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想近距离看看那棵桃树。”男子抬头看着远处的桃花说:“我总觉得它和我的记忆有什么关系。”
男子的话把我从恍惚中拉回来,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说:“不然我们绕到后面找个地方爬进去试试”
“嗷嗷嗷,旺”
男子看了一眼小黄瓜后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看到一脸茫然的我赶紧解释说:“晃晃跟你说,他知道后面有个地方可以进去,让你跟他去。”
我们绕过排队的人群,沿着围起来的小山坡,到了一处隐蔽的角落,那里有一丛芭蕉树,我们翻开树丛,走到树的后面就没有路了。
我摸了摸旁边的土坡,打算爬上去,可是手居然直接穿进土坡内部。我回头看了一眼小黄瓜,它整齐地坐在地上,昂首看着我,它扬起的嘴角和垂下的舌头以及肯定的眼神告诉我,我可以直接这样走进去。
我把手伸进去,然后伸出左脚试了试,脚也进去了,接着是左边身体,右脚和右边身体。土墙的内部一片黄土色的漩涡,只走两步,我就穿过了墙体,一棵巨大的桃树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桃树比老家的那种好几个人围成圈才能抱住的大树还要大好几倍。目测要几十个人一起手拉手才能抱住吧。站在这桃树下,花瓣飘落下来的样子比远远地观望更有下桃花雪的感觉。我没有大脸盆可以接花瓣真是可惜了,于是我伸出左手等待花瓣飘落到我的手心里。
土墙外的芭蕉树丛后,男子对晃晃说:“你坐着干嘛,走啊,我们一起进去。”说罢他快步走向土墙,然后马上就被撞回到晃晃身边。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晃晃,晃晃仍然整齐地坐着,用嫌弃的眼神看了男子一眼,随后趴下身子,躺在地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就在这外面等她就好了,只有她可以进去的。”
男子一脸不服气:“不试试怎么知道只有她可以进去呢。”说着,男子已经走到土墙下,他纵身一跃,双手搭在土墙的墙体上,接着伸出他的左腿跨上去,双臂协同左腿用力一撑,他骑在了上面。他看了一眼里面却什么也没有,眼前一片茫茫的景象。他回头看向晃晃,只见晃晃已经站起来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男子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没规矩,爬人墙头算什么。”
男子顾不上晃晃说什么,他问:“里面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晃晃还没来得及开口,男子已经消失在眼前。晃晃叹了一口气后无奈地趴回地面小憩。
男子从墙头上掉下来,仰面躺在草丛里,感觉身下软绵绵的,而且空气里弥漫着桃花和青草的清香。他的视野被茂密的桃花和花朵缝隙里透进来的丝丝柔和的光亮占满。一片花瓣落在他脸上,他坐起身来,看向桃树的树干方向。映入眼帘的是花瓣雪里南昭昭伸手接花瓣的身影。他的眼前浮现出记忆中的画面,他起身走到南昭昭身后,跟着脑海中的记忆画面,把左手手指轻轻搭在南昭昭伸出的手心里,拿起上面的一片花瓣。
“北沐。”南昭昭欣喜地回过头来,看见的是那个模糊的胸膛。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朋友。”
“北沐”这个名字开始在男子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随即他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也是在一棵桃花树下,旁边是一个小土坡,南昭昭站在桃树下伸手去接飘落的花瓣,他突然出现在南昭昭身后,伸手取走了南昭昭手里的花瓣。那是南昭昭第一次在梦境里见到他。
“你接花瓣做什么”
“收集回去泡脚啊”南昭昭说着看向家门口的洗漱台。男子随着她的目光看向洗漱台,那是一个用几根简陋的木棍搭起来的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个白底红花的搪瓷大脸盆。架子底下还放了一个深红色的大脚盆。他透过脚盆看见还是小宝宝的南昭昭是坐在里面洗澡的,现在它变成了洗脚盆。因为南昭昭有了一个更大更深的粉肉色浴盆。他的脸上露出暖暖的微笑,把目光转移到南昭昭的脸上。他说:“用手接要接到什么时候,用那边那个脸盆来接不是更方便吗收集一脸盆,别说泡脚,泡澡都够了。
南昭昭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兴冲冲地跑到洗漱台边取来了大脸盆,她在桃树下跑来跑去,不放过任何一片花瓣。
男子的记忆来到这个画面后戛然而止,但是他确定了,自己就是南昭昭口中的北沐。因为从南昭昭的嘴里唤出的“北沐”总是让他有想回应的冲动。
他伸出右手对眼前的南昭昭说:“你好,我是北沐。”
南昭昭先是一愣,然后伸出右手,握了握他的手。她疑惑地说:“你确定你是北沐了,虽然你很像他,可是你的手”
“手怎么了”
南昭昭仔细想了想,“北沐是梦里的朋友,或许那个疤痕是我梦里记混了可是我居
然在这里遇见梦里的人,这感觉也太奇怪了,我都快分不清梦和人间还有冥冥之地了。人为什么会做梦”
