是宝珠但郡王妃没有过多的道谢。她要把道谢留给养父辅国公来谢郡王妃就只在心里把宝珠狠狠的夸奖。
同时她也把宝珠狠狠的敬佩。
弟妹当得起自己的一切敬佩当得起自己以后对她一直的敬佩。她这件事情办的与别人不同。
让郡王妃最深最深佩服的就是宝珠在这件事情上可以立威而没有立威。可以威风她没有威风。
换成是陈留郡王妃她一定会帮的。事实上陈留郡王妃已经做好龙怀城会去找她的准备。郡王妃准备好这笔钱和粮但同时也准备好一堆教训给龙怀城和责备龙氏兄弟的话。
龙氏兄弟是不敢对这位名义上的长姐实际上的王妃怎么样郡王妃要骂他们为的还是她的亲弟弟袁训。
而陈留郡王在这件事还佩服宝珠的一点就是宝珠让龙氏兄弟担起自己的责任。陈留郡王妃也没有准备全部的钱粮该是谁担的还是谁担。
换成陈留郡王妃是宝珠她才不会像宝珠这样不显山不显水的帮他们郡王妃一定会威风凛凛上门去把架子摆得足足的认为他们得到足够的教训才出手。
郡王妃和宝珠是不同性格处事因此不同的人。
一件本该大显风采的事情让宝珠无声无息的做下来。这里面带着宝珠的见识宝珠认为龙家目前最缺少的就是有一些肯承担的人。
这里面也带着宝珠的心地帮舅父是应该的事情不用大张旗鼓借着这事和张三或是王二去算账。
就是冲着舅父纯帮忙。
人的生活中并不是经常轰轰烈烈。很多事情可以平淡也可以隆重。平淡更能让人体会到那种心胸开阔的情怀高山远峰般的格局。
只有认为这种帮忙是亲戚上的本分不值得大肆炫耀的人才会做成平平淡淡。
而平淡的日子更能打动人心。
郡王妃如吃橄榄般反复在心中咀嚼弟妹这个人和弟妹办事的想法和心情。越想下去就更先苦后甜。就越发现宝珠才是心中有沟渠的人。
她就没在乎过在这件事情上露脸不露脸她要的就是为舅父尽到心。
郡王妃内心不好意思上来以前她认为宝珠不好原来是她自己想的不对。认为如橄榄般前面有苦怪自己才是。
换个心情看宝珠这就百般的感爱还怕来不及。
把地契从桌子上推向宝珠宝珠不解地看着她陈留郡王妃柔声道:“这是你办的事你收着吧。等舅父回来你亲手交给她。”
宝珠就知道姐姐要把这人情归还给自己宝珠就涨红脸:“我怕当不起舅父说个好字。”想到舅父只怕亲口道谢却不是宝珠的初衷。
她面色红得像滴水见姐姐还是不肯接。宝珠就低声道:“那我先收着等夫君回来让他交还舅父。”
“你们俩难道还分家?”郡王妃打趣宝珠一句看着宝珠把田契交给红花收好红花出去。郡王妃还不肯去睡面前没有丫头在她悄悄的语气问宝珠:“宝珠有好东西你要吃吗?”
那腔调跟准备偷吃什么似的。
宝珠不饿却让她把好奇心勾出来。宝珠就点头笑:“要吃。”本以为是姐姐带的山珍海味郡王府上出来的只能猜它是不凡的东西。
没想到郡王妃神秘的一笑小声道:“那你等着我去拿来。”走上两步又回身小声道:“别把孩子们弄醒不然他们也会吵着要吃。让人发现可就不好玩了。”
宝珠兴趣完全提起来也把嗓音压得低低的很觉得有趣宝珠乐得摇晃着脑袋:“我不叫他们。”
“嗯等着我。”郡王妃笑嘻嘻出门去了。
留下宝珠一个人在房里还在猜是稀奇宝贝好吃的份量一定不多姐姐才背着孩子们给自己。想到是背着孩子们的宝珠心生希冀这就算可以和姐姐亲厚相处了吗?
