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米面的口袋有好几种有装五十斤的有装一百斤的这要弄个装一百斤的红包出来足够表兄们当场滴冷汗的。
“我们出去走走”阮梁明招呼大家出房门在外面都缩头窃笑此时此刻先外面呆会儿吧免得四表妹越看越气自作主张发明一个装两百斤的出来大家皆在做客还真给不起得丢这个人。
他们都没看到袁训和宝珠打的眼风和手势但走远几步后一起指责袁训:“全是让你害的!”袁训睨视:“她来找我要我给她一顿好打。”不是才对她表达过。
大家嘻笑着往外面客厅上去坐。
……
“砰!”
一声巨响震得方姨妈跳起来乱嚷道:“出了什么事明珠……”见房中凄凉一枝烛火燃得半昏半明除了自己再就是地上一个影子。
明珠从此不在身边。
方姨妈痛泪再次下来然后耳边鞭炮声乱炸比刚才的还要响。窗户外面火树银花烟花嗖嗖地往天上蹿不知道是别人放的还是自己家里放的。
自己家?
方姨妈眸带痛恨这里也不是自己家这是安家!
原地黯然站了片刻听外面有婆子们互相拜年的动静方姨妈心中又悲又痛你们都在过年我的明珠呢?
明珠在余家的大厨房上洗菜。
方姨妈天天往余家去现在知趣的多吵闹是不敢了变成哀求总把门房也求得着急求她不要再来:“你女儿不会死的你少来几回吧。”
当方姨妈转身时门房就又低语:“嫁我们公子是她的福气怎么这个人总当跳进火坑!”北风把话传送方姨妈总不理会他心中抱定一条或者是梗住一条要见明珠。
不见不行。
然后在昨天年三十她见到了。
见到一双手在冷水里泡红如胡萝卜的方明珠明珠瘦了但奇怪的是气色还好。方明珠以前也是当姑娘们养大经常不运动。在大厨房是洗得一身是汗面色倒红润起来。
她告诉方姨妈公子放的她又有羞涩之意可见方明珠还没有死心。
见不到女儿方姨妈要生气;见到女儿她还是生气。
呆站半天在她房外睡的小丫头都起来和别人在道新年好方姨妈低头才见到自己身上还是昨天的旧衣服。
昨天是大年夜方姨妈再糊涂也没脸和安家人一起吃饭一个人在外面逛着见雪大如注就回来独自睡下。
可今天她是不能不去道安好的。她还住着安家屋也还知道吃着安家的饭。
像这种糊涂不知道理又不知道感恩的人总盼着自己如天马行空上过天再去入地还能记得吃住在这里没有一飞入青天倒也是怪事。
她就去换了衣服问丫头要了热水。丫头虽没给她脸色看但是嗤笑:“姨太太你起得正是时候老太太才用过早饭正好请安。”
又把方姨妈的早饭搬给她。
饭罢方姨妈硬着头皮出来。像她这样不讲理的人一般心一横什么脸也不要但有时候也还知道要个脸面。
才进老太太院门方姨妈步子一颤僵在原地。她看到了一个人!
