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理解

小说:侯门纪事 作者:淼仔
    孔老实话说得飞快又反复问宝珠卫氏红花有没有记住到他走的时候也近一更天气。宝珠带着红花亲自送他到大门上回来就开始收拾东西。

    她可什么都没收拾心里这就急上来。

    好在卫氏勤快她留在房里先把衣箱全打开所有的包袱皮全摊开。衣裳一大半儿是装大箱子那是装车的。随身换洗动用的东西除了小匣子外装的是包袱。

    明月高挂宝珠走进来见红烛闪动几上也有阁子上也有桌子上也有先笑了一声:“这是准备收拾一夜了?”

    “我的姑娘您这是走远路儿就这一天两夜的功夫你还指望着偷会儿懒那衣裳家什全飞到包袱里不成。”卫氏絮絮叨叨已经开始收拾把宝珠的衣裳拿着往包袱里送。

    她心情愈发地明朗轻快把以前对宝珠的称呼叫了出来。

    宝珠见奶妈收拾得有章有法就笑道:“您先收拾着红花先不用在这里忙奶妈收拾我的红花去收拾你和奶妈的我来把田庄上帐合一合明儿一早给母亲送过去。”宝珠将要离京城千里迢迢管京里的田庄太吃力。

    卫氏也说好红花就往外面走就要手碰到淡青色原色竹帘。

    “红花”卫氏叫她。

    “红花”宝珠也同时叫她。

    红花心里早就弓箭上弦般紧张任何一点儿动静都让她“唰”来个大转身。那发上簪子几乎没摇掉一个在她发上晃当几下还没有稳住。

    宝珠才提起笑见奶妈候着自己先说就去拿帐本子笑道:“奶妈先说”又把砚台打开。卫氏见姑娘办银钱在她心里这是大事情错了自己描补的不好让家里知道说奶奶这点儿账目就错也不好。

    就先对红花道:“我的衣裳拿个几身够穿的就行了从我跟着姑娘到这家里过年春分都做了几件好衣裳好衣裳不拿啊走道儿看磨损”

    宝珠则笑了听到这里就打断奶妈嗔道:“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

    重新对红花道:“我叫住你就是告诉你这件事情。以前在家里你和奶妈都有几件好衣裳年节下才肯穿还有今年下新做的又是一人一身皮衣裳那个能御寒记得带上。再来别听奶妈的我们这去了起初儿总要郡王府里住下第一亲戚是要会的第二姐丈姐姐治下的官员太太们她们能不来见我?总要见上几个小爷是这家里的独一份儿能见到我的不会是一般穷人家衣裳都包好的出门儿说不上节俭这几个字不要让边城的官太太们说我们给小爷丢人”

    红烛把她的翠眉染红染得宝珠面上是重重又层层的喜色。她眸子如星在卫氏眼中是从来没有过的聪明劲头儿卫氏就哎哟一声忙不迭地道:“奶奶说得对就依着奶奶真是的我就想到走道儿损衣裳奶奶想的我就想不到。”

    宝珠嫣然:“就是这个话儿”垂下头去核查帐本子。

    红花出去卫氏继续收拾宝珠衣裳。她刚才嘴里交待自己的衣裳少拿几件是怕给宝珠路上添麻烦能少带就少带。现在听到宝珠说得在理喜滋滋地更是给宝珠包的全是好衣裳。

    旧的不要八成新的带上些许几件子当家常衣裳。

    如安老太太说宝珠出嫁时做的到袁家做的足够穿上一辈子——过去女眷全这样出门子衣箱越多说明家里富贵—卫氏就挑挑捡捡的不亦乐乎。

    间中又喜欢的打量几眼自己奶大的宝珠姑娘。见她凝神收拾带足了一丝不苟的劲头。那认真的模样又衬上她的丹齿琼鼻弯弯如流水般;香肩秀颈又芳泽不能再加。这增一分儿则浓减一分儿则淡的好气度让卫氏怎么看怎么心里乐开花。

