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怀城不急也不行十天内他就得把第二批粮草运出去而第三批他得在明年的新春后出了正月运走。
而这件事弄得好龙怀城注定得到辅国公的另眼相看。这是龙怀城一家的想法。
出售的田产过于庞大是以前大家分走的公中田产。龙怀城赞成出售这一部分就是这个卖过以后再收回就难了不会再形成以前的那种大家再分割。
龙八公子也怕难关过去各房又再伸手。索性的卖了这份儿过了难关父亲回来有余钱再买别的田。
庞大的这一块一个经济忙不过来大同城内有名的经济十几个全出动而打算买这一份儿的人有两家其实是好几家伙同一起打算购买龙怀城安排的管事就在这好几家伙同的其中。
这一天管事的来见他。雪下得正急急得好似龙八公子心中的一团火。他算着日子今天明天后天三天之内必须把银子收进帐。说也奇怪他买粮那几天粮价一个劲儿的涨好似不买以后就一两黄金一两粮似的。
龙怀城是送军粮他还不能像平常商人一样等粮价落下去再买。他必须卡着日子买到手这就变成三倍以上去运粮。
粮食一运走街上粮价慢慢的落了下来。传言纷纷有说是内幕消息足知道辅国公府要运粮所以就涨了龙怀城兄弟们把梁山王背后大骂都说这事情与梁山王有关。
也是有可能和别的郡王们有关的但龙怀城兄弟主要的恼怒还在催粮的梁山王那天。苦于抓不到梁山王操纵的证据龙氏兄弟只能是骂骂而已。
有的说是外地来了批商人眼光独到看准时势大赚了一笔。龙家自己就有米面铺子一直算是此地的龙头大户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最后作罢。
粮价下来了虽然还他娘的比正常时期贵可现在买正是时候。再不买就要过年样样东西都涨价。
廊下有株老梅幽远香味儿往龙怀城鼻子里钻站在廊下的他想出事也没嗅出个好来。
心事一重压一重时见到管事的钱三顶风冒雪过来。龙怀城让钱三给逗笑钱三顶着风脑袋上帽子全是冰脸上也冰里冻过的似的像冰雕出来的一张脸。
“你怎么不披个雪衣?不是我才赏过你一件。”龙怀城问他。钱三打着寒噤道:“顾不得了顾不得公子请进房去我们进去说。这外面太冷啊嚏!”一个喷嚏出来。
“小子们泡暖暖的茶来。”龙怀城如钱三所说移步往房中去。这房中是地暖起火就不冷。见过古代房子都知道进房以前先上台阶再是廊下。除去穷人家没这讲究有钱的人家房子基面都比外面地面高。用地暖的人下面是可以铺设火道在里面烧火房子由地先暖房里就温暖起来。
辅国公数代豪门龙怀城这房子还有一点儿不同他是廊柱有几个铜制的在里面烧火近廊下的梅花总是先发。
钱三知道这奥妙怕弄脏公子屋子。浑身是雪的先在房外近廊柱的地方抹去脸上的冰僵着的脸去掉木呆才进来。
抱住茶在手三碗下肚后钱三活泛过来:“不是我不顾惜身体就来了而是今天早上王经济过来见我有一家子买田的人提出来凡是买田的人会个面有话当面说。这里面就有个谁强谁说话一语定江山的味道我就急着来见公子讨您的示下您可去不去看看?”
龙怀城饶有兴致:“哦?这倒不错。但不知说这话的是哪一家?”钱三苦笑:“真真奇了!我们家今天流年不好怎么着粮价上让人坑了一笔虽然自己铺子里也价儿高了但咱们买那么多亏吃大发了至今没寻到那起头的人。这对我们家来说人丢到姥姥家也就罢了。这卖个田又冒出来外地人。我打听了是才到大同府的人家要买铺子买田我们家又和他们撞上了。”
龙怀城微微一笑有意思今年真他娘的有意思。
“这家子姓洪爷是在外经商的人洪奶奶是此地人外面住厌烦了还有人说这奶奶是和另一房头吃醋她家里爷又寻下一房在外居住离得不远两头为大她不服去闹输了一气往故乡来住。说她带着成车的银子回来几乎没把家搬空。照我看倒像趁丈夫不在卷银子就跑。”
龙怀城呵呵笑了两声。
“这女人做事就是没耐性她相中咱们的田养得好又听说还有几间铺子同时出售她想独揽这份儿事。我会过她隔帘子见的住客栈是上房就是不给真人面容见。我倒好笑商人家娘子有这份厉害只怕铺子里都站过街那脸没少让人看过。这回家乡来又装上了又不是真的大家闺秀。不过她说银子足她说她夫家银子用船载又说夫家亲戚知己闺友的海吹一通就是说银子你放心但是不卖给她她就不放心。公子您听听这不是没耐性是什么?她不肯经济中间走的规矩一定要几份人见面大家自己商谈。”
龙怀城说有趣道:“那经济们怎么肯答应?”
