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第一百四十三章:镇国之威撼佛道,毒妇掘墓送葬人
魏国。
西陇驻军。
两万精兵整装待发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颗丹药整个西陇山脉东北侧都弥漫着一股悲壮的气氛。
奔驰而来以后他们几乎将西陇驻军库存的肉吃了一大半。
其实从看到这顿饭有多么丰盛时他们就已经猜到了自己会面对什么情况。
可看到派发下来的丹药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阵悲戚。
当然只是悲戚而已。
因为自从军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已经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
在哪死不是死?
这次可能死得更悲壮意义也更大一点而已。
贺繁从怀中取出玉佩已经是白光闪烁。
按姜淮所说白光闪烁之后半个时辰巍峨平川大阵就会开启。
也就是说半个时辰以后众人就都可以赴死了。
“将军!要服药么?”
副将沉声问道。
贺繁摇了摇头:“等巍峨平川大阵启动之后再服药。”
虽说姜淮现在看起来并没有太大问题但还是得留一手别所有人都服了药疯狂燃烧本源结果被姜淮放鸽子了。
只要巍峨平川大阵启动就足以说明姜淮没有问题了。
一是与魏国合作犯了大忌讳不杀赵定边她那边很难收场。
二是巍峨平川大阵的成本极高用这个放鸽子的成分实在太高。
贺繁看向圆真和尚和冲和道人:“大师真人等会巍峨平川大阵启动之后还请你们先行确定赵定边在了之后我们这边再服药!”
圆真和尚笑眯眯道:“贺将军果然是爱惜羽毛的好将军不过即便有了巍峨平川大阵全军赶到望归山也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这一炷香的时间贺将军是打算让贫僧与真人独自面对赵定边和镇国卫么?”
贺繁噎了一下:“这……”
他刚才想的自然是确定万无一失之后再让将士们服药。
但佛道两家肯定是想最大程度保全自己利益的若是有可能他们甚至希望两万精兵全都修炼自爆的法门一到望归山就纷纷自爆炸死赵定边然后他们坐收渔人之利。
说是合作。
其实每一方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怎么可能事事都顺自己的心?
贺繁退了一步:“那这样阵法一启动我们就全员服用丹药不过还请大师与真人领兵前行走在最前面以防望归山那边赵定边有什么埋伏。”
圆真和尚依旧是那副笑容显然对贺繁的说法没有丝毫认同。
他正准备说什么却被人挥手打断。
冲和道人语气很暴躁:“你们这些和尚满口都是你佛慈悲安逸享受香火的时候整日叫嚣割肉喂鹰还说什么以自身血炼焚心丹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那么多理由?反正你们和尚也不能娶亲干脆自己割了进宫当太监吧!”
圆真和尚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贺繁也愣了一下缓缓伸出一根大拇指。
冲和道人大喘气了许久呼吸才平稳下来神情又恢复了高冷:“修心功夫不够诸位勿怪区区赵定边不足为惧贫道先行便是。”
说罢便冷冷站立不说话了。
贺繁不禁莞尔虽然冲和道人扬名在外但几乎没有人和他见过面传言就是冲和道人脾气太过暴躁每次情绪失控都会影响他的修炼进度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出于闭关的状态。
难怪今天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原来一直在忍。
被冲和道人讽刺了一通圆真和尚只能勉强笑道:“贫僧又岂有寒了将士赴死之心的道理既然真人愿意与贫僧一起前往那便你我二人联……”
冲和道人直接别过头碎碎念道:“假慈假悲老秃驴。”
圆真和尚:“……”
贺繁:“……”
就在这时西陇山脉腹地爆发出了冲天的亮光一时间白夜如昼。
恍惚间绵延千里的西陇山脉似拔高了不少看起来如同巍峨的天山让人感觉高不可攀。
但同时光晕波动之下一条通天大道从山脉腹地延伸出来径直铺到众人眼前。
这便是巍峨平川大阵纵使众人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头一次见到这种大阵还是忍不住有些失神。
失神之后就是悲壮。
贺繁轻轻抬了抬手:“服药!”
“是!”