    “我的姑娘你可出息了”卫氏自己叽叽哝哝:“你就要去到那郡王府里当客人还得有一堆儿的官太太来拜见你这事儿多体面啊。”

    啾啾低语宝珠没功夫去细看。想卫氏左右不过是说衣裳带这件首饰带那件的就不管她专心地把帐本子整理清楚。

    京里的田庄子并不复杂宝珠一会儿就盘好放在书案上候着墨汁干走来看奶妈收拾的东西。

    有了孔老实刚才来的指点奶妈收拾得也就有模有样。

    见宝珠过来卫氏权当歇息一下手指给宝珠看:“孔掌柜的说暂时不用的东西他帮着送到骍站里和下一批往边城去的车辆一起运送这真是殿下太太太照顾了。可我想着也不能麻烦这国家大事他们运正经东西呢我们夹进去让人知道难道不说话吗?又怕他们弄丢了也没法子去找好皮货好东西我们自己带着不是给六辆大车吗?运用不到的再交给孔掌柜让他去麻烦太子殿下。”

    宝珠露齿轻笑点头说好:“就是这样能不给殿下添麻烦的就不去麻烦他免得让别人让我们仗着是亲戚就作威作福”

    她在喜悦当中随口说出卫氏愣住:“什么亲戚?”和殿下是亲戚?

    宝珠知道说漏了嘴那件儿“秘密”祖母也没有告诉何况是奶妈和红花。宝珠就岔开话:“反正要麻烦姐姐的姐姐是亲戚不如多多的去麻烦些。横竖我们也不带累赘的”说到这里用目观看宝珠就笑了:“果然奶妈想得周到我过来就是说小爷的衣裳也带上才是。”

    卫氏挑眉头笑了随手把宝珠的珠色儿里衣全是绣花大朵的叠放到一处道:“我岂不知道要带小爷的小爷走的时候就一个包袱装衣裳要他多带他就燥了不敢让他多带。这我们正经的过去自然是给他带上。”

    见样样周到宝珠省心不少就笑道:“您先给我收拾着我去把小爷心爱的东西拿上几件我们在那里安下家让小爷回来见到也像回京里一样。”她才走到书案前寻思带哪些为好帘子轻动红花过来怯声怯气地问:“我的书和笔可以带去吗?我少带一件衣裳好了。”

    宝珠莞尔:“全带上吧你看小爷喜欢的文房我也带上呢。”

    红花喜欢得几乎没跳起来到底大了稳住自己给宝珠恭恭敬敬行礼道谢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去收拾她的文房。

    忠婆这个时候走进来对宝珠笑:“夫人说奶奶过去一趟她还有话要说。”宝珠见说就放下手中东西出来。

    见忠婆没有陪自己同去的意思她早几步往厨房去。静夜唯有明月光厨房里的灶火就明显可见。

    宝珠的心更柔软起来忠婆在给自己做路菜点心呢。

    想几天前宝珠挥汗如雨给表凶做路菜揉进去的没有一处不是情意。今天忠婆挑灯给自己做那处处面点也全是情意情深。

    宝珠捧着帐本子正好把这个给母亲一路踩着月光一路欣欣然去见袁夫人。

    ……。

    明月把花影子叠叠堆上窗台袁夫人嘴角儿噙笑搭在红漆雕花小几下垂的手腕上握的还是亡夫的手札。

    她柔柔低声的道:“小夫妻有情呢送他们一处儿做伴多好”轻风低呜花影子在地上微动仿佛是人的回声。

    “你也喜欢是不是?有情的人呢远隔千山万水远隔阴阳又能如何但能常相聚首就让人说不出的快活你说是不是?”

