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但被那双眼注视着，小可依然在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仿佛沉睡在皇宫阁楼上的娃娃忽然有了灵魂，她睁开双眼，引领着你……要去往何方？没人知道。

    对于有些人而言，天赐的美貌真的可以让他们看起来和其他人仿佛不是一个物种，每一个眼波流转都是惊心动魄的美。

    “我记得自己没有刷过睫毛膏。”少女开口，很温和地解决了小可的质疑，“今天的妆容需要非常精细存在感强的睫毛，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混迹娱乐圈，小可见过的美人何其之多，但这一刻，她却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心脏乱跳，胡乱应答了一声，便开始挑选手中的工具。

    真是奇怪……过往怎么没发现顾夜歌美得这样惊心动魄呢。

    小可一直知道顾夜歌生的好，可娱乐圈美人何其之多，她见过顾夜歌的次数不少，虽然一直把她划在“美貌”这一类，却从未为她的容色动容过。

    她的气质太沉静内敛了……甚至可以说是沉闷，大气古艳的长相，在日常淡妆之下，如一块色泽温润的玉石，远远没有水晶亮钻们来的夺目。

    甚至可能会被嫌弃太过圆钝古朴。

    但在临近舞台的当下，盛妆的她，仿佛忽然按下了某个开关，又像是一扇门缓缓打开，露出令人屏息的奇异美丽。

    仿佛有妖娆的雾气在她周身聚集。

    像是一只贝，混在一堆漂亮的石子里，虽然周身洁白质地圆润，可并不算多引人注目。

    直到她在水中，缓缓地张开双壳，露出其中惊艳无双的珍宝。

    刹那芳华。

    顾夜歌自然不知道小可在想些什么，她温和地笑了笑，重新闭上了双眼。

    没有人能够成为另一个人。

    顾夜歌琢磨了许久都没弄明白，要怎样做，才算是达到了林子萱的要求，于是决定放弃，她还是老老实实练习，作品始终是最重要的——舞台就是爱豆的作品。

    她不是没有想过模仿顾则唯，但一方面，她不觉得自己模仿得来，也不觉得模仿一个同期异性能有什么效果，一方面……顾则唯在节目中好像就是专注舞台专注练习的……

    他其实在节目中并不是非常欢脱有梗的那一挂，下了舞台后，他常常是安静的，甚至在采访中自嘲过沉闷古板，像是美少年的身躯中，住进了一个古老的灵魂。

    花絮中的他，极高极瘦的身形，还带着一些青春期少年的特点——腿长得惊人，身形却还是纤细的。因为比例上腿长上身短，他蹲下来简直娇小如猫咪，小小的一团，毫无攻击性，反而引人怜爱，但一旦站起来，却挺拔高挑如一颗青松，极具压迫感。

    实打实的180+身高，人群中一眼望见的鹤立鸡群。

    浅发，素颜，漂亮精致的眉眼带着一点憔悴和忧郁，连笑都克制，却隐含野心。

    像是一株琉璃花……看起来美丽又易碎，一种脆弱的美。但真正了解后却发现，那其实是像琉璃的钻石，剔透如水，却足以抵挡一切风暴。

    节目组最终劝说李枸去了另一个练习室训练，用的是王不见王的法子避免矛盾，顾夜歌当然也受到了批评，她垂下眼帘任人指责，神色淡淡，口吻克制地摆证据澄清了几点不实指责，同时从容地认下自己该认的错误。

    但，为此改变自己的行为是不可能的。

    这一场节目组最终的安排是轮C，李枸开场，方柯怡副歌C位，顾夜歌高/潮C位——其实一定要算，顾夜歌是吃亏的，因为她那段C完全是因为那段除了她没人唱得上去。这一期是全开麦，一旦唱劈了，一个“废物”的名号几乎就可以直接挂她头上了。

    但风险越大也意味着机遇越大，顾夜歌不打算在这方面计较。

    她最重视的始终是自己的作品。今晚李枸使绊子让自己妆容延迟完成，增加自己表演出状况的可能性，顾夜歌为什么还表现得这么平淡，她难道不生气吗？

    ——当然不是，她心里头其实正憋火呢，这与毁她作品无异。但在化妆师第三次被叫开她就想清楚了，此时她生气与否都改变不了什么，与其自暴自弃随了她的意，不如暂时抛开这一切，专心酝酿情绪，回忆舞蹈动作，脑内复习歌曲。

