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海，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开着手电筒探看草丛的痕迹，鼻子不住地耸动，眉头紧锁，半晌，他的眉头忽然松开，欣然道：“在那边！你看这边的草的痕迹，她肯定是往那边去了。我们去那栋楼！”
他没有看到，身后一个黑瘦同伴在循着他的动作望过去时，面色忽然变了，他死死地盯住那栋看似简单的公寓，面色惊疑不定。
眼见同伴就要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过去找人，黑瘦男人脸色变了，他一把摁住同伴的手，咬牙：“你可知道，是谁住在里面？”
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怔了怔，感受到黑瘦男人语气的意味，他原本狂喜而得意的神色消失了，呐呐道：“谁？”
黑瘦男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几次蠕动，最终还是没敢把那个名字说出来，一咬牙：“我们走！”
然而一转身，他的脸色却又变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身后，已然出现了一队穿着黑色劲装的高大男人，样式复古结实的黑色汽车仿佛沉默着蛰伏的黑狮，因阻止他们入内而被他们推搡、甩巴掌的保安跟在后面，身上的衣服还是皱的，脸上也挂着彩，看他们的神色却矜傲得像是在看死人。
黑瘦男人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为首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面容精致，五官深邃，衣着服饰皆是再普通不过，神色却是世家娇养出的贵气散漫，少年慢悠悠地欣赏着他们的神色，半晌，噗地一声笑了起来：“哟，半夜带武器闯入居民区，扰民伤人，怎么的，还想着全身而退啊？”
奢华的皮草后座，质地粗硬的狼毛略有些扎人。
顾夜歌神色沉静，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刷顾则唯站子新出的图。
但故作镇定是会被拆穿的，一组九宫格还没看完，她身旁的女子就神色玩味地开了口：“气色不错呀。”
刚见了爱豆，气色当然不错——这话她当然只会在心里悄悄地说。清了清嗓子，顾夜歌放下手机，语气貌似镇定：“你们……怎么那么晚才来啊。”
地图上显示驾车50分钟的路程，林子萱差不多一个小时五十分才到。
棒球服的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这不给你留时间嘛，我还以为，这个点儿了，你那么喜欢他，要是有能耐，今儿晚上就不用人接了。我还怕上去打扰你们了呢。”
顾夜歌手一抖。
骂她可以，污蔑她爱豆人格绝对不可以，她眨了眨眼平复下情绪，抬头看向林子萱，神色认真：“顾前辈不是那样的人。”请慎言。
“是啊，谁能料到你大晚上在那儿呆了那么久，什么事儿都没干成呢。”对方似乎根本没听她的话，轻笑一声，啧啧摇头，“你说你，颜值身材都过得去，十七八岁少年少女深夜独处，一点火花没擦出来不说，还……”她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顾夜歌沉默了一会儿，难得地没有怼回去。
毕竟，两个台上倾倒众生的少年偶像，深夜一人一杯参片泡枸杞地看相亲节目这种事，的确有那么点儿，不太说得过去……
但这显然不是重点，两人都有更重要的事想问对方：
“你是怎么进他家的？”
“公司那边是什么态度？”
两句话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口，顾夜歌怔了怔，很快答道：“我过去的时候，整层楼只有那一扇门没有关死，我过去的时候发现门没有关，然后就进去了。”
“他信？”林子萱微眯起眼，开口的语气却有些奇怪。
顾夜歌只觉莫名其妙，她耸了耸肩，有些微的迷惑：“这本来就是事实啊……”
林子萱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她当然不会告诉顾夜歌，这一块治安有多严格，即便是她，最开始都根本没法入内，只能拨通顾夜歌打过来的号码，让对方给自己开放权限，才能短暂地入内。
这种地方，会存在没关门，然后让顾夜歌进去？
慌不择路逃过来？这周围摄像头、电网不在少数，顾夜歌要真是意外闯进来的，她现在就不应该是来接人的，而应该是来收尸的。
要么是顾夜歌在说谎，要么……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夜歌，双眸中有隐约的笑意，那就有意思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顾则唯对这个说法没异议，就没问题。