    她眸子如玉渐渐就痴痴。宝珠在这个时候到来在外面轻唤:“母亲”袁夫人回魂打起笑容:“是宝珠啊进来吧。”

    宝珠揭帘进来眸光对上婆婆的面容心头就潮来波涌的感动一下。她袅袅行过去每走一步心头就多一份儿汹涌。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母亲啊。

    月动竹帘浅浅斜月在宝珠身后辉映走来的人儿仪静体闲下满溢的是欢喜。这种欢喜看在袁夫人眼里无一不是对她儿子满满的爱恋。

    她就更是含笑看着宝珠走到膝前拜下双手送上帐本子娇滴滴道:“请母亲核查以后这份事儿恕宝珠不能再聆听教导”

    袁夫人接过看也不看放在几上。正要让宝珠起来见宝珠又娇声说出一句话来:“还有一件事儿要请母亲教我。我这一去自然要拜父亲。但不知父亲安葬在什么地方想来姐姐是知道的”

    袁夫人微微点头时宝珠又道:“但是不知道父亲喜欢什么母亲以前给父亲带的是什么请母亲细细的告诉了我也免得我出了错儿。”

    袁夫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拉宝珠起来让她站在身前眸子也湿润了。媳妇回去能想到拜公公的坟墓这是一般人都能想到的。但宝珠还能挂念到袁父喜欢什么又特意问到袁夫人以前拜祭时给他摆些什么岂不让袁夫人感动。

    这是心里有才会问出来这些话。

    这是打心里尊重一直放在尊重的位置上才能想到问这样的话。

    袁夫人好一会儿没说话宝珠静静的也不敢打扰她。轻风从窗外拂来把明月光吹得光亮十分袁夫人面上那痴痴情浓的爱恋清清楚楚的全让宝珠看到。这种深情也让宝珠快活无比。

    她对她的表凶同样的是情难自己。

    这一对婆媳你懂得我我在这一刻也就懂得了你。或者说她们本就应该是互相懂得的懂得对方对“情”这一个字可以用尽心思。

    总是因为付出才得到总是因为付出的——得当!得当这两个字是画龙必须点晴她们彼此懂了对方。

    “啪哒”像是猫儿在屋脊上跳动跑开。袁夫人和宝珠全让惊动袁夫人并不掩饰自己的失态她为了对丈夫的深情才能理解小夫妻的感情。换成别人家时的老太太对“情”字早不放心上。

    “随我来”袁夫人扯着宝珠到内室中黄花梨香几上整整齐齐放着几份儿东西。有一把子钥匙袁夫人一个一个的交给宝珠。

    “这是我的房子就在你姐姐那城里袁家的老房子是这把钥匙却在隔城呢。这一把是我在边城田庄子的钥匙你父亲祖父母的坟墓全在田庄子附近田上那几亩地是袁家置办的。”

    宝珠在今天心头已经让烫了再烫烫过了全化成无尽的感激。她默默接过钥匙袁夫人又给她一个匣子:“这里面是我嫁妆里的铺子你去掉以后该找什么人我全写在里面。”宝珠很想说上一句什么又一时找不出恰当的话。

    说感谢的已经说得俗气。

    不说什么就白白的拿着又像是不恭敬。

    宝珠就在心里找了又找找出一句俏皮话出来:“哎呀母亲您放心我会管好的等您再去一定多几间铺子出来。”

    袁夫人轻笑:“够你的衣食就行了哪里还要多几间铺子出来。”又把该交待的再说一遍打发宝珠回去早睡:“有住的有用的有不足的不要怕张口姐姐府上去要吧。要赶路儿呢不用白忙活早早的睡下才是正经。”

    宝珠拜了几拜又请她早睡捧着她的东西出来。她的婆婆一分银子没有给但却给了宝珠最大的助力。

    宝珠出去以后袁夫人还在月下抱臂独自低语。她在轻风中含笑:“你看如今我们才是自己养媳妇这在京里全家人都靠着姐姐养活。”