宝珠穿着淡粉色绣红色荷花的锦袄带着一头的新制堆纱花累累垂垂的都如真的蔷薇花大小成串的在浓黑发上倒把赤金头面给压下来。
她正笑得如小精灵双手展开巴掌大小的一个红包对着表兄们福下去她说的话方姨妈也能听到:“给表兄拜年新年好啊。”
然后把红包撑大眼珠子骨碌碌的尽是狡黠。
红花跟在后面小嘴儿咧着。
钟留沛先开始掏出一把金钱登时满把金灿灿的是宝珠指定要的那种钱。但往红包里放却放了一把再不能放再放别的表兄们就不必给了装不下。
“啊?”宝珠喜而惊讶她没想到三表兄真的给她准备了好些。而宝珠只想讨要到就知足。
表兄妹们对着干瞪眼。宝珠盈盈:“余下的我不要了给姐姐们吧。”话音才落下来掌珠在后面笑:“你当我是谁我大了再说祖母已给过。”
安老太太给的宝珠也有但宝珠辛苦做出来红包就是装钱的不装怎么行。
这种单纯的小妹妹情怀正是宝珠内心不打表兄们主意的最好写照。
而掌珠她要的是阮梁明这个人可不是他拿自己当妹妹看待就只笑看着宝珠耍宝似的要钱。
他们站在房外方姨妈才能看到。而安老太太和邵氏张氏在房里也是一样的能看到。安老太太没有说什么只笑得意思朦胧似回到陈年旧事中。也许当年的她也是这样的讨要金钱过吧。
姐妹们说上这几句阮梁明早等急了他主动的上来握着一把金钱:“四表妹你又大一岁要乖巧听话。”
宝珠乐颠颠把红包再撑得大些这一把再装进去红包即刻又满了不少。玉珠握着嘴笑:“我看你等下装不完不要急得哭才好。”
玉珠很是奇怪姐妹三个人同是一年的人不过月份上相差很多。怎么宝珠以前还有几分稳重像大人模样这几天里越发的娇憨。
难道她不知道表兄们来是有求亲之意?
玉珠心中格登一下宝珠没有母亲估计没有人告诉她她才这么小妹妹似的缠住表兄们追讨金钱。
过了钟引沛到了董仲现面前那红包已经装满。掌珠和玉珠都掩口轻笑而丫头们则回话给房中的老太太奶奶们:“董表公子袁表公子还没有给四姑娘的包呀已经鼓鼓的。”安老太太总算从回忆中醒来推着梅英笑:“把昨儿那个大的包袱皮送给四丫头免得她没地装钱。”
梅英果真去取径入内室。
房外董仲现把手中的金钱一个一个的放下很是小心总算把一把放完金钱堆尖的满溢着眼看多走一步就掉下来。
袁训斜眼瞅着看你怎么样捧到我面前来?
宝珠慢慢挪动脚步石榴红色的裙边在地上几乎无痕迹的拖动。半响她站在袁训对面先松一口气:“吁!”
总算过来了。
“袁表兄给你拜年的来了。”宝珠雀跃如飞。
袁训面沉如水:“嗯。”
宝珠才不容他故态复萌用一个字打发自己扬着笑脸儿问:“嗯是怎么解?”袁训似笑非笑:“我看到了。”
这次四个字。
宝珠转转眼珠子再展开笑容:“表兄看到我的红包?”
“看到装不下去再装不仅是个贪心鬼还会掉出来破点儿财。”袁训说的是实情。
“红花!”宝珠叫道。
红花喜滋滋上来:“姑娘我来了。”上前去扯起自己袄襟宝珠把红包抽个底朝天金钱落了红花满衣襟映得红花脸都成了金色宝珠再拿着空红包送到袁训眼睛下面笑得乖巧可爱:“表兄给你拜年。”
这下子总不能再不给吧。
袁训瞄瞄笑得如小狐狸的宝珠再看看她空了的红包耳边是其它人的哈哈笑声。
而这时候梅英走出来:“四姑娘老太太怕你没的装钱让我送这个给你。”大家齐齐扭脸来看“扑哧”笑喷了好几个。
好大一个包袱皮足可以装十几件皮衣现在摊开来软搭搭在梅英手上捧着。
宝珠眉开眼笑索性把空红包也扔到红花衣襟上双手接过琥珀色素面杭缎大包袱皮再看袁训时就难免有几分嬉皮笑脸她占了上风不无开心。
“表兄给你拜年呢。”宝珠还又行了一个屈膝礼。
“这孩子淘气的”安老太太这样的道。而钟氏兄弟则帮着起哄:“小袁你没有备下?”阮梁明半开玩笑把自己没给完的金钱抓几个在手心里送到袁训手边:“我借给你先说好借一还百。”
宝珠就得了意没有备下?那今天这风头出的可是丢了人的。把脑袋歪过来半侧着睨过来这眸光如霞光初放得意就如那放肆的随风蒲公英到处乱舞。
“给了!”袁训沉声。
宝珠怔怔再愣愣看手中空包袱皮。
袁训对房里安老太太一瞥语气听上去没好气:“给过了!”安老太太猛然的迸出眸中神采呵呵地笑了起来。
独宝珠不明白呆呆捧着空包袱皮感觉下不了台。
袁训没办法从阮梁明手中取过一枚金钱放入宝珠的包袱皮中转身离去。他的意思已经明了相信姑祖母和兄弟们全看得清楚再加上年青就没去考虑宝珠的心情。
宝珠备觉受冷遇涨红脸眼泪快在眼眶里打转转。一枚这是什么意思?
