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六。
北疆阴云重重,暴雪将至。
霍强眼看钱堃已经超过了十天的期限,便劝说张懋放弃那不切实的计策,准备明日一早就千里奔袭鲜卑王庭。
其实,他俩都身负家族复兴的使命,好不容易逮到这个能拜将封侯的机会,实在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晡时,天色渐暗。
吕布站立在南门城墙上,向南方眺望了许久,仍未见到钱堃回来,不由心急如焚。
突然,南面的地平线出现了一点嫣红。
没一会,那点嫣红就飞驰到了城下,后面还跟着四骑。
“是义父回来啦”吕布兴奋地跑下城墙,吩咐门侯开门。
钱堃进入城内,与吕布一番嘘寒问暖后,便带皇甫嵩c应劭c桥瑁和朱儁赶往郡府。
郡府大堂。
霍强等众人知道钱堃回来,纷纷前来拜候。
钱堃褪去沉重的甲胄,抱拳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原本昨天能回来的,只是绕道去了一趟晋阳,见了并州刺史董卓,所以晚了一天。万幸你们还在等我啊”
张懋迫切地问道:“司马,此去洛阳,可有要到兵马”
钱堃笑道:“我已借用并州刺史的信使,向并州各郡征调骑兵,十日之后,在雁门集合。”
“那太好了,若是能征调并州全部的骑兵,那属下的诱敌之策,或可一试了”张懋仍然想着他先祖的“马邑之谋”。
钱堃婉言道:“皇帝已令使匈奴中郎将臧旻和护乌桓校尉夏育,配合我们,三路征伐鲜卑,所以诱敌之计恐难实施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只能出击了。”张懋有些失落道。
霍强却是眼尖,盯着钱堃褪下的将军甲胄,问道:“你此去洛阳,收获颇丰啊”
钱堃不好意思道:“真的对不住各位,我虽被任命为破鲜卑中郎将,但未能为大家讨要到封赏,真是愧对大家啊”
众人闻言,都心中大骂朝廷的不公,但表面还是在恭贺钱堃的升迁。
唯有宋典冷着脸,没有言语。
钱堃见此,安抚道:”宋长史勿虑,此次征讨鲜卑,若是功成,我必奏报皇帝,还你清白。”
宋典仍是不悦道:“无需钱中郎费心,就现在的朝堂,还不如在野来的逍遥。”
钱堃又劝说道:“宋长史何必如此冷心,此次征讨鲜卑,还需要你鼎力相助啊。”
宋典冷着脸道:“这次征讨鲜卑,不用你说,我也会带着我的那些兄弟去的。但是,我不会听命于任何人。”
钱堃见宋典如此决绝,也只好无奈地点头。
应劭却是看不惯宋典的冷脸,质问道:“你若不听调遣,坏了我军的部署,该当如何”
霍强与宋典已经是不打不相识的好友,忙开口圆场道:“曼雅,你还是与我合兵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宋典没有理会霍强,只是冷哼一声后,转身就走。
“诸位,他就这个脾气,我去劝劝就没事了。”霍强向众人抱拳,随后跟了上去。
应劭不满道:“此人好大的架子,若是任由他跟随我们出征,必会坏了大事”
“仲瑗有所不知啊”钱堃解释道,“宋典在度辽营任职已有二十载,对鲜卑那是了如指掌。我军若能得他相助,必能事半功倍。”
“原来如此”应劭恍然,歉意道,“看来是我误事啦”
张懋道:“没事的,那个宋典在度辽营时,就是这副外冷内热的臭脾气。”
“诸位,本官有些困乏,就先行告退啦”皇甫嵩自从到了洛阳,就从未如此奔波过,的确是疲惫不堪,只好拱手告辞,下去休息了。
众人见此,想及钱堃也是连日奔波,便都告退,好让钱堃早点休息。
次日。
鹅毛大雪纷飞。
钱堃命画师把标有弹汉山的羊皮地图,复画两份。随后又书写了两份帛书,并盖上破鲜卑中郎将的符印,命人分别送往使匈奴中郎将府,和护乌桓校尉府。
“且慢”应劭拦阻道:“玄黄,此地图和帛书还是再缓几日送为好。”
钱堃疑问道:“为什么”