    她回想到几年前中宫把她接来也是衣食住行全都包办。袁夫人衣裳都没带出来几件也是怕路上不好带又怕进京后开销大只抱一匣子首饰带着袁训就上车。

    这首饰就是零星给宝珠的那些从到了京里后就没动用过放得久了时有忘记等到宝珠进门才会一会儿出来一件一会儿又出来一件。

    袁夫人是家里的姑奶奶在养所以打发宝珠和女儿走没有半点儿不自在也不觉得麻烦女婿她自有宅子和进项给媳妇不过就麻烦你们带一路子罢了。而宝珠抱着东西回去的路上也窃笑着想到这一点。

    母亲的田庄子宅子全在边城这京里不过就那几亩地。想来全是依靠姑母才是。而宝珠呢你也去依靠姐姐吧。宝珠笑得眉眼弯弯宝珠不要都依靠她可好不好?

    她有手里的这些东西还用依靠谁呢?

    回去给卫氏红花看卫氏红花也惊赞不已。这一夜还是睡得晚宝珠这就可以放心地带袁训的东西把他心爱的全都带上。

    也给他一个惊喜不是。

    第二天一早宝珠做好准备姐妹们要来送行却没有想到头一个上门的人是想不到的一个人。

    ……

    头天睡得虽然晚第二天也都起来得早。天际才微明宝珠睡眼惺忪在房中擦牙顺伯在外面回话:“回奶奶奶奶的表亲褚家的又来了。”

    宝珠以为方氏母女出了事急忙忙要了水漱口净面也净得匆匆出来见褚大汉。

    褚大汉是要出门的打扮背着个大包袱脚边儿还放着铺盖卷儿。宝珠难免让吓到:“你这是去哪里?”

    又往褚大汉去找方明珠。

    头一个想法宝珠以为褚大汉让方姨妈气得离家出走不再管方氏母女的死活。她惊得杏眼圆睁:“有话好说夫妻不要分离的才是。”

    褚大汉憨憨地一笑跪下来就给宝珠磕了几个头。他行这样的大礼又把宝珠吓得后退几步红花扶住她连声地叫:“奶奶当心撞到家什上”才把宝珠让吓走的魂儿喊回来。

    宝珠方定下来红花气得就要骂人手指褚大尖声道:“有话就说大早上的来吓什么人!”褚大汉陪笑:“红花姑娘不要恼奶奶也别惊吓听我把缘由告诉你们。”

    红花余怒未息状扶着宝珠坐下嘴里很想嘀咕又不是正经的表亲但知道宝珠是厚道人怕惹宝珠不快红花才没有说。

    褚大汉还跪在地上宝珠叫他起来他不肯起只能无奈。

    “我有事求奶奶上门前想了一夜实在没有人可麻烦这才厚着脸皮过来。”褚大汉在包袱里摸着取出十两的银子三锭对宝珠低声下气道:“我也要去从军咧走前得把岳母和娘子的事安排好。这是我多年积攒的银子够她们母女用上一年一年以后我自然就有了银子寄回来。这银子请奶奶收下。”

    红花不敢相信的道:“你让我们奶奶代你管?”先不说奶奶要走就是奶奶不走又是你的哪门子亲戚会代你管家?

    宝珠去了疑心这就笑了。命禇大:“你起来我们说话方便。”褚大站起来那脸上直愣愣的还是不想改他的初衷。

    宝珠先不说她就要走的话先问褚大:“你好好的有营生为什么还要去从军?”褚大露出笑容:“说来话长”

    “你慢慢说”宝珠很有心情听听褚大的心思她想也许就能更明白表凶的心情。她吩咐红花:“想来还没有用饭去厨房上取早饭来。”

    褚大感激泣零他对袁氏夫妻的看法就是不用过多的客气他们只要说出来的就是真心的给予。

    宝珠不仅会收东西还是个大方给予的人。

    红花就出去宝珠做出听故事的准备微微而笑:“你说。”

    “我家贫苦我随着乡亲进京他折了本钱本想带我回转是我想回去还和原先一样的穷这京里处处繁华还能没有我一碗饭吃我执意留下得了好些乡亲的帮助安下家娶了妻。本来我是满足的可是没想到和姑奶奶您做了亲戚”褚大在这里憨厚的笑了几声有些难为情。

    宝珠有些明白笑道:“是我丈夫去从军你也就想了起来?”

