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盈盈在盯着考核表看的时候, 南栀也在看她。
小姑娘脸皮子煞白,表情五彩纷呈。不?用再问,南栀已经知道消息确实是从她这儿漏的口子。
她一直以为周盈盈就是个被宠大的小孩, 外向开朗。虽然偶尔有那么点被宠坏的特征, 难免骄纵自恃,可总归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小姑娘。
可这件事后, 南栀忽然醒悟。
没有什么人是永远的小孩,更没有人做错事永远有人给她兜底。
选择了什么路, 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南栀看着周盈盈黯淡的眸光,想, 最多也就做到这个份上了。
如果不?能幡然悔悟,如果淋了雨也看不?清现实, 那她也束手无?策。
心气儿太高并不是什么好事。
南栀不?想多留, 证实了内心想法之后打算离开。
周围的唏嘘声不减, 偏偏还有人大呼小叫, 在低声交谈的人声中显得格外清亮:“哎,你不?是说赞助都是她那边的人吗,怎么还给你投了高分?”
声音是王颜娇的, 不?管不顾地对着周盈盈。
王颜娇这?嗓子把所有注意力都喊了过去,这下?没人不?知道这几天的谣传都是打哪儿来的了。看向周盈盈的眼神愈发怪异。
“啊?她传出来的?她不是和南栀姐最好了吗?”
“我还以为真有人心胸那么开阔呢, 原来落了第二也会不?高兴啊。”
“哦……是为了抢名额啊。”
过去四十八小时怎么发酵在南栀身上的,倏得?下?孽力回馈了过去。
还是当着舞团所有人的面。
周盈盈白着脸, 成了?只受伤的小物, 眼神怯怯的,丧失了语言功能。停在嘴边的只剩几个字来回重复:“没有……我没有。”
视线穿过人群,看到南栀的?瞬间,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
周盈盈奔到南栀身旁, 小心翼翼地叫她:“栀子姐姐。”
“嗯。”南栀淡淡道。
不?需要组织更多语言。
南栀的表情能说明一切,恬静,冷淡,仿佛在看?场闹剧。
即便是一汪清泉,坠入一颗石子也会泛起涟漪。但在她脸上,甚至看不?到最该出现的讽刺。她好像只是无
意间路过,无?意间掠过?眼,从整个漩涡里平淡脱身,事不?关己。
周盈盈突然感到深深的无?力。
就好像你拼尽全力去争夺的东西,落在别人眼里只是稀疏平常。你努力才能构建的理想画面,别人视若平常。
争到头破血流才发现,人家不?在乎。
周盈盈终于察觉到自己成了跳梁小丑。
她忽然明白,她与南栀之间最大的差别在于,南栀喜欢跳舞,所以享受跳舞带来的?切。包括好、包括坏。?切都能欣然接受。
而周盈盈自己,她同样喜欢跳舞,但更喜欢的是跳舞带来的舞台,灯光,以及掌声。
喜欢和热爱如何能相提并论。
周盈盈颓然地垂下?头,咬牙半晌,说了句这些天来最真诚的话。
“你之前问我,给你跳替补会不?会不?高兴。”
她深吸一口气,“是的,我不?高兴。”
“盈盈。”南栀平静地看着她,?针见血,“希望下?次你能有不?高兴的立场。”
南栀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周盈盈并不笨,她能听懂南栀的言外之意。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发白,只有眼神依旧楚楚可怜,宛如遭受过了冰霜雨雪。
这天过后,周盈盈有好几天没来舞团,她的假单上批了病假,是老徐亲自批的。商演在即,老徐给她准假两天,她却已经超过时限又两天了。
这样躲着不?来,最容易滋生舞团内部流言发酵。
没多久,有人开始说,周盈盈副C的位置不保,即将在这次商演中黯然退出。这种话总是越传越真,南栀算是以旁观者的角度亲眼见证了?次谣言的可怖,才多久,已经从病假单传到了退出舞团。
传言过后没多久,周盈盈回来了,只是状态有些魂不?守舍。
南栀从老徐的?对一指导间出来的时候,听到周盈盈气若游丝的声音。她在和同伴说:“徐老师发了话,再不?来就主舞团就真的没有我的位置了。”
她没藏着掖着,说的很?坦然。
大概是这些天在家,想通了不?少?。
南栀往那瞥了?眼,周盈盈忙不?迭移开视线。
两人电光火石碰擦了半秒不?到,周遭静了几分。谁路
过,谁的关注点都落在了事件中心的两人身上。就像在看电视剧,平平淡淡多没劲,大家都爱看昔日情同姐妹,今日拔剑相向。
心虚不?敢见她。
行,还没调整回来。
南栀收回目光,也就收了几分落在周盈盈身上的威压。
走廊上,郑老师出现的很?及时。
她朝南栀招了招手:“南栀,来办公室,跟你谈谈行程问题。”
行程早就谈过了,为期?月有余的巡演,需要提前安排好家里的事。听郑老师这么说,南栀就知道她是解围来了。
?进?办公室,郑老师就问:“你和盈盈就这么尴尬下?去?”
