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萱轻轻挑了挑眉毛：“看来你学得比我想象的快。”
“但我不会这样做。”沉默许久之后，顾夜歌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样一句，带着很重的鼻音，很轻易地就可以听出，这还是一个孩子的声音，17岁的少年人，声音还没有成年人的柔媚，“我永远不会用这些去伤害别人，我只会为了正义发声，我不要像这些大人一样去伤害我的后辈人。”
我不要像他们一样。
林子萱沉默了，许久之后，她的面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和之前的狼性全然不同，像是释然又像是无奈：“也可以，只要你有那样的力量。夜歌，重要的不是你选择怎么做，而是你必须增加自己的话语权，增加自己的实力。在你成为赢家后你怎么做都可以，你们可以试图把这个世界变成更好的模样。但是Candy，永远不要寄希望于别人因为真相而给你清白。成年人的世界，能让你得到公平的，只有你自己的力量。”
“嘭——”昂贵的护肤品被人用力甩到一边，冰激凌般的白色乳霜将红色地毯染上肮脏的痕迹。
李枸咬牙切齿地盯着电脑屏幕，胸膛不住地上下起伏。
助理战战兢兢地收拾着被她扔到一旁的护肤品们——这些东西有不少是玻璃装的，若是之后不小心划到了李枸，她们必然会很有一番苦头吃。
金丝眼镜男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和助理的神色截然不同，他很明显在忍笑：“别太生气，只是一张照片而已！”
“我要搞死她！”李枸的面容近乎狰狞，“婊/子！”
金丝眼镜男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只是一张照片而已，互联网上每天都有无数这样的照片浮现，你知道，很多无聊的网友都热衷于女明星比美，你没必要为这些大动肝火。”
他的神色正经了一些：“顾夜歌今年才十七岁，刚刚高考毕业，未来不出意料是走电影路线，她和你几乎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按公司的消息，她的那部《红夜》国外反响相当不错，拿过不少重量级奖项，她又是大女主一番，这个时候你应该跟她打好关系才是……”
“我不跟这种人合作。”李枸的神色似乎平静下来了一点，但是面色依旧狰狞，她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金丝眼镜男的话，“让这种照片消失，全网消失，我不希望还会有人看到它，你懂我的意思。”
金丝眼镜男皱眉，他低头喝了口咖啡，看向电脑屏幕——只是一张粉丝探班的路透生图而已，发布照片的人甚至还是李枸的粉丝。
这张照片里，李枸并不算特别难看，高瘦，五官立体，只是没了滤镜又没涂粉，她天生的黄黑暴露无遗，脸上的沟壑纹路比较明显，山根也显得有点假……但大眼睛高鼻子，妆容完整（虽然有一点脏），还是好看的。
但微妙之处在于，这张图里还有顾夜歌。
17岁少女的面容饱满精致，完全没有李枸脸上的那些沟壑，肤色浅而透亮，妆后华丽美艳的五官夺目非凡，头骨椭圆饱满，脸型流畅，五官比例极其标志。
她的长相是一种有侵略性的美，但妙就妙在，和玛丽莲梦露一样，她的五官分布和头骨非常的孩童化，这孩童感给她带来纯真与娇憨，中和了过于华丽的五官带来的距离感，美艳之余，还能如婴孩般惹人怜爱。
加上过于优越的身材……在这张照片上，她完全是一眼夺魄的美。
其实在节目组的镜头下，李枸和顾夜歌的颜值孰高，并不是毫无争议的事情，李枸高瘦精致，清爽怡人，顾夜歌美艳幼态，身段曼妙，虽然行内人一看骨相就知道这两人不是一个层次的美貌，但在苛刻的镜头下，减肥成功的顾夜歌看上去依旧有一点点微微的胖，相比起来，更追捧李枸的纤瘦的人不在少数。
但手机镜头远远没有横屏显胖，节目里“微微有一点点”胖的顾夜歌，在路人镜头下是令人惊叹的纤稠合度，小头小脸，高挑身材，精致锁骨，极度饱满但因为娇小挺拔丝毫不显臃肿的胸脯，纤细得过分了的腰肢，令人叫绝的腰臀比。
顾夜歌并不是冷白皮，但天生暖一白的她在黄黑皮的李枸身旁，被衬托得白得简直会发光。
其实就算是这张图，顾夜歌的腿也肉眼可见的比李枸粗了一圈，但一则比李枸粗一圈也绝对离粗腿还有很远的距离，二则……在她的腿比李枸粗了一圈的情况下，她的腰还是比李枸细两圈，两人那天穿的都是收腰款，拍摄方法导致，照片的视觉中心都在上半部分，因此diss顾夜歌腿粗的人远远不如惊叹她腰细的人多。