“他们全答应!我的公子您想想这十月里了就快十一月。年关从来商户们最难过开发伙计银子、进年货铺子里股东们分红利家里人伸手讨过年钱再备下明春的进货银子是最需要用钱的时候。经济们怕夜长梦多情愿这事儿赶紧的成了他们少赚点儿也肯。小田经济对我都说过他忙过我们家这件子就转乡下回家热炕上抱老婆等过年去了。再说洪奶奶答应他们中介银子分毫不少。”
龙怀城悠悠然点头:“这是个底气足的。”此时说底气足不过是说腰包里银子足。
“看气派是不小不然我能雪衣都忘记披就来见您。”钱三适时的邀了个功就目光炯炯等着龙怀城回话。
龙怀城出了一会儿神把这件事里里外外再想足了突兀的问道:“还有什么人!”
“凌家!”钱三笑嘻嘻。
龙怀城撇嘴:“白居易的长恨歌上面说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这凌家虽没出杨玉环也算上是一家。”
“就是”钱三附合地笑:“前几天外面和人吹牛说大同府里的有钱人有人说凌家让大家伙儿一通好骂。”
龙怀城笑容加深:“骂的什么说出来给我听听?”
“骂凌家卖女儿换成钱换成凌大人头上官帽子。这里面还有说国公昏瞆的话很不好我就不说了。”钱三就此打住什么话可以学出来他还是知道的。见龙怀城不往下问钱三接着刚才的话说:“还有本城的白家常家我们府上的姜姨娘家。哦是了这天上掉下来的洪奶奶却与我们府上的洪姨娘家无关连。”
龙怀城颔首洪姨娘是六公子之母她生下个强悍的儿子她的个性却是轻淡不惹事儿的人遇事常避开。
洪姨娘的娘家也没有商人是破落书香门第如今出几个小官员在本省各处。如果说有洪姨娘的参与龙怀城都会诧异。
“再来就是伙同的两大家。我们找的是开珠宝铺子的冯陈姚薛而另一伙是开布料铺子的伍车佐石。这些人底细公子您全知道不必我细说。我要再说的是最后一家”钱三面色凝重:“这个人姓万行踪不明底细不清他在管家客栈里开了个上房却不经常去住。他不玩姑娘不住院子常住哪儿都找不着。公子”钱三阴森森地道:“这个人可是半年前就到了大同府!”
龙怀城“腾”地站起来:“你再说一遍!”
“他半年前就进大同府什么人都接触又什么人都不深交。米面掌柜珠宝掌柜酒楼钱庄子没有不认识他的可说熟悉又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他打哪儿来曾做过什么营生。只知道凡是百行他无所不知无所不通。凡是生意他都染指。”
龙怀城气得脸都扭曲起来骤然就咆哮:“名刀!”一个小厮出现门外垂手问道:“公子叫我作什么?”
“去!去…”龙怀城这才发现自己怒气太旺听到一个可疑的人出现就把粮价哄抬的事盖到他身上还没有听到钱三说有证据。
龙怀城看向钱三钱三摇摇头。没有他说没有证据这姓万的商人有关连。龙怀城沮丧摆摆手让名刀退下。他垂着头坐下内心的难过不能自己。
问他自己知不知道国公府的败落原因何在公子们姨娘们包括姑娘们都有数。但龙怀城一个人想翻过这身却独木难支。
再说他还不是世子他还不肯为大家出力呢。
“去查这姓万的说不好是梁山王的人或者是定边郡王和项城姓王。”龙怀城此时把最大嫌疑全锁在姓万商人身上凝眸过后又缓缓沉声:“也不排除是陈留姐丈的人!”