应劭回道:“现在送去,臧旻和夏育二人,必然为了争功,会早我们几日出征的。”
钱堃道:“没事,我们还有鲜卑俘虏作向导,必能快他们一步。”
桥瑁在一旁笑道:“你们两个真是乐观啊,胜负还未定呢,就在与人争功啦”
应劭反驳道:“难道不言胜,反言败吗”
桥瑁笑而不语,转身出门。片刻后,他手捏着一颗大雪球进来,才道:“仲瑗可有考虑到这场大雪”
应劭未到过北疆,还真没考虑到这场大雪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此刻,经桥瑁提醒,这才恍然醒悟道:“莫非此次出征,要被这场大雪给搅黄了不成”
钱堃是个彻底的南方人,虽然在度辽营待了半年,但还没见北疆真正的大雪。所以,他的一切部署也都没有把天气给考虑进去。
钱堃思索片刻,询问张懋道:“这场雪何时能停”
张懋回答道:“依照往年,这时节下雪,少则二三天,多则十余天。但对于我们并州人来说,这是家常便饭,不足为惧”
钱堃知道张懋如此回答,一是宽自己的心;二是他立功心切。
桥瑁不想自己的提醒,弄得钱堃一脸的懊悔,只好又道:“鲜卑人见此大雪,必然会松懈防备,这也可以说是我们的好机会。”
钱堃又沉思良久,最终决定道:“既然如此,你们这就去准备准备,让将士们多备些御寒之物。明日一早,趁积雪未厚,赶去雁门,再作后续打算”
“喏”
十二月二十八。
雪止转阴。
使匈奴中郎将府。
军司马田伏领着一名信使匆匆来报:“五原来信了”
信使见到臧旻,递上帛书和地图道:“将军,这是破鲜卑中郎将让我送给您的密函。”
臧旻接过密函,随即打开,里面是一张地图和一张帛书。
待信使走得老远,臧旻捏着地图的手才不知觉的抖了起来,渐渐地,颤抖传遍全身,随之开怀大笑起来,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欢快了。
“将军,何事如此开心”田伏疑惑道。
“哈哈,你自己看”臧旻把帛书和地图一并递给田伏。
田伏读道:“请臧将军等待十日,待我征调一万骑兵,于下月初六,臧将军出云中,夏校尉出高柳,吾出雁门,三路齐进,直捣鲜卑王庭。破鲜卑中郎将钱堃。”
田伏读完,又查看地图,不由感慨道:“鲜卑王庭居然离我们如此之近,这檀石槐果真狼子野心啊”
臧旻勉强止住笑容,下令道:“传令各部和南单于,马上集结所有骑兵,带足二十日的粮草,后天准备出关。”
“钱堃不是让将军等到下个月初六才出征吗”田伏不解地问道。
臧旻冷笑道:“呵,并州可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征调一万骑兵,十日新任的刺史董卓会教他如何为官的。”
“如此会不会背上违逆军令之罪毕竟他才是此次讨伐鲜卑的主将。”田伏担忧道。
“你难道没听过李广c霍去病的故事吗”臧旻反问道。
田伏听到李广,瞬间明白了臧旻的意思,说道:“李广勇猛无双,常常与胡人正面对战,胡人都很怕他。也正因为他勇猛无双,所以每次讨伐匈奴,他都被用来牵制匈奴的主力,就算他再勇猛,也只能两败俱伤,故有李广难封一说。而霍去病,因为有李广等人给他牵制敌军主力,他才能驰骋草原几千里,封狼居胥,成就千古之功。如今,将军遇上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欲效仿霍去病,而非被人利用的李广。”
“然也”臧旻胸有成竹地说道,“驻扎在高柳的夏育,离鲜卑王庭最近。我只需修书一封,阐明其中利害,他为了争功,必然会率先出兵。到时有他当李广,牵制住鲜卑的主力,我们则绕后奔袭鲜卑王庭,如此大功可成也”
田伏兴奋道:“将军妙计属下这就去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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