“哗啦!”
一把金钱放下来阮梁明尽出袖中的金钱笑道:“四表妹乖乖长一岁不能再哭。”就去追袁训打算教训教训他这样凉人可是不对。
“哗啦!”
“哗啦!”
好几把都投下来是钟氏兄弟和董仲现也把余下的金钱都放进来再安慰宝珠几句也去追袁训二人也有教训袁训的心。
让四表妹多难堪。
宝珠扁着嘴本想把包袱皮交给红花红花却又捧着衣襟她就自己捧着进来见到祖母和婶娘们都笑颇有几分难以见人。
“四姑娘我来帮你数钱。”幸有梅英善解人意的赶来接过宝珠的包袱皮又帮红花把金钱放下来。
老太太招手:“宝珠到我这里来。”宝珠依言过去贴着祖母坐下来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她甚至嚅嗫着轻声这样道。
耳边却听祖母慈祥地道:“过年你们都用心为哄我开心如此这般我喜欢你不许再小性子不许和表兄闹别扭。”
最近安老太太时常是慈祥的以前刻薄的那一个竟然像是别人家的。大家都已习惯宝珠也有受宠爱之感这就笑上一笑又见邵氏张氏都含笑:“好丫头过年就要这样的热闹但生气可就不好。”
这样才把宝珠劝好让她带着丫头去数金钱数了半天足有上千枚才把四姑娘的开心重新买回来。
而这个时候方姨妈走进来垂首给老太太请安。安老太太待她依就让邵氏张氏都诧异。那以前眼睛里不容沙子的老妇人去了哪里?
但这种改变人人喜欢邵氏张氏打心里盼着到京里以后也一直这样。她们也怕进京后这侯府的姑奶奶仗势欺负人两个媳妇可是再也接不下来。
她们各自有着心思都没有看到方姨妈眸中的怨恨。
凭什么宝珠宝珠的日子过得那么开心人人捧她如掬手上。而明珠却大雪天里帮厨洗菜还有些喜欢悄悄儿地道:“母亲在这里吃得饱。”
做错事的人死不知道悔改那生活中就会再出现别的事情一模一样的翻版而来。如方姨妈无反省之心也算可叹。
……
垂花门下阮梁明追上袁训攀住他肩头皱眉:“小袁啊你不能和表妹一般见识吧?”袁训才回身见又跑来几个钟引沛怕袁训生气先在他脸上扫过见袁训和平时一样这才放心。
几个人七嘴八舌把袁训一通埋怨:“这不是也哄姑祖母开了心姑祖母开心南安侯爷(祖父)知道也是开心的。”
袁训无辜的道:“你们先别骂我来问你们我把自己给了她这么大个儿的红包难道不值钱?”
……
门帘子微动红花走出来。见天色明亮日边云彩似泼洒了丝线丝丝若染有无穷颜色。今天真是难得的天气晴朗在过年当中算是少见。
红花这样想着对着姑娘睡房望去。昨夜她没有睡在宝珠房里换成奶妈卫氏守夜。红花小脸儿上有了忧愁自家姑娘从初一那天起背着人就有些沉默一反前几天唤红花做红包时的活泼。
起因都在袁表公子身上。他不给姑娘预备过年的金钱不但姑娘面上无光就是红花最近和小丫头们争执也有低人一等之感。
当着人宝珠还是如常但贴身主仆还是看出她的不悦卫氏就亲自陪宝珠睡劝了她半夜。
红花不用去听也知道奶妈劝的是哪些话。
今天是元宵节明天正月十六是表公子们启程返京的日子奶妈一定是说再不喜欢也就这一天忍耐就过去了。
房里奶妈卫氏催着宝珠换衣服:“晚上送行可要有点喜欢颜色。”宝珠点头更衣出来红花讨好的跟后面主仆来见安老太太。
在门外就听到安老太太房里笑声出来。掌珠姐姐格格声若一群灵巧的鸽子飞出宝珠就纳闷阮表兄就要离开大姐为什么还喜欢?
