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律平等到午时才起来,那时母亲已经醒过来,她看到母亲穿好衣服,坐在床边,侧头看着她,便将头在枕头上蹭了蹭,眯着刚睁开的眼睛看着杨母。
因为是刚睁开眼睛,面对明亮的光线还有些不适应。
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父亲还在,一家人虽然清贫,但是却生活得很融洽很自在,那时候她赖床的时候,母亲也会这般坐在床边看着她,是那么温柔,那么宠溺。
本以为再也不会经历儿时的种种,却三生有幸再次重温,内心对阿保机很是感激。
杨母抬手抚摸了一下述律平额前的头发,顺了顺她的刘海,笑道:“快起来,可汗来过了,坐了一会儿,看你还没有醒,就走了。”
述律平轻“嗯”了一声。
杨母笑道:“看得出可汗对你很好。”
述律平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还好。”
杨母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嫁进来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
述律平挪动了一下身子,平躺着,问道:“是不是可汗给您说什么了?”
杨母摇了摇头,说道:“是你不想要孩子?”
“嗯。”
杨母皱眉道:“为什么?”
述律平说道:“我都还是小孩子,从来没想过生孩子。”
杨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现在宠着你惯着你,对你百依百顺,但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父亲一样,他们会喜新厌旧,尤其是可汗身在这样的位置上,他能够独宠你一人,已经是非常难得。而且他已经三十余岁,还没有子嗣,若是换成别的君王早已经是妻妾成群,你要替他考虑考虑,给他生个孩子。”
杨母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世间很少有爱情能保持长青的,你有了孩子,哪怕他喜新厌旧,你还有可以傍身的,不至于让今后的路走得艰难。”
述律平嘟着嘴,说道:“他要喜新厌旧,他要移情别恋,就随他好了,我才不会在乎,靠孩子得来的维系,我宁可没有。”
杨母捏了一下述律平滑嫩的小脸儿,笑道:“你这孩子又说傻话,为娘的不会害你,赶紧生个孩子。难道你还有别的想法,不喜欢可汗?”
述律平沉思了一下,说道:“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上次得知阿保机身中剧毒,她都蒙了,脑海中闪现的都是阿保机对自己的好,他的音容笑貌是那么清晰,每每想到他的时候,她又是那么心痛,如果这都不算喜欢的话,也说不过去。
杨母打趣道:“既然喜欢,就给他生个孩子,让他后继有人,多少人虎视眈眈他这个位置,若是没有子嗣,他也很为难的。”
述律平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问道:“没有孩子,他会这么为难吗?”
杨母笑道:“当然了,傻孩子,你没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应该是可汗都替你挡住了,没有叫那些话让你心烦。”
述律平不再说话,而是想着什么。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拥着被子坐起来,说道:“娘,我给你把把脉。”
乌珠一直守在门口,听到里面有声音,便说道:“主子,饭菜备好了,赶紧吃一些,要不然可汗又担心了。”
述律平只能说道:“好。”
杨母顺势说道:“吃完饭再说。”
说着便起身,出去了,述律平只好穿衣服,睡得头昏脑涨,还有点晕晕的,摇了摇头,依然觉得有些晕。
看来,人还是不能睡太久,要不然真的会头疼
两个人洗漱完毕,便起来吃饭,饭菜都是汉人的菜式,很合两个人的胃口。
乌珠更是把可汗如何关心述律平说得天花烂醉的,惹得述律平骂了好几句,杨母则是在一旁笑着,心里面很是宽慰。
就在一屋子的人喜乐融融的时候,有太监说道:“国舅驾到。”
杨森是平贵妃的哥哥,自然就是国舅,底下的人在已经改了口,杨森却很不习惯。
本是欢声笑语的人,看到杨森阴着脸走了进来,都敛了笑容。
杨森是一个很不快乐的人,仇恨让他虽然跟阿保机一样的年龄,但是却老了十岁,这个可怜人。
述律平关切地问道:“哥哥,你吃饭了吗?一起吃饭。”
杨森冷冷地说道:“吃了。”
他实际上正午的时候,来过玉芙宫,正好看到阿保机从玉芙宫里出来,他慌忙躲进了拐角,然后就听到阿保机和完颜烈的对话。
阿保机边走边担忧地说道:“为什么还不起床,晚上还睡不睡,这样黑白颠倒对身体很不好。”
完颜烈以为他又是自言自语,没想到可汗却转过头看着他,心中一滞。
“本汗问你话呢?哑巴了?”
完颜烈慌忙说道:“不会,平贵妃自己都是大夫,知道好坏的。”
阿保机不悦道:“她知道好坏就好了,天天让人不省心。”
完颜烈腹诽道:平贵妃多省心啊,从来不会像之前的妃子那样隔三差五弄点幺蛾子,每次总是远远地呆在玉芙宫,从来不会打扰可汗,怎么就变得让人不省心了?
难道不打扰可汗就是让人不省心,可汗真是上赶着啊。
“你让耶律曷鲁和冬儿好好留意着,随时向本汗汇报。”
完颜烈在心里丢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道:“是!”
阿保机和完颜烈走后,杨森便走了出来,满面阴霾。
杨森说道:“我有话对你说。”
述律平看到杨森表情严肃,便对乌珠说道:“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
“是。”
乌珠和丫鬟走了出去,述律平看着关门的乌珠,说道:“乌珠,你不要到可汗那了瞎说去,要不然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乌珠看到杨森很是严肃,还带着某种怨恨,害怕述律平会受到责难,想着关上门便叫人去给可汗报信,没想到述律平竟然一眼就把她看穿了,她只好作罢了。
“是。”
乌珠说完便将门关上。
眼下房中就只剩述律平、杨母,还有杨森三人了。
自杨廉去世之后,杨森就变得很是冷酷和易怒,杨母害怕她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惹述律平不高兴,于是说道:“森儿,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吓到你妹妹。”
杨森充耳不闻,而是冷冷地看着述律平,冷声说道:“你是不是把爹爹的血海深仇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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