钱三默不作声宅门里亲戚互踩家人互害的事他见得多了。就是自己这家也有不少。钱三只答应下来。
“他们会个面也好有钱的留下没钱的滚蛋。”龙怀城道:“我不去了我去见他们也没意思。倒是你去看看如果那洪家奶奶”龙怀城忍不住一笑一个女人手中搬着大银子到处昭告自己买田不怕别人打你主意吗?
“如果她真的有钱真的急着买我们就抬抬价儿女人呗从来是败家花钱的主儿她只要想买再大价钱她也要。”龙怀城悠然。
……
“他叫我洪奶奶”红花双手比划着说给宝珠听装出来气呼呼:“真是个不开眼的我这小嗓子怎么听怎么着是个姑娘。”
宝珠嫣然梅英在旁边取笑:“红花你告诉他我家没有汤婆子火炕他就认得清你是姑娘了!”
红花嘟嘟嘴:“梅英嫂嫂为了这汤婆子我不介意和你打一辈子的官司。”梅英笑了起来:“好啊反正你也打不久。你也大了一年两年的难道不成亲等你成过亲啊……哎哟红花你作死吗!”
梅英笑骂着躲避原来是红花追着她打。
两个人笑闹着哄着宝珠笑了一会儿重新坐下听红花再说她装成“洪奶奶”去见经济的事情。
“都答应了明儿一早在洪奶奶住的客栈里会面。”红花讨好地问宝珠:“奶奶明天去不去看看?奶奶眼神儿过人呢您搭眼一看就看出魑魅魍魉来。”
梅英对奶妈悄声笑:“红花这书念的魑魅魍魉也会说了。”卫氏悄笑着回:“昨夜我起夜听到红花做梦还在念子曰早上我问奶奶红花吵不吵奶奶说她睡得好没听到。”梅英和奶妈相对窃笑。
红花你是三姑奶奶玉珠那样的书痴不成?
主仆正在说话外面有人打门是秦家的丫头草儿来打水。大雪洁白如垠把院子里铺得平面如镜。草儿缩着头提着个桶过来进门先对顺伯嘻笑:“老顺头帮我一把这天冷的你们衣裳全厚实不怕水沾身上帮我把水打来我拎回家。”
红花在房中听到颦颦眉头:“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竟然是点儿好颜色就上来了。”宝珠微微一笑不作评论主仆都只看顺伯怎么回答她。
顺伯怎么会客气顺伯胡子一撅他知道自己瞪起眼睛来气势足又和小丫头不能一般见识只语气不耐烦些:“你打不打这开着院门等着你灌得满院子全是风。”草儿气得噘着嘴自己嘀咕着:“你又不是不能帮一把上回你不是就干了我看你力气大才喊你让你动动也暖和不是”
北风呼啸把话送到房中。宝珠淡淡:“红花你看这样的人就是子曰上面说的近之则不逊走得近了她就没有恭敬和敬重。她无知无识的不知道尊重人和关系远近没有关系。”
红花气鼓鼓地道:“越是亲昵了越应该相互体贴才对。这个丫头真是没道理不过奶奶说得对她没看过书没有人告诉过她道理。在她以为关系一近就可以胡说八道可以胡扯。”
宝珠含笑:“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帮人呢遇到不领情的人一定会有的这也没什么也不必生气。”
“我才不生气”红花轻笑:“我只觉得她们傻和奶奶走动她们可吃到什么亏没有?她们送两个果子奶奶还总是半篮子。她送盒子市卖的胭脂我红花都不用奶奶还她半只鸡。她们如今把奶奶惹得烦以后不和她们走动她们只能往街上去打水道儿远更冷到她。不和奶奶好以后少多少便宜。”
宝珠纠正她:“不和我好就少得好处这话我们是当事人我们不能想。你应该说的是这样的和人近了就出言无状能有多少人会对她们好?”