难道真的把亲事定下来?
想祖母的手段这是极有可能的事。
宝珠想这猜测如果成真她很为大姐高兴但袁表兄……想到这个名字宝珠眼前又晃动那一枚金钱噘噘小嘴和红花走进去。
见家里人都在这里表兄们当然也在。宝珠抿抿唇生怕别人看出她刚才暗自的娇气先对长辈们行过礼再一一见过姐姐和表兄。
好在表兄全坐在一起统一行个礼就行不然单独对袁训见礼宝珠又可以怄得不行。她已经打算以后永远不对他拜年就是进京后能遇到宝珠决定过年过节全躲着他。
“四妹”玉珠也是洋溢着快乐的嗓音:“我们晚上出去走百病你紧跟着我们不要走丢了。”
张氏嗔她:“大过年胡说你们都大了难道还能遇上拐子?”
玉珠还是欢畅无比:“遇到拐子也不怕有表兄们在呢。”
宝珠吃了一惊先在祖母面上看她神情见老太太笑眉笑眼正和钟氏表兄在说话:“给你祖父带去的这一件子……”
再看掌珠她娇笑着问阮梁明:“晚上带我们走遍城墙吧多少年没有出去走过。”阮梁明自然说好。
而玉珠磨着董仲现:“请吃汤圆”
这样一一的看下去难免和袁训偶然对视。袁训面有笑容但宝珠心有芥蒂硬是从他笑容下面看出他对自己的冷淡。
这冷淡只对宝珠自己宝珠气结。
正气着红花凑过来:“姑娘晚上我给你多带厚衣服”宝珠不语。红花又小心起来悄悄问:“难道不喜欢?”
“喜欢。”宝珠不好对红花摆脸色就如实告诉她。
怎么会不喜欢呢?
现坐在祖母房中面前无处不是过年的摆设让宝珠的心飞到很小很小的时候。记不得四岁还是五岁也是过年宝珠溜回房找卫氏:“奶妈余家哥哥要带我走百病去。快给我多备点心免得我在外面饿。”
卫氏就一脸的好笑宝珠看着奇怪:“不许么?别人家里都走百病呢。”
“不是不许是姑娘你没有亲哥哥可不能去。”
“那余家哥哥……”
“外面看花灯的人多把姑娘你挤到我没法交待。不然姑娘去问老太太看她答不答应?”卫氏就推到老太太身上。
宝珠记得当天哭了半天又把掌珠和玉珠一起惹哭。安老太太异常恼怒把她们教训一通:“没有祖父没有父亲出去走百病谁护着你们?过年不许哭!”
又和余伯南单独说了几句余伯南以后再没有提过走百病的事只在过上几天后来见掌珠三姐妹把花灯下面的热闹告诉她们让她们解馋。
然而今年要去走百病了。
宝珠面色阴晴不定又有喜欢又有对过去没走成的遗憾。
相对这种情绪下宝珠对袁训的不悦减少很多。很快她也能笑容满面和姐姐们讨论着晚上出去的事心里的不满也减少很多。
很快到晚上安府大门灯火通明孔青带着几个壮实家人在大门外下马石旁身边是三顶小轿正在让人:“再看看轿杆子那上面是竹子花纹还是裂痕”
“表公子出来了。”一个壮汉小声提醒他。
孔青忙直起身子带着家人躬身行礼。袁训衣裳飘飘头一个走下台阶见到小轿后道:“不用轿子这城并不大走走吧。”
不就是为走才出来。
“可姑娘们从没走过这么远”孔青陪笑在家里走动那是例外随时可以歇息。
“那你们跟在后面累了再上轿。但今夜人最多轿子未必能挤上大街。”袁训皱起眉。
他在京里看过很多年花灯哪一年不把董仲现的父亲给忙到晕头。
孔青也为难起来:“这怎么是好?”
