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们在神兵库满屋子找锤时,镜中小世界的林朝鸣正在迷茫中。
他随大鹏至渺影洲参与羽族族会,本已做好无论是何议程、都装成哑巴的准备,谁知他刚抵达所谓的渺影洲,还未看清此地那些鸟语花香的美景,面前便是一片浓雾拂过,待面前情境再清晰,身边的大鹏鸟已经成了人族士兵的模样。
鹏鸟名唤金鹏,这会儿朝他一拱手,出声道:
“凤君,仙族千祺求见。”
千祺?
这不正是而今仙帝的名讳么?
他左右看看,发觉自己置身于一处流光溢彩的殿堂内,左右看了看,摸向身下这张纯金的、刻绘栩栩如生的凤椅,谨慎地出声问道:“闻……九、九阴何在?”
金鹏不解地抬头看他,不知他为何提起此人,但还是如实回答,“他已于百年前离开妖界、去往魔界,凤君今日怎又问起这龙?”
百年?
就这雾气飘过的时间,这小世界里就已过去百年?
林朝鸣正有些六神无主,外面却传来一阵吵闹声,他抬眸去看,却见到一位肌肉壮实、面庞却长得很清秀,浑身白衣的人大跨步进来。
有羽族拦在他身旁,慌乱道:“千祺仙君,凤君并未传召,请您莫要冲动——”
林朝鸣看着面前这位传说中的仙帝,却怎么看怎么觉得离谱,仙族各个都是体态优美、身形如韵如律般曼妙,这千祺……怎么好似在半截冬瓜上按了个土豆脑袋?
念头刚出。
他忽然认出面前这位千祺仙君是谁了。
多半是封诀也被那洛易歌丢了进来,修者的身份与这小世界里遍地妖族难以融合,最终被安排成了这位“千祺仙君”。
“无妨。”
他摆了摆手,示意这些人出去,而后努力忽略这位千祺仙君身上诸多不和谐之处,出声问道:
“仙君前来,所为何事?”
封诀挠了挠脑壳,耿直回答:“吾不知。”
他确实不知道。
从这世界里醒来到现在,他本来想问问周围遇见的人这是何处,但话才刚出口,人就被一片白雾包裹,意欲往前走,谁知穿过白雾,就走进这片厅堂里,周围出现个妖拦着自己,面前还站着一位“凤君”。
他拱了拱手,向林朝鸣说道;“我乃逍遥宗门下一弟子,名唤封诀,无意闯入此间小世界,敢问前辈,此间究竟是何景象?为何又将我唤作千祺仙帝?”
林朝鸣心道你问我我问谁?
这封诀在上一世,是逍遥宗里少有不与那些爱嚼闲话的弟子同流合污的类型,脾气虽急躁,却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修炼狂魔,下山时对弱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宗门内便只知打坐闭关。
林朝鸣不讨厌他。
此刻敛了敛眼眸,正欲开口说出自己身份,余光却忽然瞥见门口探来的一个脑袋,正是金鹏。
那猛禽化作的青年如今神情带几分诡异,直勾勾地望向这边,不知已旁听多久。
林朝鸣嘴比脑子快上稍许,“我并非凤君——”
“凤君。”
金鹏声音平平,没有感情的双眼盯着他,又说了一声“凤君”,似在强调事实,林朝鸣眼前逐渐模糊,喉咙也失去发声力气,印象最后便是与封诀所化的“千祺”齐齐晕厥过去的模样。
-
林朝鸣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来。
他指尖稍动,摸到一片肌理紧实的胸膛,这感觉着实太熟悉,他瞬间睁开眼睛,同时对上一双若有所思的黑眸。
“闻磬。”
比起最初的慌乱,林朝鸣更为冷静,他转动脖子,忽略浑身的疼痛,打量二人所在的这间屋子,经过帷帐、桌椅陈设等等,他确定这就是刚进此世界时所见的那间屋子。
这是时光回溯了?
为何?
林朝鸣思索片刻,出声问:“方才之事,你可还记得?”
闻磬点了点头,“你参与族会之后,我本想跟随,谁知竟出现一阵雾气,等白雾散去,我便出现在一处战场上,观尸体模样与衣物,像是仙魔之战。”
停顿片刻,他往下接,“九阴似为魔族效力,有一支魔兵听命于我,待我参战时,体内灵力消失,转为魔气,浴血许久,陡然晕厥,再醒来便重又出现于此。”
说话时,闻磬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林朝鸣颈侧的那枚牙印。
搭在对方腰间的手指无意识摩挲,本能想要摸一下那枚牙印周围痕迹,却又被理智强行按捺住。
林朝鸣浑身一僵,故作不知他动作,镇定地从他身上下来,以灵力凝出一件法衣,往身上一裹,亦将所得信息交换,“先前我与金鹏前往渺影洲,才刚落地,便起云雾,待云雾散去,忽而置身一金殿内,我问起金鹏你的下落,他却说‘九阴已于百年前离开妖族’,随后有人通传,道千祺仙君请见。”
“那千祺为封诀所化,他已向我表明身份,我亦想据实已告,可惜才说一句‘我非凤君’,便陷入昏厥。”
闻磬单手枕在脑后,盯着他长发与衣领挡不住的牙印,漫不经心道:“看来那白雾便是此界时间转换的关键。”
林朝鸣“嗯”了一声,视线望向门外,想知道那大鹏鸟,在此界是何作用。
他正准备往外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为何说你上一世死于山石?”