“市井中人都这样吧。”红花好笑:“扛不住三天的好这样子正好奶奶昨天说郡王妃新送到的野味儿国公府里送一份儿也曾提到秦家娘子这下子不用送了。”对外面看红花拍手笑唤梅英:“我和你打个赌儿这丫头走的时候一定甩几句难听话出来。”
梅英笑得冷淡:“不用赌你准是赢的。这样的人倒是不少。我虽然一直和老太太在宅门里过日子可见过太多这种人。”
转向宝珠:“奶奶还记得先时家里管库房的叶久家的生得俏丽干净白白胖胖的好个面相。就是也犯这毛病。离她远一些她就礼节也有说话客气又得体。奶奶您想见到她中人意儿就想和她多说几句。多说几句也是对你的好感是不是?再说也没有说夹枪带棍的话都是客客气气的。这就坏了你和她一客气亲近哪怕一点儿她说话可就不客气。最招人恨的就是有一回她夸我活计好她家小女儿怎么怎么的喜欢我那天闲着我就帮她女儿做了个帕子。结果呢三天里她天天来烦我我推不再做她在家里到处说我架子大眼界儿高眼里只有老太太别的人谁都看不上。”
宝珠就笑:“眼里只有老太太难道不对?”
“奶奶你不知道有那一等的人是这样说话的。”梅英轻轻地笑笑。从她的脸上是看不出来她当时的难过但想想再结合上院子里就在打水的草儿从宝珠开始都跟着好笑。
在宝珠的眼里秦家娘子和草儿是新奇的人是她还没有遇到的人。宝珠以前相处的人层面相对简单。
她们在房中自在说话秦家草儿在院子里气苦。北风嗖嗖的冷井台边上是常有水的地方沾点儿水就滑得站不住。而带着护具打水那绳上的冷也能沁到心里。
草儿很想哭这冬天真是难过。而这院子里人不少那房里也人不少竟然没有人帮上一把。草儿打水上来往外面走时气冲冲对顺伯道:“不帮就不帮!我这不是打上来了。”顺伯装没听到但在草儿走出门就把门关上。
“哎我一会儿还要来呢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好个老头子你家奶奶都答应下来你还敢不让我进不成!”草儿恼得放下水对着大门就拍。
门带着风拉开门内出现的是孔青。孔青板着个脸僵得像块冻石头。把草儿吓得往后一退步子不稳一屁股摔倒。她就哭起来:“你们欺负我!”孔青冷冰冰道:“我们奶奶等下出门等下你别来了!”
“啪!”
门又关上。
草儿气苦起来带着半身子冰雪把水提出家冲到房里对着秦氏就哭:“娘子对面那家子人都混着狠我一个人去打水没说帮一把而且那井台边上滑呢一根草片子也不垫这不是存心摔人吗?我想着他们家自己打水能不滑吗?我好心的说上一句他们就让我不要再去打水。”
秦氏纳闷地道:“不会吧我和对面娘子当面说过下人怎么敢拦你?”草儿给她看满身的雪:“娘子你看我摔了这一大跤他们全是死人也没有一个问一声的。”坐到火盆边上就嘀咕着抱怨:“都不是好人没一个人有好心眼的又不是不能帮把手儿对门邻居的娘子给她家送过多少东西没良心她们不让我再去打水了说出门!”
秦氏也就气了面色唰地白了道:“你看着对面娘子出门的?”草儿摇头:“没有呢人家娘子在房里坐着这冷天又没处接银子她能去哪里!”
“那我去问问!”秦氏恼火地道:“他们家人多总不能娘子出门家里不留一个看家的!没道理说好的给我们打水怎么又反悔呢?”
披上厚衣裳见雪更大得如搓扯棉絮一般秦氏让草儿找纸伞出来撑上她带着草儿往对面来。
“当当”
红花听到敲门声没有想到是秦家娘子过来理论还道:“国公夫人又遣人来了。”卫氏和她玩笑:“你能一眼看到门外面去?你怎么知道不是郡王妃派人前来?”
“郡王妃前天才打发人来送银子说我们奶奶在这里住到一个月上她就送份儿月银过来。奶妈您银子才到手心里暖着这就又想下个月的钱了?”红花嘻笑。
院门在此时打开梅英道:“嘘是对面的娘子。”房里才不说话见秦氏不是好颜色带着草儿匆匆往房里来。
一进房中秦氏更不是滋味儿。这房里从来暖和你们是在过春天吗?宝珠依然带笑让秦氏坐下叫道:“红花儿送茶。”
红花虽然打心里不痛快也到妈妈们起坐间里去泡茶。余氏和方氏在榻上坐着听到红花自言自语:“真想给她一盏白水倒不是怕奶奶骂我只是不想和这起子人一般见识。我红花是大家里出来的可不是那你瞪我一眼我就回你两眼的人既然奶奶吩咐还是给她点一碗待客的茶吧。”
余氏方氏都莞尔。
梅英又揭帘子进来悄声道:“红花当差还是要勤谨。”红花咧嘴一笑让开身子给梅英看:“这不是白水。”梅英赞许的点点头对红花道:“记得老太太对我说过咱们怎么样的对人可不跟着别人的白眼走。别人好也罢不好也罢不能改变我们规规矩矩的待人。不好不再让她就是。”
红花咕地一声笑了取笑道:“你呀你明儿我就告诉奶奶赶紧地把你打发回去见老太太再也不要来了。数一数你出京没有半年老太太就提了几百声哪一天你不提几声你能放过我们?”