没有任何犹豫两万精兵齐齐将丹药吞入腹中等抵达望归山时药效刚好完全发挥出来。
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已经不是生死。
而是自己这条命能够给魏国换回些什么。
……
西陇关。
白澜望向西陇山脉腹地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
这这这……
长公主殿下不是说只是阻止镇国公找到消除国运反噬的方法么?
这巍峨平川大阵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连到魏国那边去了?
白澜只觉自己手脚冰凉望归山那边时不时也会有军情处的斥候出现布置阵法的动静算不得小姜淮能够顺利布置阵法就说明她已经掌握了军情处斥候的所有轨迹。
这还如何跟自己扯开关系?
他本来还想着在姜淮的带领下重回巅峰现在看来……
白澜现在心中无比悲戚不知道为什么姜淮报复赵定边第一个受伤的反而是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跑路!
却不料刚刚推开军情阁的大门他就被几个执事围住了。
这些执事一个个神情严肃:“白主事请主持封门自检!”
军情处作为最应该保持纯洁性的组织第一条铁律就是当发生可能与军情处工作纰漏有关的大事件时第一件事就是全员禁足将所有相关的人员与资料调动都一条一条捋出来直到查出涉事人员或者确定事件与军情处无关才会解除禁足。
这次巍峨平川大阵直接杵到了西陇山脉腹地。
如果这都不算大事那什么才算大事?
“……”
白澜沉默了好一会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人或许还能找机会逃窜但他作为主事乃是西陇关军情处职位最高的人理所应当成为封门自检的主持者必须时时刻刻处于所有人的视线范围内。
自检?
怎么自检?
斥候可能有问题但必须望归山附近所有斥候全都出问题这大阵才能短时间内落成。
只要查一下军机大营给赵定边的资料数量就能推出出具资料应用的时间本应该中午交出去的却在军机阁凭空拖了半天。
谁干的?
除了我还能是谁?
以军机阁的效率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查到自己身上。
可以说。
从那天昨天会面姜淮就已经默认自己是一个死人了。
白澜忽然很想笑曾经的领袖和白月光忽然出现他这颗在军情处埋葬多年的野心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复苏的征兆。
却没想到姜淮让自己输得这么彻底。
焯!
执事们见白澜神色有异不由疑惑道:“白主事怎么了?”
白澜直接摊开手:“不用自检了问题出在我身上。”
说着他就从墙上取下专门用来锁内奸的镣铐直接锁住了自己的手腕和脚腕。
然后回到军情阁瘫在了椅子上对着门外的众人说道:“你们也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反正我也不会说给我留点体面等皇上降死罪就行。”
他已心如死灰。
原本以为是仙子下凡结果一转眼就变成了仙人跳。
这谁顶得住?
众人都懵了面面相觑了好久。
这啥情况?
我们连对面的阵法是什么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我们的领导就直接自爆了?
犹豫了一会儿为首的执事忍不住说道:“白主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澜惨然一笑:“不是说了么?别问给我留最后一丝体面。”
执事有些生气:“你这是摆烂!”
白澜摊了摊手:“对我就是摆烂!”
众人:“……”
而就在这时军情处的正门被人敲响了。
“咚!”
“咚!”
“咚!”
敲门声很平稳力度不重也不轻频率平缓很悠闲好似隔壁的邻居串门一样。
但就是这么一个声音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因为军情处的人从来都不走正门。
正门从来都只为一个人准备。
那就是皇帝。
从职能上军情处属于军队无条件协助军队做任何职能范围以内的事情。
但其实具有直接指挥权的人并非军队的将军也非荒国所有军队的统领元帅而是皇帝。
正门响了代表皇帝到了。
敲门声只响了三声就停止了随后就是“吱呀”一声仿佛刚才敲门只是为了通知众人。
众人循声望去姜峥正面带微笑走来身后只跟着两个太监。
一个是皇帝的贴身内官曹公公。
另一个公公大家都不认识只觉得他笑得很和善。
三个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和蔼却一个比一个让他们心凉。
“拜见皇上!”
众人连连下拜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谁都没想到皇帝竟然来得这么快。
前脚军情处刚刚出了差错后脚皇帝就到了这究竟是未卜先知还是本来就是针对军情处的考验?
众人心中紧张无比。
姜峥却是神色平静脸上的微笑不像作伪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白澜何在?”