林子萱收敛了神色，看着面前的少女，正色道：“你希望公司是什么态度？”
顾夜歌的脸色冷了下来。
她盯着林子萱的双眼，目光幽幽，声音极冷极沉：“我希望她死。”
“快来看快来看！木木酱出了顾夜歌的那个仿妆了！”
“天呐，这个眼妆也太神仙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感觉还是差一点啊，悠兔子出的更好看？木木酱和顾夜歌长得不像，也没有那种感觉。”
“悠兔子封面图太骗人了，妆后效果根本不一样，夜歌妹妹真的是太好看了啊，她是我的审美里的TOP颜。”
……
听着下铺室友们的话，橘枳忍不住弯了弯唇，这段时间，顾夜歌热度可见的暴涨，从她关注时的十八线小透明，变成身边人都在谈论的存在，作为第一批关注的路好，橘枳莫名有一种自己是伯乐的愉悦感。
之前顾夜歌的粉丝和李枸的粉丝在网上大战，作为路好，橘枳特意开了个小号帮顾夜歌净化词条和控评，那几天她也连带着被李枸的粉丝各种喷，后来事情反转，作为参战一员，橘枳也很觉扬眉吐气。
“你们看了《BOM！》的舞台没有？顾夜歌唱的也很好。”听到有人夸自己喜欢的艺人，橘枳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看了我看了！她长成那个样子，唱功居然还那么厉害，我真的瑞思拜！”很快有人应声。
“诶，说起这个，你们看了李枸的那个没有？真的是史诗级车祸现场，我觉得我去KTV唱得都比她好，奇了怪了，平时看照片感觉她还挺好看的，为什么视频里她那么丑……”
“可能灯光不太好，她脸上法令纹什么的很明显……”橘枳道。
“切，李枸只是状态不好好？她过去唱歌也很不错的，那什么顾夜歌顾则唯的，我听都没听说过，章蕾煦你喜欢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室友小泽是付戴的粉丝，她家世不好，又矮小黑瘦，平素就看不惯橘枳，这段时间顾则唯人气飙升，风头无二，把她爱豆压得死死的，她更是有事没事就喜欢来刺橘枳两句。
乱七八糟？
橘枳眨了眨眼，压下火气，笑了笑，“我不过是喜欢183高高帅帅唱歌好听的大帅哥，和肤白貌美盘靓条顺的漂亮小姐姐而已，个人有个人的喜好，互相尊重一下。”
她语气温温和和，表情客客气气，但“高高帅帅”“肤白貌美”……无一不是正戳小泽的痛点。
小泽的脸一下子变了，她表情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样子：“我天，顾则唯是身高两米吗？还拿身高说事，说得好像183很稀奇一样，他又不是高过姚明，有什么好吹的……”
橘枳言简意赅地打断了她：“183不稀奇，只是你爱豆没有而已。”
小泽瞪圆了眼，好像橘枳如何欺负了她一样：“我艹，老子招你惹你了？说顾则唯就说顾则唯，你带什么付戴……”
橘枳凉凉地撇过她一眼：“先撩者贱OK？而且我们说的不是顾则唯，是顾夜歌，是你自己先diss我爱豆的。”
小泽张大了嘴，小小的眼睛瞪大，宛如青蛙一般，上下胸膛起伏：“老子说的是事实！网上说的还真没错，顾则唯的粉丝都是脑残，顾则唯那个娘炮，不化妆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丑比而已……”
“网上说的还真没错，付戴的粉丝都是恋丑癖。”橘枳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小泽恶心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今天不打算继续忍了而已，“顾则唯是挺普通的，普拉达的普，比不过微博特供退货咖付戴。”
“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室友阿珍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眼见小泽气得都要上来跟橘枳干架了，忙上前拉架，“你们别聊明星了，唉……”
“我操！”小泽犹愤愤，怒视橘枳，“你他妈有种下来？艹，还骂老子爱豆。骂顾则唯的又不止我一个人，你冲老子发什么火？他前两天拿的那什么奖，呵，他也配？他凭什么，德不配位……”
“至少比出道五年歌词都记不住车祸现场出圈的某人配。”橘枳冷笑，“你爱豆高贵些？谁先带我本命的自己心里没点13数？就你家小矮人是宝贝？照你这么说，骂付戴的人也不止我一个，百万修图师可都出圈了，你好意思在我面前跳脚？”
“顾则唯凭什么？凭他唱跳俱佳盘靓条顺，凭他粉丝有钱又有趣，漂亮又能干，不像某些人……”橘枳上下打量小泽，嗤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一身的自卑敏感尖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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