说着把茶端出去。
梅英在房中自己笑:“真的我心里总当老太太在身边。”余氏方氏慢慢接上话:“这才是奶奶的人呢咱们不管遇风遇雪的不忘记自己的根本。”梅英怕她们误会红花忙着解释:“是这样的……”
“我们听着呢这院子能有多大。风吹大门房里都跟着动几下。”方氏温和地打断梅英:“去跟着奶奶呢我活了半辈子这样的人不比你少见。”
外间传来宝珠问红花的嗓音:“你给秦娘子的是什么茶?”红花陪笑:“待客用的松仁儿红枣。”宝珠道:“这也罢了给秦娘子送过去。”
余氏方氏都仔细地来听。
见秦氏说话还算能稳住但刺声也能听出来。街坊邻居的哪有不互相帮忙的。别看今天你家鲜花着锦似的热闹改天你一样能用到别人。不怕你恼袁娘子我好歹比你大几岁这家里的下人呐可不能惯着惯得多了你说话他们不听得罪邻居也不好。”
余氏方氏相视一笑梅英则气上来:“没道理她以为自己是谁她沾了奶奶多少光自己不知趣反而上门来教训奶奶。”
梅英恼得也出来还在奶妈旁边坐下拿着针线扎小孩子的红肚兜。
宝珠恬静安宁眼神儿对着地上慢慢地啜她的茶水好似没听到秦氏说话。红花去一边儿扒拉帐本儿也不理秦氏。
让秦氏的话弄得心里气红花把手边的茶冷得凉下来本来准备换热茶的红花也不换了一口气往下一灌。
草儿站在秦氏后面她不知道应该站到房外面等。就是知道也会嫌冷不去。见红花有茶红花有座儿草儿咽口唾沫自己来了一句:“这天贼冷有碗热茶倒是真好。”
梅英微微一笑见到奶妈也在笑。梅英就问:“奶妈你笑什么?”卫氏笑道:“我忽然想起来一个故人这个人奶奶也认得你也认得你猜猜看是哪一位?”宝珠扑哧一笑红花也格格笑了两声梅英则笑道:“我猜到你把方姨太太想起来了。”
秦氏刚才的话和方姨妈相似。
秦氏见自己说话没有人理又见她们主仆自己说话插不进去手中热茶又诱人的温暖就先喝茶。见茶碗盖子一打开干果香味儿红枣甜香全都同来秦氏又欢喜上来觉得宝珠这家子人挺有人情味儿。
冬天喝热茶很快就喝完。秦氏舍不得的把热碗从手中放下对宝珠面上看了看。换成以前宝珠会让红花再添茶来但今天没有宝珠和和气气地对秦氏道:“我就要出门儿呢不和你多坐了。”
秦氏失落上来她本是带气来的这就又面色有些不好。想想自己家里以后打水的事情才张张口对宝珠道:“草儿今天来打水……”宝珠打断她虽然温和却说得直白:“早几天井面就上冻全是现烧热水浇开的。我心疼他们我说不必浇了由着井冻上吧。买点儿水来就是。”
秦氏没有话说草儿却不服气又是不懂事的丫头张口就问宝珠:“你们家见天儿买水我是看到的这真乱花钱……”
宝珠沉下脸:“嗯?”