主位之上白澜蓦然惊醒连忙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一路蹒跚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拜见皇上!”
“不错!”
姜峥微微一笑:“多年不回西陇关刚回来一次就有烟花迎接真的不错!”
白澜跪伏在地上早已汗如雨下。
……
在军情阁内气氛极度尴尬的时候西陇军已经整装待命。
冯大钧虽然资历尚浅但早已熟读各种兵法典籍凡是在战场上可能起大作用的阵法皆已了然于胸。
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巍峨平川大阵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召集了西陇军所有精锐。
不过他知道虽然荒国军中不少精兵强将但若一起出动想要抵达西陇山脉腹地至少要两天两夜。
可看山脉腹地的态势两天两夜之后估计战死者的尸体都被凶兽叼走了。
即便让所有脚力好的单独摘出来最多也就省出半天的时间。
驰远不及!
这是注定的结果。
但他却不能不采取行动哪怕徒劳无功。
冯大钧心中焦急却只能咬牙道:“所有一品都跟我走!其余人……”
他命令刚下到一半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破空声。
循声望去一匹悍骑如白昼流星转瞬就砸在了自己面前。
“嘭!”
火麟马甫一落地马蹄就砸出了四个深坑。
强大的威压和灼热的气焰让所有人都为之窒息。
然后……
火麟马当着西陇军所有精锐的面拉了一坨。
黑脸汉脸都绿了不动声色地朝它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就当这一坨不存在。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火麟马堂堂宗师级的凶兽为什么拉肚子能拉成这个熊样。若不是带够了补气的丹药恐怕现在已经半路抛锚了。
哪个狗日的给火麟马喂泻药?
早知道就不跟那个臭小子抢了。
他朝冯大钧拱了拱手:“大钧京都修整的同袍们马上就到汇合以后你带他们尽力支援就行我先去了!记住望归山!”
“哎!赵将军……”
冯大钧还想说什么但奈何黑脸汉实在太急双脚一夹马腹火麟马就全身火光冲天腾空跃起踩着空气朝望归山的方向飞去。
一边嘶鸣。
一边肠鸣。
场景好不壮观。
冯大钧:“……”
黑脸汉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黑脸汉的用意整个荒国之中能够无视西陇山脉地势的只有火麟马这头宗师级凶兽坐骑。
虽然它好像在不停地拉肚子。
但有丹药顶着三个时辰内肯定能够赶到望归山。
宗师级坐骑加上赵无敌这个一品巅峰的高手已经是极强的助力了。
只要镇国公那边能够撑过三个时辰压力就会缓和很多。
而自己作为将军应该做的就是将大军铺开漫向望归山的方向将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让对方的损失提到最高。
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已经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
数百里开外。
一辆马车不急不慢地朝望归山的方向赶着。
老杨甩着缰绳语气担忧地问道:“公子你真就一点也不急啊?”
马车里。
赵昊撇了撇嘴:“急有什么用火麟马都被我爹抢走了就算我们全速前进最多也就赶上一个闭幕式然后被人骂吃粑粑都赶不上热乎的。你隔着几百里都能感应到阵法的威力要打早就打完了他们速度快又怎么样跟我们无非就是吃热粑粑还是凉粑粑的区别很光荣么?”
老杨:“……”
洛水抱着剑坐在对面本来嘴里正咀嚼着点酥庄新出的糖果听到赵昊说话腮帮子都不敢动了面部肌肉无比僵硬。
生怕这个时候咽一下口水引起天大的误会。
赵昊被颠簸得有点难受只想找一个软和的地方垫着。
找来找去目光落在了洛水身上。
洛水面无表情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剑。
这一抱紧整得赵昊愈发意动却只能悻悻把目光转移开。
……
望归山。
姜淮盘腿坐着左手攥着枯草右手指着阵法引发的漫天霞光满脸都是笑容:“定边这些都是我为你准备的好看么?”
她又指向通往魏国军营的平川大道:“这条路也是我为你准备的你看它像不像咱们初遇那天你从异族手中抢下的那条官道?”
随即她又从头上取下来一个花环。
花环上的花早已枯萎就连枝条也已经破败风一吹碎末哗哗朝下飘。
她把花环举向赵定边:“还有这花环那天你给那个贱人编了一个没有我的份我就给自己也编了一个骗自己说这也是你编的你看像不像你送给她的那个?”