“我哪儿尴尬啊。”南栀笑了笑,“是她不?敢看我。”
“也是,小姑娘做错了事,得?吃点教训。”她看了眼南栀,又问,“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下?周可要出发了。”
这次南栀就没回答的那么快了,挺无奈的:“嗯,算是吧。”
南栀知道安排后,先回贺濛那了?趟。贺濛没什么要交代的,就说了?句“你爸知道你回舞台肯定会高兴,走之前记得跟他说一声”。
许久没去墓园,周围景致没什么改变。
背阴面山风很大,南栀爬到坡顶,衬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站在风口回望,刚巧阳光穿过云层打?在山头,就像有?条缎带连接了天与地。
不?知为什么她就相信,今天说的话都会好好传达到老南那里。
老南?定会很?高兴。
她要离开?个多月。
好好传达给老南之后,南栀又有点犯愁。
这个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了,偏偏还剩最后一个人没传递到。
那天晚上回家已经不早了。
南栀?进?门就看到客厅亮了盏微弱的灯。她家的钥匙交给了对面的小渣男。那盏灯下,果然能看见少?年清瘦的肩线。他怀里抱了枚抱枕,亮白色丝绸纹路,是南栀之前用干花瓣填的芯。
他就这么抱着侧睡在沙发上,头发已经长得快要遮住额头了,被灯光?照,毛茸茸又软乎乎。长睫紧紧覆着,胸膛?起一伏。
轻手轻脚放完包,南栀?回头,发现某人眼皮子了?下?。
她趴过去,蹲在沙发边认真看他:
“季寻,眼皮了。”
少?年懒洋洋睁开眼,眸光幽暗潮湿。
他侧头,把半边脸埋进?枕头里,嗓音微哑:“你有没有听过?个故事。”
“嗯?”南栀单手撑起了下?颌,兴趣十足。
他的声音从枕头里冒出来,低沉了几分。
就着懒懒散散的调子说:“睡美人。”
南栀笑:“没听过,要不?你给我讲讲?”
有人冷嗤一声,抛开枕头,揉着头发坐了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而她蹲在沙发边缘,海拔?下?拉开了许多。少?年垂着眼皮,刚睡醒起床气十足:“不?亲就算。”
“亲的。”南栀撑起上半身凑了过去,在他嘴角啄了?下?,“睡美人现在醒了吗。”
“没有,用力点。”
南栀又重重吻了他?下?,用眼神示意:现在呢?
季寻哼气出声:“没感情,他不?会醒。”
最多哄三下?,再不?行可不能惯着。
南栀捏了下?他的耳垂,再去揉揉他?头乱发,无?可奈何地说:“那你转告他,继续睡吧,姐姐走了。”
她甚至没来得及放下手,就被他扶着腰调转了方向。
两人彻底换了个位置,南栀坐着,而季寻趴跪在沙发上。
“不?行。”他强硬拒绝。
低头吮上她的唇,反复交替许久。
他突然停下?所有作,眼皮半睁不?睁,好像在看她被亲得格外艳红的唇瓣。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下周要跟团出去了?”
“你知道?”南栀诧异。
她还什么都没说。
转而?想,又觉得?情有可原。
舞团的赞助都是季家公司出的,他哪儿能不知道啊。
那省了事了。南栀心想,最多就是被缠?会儿,等他这个劲头过了,就恢复如常了。
南栀由着他。
七八点的时候,外边天色已经都暗了。屋里也只点了?盏橘黄色的小台灯。茶几沙发电视柜,都在隐隐绰绰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朦胧。
他?,光线遮住大半,黑沉罩过来,像一张巨网。
也不?知道从哪一刻起,他了手。手指从衣服下?摆钻进去,不?轻不重地揉捏。表情却认真得??丝不?苟:“姐姐,你打?算什
么时候跟我说,出发前?晚吗。”
南栀情难自控缩了下?脚趾,声线胡乱起伏。
“没,今天就打?算说的。”
“哦,那是我错怪姐姐了。”他说着挑开胸口两片薄布,两指捻了?下?,“小惩罚,害我差点来不及补上签证。”
脑子里啪得过去一道闪电,等那阵颤栗完全过去,南栀才浑浑噩噩意识到,刚才似乎听到了签证两个字。
她往后缩了缩,埋怨:“你别乱。还有,你补签证做什么,你也要去?”
“不?行?”他挑眉,“我出了钱凭什么不?能看。”
“也没说不?能。”
南栀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有近?步举。
她只是想到之前赵哥私底下?给她发微信,非常诚恳地问:【南栀老师,舞团这次商演得?出去多久啊?】
南栀回复:【得??个多月吧】
赵哥:【那完了,祖宗不?会想跟你?起去吧?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他留在国内别乱跑】
南栀:【他……要忙?】
赵哥:【金曲奖!主办方今年都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了,求他务必出席。好几个入围,位置空空多不?好看呐!年年入围年年拿奖,还年年不?去,我觉得?他再这样拽天拽地,可能会被暗鲨】
南栀:【……】
看样子,小祖宗压根没把赵哥的苦口婆心放在心上。
南栀看着他,无?比真挚:“你后面不是该忙吗?”
“忙什么?”他蹙眉。
“赵哥说——”
还没说完赵哥要说什么,季寻欺身向前把她完全控制在沙发上。
她的那点压制力在男人的力道下?如同蚍蜉撼树。
他手上作不?停,手指温度无?限攀升,?点点用自己的唇去堵住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口腔被填得?越满,心里就越是莫名腾出一股空虚感。南栀丝毫不厌恶这种感觉,反而挺-腰把自己送了上去。她伸手胡乱去抓,不?小心打?翻了角几上的花瓶。陶瓷瓶骨碌碌滚了数圈,卡在桌沿边,水滴滴答答洇湿了?片。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掐指,还有一两章的样子。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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