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方中午放学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自己大哥。
他心中先是一喜,很快又压了下去,臭着一张脸当没看见地往前走。
“文方。”许文东在身后叫住了许文方。
许文方回身挑了挑眉,问道:“回来了?”
许文东不以为忤,笑道:“是啊,回来了。你最近咋样?学习跟得上么?马上高三了,好好整,别跟你哥我似的,没出息。”
许文方哼哼哈哈地答应着,许文东把兜里的呢子大衣掏出来,一边往许文方身上比划一边说:“哥给你带的呢子大衣,快穿上看看大小。”
“这玩意立整,打扮人,我老弟穿上肯定显精神。”
许文方傲娇地想拒绝,可这件灰色的呢子大衣实在是招人喜欢,就从许文东手里夺过衣服说道:“我自己来。”
脱下身上老旧的运动服,穿上呢子大衣,整个人顿时就变了个样,气质都提升了几分。
“哥还给你带了皮鞋和烫绒裤子呢,一起换上看看。”许文东一边说一边就要给许文方换鞋。
周围人都在朝这边看,许文方有些不好意思,皱眉说道:“行了,回家再说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许文东点头道:“哎,也好啊。”
“先回姥家吃饭吧,姥和姥爷总念叨你,去看看省得老人总担心。”许文方说完就朝前走。
走了两步见许文东没跟上来,回头喊道:“走啊!”
许文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道:“文方,哥想跟你打听个人。”
“谁?”
“你们学校有个叫白令仪的吗?应该和你同级或者比你大一级。”
许文方的神色有些古怪,朝门口一指道:“那儿呢,一堆女生里那个短头发穿牛仔服的就是白令仪。”
“你打听她干啥?那可是我们学校高三的大姐头。”
“大姐头?”许文东有些傻眼,怎么也无法把远处那个短头发痞里痞气的少女和自己一头长发温婉如菊的老婆联系起来。
许文东扔下两人快步上前,拦在了一群女生身前,直勾勾地看着中间宛如众星捧月般的白令仪。
没错啊,虽然年轻了二三十岁,可还是能看出来,这就是自己老婆啊!
可是眼前这个老婆是什么配置?
牛仔服,喇叭裤,白球鞋,嘴里还嚼着泡泡糖。
虽说没有像儿子初中时那样搞什么葬爱家族把自己画的花里胡哨的,一张俏脸也算素颜朝天,可是可是
版本不对啊!
难道是家道中落后才开始改变的?
自己现在遇到的这个是v10版本?
“哎,你是谁啊?”白令仪身边一个龅牙妹问道。
许文东不理她,问道:“你是白令仪?”
白令仪点了点头,说道:“我是,你认识我?”
许文东点头。
“你找我有事?”白令仪又问。
许文东点头,又摇头。
“到底有事没事?”
“没事。”
“没事就让开呀,不要挡路。”
许文东默默让开,白令仪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几眼许文东,和同学胳膊挎在一起走开了。
走了几步后,白令仪回头看了一眼许文东,恰好许文东也在看她。
白令仪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转过头。
“你怎么了,白姐?”龅牙妹问。
白令仪摇头说:“没事,就是见到那人,好像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会吧白姐,没准他是你爸下属家的孩子,你们以前见过呢?”
白令仪点了点头,皱眉说道:“有可能。”
“别想了白姐,我们快去吃饭吧,我都饿死了。”
“好,走!”
直到白令仪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许文东才走回许文方和柴凤义身边,说道:“走吧,回家。”
许文方怪异地看着许文东,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和白令仪有了瓜葛。
许文东看了许文方一眼,心想你个小瘪犊子,明明认识白令仪,我和你嫂子结婚的时候却愣装作不认识,王八蛋!
在许文东姥姥家吃了顿饭,给许文方留了五百块钱,许文东带着柴凤义回家。
快到村里的时候,许文东让柴凤义先走,只拿了带给许文蕙的随身听和磁带,一个人去许文蕙的学校接她去了。
等了小
半天,一阵词儿的放学铃声突然响起,原本十分安静的校园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小姑娘甩着两个马尾辫和同学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走出来,见到许文东后登时眼睛一亮,撒开同学,小跑着朝许文东扑过来。
许文东都蹲在地上做好拥抱小姑娘的准备了,没想到小姑娘却在他身前来了个急刹车,板起小脸,双手抱胸,扭头哼了一声。
意思是本小姐很生气,快来哄我。
许文东只好讨好地拉了拉许文蕙的衣袖,说道:“哥错了,哥不对。”
“哪错了,哪不对?”小姑娘问。
许文东嘴角抽了抽,果然女人都是同一种生物,这问题怎么和以前白令仪问自己的如出一辙。
“哥哪都错了,哪都不对!”许文东赶紧说。
“你一点都不真诚!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小姑娘气的直跺脚。
许文东顿觉头大。
把小姑娘抱在怀里,讨饶道:“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言而无信,说好了接我妹妹放学却没去。”
“许文蕙小朋友大人有大量,原谅哥哥好不好?”
许文蕙哼了一声,扭头往前走,两个马尾辫一晃一晃的。
许文东追上前两步,把随身听在她眼前晃了晃说:“你看哥给你带啥礼物了?”
许文蕙顿时眼睛一亮,一把把随身听抢到怀里,叫道:“随身听!”
这会儿的随身听刚刚流行起来,内地还很少见,这是许文东托一个燕京来的倒爷帮忙带来的,花了许文东一千多块钱。
“你们看呐,我哥给我买随身听了!你们都没有!”小姑娘把手里的随身听高高举起,就像一个在炫耀糖果的孩子。
一群小孩儿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几个调皮的小男孩儿跑了过来,围着许文东和许文蕙转圈叫道:“哟哟哟,许文蕙的哥哥是劳改犯,劳改犯赚的都是脏钱!”
“哟哟哟,许文蕙的哥哥是劳改犯,劳改犯赚的都是脏钱。”
“我不许你们说我哥!”许文蕙抬腿就追,几个小男孩哈哈笑着做着鬼脸跑远了,许文蕙追不上,气的站在原地直抹眼泪。
许文东抱起许文蕙,给自己的妹妹上了第一课。
“文蕙不哭,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对别人横加指点,罔顾事实,只为博人眼球或者满足自己的圣母心。”
“文蕙你记住,这些人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只有你自己才是你世界里的女王。”
“骄傲的公主不会在意奴隶的咒骂,傲笑丛林的狮子也不会在意鬃狗的阴谋。”
“让他们说去吧,嘴长在他们脸上,我们还能缝上不成?”
“他们这样,不过是对你羡慕和嫉妒的一种表现罢了。”
也不知道小姑娘听没听懂,反正是破涕为笑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啵儿的一声破了。
许文东哈哈大笑,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把脸深深地埋进自己大哥怀里。
一股豪气油然而生,许文东抱着小姑娘,大步流星地朝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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