赵定边:“……”
他不懂姜淮对她的感情但他大为震撼。
沉默良久他把长戟插在了山顶的岩石上神色严峻地说道:“你看这破天戟像不像十几年前差点把你打死的那杆?”
姜淮:“???”
她不明白。
为什么眼前的男人如此的不解风情?
这次再相见每一个礼物都是她精心准备的甚至能够把她感动得不能自已这个男人却无动于衷。
就跟几十年前一样!
她笑容没有任何收敛拿着花环的手却在慢慢收紧。
枯枝败叶保存几十年还是枯枝败叶经不起半点摧残五指只是轻轻搅动便化作浮沫尽数从山顶飘下。
“原来不像啊!”
姜淮语气有些失落终于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面前容颜早已苍老的男人笑容逐渐变得勉强:“是不是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没有办法让你多看我一眼?那时不管我立了多大的军功你夸我的时候都跟夸赞部下没有不同。而她只是砍了一些异族救治了一些伤员你就一直冲她傻笑。
我想不明白啊她明明什么都不如我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她?
我想不通所以就一直想一直尝试试遍了所有方法。
后来才发现只有我对她做了什么你才能多看我几眼。
你们喜枕里有毒针你多看我了几眼。
她怀孕时中毒你多看了我几眼。
她国运反噬离开你看我了。
她孙子丹田被废你看我了。
可你又把这些都藏起来了我还怎么找机会让你看我?
你真是好狠的心!
可是可是……”
姜淮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可我还是成功了中秋之后你的人一直在找我你都不知道我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有多高兴你何时这么主动找过我?你现在的眼神我认得找到我你很惊喜对么?”
呼!
破空声响起破天戟以雷霆之势挥向姜淮咽喉。
姜淮却不闪不避身体接触到破天戟的瞬间霎时间如同水幕消散等破天戟挥过之后又重新凝聚成人影。
果然是假的。
这黑水人傀他已经见过太多次真正的姜淮想必正藏在不远处等着欣赏自己暴怒的神情。
姜淮愈发兴奋:“你曾对我动过十三次杀心这次是第十四次不过前十三次都是因为那个贱人这次却没有任何外因可否证明你心里有我?”
赵定边眼神淡漠对她的胡言乱语早已习以为常。
他不明白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姜淮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如此极端的做法。
但他知道姜淮这种人不会以身犯险。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假身知道手刃姜淮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谷
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
若是之前他还会因为姜淮这番癫狂之言而愤怒。
但得知妻子死讯之后姜淮已经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因为以前她是夫妻分离的罪魁祸首。
而现在她只是自己需要替家人解决的祸患。
这种人。
你越看她。
她就越兴奋。
你但凡多看她一眼便是你输了。
身后姜淮状态愈发错乱。
“定边你为什么要走?”
“若你想杀了我我真可以见你的。”
“你多看我几眼!”
“其实你真不用走的困山大阵已经启动了你只能死在里面。”
“不过你别担心我不会抛弃你的我会把你装在最美的盒子里陪我一起变老。”
“她抢不走你她抢不走你!”
“你会回来的!”
“哈哈哈哈哈……”
赵定边听得直冒鸡皮疙瘩还没有到望归山时他一眼就看穿了那女娃不是姜淮。
但其实并不是因为声音的年龄和语调这些只是他凑上去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这种疯癔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学来的东西。
他回头望了一眼巍峨平川大阵最多只要一刻钟魏国人就要到了。
隔着老远他就能感受到那冲天的杀气。
其中两道气息尤为强横。
这些魏国人可真是舍得!
为今之计还是得先跟镇国卫汇合。
他自认六国之中无人能胜得过他也不想独面两个顶尖宗师以及数万精兵。
最优之选还是破阵离开。
却不曾想他刚准备下山就看到镇国卫齐齐赶了上来。
“你们……”
赵定边微微皱眉。
为首的镇国卫脸色有些凝重:“出不去了!”