宝珠是盼着和郡王妃亲厚的毕竟她是表凶的姐姐。而且宝珠也知道她有了以后姐姐不管以前对自己多不满意从此就得满意起来。
但不是宝珠最想要的那种这种亲厚是因为有了她的侄子女们并不是宝珠打动这姐姐。
好吧。
宝珠想也别太奢求了能和她亲亲热热的这样说话已经是出乎意外你还想怎么样的好?正暗笑自己时门帘一动郡王妃从外面进来。她一只手背到后面一只手放好门帘。这房中还有个双身子的人呢冲着宝珠也不能让风多进来。
把门整好郡王妃还是她神秘得意的笑笑得她年青美貌的容颜泛光流彩美丽无匹。这种丝毫没有芥蒂的笑如闺中蜜友般放开了的笑容让宝珠受宠若惊。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让宝珠意外。
“给!”
一小盘子东西送到宝珠面前握盘子的是郡王妃雪白的柔荑。
这柔荑一亮出来房中就一亮。这只手纤细修长不说肌肤柔滑不说上面宝石戒指玉戒指根根手指上都有。
不亮人眼睛就是怪事。
但这昂贵的戒指和端着的东西却是十足的反比。
一盘子萝卜干。
新腌的还雪白如玉没有发黄带着淡淡的盐味儿还有新萝卜味道。
宝珠愕然看看那萝卜干再看看那数个戒指。她糊涂了这就是姐姐说的好吃的?这是前面柜台上新腌的才是。
宝珠回来时还吃了一点就粥拌着好香油配了点儿别的菜一起烧出来。
好吃是好吃的可这个风格和富贵华丽的姐姐实在不合。
而郡王妃她还是喜欢得眼睛弯弯拿起一块放在红唇里“格叽”咬上一口享受的眼睛就只有一条缝见牙不见眼的感觉。
“好吃还是以前的那个味道。”郡王妃笑得像个孩子。
宝珠就明白过来她的心头一动感动无处不在的涌向全身这是姐姐最喜欢的东西虽然不是珍贵东西却是她发自内心喜欢的如今她要和宝珠分享呢。
宝珠怎么能不给面子?拿起一块萝卜干咬了一口甜脆香溢她叫出来:“真好吃。”比那拌过香油配上菜炒出来的好吃的多。
完全本色。
“嘘别吵到孩子们。”对着宝珠的喜欢郡王妃更满足的笑着。宝珠缩缩脑袋吃吃的轻轻一笑。
这情景融洽极了宝珠沉醉于其中时忽发奇想要是表凶现在回来见到我和姐姐一起偷吃东西他会不会把眼珠子瞪出来?
一定会猜你们两个怎么又好了呢?
宝珠微有得色的晃晃脑袋在心里回那假想中的表凶啊宝珠本来就是很好很好的啊。
盘子放在郡王妃和宝珠中间两个人相对你一块我一块的分吃起来。
“我小的时候最爱半夜偷拿东西吃。”郡王妃意犹未尽黑曜石似的眸子熠熠生辉像这事儿多得意很中听。她笑盈盈:“宝珠你还要吃瓜子吗?新瓜子儿比山珍海味好吃多了”
宝珠点头。
“还有糖片子”
宝珠点头。
郡王妃把双手一拍要不是有孩子们在里间她可以笑出声来:“对了还有新做的饼子”这位养尊处优的王妃咽了口口水对宝珠道:“你等着我拿去。”
宝珠急忙跟上:“我也去”大晚上的去自己家里杂货店偷吃好吃的宝珠还没有这样的经验在这新奇无比中她也要掺和一脚。
郡王妃就用挑剔的眼神把宝珠身上的衣裳打量一遍。见宝珠是大厚的锦袄她不满意先摇摇头:“院子里冷我给你再取件衣裳。”
不等宝珠回话郡王妃去宝珠房里取来一件烛下闪着光泽。宝珠看时浓情蜜意齐上心头。这不是别的衣裳是去年袁训在太子府中得的紫貂雪衣。
见到雪衣就好似见到表凶。
“这件好暖和”郡王妃让宝珠站起亲手帮她披上。宝珠在恍惚中微笑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表凶的童年。当年的他一定是小小的大晚上的不睡由姐姐给穿好衣裳带着去前面偷吃嘴。
宝珠如醉如痴般笑着觉得自己成了表凶跟在郡王妃后面出去。
房门外围起挡风的屏障好给丫头们坐地郡王妃的丫头有两个坐在这里红花则在厨房上为宝珠看汤让梅英去歇息一晚。