“闻磬,”林朝鸣手搭在门边,神情淡淡地回望过来,浅色眼瞳能将一切情感都淡化,显出无与伦比的冷静,“你我之事,待出此界,再论不迟。”
躺在床上那位魔头便低笑出声。
“依你。”
喑哑懒散的语调,给人一丝宠溺的错觉。
林朝鸣转回头,将门拉开,才走出两步,便见金鹏走近,朝他拱了拱手,“凤君,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族会,羽族各族长半时辰前已抵达渺影洲。”
目光紧盯面前这人,林朝鸣慢慢问:“金鹏,而今乃何年?”
金鹏虽有些困惑,仍据实以达:“宸极一万九千九百年。”
林朝鸣又指着屋里那位:“九阴与我是何关系?”
金鹏:“???”
他面上的疑惑更多了,“这龙是凤君您于宸极一万两千五百年捡回来的龙族遗孤,凤君为何有此一问?”
彼时闻磬姗姗从床铺里起来,行至近前,抬手替他将衣领往上拉了拉,林朝鸣拍开他的爪子,还想再问,却被金鹏先声夺人:
“九阴,此处是凤君寝宫,你缘何清早出现在此处?”
林朝鸣近距离听见他一声轻笑,旋即竟问道:“不该你所知之事,少问。”
而后,他学着林朝鸣的语调,转而问起另一件事:“金鹏,妖族传承之地在何处?”
金鹏先前生动的神情消失不见。
他双眼发直地扫过面前‘凤君’与‘九阴’,低低道:“妖族中人,怎会不知传承之地?”
“凤君、九阴……”
他又开始念叨:“凤君、九阴……”
念咒般的声音涌入耳中。
林朝鸣和闻磬再度陷入昏迷中。
-
第三次苏醒之前,林朝鸣感觉自己腰间的疼痛更重了。
他努力与那疲惫的困意抗争,不自觉动了动脑袋,便察觉有温暖的指尖在自己颈侧疼痛处来回摩挲,待他睁开眼睛时,闻磬从容地收回指尖,望进他眼中出声:
“此界中人,不欲我们打破幻境。”
否则便会将一切都推回起始时间。
林朝鸣情不自禁地抬手扶着腰,他直觉不仅如此……有可能,这时间还在不断地往前推。
轻喘一口气,他低声问:“你在南楚逗留许久不愿离开,又找上洛易歌,是想重开青丘、进入妖族传承之地?”
闻磬勾了勾唇,“六殿下聪慧。”
林朝鸣不吃他这套,攒足气力想下去,忽然听到熟悉的一声呼唤:“小主人!”
他即刻循声看去,最终在手腕处瞧见那熟悉的木环,松了一口气:“太岁,你怎也在此?”
“小主人听我细细道来,此界乃‘梦里乾坤镜’所化,而今情境为凤君生前一执念铸成,若不破除凤君执念,吾等灵魂便要沦为这乾坤镜的养料,甚至忘却本身记忆,永世难出——”
“你可知现下是哪一年?”
林朝鸣回答迅速,“宸极一万九千九百年。”
太岁艰难搜索记忆,久久等不到他的答案,林朝鸣又将两人方才所历之事一一诉说,总算听见答复:
“宸极一万九千九百年,九阴与凤君生嫌隙,自此离开妖族,去往魔界。一百年后,魔界与仙界爆-发大战,彼时尚未为帝的千祺来妖族求助,凤君率妖族襄助,却在战场上被九阴打伤。”
“‘梦里乾坤镜’仅能容纳百年记忆,你们需在这百年间,找出凤君最执着之事,并替他化解,方可由此而出。”
话音落下,屋内却一片沉寂。
林朝鸣转着腕间手环,神色难辨分明,“太岁,你从前只说受一友人恩惠,欲在我身上报答友人这份恩情,这位友人,莫非就是凤君凤璃?”
太岁也安静了很久,才叹道:
“是。”
“从前凤君相托,要我护你一世平安,无论当麻雀、苍鹰,或是小鸭、鸳鸯,只愿你健康长大,其他别无所求。”
往日在逍遥宗听见的那些嘲讽仍在耳边回荡。
林朝鸣上一世为自己是一只孔雀懊恼过、悔恨过,也因此羡慕过什么都是最好的君雪临,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也憧憬过,若他也是一只独一无二的、最珍贵的凤凰,多好?
重来一世。
他想明白了许多,只要能长长久久地、痛快地活下去,做一只南楚皇宫里最骄矜的孔雀又何妨?
可太岁却在这时告诉他——
你的生父,是一只凤凰。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拨动木环的动作停了,那木环却仍在手腕间转动,发出一点与腕骨相撞的闷响。
“友人是谁都无妨,我现在只想知道,如何从这里出去。”
“太岁,你既与凤君相交已久,想必对他心中执念略知一二,但说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知道的角落,闻狗正在回味刚才摸牙印的手感,猜测这牙印到底要用多少力道咬下去→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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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我也很早!值得夸夸吗!
ps:做时间线的时候,数学有点差,导致有时会回到前面小改一下,呜呜呜呜各位读者老爷们要是看到bug可以提醒我,也可以骂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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