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卷卷而来。
与之相伴的是层层的云二更时分京城飘起了雪花。
初雪来得急切亦十分汹涌下到晨起之时积雪已至脚踝。
林繁起来与老夫人简单问了安就被赶去上朝。
雪重不早些走路上恐会耽搁。
他还未走出府门迎面就有人小跑着来报说“黄侍卫来访”。
林繁不免惊讶。
书房里黄逸用力搓了把脸。
林繁看了他两眼让方天去打盆温水来。
黄逸看起来精神尚可却也透着几分疲乏下颚上有青色胡渣很显然他昨夜当值、一夜未眠这才刚换岗就来了定国公府。
“什么事这么着急?”林繁问。
黄逸道:“我这不算什么辅国公和世子这会儿还在御书房外跪着呢颜述在牢里过的夜。”
林繁抬眉意外极了。
颜述那破事换作普通人自是扔牢里等候发落。
可他姓颜一来那姑娘不愿告二来没成事进了衙门也不痛不痒。
因此林繁才把人送到慈宁宫里好坏由皇太后处置。
在他的预想之中骂一顿是肯定的打一顿算很不错了顶天也就是扔牢房里冷静冷静。
没想到皇上罚得那么重。
能让辅国公父子两人至今还跪着颜述面临的绝不是什么冷静冷静。
“辅国公那年纪”林繁微微摇头“这么大的雪挨得住吗?”
水盆送来了。
黄逸拧帕子擦脸道:“挨不住也得挨他难道还能学永宁侯说厥就厥?”
永宁侯彼时占着理皇上再气他装模作样也不能真发落他。
辅国公则相反他敢装无异于火上浇油热油滋啦啦地就把颜述烧没了。
“颜述也是撞上了”擦了脸黄逸精神不少“他们爷孙三个到御书房之前太傅前脚刚走。”
毕竟是御前事情黄逸不能说得太细致。
当然只这么几句林繁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皇上与太傅言语之间定不痛快。
太傅是先帝给皇上选的先生是辅政大臣老师教育起学生来可不含糊。
皇上挨了太傅训斥发作不得这脾气不就得冲着颜述去了。
何况颜述强抢民女比赵启私相授受可厉害多了。
皇上骂不通亲儿子难道还办不了别人的儿子?
“皇上想怎么处置?”林繁问。
“我猜照着律法办一点情面都不给。”黄逸答。
林繁眉宇一紧。
杖一百、流三千里。
难怪辅国公父子跪了一宿。
“慈宁宫应是要保。”林繁道。
“我看保不住”黄逸说完又问“你昨儿递到御书房那折子里没有提我?没有我火眼金睛的功劳你们赤衣卫能逮着人?”
林繁睨了黄逸一眼。
原来如此。
这才是黄逸换岗后不赶紧回来睡觉还来寻他的缘由了。
林繁确实没提黄逸。
这事儿估摸着会不了了之即便得平知道是黄逸出手等颜述全身而退了他们主仆最多背后骂一骂不会寻黄逸麻烦。
皇上不知情慈宁宫、辅国公府要抱怨要责怪只会算在他林繁和赤衣卫头上不会算上黄逸。
没想到事儿大了。
保不下颜述颜家又恨又恼就全冲着林繁了。
“急什么?”林繁呵的笑了声“你想跟我一块倒霉还怕没有机会?等辅国公有心思细问来龙去脉了得平张口把你供了。”
黄逸就怕别人不供他道:“我无所谓本来我就不理亏我祖父还能叫我吃亏了?”
原本依着规矩御书房状况是不该多提的。
连点到为止都得谨慎万分。
可黄逸担心林繁不知道皇上对颜述的处置万一早朝上议论起来说了不合适的就进退两难了。
“你应对小心些当心慈宁宫真给你记一笔。”黄逸提醒道。
林繁笑了笑。
他其实早被记上了。
别看林繁笑得漫不经心黄逸知他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言。
上朝时辰已近两人一块出了定国公府林繁往宫城黄逸回太师府。
抬脚踩下雪黄逸倏地顿了下扭头问:“前回你说送礼送出去了吗?”
林繁没答从方天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马儿撒腿就跑扬起一片雪雾。
黄逸灵活地往边上闪躲开了雪末子。
见方天在边上一个劲儿笑黄逸一把勾住他肩膀问:“你们爷是不是送礼失败了?一提就这么大脾气。”
方天连忙摇头给林繁找场子:“没有失败是还没送!爷还在斟酌送什么呢!”
黄逸啧了声。
前回他给了这么多建议林繁都没有拿定主意?
看来那位姑娘在林繁心目之中很不简单!
朝房里文武大臣到得差不多了。
林繁入内客客气气与众人互相问安一抬眼在角落里看到了永宁侯。
自打那天被抬回府老侯爷一直在“养病”今儿是头一天上朝。
林繁暗暗想永宁侯的病好得不是时候。
若是早些知道皇上要办了颜述就该提醒永宁侯再躺两天免得让皇上从颜述与辅国公府再联想到赵启与永宁侯府平白被迁怒。
而秦胤确实不知情。
直到站到金銮殿皇上对皇亲国戚知法犯法破口大骂、深恶痛绝之时秦胤与一众大臣才知道颜述要完了。
当然在这当口上朝中亦无人替颜述说情。
人赃并获颜述自己也认下的罪又有什么好开脱的?
所谓八议本就是皇上来“议”。
皇上要依法办事做臣子的难道要说“法”不行吗?
大殿之内一声声的皆是“皇上圣明”。
这让皇上气闷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退了朝皇上走到御书房外见辅国公父子还跪着他理都不理一摔袖子走了过去。
前头廊下慈宁宫的大太监恭谨候着。
“太后娘娘在偏殿等您。”王公公尖声尖气道。
皇上的眉头倏地皱成了沟壑。
他迈进偏殿耐着性子请了安问道:“母后难道也是来求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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