    反正无论如何这笔账她事后都会算的，这个时候纠结这毫无意义。

    最重要的始终是舞台，其他事全部都得为其让步。她不允许自己因私人情绪而影响状态和发挥。

    灯光暗下。

    无数呼吸声如海潮般涌现，夹杂着细小的说话声，距离太远，她早已听不出具体信息，也不知道那其中，是否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反而松懈下来了，整个人陷入一种奇异的宁静之中，身体释放出的多巴胺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奇异的愉悦感中。

    几天的高强度练习在她脑海中浮现，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千百遍的锤炼，该做的她已经做了，该付出的汗水她已经付出了，那么接下来，好好享受。

    这是她的舞台。

    三、二、一……

    灯光在这一瞬间亮起来，顾夜歌蓦然睁开双眼。

    “太好看了……”

    一声喟叹从少女唇齿间溢出，橘朵意犹未尽地摘下耳机，退出了页面，她已经循环播放了二三十遍，音量调到最大，再不放手她的耳朵就受不了了。

    页面上有少年精致绝伦的侧颜，这是顾则唯新出的一个代言物料。自从Adonis的巡演结束后，他就一直神隐。作为娱乐圈当下当之无愧的流量TOP，无数只眼睛盯着的超人气新人王，他居然连续半个月没有任何公开行程。

    这何止是不合常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借着《IDOL》节目东风，Adonis整个团在国内的热度是难以想象的——国内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过如此强势的新人了，这些还未满二十岁的男孩们，创造的记录令无数人惊呆下巴，甚至已经有公司开始专门研究他们，把他们作为经典案例，试图分析他们爆红的原因，以此推断当下人民需要什么，在进一步试图创造出替代品来，在偶像元年分一杯羹。

    赞美往往伴随着争议，“红不过三个月”“出道即巅峰”“妖魔鬼怪”“娘炮、毫无阳刚之气”……诸如此类层出不穷，与此同时，一些难以想象的恶意也伴随着他们。

    顾夜歌这种流量不及他千分之一的人，都曾经被黑子刷屏辱骂全家、私信轰炸诅咒、P冥照、造黄瑶、威胁人身安全……Adonis作为横空出世的TOP流量，经历的只会比顾夜歌更残酷千百倍。

    在黑子眼中，他们这几年看不到好作品得怪顾则唯（尽管顾则唯出道不足三个月），天价片酬得怪顾则唯（尽管顾则唯唯一担任主角的片子，全剧只拿了几万元的片酬），国民身体素质不行得怪顾则唯（尽管他们自己大概率没有作为舞担的顾则唯体力好），就连祖国没有实现早早实现全面小康成为世界第一……按他们的迷之逻辑，都能算到顾则唯头上去。

    有偏激的黑子群体，完全像是邪教一般，整日以辱骂顾则唯、攻击顾则唯和他的粉丝为乐，反串粉丝来招黑、使计误导未/成年女粉丝、写小论文编假料……人性的恶远远超乎你我的想象。

    这些事，甚至被他们当做自己战绩，来拿出来炫耀，得意洋洋地晒自己如何蒙骗、辱骂艺人及粉丝的。而一旦粉丝反击，他们又能飞速化身为“路人”，向大众哭诉他们的无辜与粉丝对他们的迫害。

    畸形的ANTI文化。

    泥人也有三分气，有时候明明粉丝说的是那些骚操作不断、热衷于污蔑造谣辱骂的狂热黑子，可偏偏被他们扭曲成对“一切不认可该艺人”的路人攻击，有黑子在其中挑拨离间，饭圈作为一个并不完全成型的群体，也不可能去规范每一个人的行为（何况还有专门为了给艺人招黑的反串黑子）。一来二去，大众和追星女孩之间的误解越来越深，矛盾越来越大，成见越来越深。

    无论是粉还是黑，几乎都有一个共识，作为风头正盛的新晋顶流，顾则唯此时应该做的，是流量变现，提升知名度与商业价值。

    毕竟，人气与流量都缥缈虚无，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拿到手上的钱才是实际的，趁着大爆，赶紧捞一笔，是大部分人的思维。

    但顾则唯偏偏没这么做，热度最高的当下，他居然选择神隐做音乐。整整半个月，只有这一个早已拍好的代言物料被放了出来。

    谁都知道高人气高热度的顾则唯出代言，销量势必不会差，粉丝打投出身，氪金能力绝对不会让品牌失望，可销售额一出来，还是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