    褚大汉急了:“不是不是”

    宝珠奇怪:“那你这心思是哪儿出来的?”不是学出来的?

    褚大汉笑得小心翼翼:“从军的事情我是跟袁大人学的。但我的心思却是和姑奶奶做了亲戚以后才有的。”

    宝珠更好笑:“既然这事儿离不开我你就明白的告诉我吧。怎么是和我做了亲戚就生出离家的想头?是方姨太太还是素日的眼高心大把你逼迫的要离开家?”

    说到方姨妈褚大毫不掩饰不满。他正要说红花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饭过来宝珠就止住褚大:“吃过再说。”

    褚大看过去见是两盘子白馒头就是小巧些又有一盘子牛肉一盘子咸菜还有一海碗粥香味儿直往鼻子里冒。

    褚大着实的感激对着宝珠深深的弯下腰去道:“姑奶奶您乐善好施的这辈子一定公侯万代多子多福多寿禄。”

    再直起身子对红花也打了一躬:“红花姑娘请放这里我先和奶奶把话说完奶奶还当家去我把馒头包好粥喝完就可以上路。”

    红花依言摆下也和宝珠一样起了好奇心。小爷去从军你也去从军?这家里不好吗?大热天的丢下家赶道儿你又是怎么想的呢红花站旁边把个耳朵支起来。

    褚大一向给人粗人的印象此时这粗人粗壮的眉头上怅然迷惘好似小二做诗做不出来的寻思时。

    宝珠兴趣更提上来一个字不说不愿意打断他的心思。

    “这话要从我家岳母说起是奶奶才说过的岳母眼高心大娘子嫁给我她是不喜欢的。不瞒奶奶说我家娘子生得美貌论理我不该高攀她。可我和她们做邻居进进出出见到母女们在家门口儿站地这心就痛上来。为了治这痛先开始我以为我犯心痛病还拿了好几贴药来吃后来才发现是为着娘子我就大着胆子先对娘子说了我怕娘子不答应我当时说了大话我说这富贵不长眼以后也许到我家就这样成了亲事。”

    宝珠喜欢得格格笑了两声夸他:“好好你很能办事儿。”

    褚大让夸得难为情低下头嘿嘿几句他急着要赶路不敢多难为情把话一直的说出来:“有这句话在前面岳母见天儿的骂我做的营生低我呢又看不上她眼空心大又不知道感激人。亲戚不是不肯照顾是她自己不好才是。却又有奶奶和袁大人这样的好人从来没有看低过我们。”

    宝珠惭愧一下你不在同一个层次里看低还是有的。

    人的位置低是不能怪别人看轻自己的。但袁训宝珠也不是一味的看低他们对褚大也还有应该有的尊重。

    就是这一点儿让褚大肯敬重他们。

    位置低的人也有尊严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肯敬重。

    “蒙袁大人不弃那天我也能和大人们一起喝酒见到席面上还有几个人衣着打扮也和我一样”

    宝珠抿着嘴儿笑袁大人的兄弟是鱼龙混杂那种不然怎么会把宝珠的铺子全弄清楚想来是有人认得红花而又在各处铺子上见过她。

    主仆本以为避开袁训就行现在想想也很简单有认得红花的就能找出宝珠的铺子。原本想着京里这么的大难为表凶能找出宝珠东一处西一下的铺子再想想表凶在太子府上当的也许就是这找人的差事所以瞒不过住他。

    宝珠把袁训差事猜得不算全对也离得不远。

    褚大眉头扬起来粗大面庞上多出光彩来:“就那天才知道奶奶和袁大人一直就是这样的好不是看着亲戚才和我们来往”