一个腿细，一个腰细，按理说，身材方面应该是打个平手，但微妙就微妙在，前段时间一个女星减肥减到住进ICU，这段时间网上掀起了一股抵触过瘦、鼓吹健康美的风潮。
加上李枸不是流量，顾夜歌刚刚出道，两人都没什么粉丝控场，也没有太多存在感太强的ANTI，所以，网友评论的画风，是这样的——
“李枸的那个腿太恐怖了，是僵尸吗。”
“我看见上面的青筋和骨节了，还有斑，瘦成这样真的好看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对过瘦的追捧？”
“她的脸看上去也好憔悴，山根都透光了，感觉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这张鸽吊打了。”
“夜歌妹妹腰臀比真的绝，她在节目里看着有一点点肿，没想到真人这么美，我可。”
“前面的都恰了多少钱？这张明明李枸很瘦很美啊，没必要这么政治正确……”
“楼上@眼科。”
“瘦是有瘦的美，但李枸这明显已经瘦得不正常了啊，腿型太丑了，骨节都凸出来了，真的很吓人。”
“粉丝又来控评了？鸽后粉真是一天不拉踩就要上天。”
“楼上太粉圈思维了？这张李枸的确看起来很恐怖啊……”
……
金丝男揉了揉额头，还是决定再劝对方一次：“这种照片每个明星都会有，一次两次影响不了你太多，全部清掉会是很大的开销，而且如果被网友们看出来了更难办，你要不还是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李枸语气激动起来，“继续让我被那个□□艳压，成为她上位的工具？你究竟是谁的经理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实在没有什么可挽回的了，金丝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原因。”
李枸怔了怔。
“我可以帮你办成，但我需要你告诉我原因。”金丝男解释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得罪尘楚，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李枸面上的激动消退了，她抿了抿唇，半晌没有说话，直到金丝男皱起眉头，要催她了，她才开口：“她这人有问题，我看不惯她。”
“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因为看不惯就这么做的权力。”这句话被金丝男压下了，他耐着性子说：“什么样的问题？”
“你烦不烦？”李枸恼了，“你是我的经理人还是她的？这件事情你办不办”
金丝男不吭声，他转过身，闭了闭眼，然后从容地拿出电话：“贾宁吗……”
确认金丝男在处理照片之后，李枸才觉得舒服起来，她拿起手机，输入一个号码，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
太可笑了……一个还没成年的小丫头而已，居然让阿琛那么惦记，提了整整两次，还落了她的面子。
还没成年就抢她的男人，这么贱，等她翅膀硬了还怎么得了！
——李小姐本能地忽略掉了，孙琛并不是她的男人，她只是对方的……之一而已，提起两次也并不能证明什么，对方提起甚至直接去约的女生更多，只是那两次恰好在提起顾夜歌之后，对方拒绝了她而已。
拒绝了她也并不是因为顾夜歌如何，而是因为，她对于对方而言，本来就是可以随便拒绝的存在。
真相往往比谎言更难接受，把一切错误都归类到顾夜歌头上，总比承认自己的失败要好接受得多。
从卫生间补完妆出来，不出意料地，又听见几句愤怒的悄悄话：“我一上厕所她就要去！她肯定又是想偷听！顾夜歌真是太恶心了……”
顾夜歌唇角抽了抽，毫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翻到一半看到前方的摄像头，默默地又收了回来，掩饰地将其转化为一个远眺。
很久没有见到许韵和了，看到新物料都没人跟她讨论，顾夜歌有一点点失落。
她最近注册了两个小号，都是用来追星，一个用来打榜轮博做数据，一个用来……发产出。
她本身是美术生，这段时间看了不少粉圈大大的同人图、视频剪辑，相应的，自己也开始尝试着来画来剪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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