她平时看得和气温柔娴雅得似墙上工笔花卉。这一沉下脸草儿心里一寒不由自主停下话。
卫氏笑了笑:“秦娘子你的家人也要好好管管才成。这里说话哪有她插嘴的份儿!”草儿对着卫氏却不怕又想到她做惯粗活这房里女人全是柔弱的草儿又嚷道:“你不也……”才想说你也正在插嘴卫氏截断她起身对宝珠道:“奶奶去换衣裳吧亲戚们请看戏呢晚了看舅太太要说话。”
和红花梅英把宝珠簇拥进去。起坐间里余氏方氏走出来开始收宝珠用的茶碗重整宝珠坐过的坐垫。秦氏再厚脸皮也坐不住悻悻然的带着草儿出门。
回到家里秦氏明白过来把草儿叫过来就骂:“不长眼睛的东西!人家肯天天开门给你打水你还不知足吗!这冬天里街口大水井也结的有冰昨天里正来说话说几条街上的人提的往后日子越来越冷这凿冰的人不肯白出力气让大家合着出一份儿钱给他们他们才肯天天凿开不然他们凿开一回把家里打上五、七天的水第二天由着这井冻上再也不管随你们用不用水去。又说没水化雪啊现成的是水。以后难道我们天天买水吃还是出这份儿冤枉凿冰的钱。”
草儿哭丧着脸:“雪怎么化?天气冷房里生个火盆都不暖和柴又涨了价都说冬天树难砍柴难得。已经不暖和再弄盆雪在房里滑不用柴的话这得化到什么时候?而且房里不成了冰窑?”
“死丫头!我不管这弄水是你的事弄不来看我打你!”秦氏把草儿一通的骂让她去厨房做午饭。见桌子上摆着一小块腊肉还是对面袁家送来的秦氏叹气:“哎哟这事儿办的怎么把她就给得罪了。”
气还没叹完草儿又进来垂头丧气:“厨房里只有半桶水可怎么办?我得往街口去打水才成。”家里有件不怕水的旧油衣草儿拿出去。
秦氏对着她的背影更加生气喃喃地骂她:“平时懒吧说对家近几时敲门又都行能拎一桶水就只拎半桶。也是的别人家里你一天进去好几回她不烦你倒烦上来!”
秦氏这会子明白得很彻底可想想袁家娘子才让她得罪过只能明天后天的再去和她重新亲热。
……
雪一天比一天的大宝珠卫氏红花梅英都说长见识原来这雪还真可以堆半个门高。早上顺伯一开门宝珠就抢着去看那雪塌进来和红花拍着手笑一会儿。
会面那一天雪更深更厚。幸好宝珠不从大门走。她带着红花、顺伯和孔青。从厨房上门隔壁院子再这样走到这里的隔壁院子这样走出去七、八间就是客栈后院。客栈正门在另外一条街上也是袁夫人的。
钱三没有查到洪奶奶并不住客栈就是这客栈里人他买不动。
上房分成里外间。里间垂下薄帘子夏天用的那种。宝珠和红花在里面坐下不解面纱披着雪衣风帽戴得端正就是来个熟人也认出来是她们静静候着人过来。
怕让认出来顺伯孔青都在房中。
先是经济们的声音:“二爷这边走洪奶奶等着呢。了不得她的主意她起的头她是要定这田了。”
小二在这里侍候门帘打起进来十几个。为首的生得胖胖圆圆进来就嚷:“洪奶奶呢我凌家二爷到了你也不出来见见?”
“坐吧我这不是见着了。”红花竭力地学出来有钱妇人傲慢的口吻回他话把宝珠笑得吭吭有声怕外面人听到把雪衣再围紧些。
红花自己也笑肩头抖动的她凑过来:“这是凌姨娘的侄子他的爹是这里的官。”外面凌二不满意又嚷上来:“奶奶好把子嗓音就是傲慢点儿。不过二爷我不放心上手里有几个的女人全这样。我可告诉你啊我爹可管这里指挥使大人别说你没听过没听过我告诉你你先给我记住了等会子跟我争哼哼!”
这活宝二世祖的口气更把宝珠笑得头都抬不起来。红花忍住笑现在是学这凌活宝的口吻:“哟好把子傲气就是眼里没人点儿。不过奶奶我不放在心上有个好爹的人全这样。”
“扑哧!”
宝珠笑喷出一声。
红花不笑红花进到状态里了:“我可告诉你呀我手里有钱好不好的我把你家也买下来让你睡大街去。”
顺伯抚须点头笑对红花翘着大拇指回的好!孔青不爱笑的人也扯动嘴角有了笑容。
凌二爷一听就跳起来。
他进门就找事原因无二。他也从经济那里打听过有这么个妇人傻有钱都说她在家里争风吃醋败退拐银子回乡。凌二爷想这好办啊没男人的妇人还不手到擒来。把她拿下辅国公府的田就是自己的了。
他这就往里间去家人小子跟在他后面一起乱嘛:“这是什么胆子!敢骂二爷!”