    宝珠汗颜并没有往过是你来才是。

    “就是那天我才知道三拳两脚能挣出家业来虽然也流血流汗但侥幸中了不是娘子喜欢岳母也满意。而且娘子也就可以和奶奶们来往这是她最喜欢的事情。”褚大说起方明珠笑容加多。

    方明珠和宝珠坐了一个晚上回去后直到半夜也没睡拉着母亲说和宝珠用什么茶碗喝茶茶叶是什么样的坐的是什么椅子小几上牙边儿又是什么花式的……。

    这是她以前的日子她还期盼着能重新过上。当丈夫的在旁边听到只要是爱她的都愿意尽份儿力给她。

    而最大的催化剂是袁训等人的谈话。他们纵情说笑他们把军中的事情如数家珍褚大汉听得热血沸腾。

    袁训是昨天走的前天褚大汉来贺喜吃的饭他前天夜里就决定下来又想了一天把家里的水打满地扫过存下的银子全是铜板碎散银子送到银铺里熔出三锭大银今天一早方氏母女没起身时把包袱一打他的行李要多简单有多简单再拿个铺盖卷儿出来就见宝珠来了。

    他的话让宝珠情动不已宝珠肯定不对褚大情动她情动对的是自己丈夫。

    听听这大字不识的粗人也想让妻子得意何况是深爱宝珠的表凶呢?

    褚大不上门宝珠也知道袁训是为了封妻萌子而去但她在心里只选择不理解不愿意多理解那一层。

    此时亲耳听到褚大的朴实话语他没念过书修饰一概没有全是心里想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让宝珠把那层责怪表凶有了前程又折腾的心融化在这无花无朵的话语里。

    褚大相当的实在他说完了就不管宝珠怎么想再打一躬把银子送到一旁的黑漆小几上道:“这是留给岳母娘子的安家钱本该明着留给她们。可怕她们拦我又不能看到娘子哭再来岳母娘子全是乱花钱的人一古脑儿全给怕不到三个月就花光后面几个月她们可怎么生活?如今只有奶奶是可靠的人请奶奶收着这三十两按月给上个一两二两的最多一年我就再寄钱回来。”

    扭头对早饭咽口唾沫憨厚地又笑:“这馒头真香谢奶奶厚赐我这就吃去了吃不完的我带上中午又可以省点儿钱。”

    他还真实在吃不完的我带上。

    宝珠由不得的看着他笑而红花也没有再骂他的心红花也让褚大的话感动。看看这个人是多么的周到和小爷一样的周到。

    小爷有人使唤所以能把他走以后奶奶的日子安排得滴水不漏。而这个大汉他只有自己银子也不多但尽他能力把走以后家人的日子安排好。

    虽然不在一个层次上但周到的心是一样的。这就不分高低。

    红花让他打动就对宝珠眨巴眼睛看着宝珠会意眸子望着厅外天边初起的朝霞心里想着还在路上的人儿徐徐对狼吞虎咽的褚大道:“你吃再听着我说话。”

    她的心愈发的明朗起来为自己受到的照顾也为褚大这份周到家人的心。见褚大吃着眼珠子抬起来对自己宝珠不怪他失礼他从早上到这里来说了一大通话还没有用上早饭。宝珠嫣然:“我也要离开京城”

    褚大手中馒头掉在桌上他惶恐不安的捡起心里慌乱上来:“奶奶要去哪里?”

    宝珠让他安心:“你不要急你的事儿我给你办好就是你去从军也可以跟我一道儿走。”褚大瞪大眼宝珠悠悠道:“我的婆婆见我伤心送我去边城就便儿也能为丈夫浆洗衣裳也能和他多会几次面儿。”

    宝珠晕红面颊羞涩浮上眉梢。

    “这敢情好”褚大还没有弄懂但是本着忠厚先夸上一句。宝珠幸福地道:“所以我说你别急着走我不是一个人上路我的婆姐陈留郡王妃回边城她带上我我可以再带上你这路上不太平的地方我们人多也就不怕不是再来你也省下盘缠也能早到边城。”

    褚大更晕乎。

    郡王妃是姑奶奶的婆姐?