南昭昭的思绪犹如脱缰的野马,越跑越远。北沐静静地站着,等南昭昭告诉自己手到底怎么了,却迟迟等不到回答。他不自觉地伸出左手,用手指轻轻触碰正在出神的南昭昭的眼睛。随着南昭昭回过神来看向自己,一张清晰的面容呈现在眼前,北沐更加确定,这是脑海中频繁出现的那个女孩。
南昭昭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她慌张地左顾右盼。她看见在桃树旁边的一个石壁上长着一种奇怪的植物,散发着淡绿色的光芒,她快步走上前去,抬头观察那植物,植物的茎长长地扭来扭曲,就像是一只在水里摇来摇去的花园鳗,茎的顶部长着一片像标签一样的叶片,叶片四周长出丝丝绒毛,绒毛飘摇着,整体看起来就像海里游来游去的水母。
“这好像就是南朵的奶奶说的那种标签植物。”南朵看了一眼北沐:“你认识这种植物吗”
“我好像想不起来,摘一个出去问问晃晃吧,他应该知道。”说罢,他走到南昭昭跟前,背对她,俯下身,张开双手。“上来,背你起来摘。”
“你不能爬上去摘吗”
北沐嘴角轻轻扬起,似笑非笑。他说:“爬不上去。我背你起来就可以摘到了,快。”
南昭昭将信将疑,她明明记得在梦里,北沐经常躺在桃树的枝干上,难道不是爬上去的吗可是北沐依然俯着身,张开双手等着,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南昭昭靠近北沐,伸出双手揽住北沐的肩膀。北沐轻轻背起南昭昭,直起身子。南昭昭感觉自己突然长高了几十厘米,这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起那场梦里,桃花早已经凋落,桃树上是满满的绿叶,还结了许多青青的小桃子。在高处有一颗稍微红了的桃子,那样的桃子吃起来脆脆的,酸酸甜甜,桃子的清香味十足。南昭昭迫不及待地要去摘来吃。可是太高了怎么也够不到,在梦里也不懂得去找工具来摘,就站在树下一直蹦跶。这时候北沐在高高的树干上看着,他轻轻一跳来到地面,伸手就背起南昭昭。
梦境就停留在这个温暖的背上,就像现在一样,同一个背,连舒适度和高度都一模一样。南昭昭这时候确定,这个人就是梦里的北沐了。她开始看清北沐的样子,从后背到头发丝,一清二楚。还是那个阳光的大男孩,从后面看,在白色卫衣的衬托下,他脖子的肤色十分清透,肩膀很结实。这时候南昭昭发现,在他的脖子上有一个被衣服挡住一半的若隐若现的图案。她不记得梦中的北沐有这个图案,她轻轻掀开一点衣服,看清了那是一个金色的柳兰花记号。她想起了那片柳兰花海的媒司,想起她给人搭配姻缘的柳兰花记号。
南昭昭眼里的光芒突然暗淡了些,她心想:“媒司给他标记了柳兰花,所以在冥冥之地,他应该有一段姻缘,可是他失忆了。或许是失忆所以暂时忘了,又可能就是因为那段姻缘,所以他失忆了”
北沐见南昭昭迟迟没去摘那植物,扭过头来问:“怎么了又在想什么该不会是在我背上太舒服,你睡着了吧”
南昭昭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晚上出去玩,奶奶就会用背篼把她背在背上,再用小毯子包起来。她常常就在背篼里睡着,然后迷迷糊糊中看见路边水田里的倒影,感觉奶奶爷爷踏着星辰背着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再醒来就是第二天。北沐总是在她不经意间说起她的小习惯,让她觉得,北沐好像什么都知道。
南昭昭看见北沐清晰的侧颜,差一点从柳兰花记号的想象里出来又掉进另一个想象里。她赶紧深吸一口气,然后左手撑住北沐的肩膀,直起身子,伸出右手去够石壁上的标签植物。
北沐慢慢蹲下,轻轻地把南昭昭放下来。他熟练地伸手帮南昭昭整理裙摆,然后盯着南昭昭的眼睛。
北沐的这双瑞凤眼从外形上看和他其他精致的五官相比不分伯仲。但是这双眼盯着你的时候,里面写满了故事和柔情,所以显得格外吸引人。他就这样看着南昭昭,在她的脸泛起红晕,眼里闪过一丝慌张的时候,北沐就伸出右手拂去南昭昭眼前的发丝。
“走吧。”他转身走向刚刚进来的那面土墙。南昭昭还没从刚刚的情境中缓过来,他已经走到墙角下。南昭昭深深地吸气然后慢慢地呼气,她感觉心里舒缓了许多,就快步跟上。
她看见北沐轻轻一跃抓住墙头,抬起左腿,双手连同左脚用力一蹬,站在墙头上然后纵身跳下。
“原来他刚刚是这么进来的。他穿不过来吗”南昭昭心里想着,同时回过头去看了看刚刚摘植物的石壁,又看了看眼前的土墙。她慢慢走向墙面,伸手触摸,手进入墙体,然后迈出左腿。
我从墙体走出来就看见北沐站在小黄瓜身边,他们俩就直直的站着,看着我走到面前。在这面土墙里面,我确定眼前这个男子就是一直出现在我梦里的北沐。可我还是没有想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梦里的人怎么会在冥冥之地。不过我现在好像不太想去探究这些事
情,因为那个柳兰花记号总是时不时浮现在我眼前。
我拿出那个植物,然后蹲下摸摸小黄瓜问它:“小黄瓜,这个植物是通灵谷用的标签植物吗”
我没有在小黄瓜的脸上看见肯定的眼神,他轻轻嗷嗷了两声。我听不懂,所以看向北沐。
“它说好像是吧。”
我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北沐,还是忍不住问他:“你,见过媒司吗”
“媒司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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