赵定边向下望了一眼只见山腰以下所有东西都已经消失不见这世间仿佛只剩下了半坐望归山静静地浮在半空中。
他微微有些错愕。
没想到姜淮为了自己竟然同时准备了两个极度奢侈的阵法。
破阵估计不可能。
这一战不打是不行了。
唉!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低估了姜淮发疯的程度但那臭小子没低估。
至少现在的情况是那臭小子穷举出来的可能之一就是不知道他给自己留了什么后手。
可不管什么后手最终归宿仿佛都是困兽之斗。
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那便战吧!”
镇国卫皆是点头:“那便战!”
一行人斗志昂扬。
他们跟着赵定边出生入死几十年什么绝境没有遇到过虽然两个宗师的确有些夸张但其实也就那样毕竟再绝的绝境最多也只是把人杀死而已。
镇国卫的头头有些纠结:“话说将军我们这次是不是被人坑了啊?”
“嗯。”
赵定边应了一声随即腾开身位让他看到了对面的姜淮。
一众上了年纪的老头们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娘的!又是这个毒妇没完了是吧?”
“我就说少公子被下毒肯定跟她有关系吧!”
“这毒妇怎么还活着呢?”
姜淮的黑水人傀显得有些恼怒:“定边是不是因为这些人说我坏话所以你才讨厌我的?”
众人:“……”
镇国卫的头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将军听到这话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震惊?”
赵定边沉默不语。
为什么不震惊?
因为已经习惯了啊!
姜淮却越说越起劲:“不过没关系他们马上就要死了他们会埋尸在这里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挑唆我们两个了。你听到这些马蹄声了么?他们要到了你快把他们都杀了他们死了魏国就会元气大伤十几年内都不会对荒国造成威胁你最爱的百姓还能过十几年安稳日子。
你的好兄弟我的好皇弟就不会怪我了!你会把他们全都杀了的对吧?你看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
整个望归山仿佛都因此震动。
镇国卫们只感觉头皮发麻一方面是因为姜淮这个神智错乱的毒妇另一方面是魏军狂暴的气息。
这些人显然都磕了药。
虽然嗑了药也不可能比得上镇国卫但这精兵足有几万之众。
几万精锐中的精锐燃尽本源与敌换命即便是宗师也要怵他们三分。
更何况随行而来的还有两个宗师。
不说别的望归山虽然不小但也不算大光是容纳上万人都有些勉强。
等这些人全到了整座山就是一个巨大的绞肉场谁也别想幸免。
终于平川大道上凭空跃下两道身影。
紧接着便是奔腾的精锐骑兵每个人都气息狂暴、身披重甲俨然已经成了杀戮的机器。
“嘭!”
“嘭!”
“嘭!”
数吨重的骑兵一个个落到山顶有巍峨平川大阵让他们在山顶都能如履平地强横冲击力让整个望归山都颤抖了起来。
镇国卫一个个都下意识咽起了口水这些所谓精锐的确与他们相差甚远但架不住人多啊。
这种不要命的骑兵他们最多扛住两千再多一点都顶不住。
这两万……
恐怕有不少都是给老将军准备的自己这些镇国卫估计只是添头。
姜淮看着眼前的场景:“定边这是我花大价钱给你准备的葬礼喜欢么?”
赵定边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神色淡然静静地看着半空。
骑兵一个接一个落下丝毫没有停止整个望归山地动山摇万分可怖。
一僧一道却是悬浮在半空之中仿佛与这末日景象无关两道气机死死地锁定着赵定边。
冲和道人挽着拂尘静默不语地盯着赵定边。
圆真和尚笑眯眯道:“赵施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姜施主费尽心血只为助你度化借贫僧了两万血佛陀不知可否帮赵施主洗尽今生杀孽!”
以前他一直有些看不上军中武者。
毕竟肉体凡胎又只修武道即便再强又能强到哪去?
但直到今天与两万赴死精锐同行之后他才察觉到了军队的强横之处。
即便没有国运这等军队也绝非寻常宗门之人所能敌。
有这些血佛陀助阵赵定边焉有不死的道理?
此番话不无挑衅之意。
赵定边神情却依旧平淡又观望了巍峨平川大阵片刻双眼之中终于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
这臭小子还真损在这等着我呢!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两万尊自然够了赵某只是担心有人不舍得送来两万尊!”
“赵施主此话何意?”