    她可以带上自己一起走?

    好事儿一件又一件把褚大打蒙掉。但他心里固执的只想到家里人离座起身哈下腰道:“我的岳母和娘子?”

    “你只管坐下吃着我们慢慢地说你跟着我明天走不急在这一会儿。”宝珠手指座位看着褚大坐好再笑道:“如今有一个人又心地好又能管事儿把方姨太太和明珠交给她你完全可以放心。”

    褚大就问:“是什么人?”

    “就是我家老太太我的祖母。”宝珠笑吟吟:“说起来明珠长这么大又能进京全是祖母一手养活的。祖母昨天来看我说回家收拾几件好皮衣送我今天准来。你就在这里等着她老人家过来我带着你去求她祖母一准儿会答应你可放心吗?”

    褚大又是感激又是感动一个劲儿说:“好好好这就太好了。”他说好的功夫把粥喝完又吃了一盘子馒头同时心思也想好。

    丢下碗筷褚大来对宝珠道谢。他一个大男人笑得羞羞答答:“奶奶为我岳母和娘子打算的好我这里谢过。但我想我还是自己走的好。”

    宝珠诧异:“为什么?”

    “平时没孝敬过怎好又来沾奶奶的光儿再说我这一路上还要从各处驿站盖印过城跟着奶奶走奶奶自然能帮我办好可我心里过意不去。岳母娘子要交给奶奶再多沾了光以后可就还不了。”褚大提起包袱背好:“奶奶别怪我这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才行奶奶让我把馒头和剩下的菜包上就行我有盘缠银子有十两呢我能走到。”

    宝珠一面喜欢他的为人一面骇然:“十两银子你可怎么能到?”

    “没事儿路上真的短了钱给人打几天短工也行。我都想好了先到码头上找个船上的短工就把船钱给省了”褚大笑出一嘴白牙把他的主张得意的告诉给宝珠听。

    宝珠又要叹又要笑:“哎呀你不必太过客气我只带上你一路子哎呀”褚大不听在他的世界里受人恩惠不可以太多太多了怕今生还不起。他径直去把吃剩下的馒头和菜包着宝珠见拦不住忙对红花道:“去取一百两银子厨房里有忠婆一夜做好的路菜多包些过来。”

    红花飞奔出去这里宝珠拦下褚大让他等着。

    褚大激动的眼泪花花背好他的包袱提着铺盖卷儿候着。

    红花很快回来捧着几斤重的银子气喘吁吁:“奶奶给。”宝珠示意她送到褚大面前红花一手是银子一只手上是一包袱菜和点心。褚大坚决不肯要五大三粗的汉子涨得脸通红说不要说像上门来讹银子的。

    宝珠道:“我信你就是你半路上不想去回来了又有什么!拿着吧买匹马路上骑余下的衣食上不要苦到自己路上吃饱吃好既要从军就早些到吧早到也早拿饷银子。”

    这番话把褚大提醒他给家里只留三十两只打算用上一年左右。他如果用走的去从军有人走上一年也不稀奇。

    理想很丰满现实总骨感。

    褚大就呆了是啊得早早的到那地方上才行。见这位行事说话总带着好心地的姑奶奶件件考虑得周到:“我只怕比你先到我跟着郡王妃她道儿熟悉。你到了以后可以往郡王府上来见我。”

    褚大就不再推辞重新给宝珠叩头接过银子和路菜包袱出门儿。出门没几步红花小跑着过来手心一亮上面是锭小元宝。褚大吃惊:“红花姑娘您这是……”红花笑道:“凡是跟我家小爷志向一样的人红花都是佩服的。奶奶都帮了银子我怎么能落下我帮你五两路上吃点儿好的赶道儿也有力气。”