卫氏梅英红花都没有不相信别人的意思但余氏方氏和郡王妃派来的使唤人全都知趣在宝珠饮食上并不乱插手。
宝珠的一汤一粥还是奶妈梅英带着人收拾。红花偶然的来换个班儿。
郡王妃摆手让丫头不要跟来宝珠和她笑嘻嘻的两个人自己举着小烛台往前面铺子里来。
……
烛光把柜台后货架地上酱缸照出来。照不到的地方则暗黑得像潜伏着什么。
郡王妃笑得像个孩子宝珠笑得像个孩子。
两个人衣着华丽的人像闯入魔境的仙子笑嘻嘻的快乐无比。
“先从哪里开始吃?”郡王妃从货架上看过去。但对宝珠又道:“只敢给你吃干果子新鲜东西腌久了的酱菜你可不能吃。”
只给这些已经足够宝珠馋虫上来。主要是从没有玩过她们是在玩呢。
宝珠盯着蜜饯罐子嗅嗅:“里面是蜜瓜条。”不等郡王妃回答搬开盖子拿出一块放到嘴里。
顿时她满足的不行。
偷吃的感觉像是永远比坐桌子前面由人端着上来吃的好。
“格叽格叽”郡王妃也早对着新腌菜缸子吃起来。
两个贵夫人一个王妃之尊一个也算不差。两个人各守着一个烛台满店里照着大吃起来。
宝珠在烛光中偷笑。
其实她应该正大光明的笑来着但像是偷笑才更能表现出宝珠的心情。她的如释重负她的放松胸怀她从此不用再担心……
带着自己来过童年瘾的郡王妃姐姐这就算打开心门认真的接受宝珠。
宝珠觉得笑得再绽开鲜花般也不能表达她此时的喜悦。再加上偷笑窃笑就成了正面儿笑过背后也笑这才能把宝珠的喜欢完整的展示。
最私密的东西只和最亲近的人分享。
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最留恋的东西也只和最放心的人去说。
宝珠只办了一件事情就在龙氏兄弟心中也升值也郡王妃心中重新建立她的位置。这一切都建立在她没有私心她不卑不亢她为家人上。
这没有私心可不是把私房也共分。宝珠的私房可还是宝珠的私房这一点儿千古不变。不过宝珠这会儿可是私房光光的人。
她带来的草药珠宝全放在田地上了。
能节约母亲的钱就节约一点儿。宝珠权当为表凶还舅父的养育恩情。再怎么没有私心自己的盘算还是清楚的。
守不住自己利益的人还怎么去帮别人呢?
宝珠在清楚自己因为什么而得到姐姐的厚爱时就可怜兮兮的要想到自己干瘪的荷包。呃要等下个月表凶的薪俸送回来要等孔掌柜的送息银才能再攒起来。
可怜巴巴的……
一个小嗓音打断她的可怜心思和郡王妃的偷吃。
门帘子打起念姐儿睡眼惺忪披着起夜的袄子。奶妈在她后面举着烛台把光晕洒在念姐儿身上活似小小仙子。
“母亲……哇你和舅母背着我在吃东西……哇……”念姐儿一旦弄明白这里在作什么就开始哭:“哇……”才睡醒的孩子受到委屈哭得格外大声。
静夜里又跑出来志哥儿和忠哥儿。
三个孩子又一回争着要睡小屋子郡王妃拧不过他们三个只能让小屋子里加榻志哥儿和忠哥儿不嫌小兄弟两个挤到榻上去睡。
白天赶路太累他们就早早睡下也方便宝珠和郡王妃说田契的事情更方便郡王妃带着宝珠来偷吃。
听到妹妹哭声志哥儿拧着小眉头过来的时候念姐儿已经让母亲搂在怀里面颊上挂着眼泪啃萝卜干边啃还边说好吃让志哥儿看在眼里。
志哥儿大几岁倒没有不悦。而是笑嘻嘻过来衡量一下舅母吃的好吃还是母亲吃的好吃最后抓上一把瓜子儿咬一口:“香。”扯嗓子就叫:“二弟二弟!”
他身后忠哥儿探出头同样眉开眼笑:“母亲和舅母在吃好吃的”他也跟着大吃起来。
“要给钱的哦”念姐儿小小年纪也知道开着杂货铺子是用来卖钱的。而且她才加入到这秘密里哥哥们就跑来让念姐儿没了成就感。
她伸出小手:“我收钱。”
志哥儿坏笑:“母亲我把妹妹押给你我们要大吃了。”
“我们要大吃了。”志哥儿也跟着起哄。
“坏坏!”念姐儿嘟嘴:“不给你们押!”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