圆真和尚愣了一下不知道赵定边发什么疯。
冲和道人则是皱起了眉头飞快掐指算了起来越算眉头就皱得越紧。
姜淮却依旧笑容满面:“定边区区两万精兵我又怎么能不舍……”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脸上忽然露出一丝骇然的神色连忙抬头望去本来无比稳固的巍峨平川大阵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有了崩溃的趋势。
一个魏国铁骑想要跃下却被阵法之力死死困住怎么都落不下来。
“怎么会?”
姜淮呆住了。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巍峨平川大阵悄然涣散缩地成寸之效顷刻间荡然无存无数天材地宝涌出的灵气失去了阵法的引导当即聚成一团裹挟住阵法中的一万多大军径直朝魏国的方向去了。
阵法消失夜空瞬间恢复了澄澈。
只有最先从阵法大道上跳下的两千骑坠落在望归山的各处没有巍峨平川大阵的支持他们凶悍的坐骑转眼之间就成了笑话。
一时间山顶的气氛有些尴尬。
姜淮:“……”
圆真:“……”
冲和:“……”
镇国卫:“……”
赵定边轻轻吐出一口气这孙子就喜欢玩刺激的刚才真有那么一瞬他感觉这孙子玩脱了。
不过既然如此……
他沉声命令道:“一个时辰内将这两千人尽数猎杀莫要放一个来山顶!”
“是!”
镇国卫无比振奋他们这次进山都放弃了坐骑刚才面对骑兵的确有不少压力最多只能顶住两千骑。
但现在那些人失去了坐骑就像是没了牙的老虎。
纵然在别人的眼里他们可能还是精锐但在镇国卫的眼力就是待宰的羔羊。
尤其这些骑兵明显没有什么丛林战的经验。
双方看似兵力悬殊实则就是一场猎杀游戏!
三十多名镇国卫瞬间四散而开。
冲和道人面色一变当即拂尘一甩丝丝白线当即化作道道白绫袭向每一个镇国卫的脖颈。
赵定边淡然一笑只是转动了一下破天戟强横的真气就激荡开来霎时间覆盖整个山顶。
“嘣!”
一条白绫绷断无力飘落在地。
紧接着白绫绷断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未对镇国卫造成丝毫威胁便皆以折戟沉沙。
短暂的空荡镇国卫都已经消失于山顶化整为零潜入望归山的丛林之中。
“怎么会?”
冲和道人大骇这拂尘虽不是他最强的宝物却也是实打实的上品法器。
而他刚才催动的更是宗门之中的道法绝学太上拂尘功。
众所周知道法克武学。
若是没有所谓国运武夫在宗门之人面前没有任何胜算!
但现在他明明已经受命于魏国君主此行断不可能受到国运影响。
可为何这太上拂尘功在赵定边这个武夫面前就如同街头卖艺者手头的把戏一样一碰就碎?
赵定边刚才只是寻常真气调动却能有如此威力。
白绫皆断草木却好发无伤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真气侵袭。
这需要有多么雄浑的真气。
又需要有多么精准的真气把控。
这……真的是一个武者能够做到的?
冲和道人看着自己手中那已经崩秃了的拂尘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
圆真和尚也察觉到了不妙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影他与冲和道人实力向来五五开此番场景已经说明赵定边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他连忙说道:“真人与贫僧一同降服这杀星!”
话音未落便已祭出手中金钵。
“大威天龙!”
一声咒下金钵凌空而起无上佛光乍现整个望归山明亮如昼佛音袅袅宛如庄严的佛山。
而金钵也凭空膨胀了数倍死死锁定赵定边的气机牢牢罩去。
赵定边神情淡然知道气机锁定之下自己躲无可躲干脆不闪不避任金钵将他罩入其中。
“呼……”
圆真和尚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走到浩大如钟的金钵之前。
惊惶之色已消失不见笑眯眯地将双手覆在金钵上:“赵施主血佛陀渡你不得贫僧来渡。”
说罢便凌空画了几道佛家真言准备将金钵变小收回手中。
却不料金钵分毫未动。
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从心头冒出他当即身形暴起飞速向后退。
还未到半息的时间金钵之内便传来清脆的轰鸣之声一道锋锐无匹的罡风破空而出金钵当即倒飞而去在空中体型飞快缩小本来强盛的佛光也黯淡了下去。
“嘭!”