    褚大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就要给红花也叩几个头。红花吓得把银子塞给他就跑回家褚大重新收拾好包袱一面流泪一面走出了城。

    他现在盘缠足够就不再打算去船上短工他认认路附近有个卖马的地方他如宝珠说的打算去买匹马这样走道儿就方便起来。

    他离开袁家后宝珠还在唏嘘抱着银子去见母亲回话:“请母亲和祖母一同帮他分派这份儿银子吧他眷顾家人的心也是不差呢。”袁夫人听着喜欢也是觉得和儿子一样的有志气再加上她最肯照顾人就让宝珠放下:“你放心的走吧要遇上他也让他放心我和你祖母会料理的。”

    当天宝珠又忙忙的收拾了一天还有红花更脚不沾地红花去买草药又要带着卫大壮认识孔掌柜。又有掌珠玉珠来说了话安老太太让人送东西过来一直忙到半夜。

    ……

    月如圆轮照得银河如水似有潮生。

    明月同时照亮大地在离京数百里的官道上马蹄的的伴着月明。

    “吁!”袁训轻呼一声勒住马抬袖子抹额头上的汗水英俊的面上有了笑容回首往京城方向看去。

    明月总带着相思意思让离家的人情不自禁要想到家。

    这方圆还是经常有人家的地方有人烟的地方夜间野兽就少袁训又艺高人胆大他是连天加夜的策马狂奔。

    此时摸摸马身上全是汗水袁训带马缓缓走着让自己想想宝珠也让马休息休息。

    无人的旷野中情思无尽的涌上来。

    袁训微笑不是我走得突兀是早去也就能早回来不是?

    不管是功名路也好还是志向路也好早踏上早走到早走到就能早早的夫妻见面。

    袁训早有准备他早打听清楚三年两年里还是能回来和宝珠会上一会的所以他走的没有犹豫。

    他母亲的想法袁训也能想到。他没有在离家前提出让宝珠去姐姐府上住下是那出生的地方还有一些事情袁训要早收拾干净再把宝珠接去。

    而且他是那里长大的知道风沙狂舞时遮面盖脸骄阳来时又暴晒过于内陆。他还不忍心让宝珠吃这样的苦呆子小宝除了没爹娘以外别的在衣食住行上面算没有吃过苦头。

    夜风凉爽温柔得如宝珠的肌肤。袁训想到这个比喻就失笑不过两天没见到呆子小宝这不想得不能再想。

    玉肌无汗的心思都出来了。

    他曼声吟道:“有谁知我相思?”再一想这相思就是告诉宝珠宝珠也还是满腔怨恨的。恨吧等我回来你就不恨了。他重新打马狂奔而去。

    夫妻同心宝珠还真的没有睡。她在烛下出神乌眉细睫上全是沉思在回想下午去宫中辞行的场景。

    中宫屏退众人对宝珠只说了一句话:“不是我让他去的不是我”她反反复复地说着仿佛对宝珠没完没了的解释就能让她自己心安。

    宝珠不认为姑母应该对自己解释她只是解释给她自己听的解释给她认为可能听到的婆家祖父母听袁训的父亲听。

    这些人都不在世上中宫就抓住宝珠解释个没完像是宝珠能明白别人就都明白。

    她忧伤的面容缩在珠光宝气的榻上轻声的哭泣……宝珠轻轻叹气都是为了他。由这人人都为了他宝珠觉得肩头上压力沉重。

    她这一去不再是小夫妻团聚还带足所有人的期望。宝珠走去镜前凝视自己的面容轻问自己:“你能吗?你要照顾好他也照顾好自己才行啊。”

    月儿更皎洁的明亮着把玉枕纱内熟睡的人儿映照着。宝珠倒头就睡着了手心里攥住她定亲的信物——玉蝉一段红绳在手心里露出半截。

    在她的梦里人虽然不没有离京玉蝉早就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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