很快袁训有了主意:“我们走长街到城墙上逛一圈轿子走背街停在离城墙最近的小街上你安排定了让人知会我。姑娘们回来时我让人告诉你。”
“这法子好”孔青也就笑了:“回表公子那我们就不等姑娘们动身我们现在先把轿子挪去找安置的地方。不然等掌过灯只怕小街上也动不了。”
袁训点头:“去吧。”看着孔青带三顶轿子离开才自语道:“不想这小城里人还真的不少。”而带人抬轿子离开的孔青则暗想袁表公子安排妥当一看他就是在家主持惯事情的人。听说他没有父亲因没见过他父亲也看不出他像父亲但这安稳劲儿倒像那家的小姐。
袁训的亲戚关系明朗后孔青都还记得安老太太当年归宁来拜会的那位年青小姐。她的身份尊贵高过老太太因此孔青留有印象。
轿子离开后袁训也没有进去。看天色近暗沉今天为出门晚饭又用得早表妹们应该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影壁后面掌珠嗓音先传出来:“阮表兄帮我们看看大门外面有没有闲人?”
阮梁明转出影壁对袁训打个照面:“闲人倒有一个慢着慢着让我看看这个人生得不错原来是你家袁表兄。”
袁训翻眼我头上灯笼如白昼般明亮你还要慢来慢来的才看清。
嘻嘻笑声如乱蝶穿花钟氏兄弟和董仲现先走出来再就是蒙着面纱的三个姑娘听从表兄们的建议每位只带一个丫头。
丫头们没有面纱一眼望去红花的兴奋就全在眼睛里乱蹦。
宝珠手扶她的肩头感觉手下肌肤内有什么欢快地涌动着。宝珠嫣然看来出去看花灯犯眼馋不是自己姐妹们独有的。
红花还出过门儿也急成这模样。
五位表公子各带一个随从别人都是年青的小厮就袁训身边走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苍头半弯着腰手提灯笼那蹒跚步子像走几步就会倒。
这就是袁表兄带来的家人宝珠油然生出同情。她们早听说袁训带的家人不多只有一个还老且未必中用但亲眼见到的感触又另是一种滋味。
“顺伯你老人家走前面”这是钟氏兄弟在说话。
顺伯摆手笑嗓音带着老年人的嘶哑:“小爷们放心论起走路你们都不行。”大家笑笑宝珠三姐妹对视一眼玉珠悄悄道:“难道是游侠一流的”宝珠虽不相信但又放下心来。
这是一个好心眼儿的孩子有时撒娇有时却颇能考虑别人。
长街上若开了珠宝铺子。家家门外悬挂着兔子灯绣球灯光若琥珀若宝石若美玉。一个人分开众人走出来离得老远就笑:“我听说你们出来特意来带路。”
灯下他眉目俊美却是余伯南。
不知怎么的宝珠见到余伯南却暗暗放心。好像有余伯南在袁训对她视觉上的压力就减去许多。
至于为什么有这压力宝珠以为总怪那枚金钱。要是怪自己的话就怪自己不应该找他要。
一行人走入人流左边是阮梁明带着小厮挡住人流右边虽是店铺也由文弱的钟氏兄弟挡住袁训力气大和余伯南走在最前面董仲现带着余下的小厮挡在最后面。
他们留出很大的空当中间姑娘们也好丫头也好虽然前后左右处处有人流也走得如入无人之地。
宝珠暗叹多年的心病就此解开。难怪祖母说没有祖父和父亲还是不要走了果然这要是姐妹们带着家人出来孔青大叔一个人纵带着家人们不会有这么周全。
不是自己父兄谁会这么出力呢?
