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地漏堵了。”
“水排不下去了。”
顺着大喜多纯乃手指的方向,蛭本空看到了地上的黄色水渍。
浴室的地漏的确是堵住了,大概是头发什么的。
所以他都已经洗完澡十多分钟了,地上仍然有积水。
这点蛭本是真的没有说谎。
“不,不,不。”大喜多纯乃神经质般的摇着头,“为什么,会有黄色的水。”
说自己刚才一边洗澡一边喝红茶,不小心把红茶洒在了地上?
蛭本很想这么解释,但他知道就算把大喜多纯乃的脑子挖走一半,她也不会相信自己说的鬼话。
“啪嗒。”
移动了下身子,蛭本挡在放着水果刀的垃圾桶前。
挡住了水果刀后,蛭本严肃的道:“我最近上火很严重。”
神经质般晃着脑袋的大喜多纯乃重复了遍蛭本空刚才所说的奇怪单词:“shanghu一?”
“就是,压力很大。”
“压力很大?”
“发生了很多事,压力很大,也憋了很多东西。”蛭本点了点头。
“而且最近饮水少,吃了很多胡萝卜。”
“原来,原来,原来”大喜多纯乃踉跄着脚步,晃晃悠悠的撞在了被踹烂的门框上,“原来如此。”
她捂着自己湿润的脸颊,看着地上已经被稀释过的黄色,两只眼睛都变得灰暗了。
那双眸子已经再也反射不出世界五彩斑斓的颜色,彻底被夺去了所有的神光。
“呕。”
她捂着胃部,想要呕却怎么也呕不出。
“你,没事吧。”看着大喜多纯乃捂着自己的脸颊,蛭本空深吸了一口气想要上去搀扶着她。
虽然现在自己屁股上也一堆麻烦,但大喜多纯乃目前的情况看起来着实有些糟糕,毕竟夺去了刀后
是自己刚才把她的脸死死按在地上的。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大喜多纯乃惊恐的摆着手,一步两步踉跄的退出了浴室,“我不干净,我不干净”
“这你”蛭本扯过上衣缠在腰上,“你不是要杀了我吗?”
大喜多纯乃的状况显然很糟糕,蛭本尝试着唤起她来这里的目的。
“我不玩了,我不玩了。”大喜多纯乃神经质的晃着脑袋,“天黑了,我要回家了。”
她灰白色的两只眼珠子转向门口处,整个人宛如丢魂落魄踉跄地走着。
谨慎的看着大喜多纯乃,蛭本空衷心关切的问着:“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大喜多纯乃的声音极度麻木。
“回家看手机吃饭去了。”
说出来的话还算正常,但看着她走路踉跄的架势,俨然是已经魂飞天外。
瞧见大喜多纯乃的背影,蛭本空再看了看自己近乎赤身果体的模样,理智的没有直接追上去。
这么大一个大小姐了,又不是二出川咲,不需要自己送回家。
反倒是自己的家
环顾着被砸的一片狼藉的客厅,洞开的窗户,用斧头劈烂的房门,蛭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兵荒马乱。
他只能用兵荒马乱来形容现在的房间,也形容自己当前所经历的事情。
明明整起丢枪事件和自己没有关系,最多只是自己看到了那纸袋和手枪,但却身不由己的被牵扯了进来。
而真正做了这些的,或者说是要付更多责任的,恐怕是小森园穗花。
小森园穗花。
他原本对这个名字并无感,但现在一想起这名字,蛭本的心头就窜起猛火。
兵荒马乱,无妄之灾。
就像是走在街上被一辆横冲直撞的车给撞飞了,偏偏自己一没有饮酒,二也没有走在机动车道上。
而且是两次的无妄之灾。
第一次是在笑亭料理被围堵,第二次是被极道组织直接闯进家中打砸。
若不是正好前脚大喜多纯乃闯了进来
“空”
就在蛭本的拳头越攥越紧的时候,楼梯下方的储物间传出了一濑映子弱弱的声音。
她缓缓推开了橱门,双臂环抱膝盖小心翼翼的看着蛭本。
仅仅只是这么看着,一濑映子的双眸中就有泪水在积着。
她虽然平日里不着调很离谱,与其
说是名义上的义母,不如说是巨婴,也时常的会添些乱子,但今晚的事情,却真的与一濑映子无关。
如果说蛭本是因为小森园穗花,那一濑映子则是因为蛭本被卷入了一场无妄之灾。
“我好怕”
瞧见一濑映子抹着眼角的样子,蛭本空心中郁积的火气又腾地猛蹿了几分。
仰起头,蛭本空深吸了一口气,慢步走向楼梯口,缓缓蹲了下来:“他们已经走了,没事了”
他抚摸着一濑映子的脑袋,用另一只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空,我好怕,我们的家没有了”
一濑映子抓住蛭本空擦拭眼泪的手掌,婆娑的泪眼看向蛭本。
杏眼被湿润的雾气迷蒙。
“没有完,家还在。”
“他们还会不会再来,要是你不在这里”
一濑映子从小到大就不是什么有大志向的人。
在别的女生还想着长大后要当一名职业女性的时候,她就已经立志要做一个家庭主妇了,相夫教子,每天负责整理家中事务就行。
等到进一步长大,第一次进入动物园看到观赏性的动物后。
一濑映子觉得自己当个家庭主妇的志向是错误的。
将来自己应该是当一个米虫。
就像是动物园里被投喂的动物,每天什么都不用做,躺着就有人喂东西。
但做人的追求肯定要更人性化的,当个被观赏投喂的动物当然不行。
要把‘被观赏’去掉!
应当是天天窝在家中看电视,有东西吃饿不死。
至于什么好看的衣服c化妆c消费,这些她都没有需求,没有欲望。
这样的生活终于实现,蛭本家就是这样一个圣地,呆在这片小空间中,她就是至高无上排名第二的人。
虽然空时不时的会敲打自己两下,但总体还是符合她心中的理想国。
呆在这片天地中,就是安全的,可以安然老死的。
可这样一片理想国,却在今天被人砸的稀巴烂,甚至要不是自己已经躲开c对方离开早的话,一旦自己被那群坏人发现
“空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抓着蛭本空的肩膀,已经快三十岁的一濑映子再也憋不住,一下嚎啕大哭起来。
“不要怕,不要怕,乖,不要怕”
像是哄小孩子般,蛭本紧紧的抱住一濑映子,轻轻的用手拍打着她的后背。
“我我我我们跑吧,空跑到没人认识的地方”
她没有问蛭本怎么惹到的那群坏人,只是抓着蛭本的肩膀和腰背一边说一边颤抖着。
“我我们在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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