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的很重,也生生让徐明卿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皇上醒了?他心猛地一沉,明白自己这是被萧允绎摆了一道。
听到嘉和帝的声音,乾清宫外的大臣们纷纷跪了下去。
徐明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也跟着跪在宫门前,不一会儿嘉和帝由德喜公公搀扶着走了出来。
脸色稍显苍白,明眼人一看便知还在病着,而且病的着实不轻。
众臣余光偷瞄跪在最前面的徐明卿,心想这次左相确实过分了,皇上病成这般模样还非闹着觐见,最可恶的是还牵连了他们这些根本不知内情的人。
“臣徐明卿叩见皇上。”
徐明卿说完重重叩了个响头,显然是在请罪,随后又说,“皇上,实在是瓦剌使者那边逼得紧,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大明和瓦剌的嫌隙,臣又一直见不到皇上……”
他说着看了眼一旁的萧允绎,“太子殿下只说皇上病了,臣等却不知道皇上龙体究竟如何,这才出此下下策啊!”
话锋一转,他又一副心安的语气。
“如今见皇上好端端的站在臣面前,臣总算是放心了,任凭瓦剌使者如何闹腾也翻不了天。”
徐明卿三句话两句不离瓦剌使者,嘉和帝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该动徐明卿,当务之急是要齐心对付瓦剌,“朕没事,让众位爱卿担心了。瓦剌使者现下如何?”
“昨儿刚问过皇上何时接见他们。”
嘉和帝摆摆手,“这件事你安排吧。”刚服用了似烟解药,嘉和帝站在这里完全是强打着精神,此刻即便被德喜公公扶着也有些摇摇晃晃。
德喜公公立即打发众人,“皇上乏了,各位大人请回吧!”
恰在这时,有名禁卫军匆匆跑到了褚骥身旁,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褚骥脸色一变,立马叫住已转身的徐明卿。
“左相大人留步。”
离徐明卿近的几名大臣听见这句话脚步一滞,余光瞥见褚骥的视线根本没落在自己身上,匆匆忙忙的加快脚步离开了。等到徐明卿不解的看向褚骥,褚骥又叫了声君怀瑾。
“君大人。”
君怀瑾看看褚骥又看看徐明卿大概明白了什么,恐怕是陆爷那边来消息了。
乾清宫内,嘉和帝靠坐在软塌上,眼皮耷拉着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偏偏眼前这几人不安生不肯放他去休息。他视线扫过面前的人,最后问褚骥,“到底怎么回事?”
褚骥上前拱手,“回皇上,大理寺死牢今日被人闯入,贼人是冲着杜仲、孟夏还有神机营那名刺客去的。”
这三人如今都是朝廷要犯,竟有人想一次全部解决掉?
“人死了?”
褚骥看了眼君怀瑾,继续回话,“所幸君大人这段时间加强了大理寺死牢守备,三人皆活着,就是贼人太过狡猾让他们给逃了。不过——”
见褚骥欲言又止,嘉和帝掀开沉重的眼皮瞥他一眼,“有话就说。”
“那两名贼人是晋亲王身边的侍女和侍卫,叫做安妙兮和楚禾,大理寺少卿孟大人还有多名衙役全看到了。”
这句话代表什么无需赘述。
徐明卿面如死灰,强装镇定替萧允聿开脱,“皇上,晋亲王自重伤后便一直在府中养伤,这件事背后怕有什么误会。再者,皇上有所不知,安妙兮和楚禾并非王爷的人。”
有些话其实不该跟皇上说,但此刻若不说晋亲王和他都难逃问责,“这两人其实是江湖死士。”
所谓江湖死士,实则跟玄机的杀手类似。
只不过后者可以自己选择任务,按照自己的意愿杀人,前者却只是杀人工具。
大明朝很多豪门大户都会私下里培养死士,这样的死士只听命于一个主人,而江湖死士却是同玄机差不多的一个江湖组织。可以花银子雇死士做事,也可以将死士买回去。
徐明卿既然敢说,安妙兮和楚禾应该真是江湖死士,只是他们是雇是买,就任凭徐明卿一张嘴说了。
君怀瑾脸色很是难看。
他们大费周折请君入瓮,再瓮中捉鳖,就这样被徐明卿四两拨千斤给揭过去了?
他正欲开口,萧允绎朝他看了一眼,君怀瑾意会又忍住了要说的话,接着他便听到萧允绎问。
“那左相说说,安妙兮和楚禾受雇于何人?竟要同时杀杜仲、孟夏。”他语气不变,只朝嘉和帝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有神机营的那名刺客。”
这三人乍一看并没有什么联系,一个是爱毒成痴的仁心堂前东家,一个是朝廷命官刑部尚书。
最后一个只是神机营中的一名普通步兵,别说是跟皇上有恩怨,怕是刺杀前都没见过嘉和帝,试问这样的三个人为何会成为同两名死士的目标?
孟夏原先是徐明卿的人,如今成了徐明卿的弃子,难保不会供出什么惊天的秘密。
谁最想杀他,无需多猜。
由此往下推测——
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揭过去,上次火药爆炸一事嘉和帝不问缘由护着萧允聿,这次他自己的命受到威胁难道还要继续护着萧允聿?
就在徐明卿正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萧允绎的问题,嘉和帝突然开了口。
“你之前说朕所中之毒叫做似烟,可无知无觉融于空气之中却有一股特殊香味,只有身体上有伤口才会中毒?”
萧允绎应了声是,嘉和帝又问,“朕的伤口是不是在——”
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萧允绎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话,眼中有不解,“父皇知道是谁下的毒?”
嘉和帝沉默着没回答这个问题,半晌后朝德喜公公招手,“扶朕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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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乾清宫,徐明卿一刻不做停留的走了,君怀瑾望着他的背影气得牙痒痒。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徐明卿和萧允聿两人如此好对付,太子殿下也不需要谋划这么多年了。
等到徐明卿走远,萧允绎才问跟在他身后出来的褚骥,“褚指挥使,父皇中毒之前去过哪些地方?”褚骥闻言思索片刻,很快答道。
“前段时间五公主染了风寒,闹着要见皇上,皇上毕竟疼爱了她那么多年,终究没忍心去了咸福宫看望她。可五公主却因为禁足一事记恨皇上,在坐垫上插了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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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亲王府。
萧允聿望着跪在面前的安妙兮和楚禾,脸色阴沉如外面灰蒙蒙的天,“你们俩一起行动竟然不敌大理寺那群衙役,一个人都没能解决!本王要你们何用?”
安妙兮垂着头一声不吭,楚禾愤愤道,“姐姐的武功一直在我们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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