见有盏荷花灯自如晃开里面烛火如明星银河三姐妹互使眼色由掌珠提出:“过去看看。”顺伯答应道:“好嘞。”
左手提灯笼右手在身前走不动的人背后一抚:“爷们让让路。”那个人还没回身就觉有大力涌来身不由已避到旁边。
掌珠瞪大眼。
玉珠骇然。
宝珠笑眯眯。
“让路让路”
几声呼唤后一条可以走动的路现出来。袁训和余伯南手挽着手用自己身子挡住两边。此时街上有人认出来他们也就私语着争着让开。
“是安府。”
“哦那让让吧。听说他家来了贵客咱们可惹不起。”
三姐妹欣喜的从容而过又见让开的人流中有两个年青妇人猝不及防没让开身子一斜往后就倒。
观灯的时候摔倒再起来可就难了。
“小心!”
三姐妹一起出声见妇人们晃晃身子又站住红着脸不敢再站。掌珠长长吁口气对阮梁明道:“要没有表兄们在这灯可观不成”
玉珠和宝珠一起称是。在很远的地方方姨妈头上包着布冷冷看着这一切。又装上了!能对不认识的人也有体贴怎么就不能关心关心我的明珠。
方姨妈踩在一块石头上面包着脸不怕有人认出来。她在掌珠姐妹前后寻找寻思着是放火呢还是把事先打听好的同乐客栈里有群马贩子的马解开。
她安乐不成别人也别想安乐。
她不能静心看着别人宁静安然好似油锅中泼水安家越是安乐方姨妈越是痛恨。
这种没有理由的嫉妒也兴许嫉妒都是没有理由的有理由谁还会嫉妒疯狂吞噬着方姨妈的心。
如方明珠出嫁邵氏张氏所说别人守寡抚养儿女长大都是受人敬重。姨太太养大女儿并不容易却落得没人喜欢。
方姨妈还是不知道对错也不明白收敛。她摸摸袖中的刀、火折子等物杀人的心她是没有但心中一团不如意的火灸烧得她难过。
她必须发泄除了发泄以外以方姨妈的见识也不知道还有别的途径可以排解。
所以坏人不可以正名却未必没有原因。虽原因值不值得原谅但有原因就可以当坏人?
切开马缰呢还是放把火让人乱奔。
方姨妈反复想着再就下意识的紧跟住安家姐妹。
也许她心能动天前面忽然就乱了有人大叫:“不要挤!”有没有人挤不知道但这一声太响街上还在喧闹也半条街的人都听见。
最早警觉的是董仲现。他父亲作为京都府尹职责中有一条是负责京中治安年年闹花灯是董大人最揪心的时候。
这种未必有人真的乱但有人大叫一声后面的人不乱也乱了。
“快走!”董仲现立即住脚又怕惊扰身边的人流低喝一声尽量声不高除自己人能听见以外影响的人不会太多。
袁训叫道:“顺伯!”
“小爷别急。”顺伯应声时用他苍老的身子一挤就挤开两、三个人而对面的一条小巷子也隐约可见。
阮梁明当先过去他的小厮魂飞魄散:“小爷我走前面。”抢步上前掌珠和丫头紧跟着他。玉珠对董仲现看去董仲现跺脚:“你先走!”玉珠还恋恋不舍她一直矜持只到此时爱恋才浮出于表面已带了哭腔:“你不来?”