“这是挑二爷的火上来!”
“挑挑逗吧!”
哈哈笑声中凌二爷到门帘子外面伸手就去扯帘子嘴里不清不楚地道:“小娘子你叫来会面的怎不给面见上一见?”
一股大力由帘内发出。
他矮肥圆像他的爹凌大人把个门堵得严严的。除了他自己别人都没看见。一只手掌绝对是男人手掌帘子太薄那大手上青筋都看在眼中大手在门帘内出现。这手在凌二爷胸前只一按凌二爷打着圈儿跟着飞盘似的凌空出去了。
这会他真的“凌”着哟。
上不挨房顶脚下不沾地。
胖肥身子卷起一小股子风来这他太胖了就是气场强。打个圈儿都有风声。
“呼呼……”
“接着我快!”
“啪!”
“哎哟哎哟……”
随后是小二大叫:“二爷我们这上房还要呢你看这门这可是硬木头的硬是让您给砸成两半截了!……你的家人哎垫你屁股底下了!这位你没事吧?”
房子是木头摇晃几下还没有停止。
凌二爷让人扶起来那脑袋还在转动眼珠子半天还没停下来自己嘟囔:“晕眼前全是金子。”
跟他的小子有往门帘上瞅的这门帘子能把二爷摔一狠跤?
不可能啊门帘子那么飘能把二爷这份量摔出去?
小子们有的推敲上来:“门内有鬼不成?”
还有的人问凌二爷:“刚才怎么了?”凌二爷还没晕过来他顾不上回答。
门帘内“洪奶奶”冷冷道:“放规矩!请你们来是谈生意的!再敢胡说下次让你眼前见石头可不是金子了!”
有个小子傻乎乎问:“见石头的话怎么说?”
“呼!”
房里扔出一块石头笔直砸他脑袋上。红花掷的力道不大能砸中就算是好的。小子没见血但捂住头手下一个包慢慢的鼓起来。
小二又恨天怨地的叫起来:“洪奶奶手下留情我们上房里摆石头是为观赏的全是贵重东西遇到喜欢的可不比金子便宜。你这房里还有几十块你可别再扔了。”
宝珠和红花都掩嘴笑个不停。
红花低低的夸奖他:“奶奶这伙计机灵。”再看桌上哪里还有几十块石头空空的一块也没有了。
但这下子也没有人敢挑话头了。
等凌二爷把眼神找回来余下的人到齐。凌二爷是想先理论的但别人全要先谈生意大冷天的别人不等他众怒难犯凌二只能作罢。
洪奶奶还是坐在房里连个面儿也不露。
经济们早就习惯别的商人听过对她的传言心想女人不抛头露面是正常都没说什么。只有最晚到的姓万的商人慢慢悠悠的提了个意见:“这不见面儿怎么谈事情?”
“你又不聋我说话你听不到不成!”房里就出来这样一句尖酸诮讥的。
这下子所有人都闭上嘴。听说这奶奶正恨男人的时候不惹为好。
宝珠在房中把目光放到万商人身上。见他气度沉稳宝珠心中疑惑这个人若渊亭临水换成在街上都不会把他看成商人。而现在他正坐在一堆商人中间正显出他的不同。
宝珠也皱眉了项城郡王的人吗?听说离这里最近的还有定边郡王。随即宝珠也不易觉察的眯眯眼眸姐丈的人也有可能啊。
……
“都说完了吗?”洪奶奶的嗓音虽动听却傲慢无礼带着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她又一次打断别人的争执干脆利落地道:“凭银子说话没银子的回家!”
钱三窥视着别人脸上表情心想我就知道是这样她着急买呢。看来这价儿还得往上再提一提。
“凭银子说话是怎么讲?”万姓商人轻笑着问。
帘里没有人回话刚才那说一句话能噎死人的奶奶难道你在喝茶?
凌二爷让到这奶奶还有喘气不跟上的时候他跟上来把桌子一拍吼道:“对!把你银子亮出来我们看看没有银子的赶紧滚回你的家!”
一个木匣子推出门帘。
下面有双手托住匣子在半空而且是打开的。里面光华灿烂是满满一匣子龙眼大小的珍珠。
看的人全让这珍珠震撼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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