圆真和尚伸手去接金钵却感觉一股巨力携带着真气强行震入他的经脉之中。
一时间经脉丹田皆是剧颤连忙运起佛门心法才勉强化解。
而他手中的金钵已经碎成了两半俨然已经不能用了。
他与冲和道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之色。
仅仅一个照面两人就各自损失了一件上品法器。
为何一个武夫竟然能强横到如此地步?
赵定边一副既惊讶又震撼的神色:“没想到两位的道法与佛法竟然如此精湛看来赵某得拿出真本事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直接擎起破天戟朝两人攻去。
佛法道法精湛当然只是屁话。
他是将军。
生平只用杀人技自然不讲究什么宗师风范。
大致摸清两人实力之后他的目标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
眼前两个都是魏国的顶尖宗师又分别是佛道双方的人不论哪一个身份都足够他下杀手了。
用自家孙子的话说这属于霸付叠满了焉有不杀的道理?
一套破天戟法行云流水却又雷霆万钧。
没有刚才和尚和道士的招数那么绚烂却实打实的都是杀招每一次攻势都能给人带来致命威胁。
冲和道人与圆真和尚再也不敢托大连忙祭出金刚杵与两仪剑却只能疲于招架屡屡深陷险境。
“道长好剑法!”
“大师好杵法!”
赵定边爽朗大笑把两人兵器震开之后便又向他们要害袭去。
圆真和尚勉强格挡了一次只觉双臂剧痛连连向后退了许多步。
他看向姜淮再也不复之前的笑意盈面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大师形象怒声骂道:“毒妇这果然是你的诡计!”
这一招简直就是诱杀。
两万魏国精兵全都燃尽本源最终三千落入望归山林任镇国卫猎杀。
其余一万七却都被送回魏国虽不致死但经脉丹田皆废昔日精锐将士只能郁郁而终。
而赵定边实力也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姜淮此刻早已呆若木鸡声音凄厉道:“定是你们中有人破坏了阵法竟转过头来怪我?”
圆真看出她不像作伪便连忙说道:“既已如此还不赶紧来围杀赵定边?”
姜淮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我这只是黑水人傀有何战斗力?”
圆真都要气笑了:“你真身定在附近还不赶紧前来支援?”
姜淮惊恐地望了一眼在冲和真人身上疯狂戳口子的赵定边声音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不不!赵定边会杀了我的!”
说罢黑水人傀瞬间消散已然不见了踪迹。
圆真慌了:“毒妇!你倒是把困山大阵解开啊!”
可惜没有回音。
“嘭!”
鲜血淋漓的冲和道人倒飞而来砸到圆真和尚身上后者毫无防备之下两者齐齐坠地。
好在冲和道人主修元神副修体魄虽然身上已经有了三四处贯穿伤气色依旧不错。
他一巴掌打在了圆真和尚的脑袋上留了一个血手印。
怒声道:“甘霖娘的老和尚你划水!”
赵定边深吸一口气望向黑水人傀消散留下的那滩水迹上脸上不由露出冷笑。
这么多年。
她果然一点也没变。
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情都会发疯为达成目的使尽各种阴狠的手段。
一旦惹出麻烦第一反应永远是逃避。
年轻时是这样老了还是这样。
不过以前有姜峥护着她。
现在整个天下再也没有她的庇护之所了。
事态至此完全处于那孙子的预想之中。
就看那个女娃娃能不能把姜淮带到姜峥的面前了。
他擎起破天戟看向圆真和尚与冲和道人神情终于变得严肃起来:“大师真人你们还是拿出真本事吧不然没有任何胜算!”
外面有人操心。
他现在只想跟修行之人真正交手一次。
……
望归山外某处山洞的阵法之中。
姜淮失魂落魄醒来。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逃!
但是逃到哪呢?
来望归山时她赌上了一切。
出望归山时她失去了一切。
这天下已经没有她的家了。
犹豫之际不知为何阵法忽然崩解。
姜淮悚然一惊究竟是何外力竟能轻易化解我的阵法?
阵法完全化解的那一刻她看到让她无比惊骇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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