她的丫头扯她袖子:“姑娘快走吧。”
董仲现叹气:“我也走小袁你走后面。”袁训还没有答应余伯南胆气十足:“好!”董仲现和玉珠也离去。
宝珠虽没有吓呆但她的站位较远必须掌珠玉珠先离开她才能走。在她才迈步时“哄”地一下人流潮水般乱了。
余伯南还没有挣扎就让卷出去多远。他随身带着两个衙役急得大叫:“公子哎不许再挤再挤抓起来……”也让卷了出去。
宝珠这才真的害怕起来心里怦地一声惊跳多高。袁训焦急的左右顾视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带着宝珠红花穿过人流而卷到人流中惊走受伤踩踏极有可能。
他索性不作离开的想法事情紧急顾不上避嫌。手臂一展把宝珠揽在怀中再喝命红花:“后退退到墙那边去。”
红花早吓哭了泪眼汪汪:“姑娘我们明年再也不出来了。”但人还能伶俐小短腿一缩就到了墙边还能伸手去接宝珠。
宝珠才到墙边身子压住的是红花红花后面才是冷冰的墙。人流大潮中哭喊号叫声大作而袁训也在这个时候到了宝珠面前。
他手撑住屋檐下的柱子又怕柱子不结实另一只反转按住身后墙壁恰好在宝珠面颊旁好似一个小型堡垒。
宝珠才觉得能喘口气就见一堆的人不分什么的拥护过来她清楚的听到袁训闷哼一声身子微晃往后退了退在宝珠衣上一撞又用力往前站了站和宝珠主仆隔开。
“红花蹲下!”宝珠厉声高叫红花还不肯蹲:“姑娘这墙冰死人。”宝珠怒叫:“快蹲!”红花服从惯了的本能往下一蹲身子躲到宝珠裙子下面。
宝珠往后又退一步身子紧贴住墙壁虽然穿着皮衣也一阵冷冰上来。她顾不上自己只道:“袁表兄过来。”
袁训回身见到宝珠紧贴住墙壁身子微有颤抖不会是冷应该是怕。她的一双眸子如暗夜中的猫眼透出遇到危险的焦急。
她没再说话但面容却表露出你再过来些。
两个人身子此时的距离也的确多了出来。
而身后的人潮也多出来。
袁训不再迟疑此时情势也不容他多想。他不是后退而是一转身子双手撑住墙脸到了宝珠头上把宝珠护在胸前。
“嗡!”
宝珠大脑一片空白空白过后才见到袁训虽近在咫尺但并没有和自己接触。虽没有接触但他衣上味道扑面而来让宝珠避无可避。
宝珠腾地红了脸这脸红看在袁训眼中袁训大怒:“这当口儿你还羞涩什么!”他说话的气息在冬夜里产生的白雾从宝珠发上过去。宝珠哭了:“我又不是有意的!”袁训抿紧嘴唇指望宝珠不回话比登天都难。
两个人都不想说话时红花又出来一句:“姑娘别哭有我红花呢。”袁训无话可说有你红花躲在最下面你好好躲着不添乱就行了。
宝珠为了躲避这种羞涩就看远处。不看还好见人流似无尽头一波一波涌过来有人在里面挣扎有人在里面手臂乱舞还有人呼儿唤母这些人从袁训背后过去尽数挤在他的背上。
袁训紧绷住唇没再闷哼一声但从他脸色渐发白来看这不是好滋味。
宝珠想安慰他此时说这个无用。想道谢又不想分他的心。就泪眼涟涟断线珠子一样的落下。
“别哭”一个柔声出来袁训面色铁青还能把持住声音不颤抖。
“嗯。”宝珠垂泪点头。她的心在此时让触动得一发不可收拾。她索性抬眸用糊满泪水的眼直直看向袁训。
他有一双坚实的手臂就在刚才有几个人让挤过来撞向他的手臂袁训一动没动那几个人倒摔在地上现在还在一步外呻吟。
他有一个宽阔的胸膛虽没有撑住山海却撑住如山海的乱人潮流。
情怀无声无息的打开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在宝珠还抱着宁可嫁在这小城里至少人头儿熟悉的心思时如一锅渐暖的温水打开宝珠姑娘的心田。
关窍的打开忽的一下如明灯上飞絮忽然显露。
宝珠越发哭泣怎么办她刚喜欢上他他明天就要回京。而还有一件事宝珠无意中知道冯家对他有意特意请祖母做大媒。
“我出来才换的衣服你不嫌弃在我肩膀上擦擦泪水活似一只花脸猫真难看!”袁训无奈。
宝珠又气上来:“花脸猫就是难看的吗!”你真不会说话!她偏不擦这点儿还能把得住。把面庞飞往别处不把花脸猫正脸对着他。
咦宝珠见到一个熟人。
那在人流中裹着大叫救命的不是方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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