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二人赶到的时候,远处最佳观赏楼台已经座无虚席,莲心说那里坐着的人非富即贵,身份地位是一等一的显赫。
挽月打量过去,只见那楼台四周布满了守卫,戒备森严,寻常的百姓别说是瞧一眼,连走近的机会都不曾有,果真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她匆匆收回了视线,只因沿河两岸早已人声鼎沸了起来,锣鼓声、欢呼声此起彼伏,龙船、人群构成了一副绚丽的初春图,似是迎来万物美好的开端。
挽月在心里细细数了数,大约有八只龙舟,此刻都整齐的排在那等待号令。
莲心费了好大的劲,拉着挽月使劲的往人群里钻去,人家大约瞧着是俩丫头也懒得同她们计较,略侧了侧身还真让她们挤到了最前方。
号角吹响,每家的桡手奋力争先,一时间各家龙舟上的府旗飘了起来,岸上的人也是牟足了劲助威呐喊。
震耳欲聋的叫喊,男人们中气十足的助威声,女子们尖细的笑声快要冲破挽月的耳膜。
渐渐的,八只龙舟只剩下两只还在互相较劲,彼此间互不相让,两船旗鼓相当,岸上的人也形成了两派,吵嚷了起来。
蓝衣男子梗着脖子道:“要我说,那顾府定是能摘得龙旗!”
青衫男子不屑的觑了他一眼:“我看未必,你瞧瞧那恭王府的势头也是足的哩!”
灰衣男子附和道:“要我说,还是王府厉害些!”
蓝衣男子不甘示弱道:“我呸,你端是会奉承王府,这顾府只怕还瞧不上你!”
只剩下最后的百米,忽而顾府的龙舟牟足了劲朝着终点划去,恭王府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最后“停”号声响起,龙舟比赛结束,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两船相靠的地方,纷纷探头看看到底是举起哪家的旗帜。
忽而,一抹绛红色的旗帜竖了起来,河岸两旁的人顿时兴奋起来。
莲心用力的抓紧了挽月的胳膊,面上的喜悦挡也挡不住,“挽月,你瞧,是咱们顾府,是咱们的!”
“好好好!你且松开我,我这胳膊快被你折腾断了!”
楼台上,顾揽风看着那抹绛红,轻扯了一下嘴
角,似乎在意料之中。
身旁的人也惯是见风使舵的好手,个个开始奉承起来。
他也只是笑笑,并未多说什么。
“苍何,咱们去别处看看。”
“属下这就派人备轿辇。”
顾揽风朝着他拂了拂手,“不必了,四处转转。”
苍何应了声,侧过身去,等着主子先走。
挽月和莲心二人正顺着桥上走去,莲心想吃栗子糕,偏说府里的比不上那小铺上的,说什么今日也要买些带回府里。挽月想起徐嬷嬷也是爱吃栗子糕的,想着也带些给她老人家,毕竟难得出来一趟。
奈何今日龙舟竞渡前来观看的人太多了,竞渡结束后,大家尽数散去,一时间人满为患,也不知是谁被绊了一跤,生生向着挽月的方向扑来,她瞪大了双眸,下意识往后退去,一不留神向后仰去,掉进了河水中。
莲心呆愣的看着自己停留在半空中想要去拉的手,直到身旁有人大喊:不好了!有人掉水里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腿不自觉的开始打颤,趴在桥上的石墩护栏边拼命的叫喊着:“挽月!救命啊!救命啊!”
桥上另一侧的苍何询声望去,远远的看见那抹身影甚是熟悉,眯了眯眼看见莲心正趴在桥上面露焦急,他下意识看向水面,只见有一人正在水里扑腾,大有往下沉入的趋势。
他果断取了佩剑,跳下水中。
顺着水花的方向,他终于寻到人,将她夹在臂弯处,单手向岸上游去。
眼见着人得了救,莲心推开附近看热闹的人,朝着桥下跑去。此刻的她如同三魂丢了七魄,苍白着脸,脑子里只想着人千万不要出事!
苍何将人放在岸边,为她挤压体内囤积的河水。
莲心赶到时,瞧着人家正在奋力救人。
“多谢公子!多谢!”她忽而看到他身上的腰牌,诧然道:“苍……苍何大人。”
苍何并未理她,继续着手上的作,终于挽月吐出一口水,惨白的小脸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你吓死我了!你怎么样?”
挽月朝着她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莲心瞧着她面上湿润,拿着绢帕想要替她擦拭一番。
然而当她抬头的那一瞬间,莲心生生怔住,俨然被吓到的样子。
一
旁的苍何甚是不解,只见这丫头呆楞着,背对着他,也不知是和这落水的丫头在做什么,半天没有回音。
直到身后传来低沉的询问之声,他才反应过来。
“苍何,怎么回事?”
“回公子,是有人不小心落水,属下顺手救了上来。”
顾揽风点了点头,复而看见两人顾府侍女的打扮,不禁皱了皱眉,“咱们府上的人?”
苍何下意识看了眼她们二人,轻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转过身来,爷瞧瞧是谁出门在外,这么不小心,没得丢了顾府的脸面。”
二人吓得够呛,哆哆嗦嗦的转过身来低着头朝着他行了礼,齐声唤了句:五爷
“是爷的话说的不够明白?低着头作甚?抬起头来。”
二人缓缓抬起头来,顾揽风的眉头拢的更深。
“爷要是没记错,你应是叫莲心,身旁这位灰头土脸的丫头又是谁?”
听他言语指自己,挽月吓的赶紧低下头去,握紧了手中的面皮,不敢去看眼前的人。
方才落水,她能感觉师太给自己的面皮正在被河水浸湿,她原以为就快要藏不住这个秘密了,没想到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苍何救了上来。醒来的一瞬间,她不是欣慰自己还活着而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河水浸泡的冰冷脸庞。
直到莲心伸手想要为她擦拭的一瞬间,那张面皮终于脱落了下来,她惊恐的看着莲心,而她亦是震惊的看着自己。
顾揽风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在此刻要了她的命,她吓得双唇哆嗦,祈求的目光看着莲心。
而这位好姐妹的确没叫她失望,利索的抠了地上的泥土尽数抹在她的脸上,这才堪堪躲过一劫,也正是如此,才有了眼前这位爷口中灰头土脸的模样。
意料之中的回复并未如期而至,顾揽风理了理袖口,厉声道:“哑巴了不成?”
她强压住内心的惧意,故作镇定道:“奴婢是清晖堂的侍女,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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