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路数多,属于到哪里都能搭上话的那种,于是便自告奋勇去找寺管事。剩余三人便在寺庙内随便看看,穆海被穆国成叫着一同去正殿烧香。虽然他们做文化研究工作的人的按道理来说是不信这个的,比如研究佛学的学者其实大多并不信佛,因为他们研究的是其表象下更深层次的文化,而非大众那般盲信。但穆国成却是个例外,他一直对佛教很感兴趣,既研究也相信。
达拉不信佛,所以很少出入寺庙,此时闲来无事,她便随便在寺庙里逛逛,大概也是因为不信,她只是当做一个游客随意参观古建筑,毕竟这寺庙的建筑之美还是不能否认的。她既不烧香,也不拜佛,但对于寺庙的基本礼仪和规矩还是遵守的,顺着寺庙的小路依次逛过去,遂然听到后面一间卧佛殿内传出诵经的声音。出于好奇达拉悄悄走进去站在靠墙的边上静静观看,这里正在做一场法事。一个大法师端坐于正中,两边各盘坐两个和尚,香案上摆着几个排位,有一些应该是家属的位列下席,这应该是一场超度法事。香案的后侧还摆放着一圈的灵牌,应该是此前做过法事的牌位要在这边摆放够一定的时间。
达拉原本对这些是不信的,但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却站在那里看了好久,以至于都跑了神,不知什么时候法事已经结束了她还浑然不觉,直到家属和法师陆陆续续的撤出卧佛殿从她身边经过时她才反应过来。
待其他人走完,她好奇的走进殿内参观,“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来做超度呢?生前大恶之人?还是心愿未了之人?死于非命之人?”她在心中胡乱的琢磨着,一个个牌位看过去,突然一个牌位跃然于眼前——达安生!她的心猛地急跳了几下冲的头有些发蒙。她仔细看向那个牌位,只见上书“佛光接引 达安生 莲位。”,下书“阳上:故人”
达拉在心里琢磨这个达安生会是她父亲吗?她觉得可能性很小,更有可能只是重名而已,毕竟这个寺庙是存在于她的神湖幻视,而非她父亲的笔记资料。
“达拉?”穆海在院子里叫她的名字。
达拉应声出来,只见靳言跟着一名笑容可掬的寺管事站在外面,“请问各位有什么事?捐香火还是做法事?”
达拉听到做法事几个字时,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师傅,来这边做法事的人你们都会有记录吗?”
“当然!每个超度者的灵牌要摆多少天我们是要记录在册的,不然那么多怎么记得住。”寺管事答道。
“那个……可以看看吗?”达拉问。
其他三人似乎对达拉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而觉得奇怪,都好奇的看着她。
寺管事有些不解,“这有点不合规矩。你看这个是要做什么呢?”
达拉犹豫了片刻,说:“我刚才在卧佛殿看到了一个牌位,被度之人名叫达安生……他与我父亲同名,我只是想知道是他吗?”
听到这里其他三人都有些意外,穆国成瞪大眼睛问达拉:“达教授?你确定么?”
达拉微微点点头,但她说:“其实我觉得也许只是重名。”
寺管事一听穆国成说达教授,似乎很熟悉似的,“你父亲?你说的达安生是达教授吗?生前在文化遗产中心工作?”
达拉的心咯噔一下,“真是他?”她虽然心里有过那么一丝幻想,但是她还是认为同名的可能性更大,此时被寺管事确认了就是她父亲,一时倒有些难以置信了。她又想起了那个牌位,那么“故人又会是谁呢?”
“什么情况?有人帮达教授超度?”穆海问道:“为什么在这里?”
穆国成也很好奇,他问寺管事:“你认识达教授?你们很熟?,生前他经常来这里吗?”
寺管事微微一礼答道:“经常倒也不是,但也来过几次,每次都会捐一大笔香火钱,所以自然记得清楚些。”他礼貌一笑。
靳言想了想,问达拉:“你知道是谁帮你父亲上的牌位吗?或许我们可以去看看他?”
达拉看起来面色很迷茫,她说:“牌位上写的‘故人’。”她又问寺管事“您知道这灵牌是谁供的吗?”
寺管事摇摇头说:“这,记不得了,我待会叫人帮你查一下。”
达拉微微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她又问:“您刚才说我父亲生前来这边捐香火钱?可是我记得他不信……”她觉得自己有些失
言便打住了。“他来这里都做些什么呢?”
寺管事了然一笑,并没怪罪达拉,“倒是很少见他烧香,但他每次来寺庙都会找方丈师傅聊一些有关密宗的事情。”
达拉皱眉努力回想之前在宗教杂志上看到有关密宗的内容,穆国成却首先发问:“密宗?哦,呵呵。我个人对佛教一直比较感兴趣,尤其是密宗。所以一直在这方面有所研究,但我却不知达教授也对密宗这么感兴趣,唉~,早知道当年应该多交流交流。”
达拉目光暗淡的看了看穆国成,又继续问:“都聊些密宗的什么事?”
寺管事从善如流的答道:“我们大兴善寺,作为佛教“密宗”祖庭,不管是在历史上还是今天都有着举世公认的地位和影响。当年印度僧人善无畏、金刚智、不空先后驻锡本寺,翻译经典,设坛传密,再经一行、惠果传承弘扬,形成博大精深的佛教唐密,后来又传至日本、韩国,再传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地,流布广泛,影响久远。可以说如今的密宗都是从我们大兴善思传出去经过融合更改而成的。达教授想是接触到了密宗,于是想进一步了解,便找到了“密宗”祖庭——我们这里吧。”
“父亲为什么几次三番的来了解密宗,这和古格有什么关系吗?”达拉在心中腹诽,:“可以麻烦师傅为我们引荐一下方丈师傅吗?”
寺管事为人很随和,现在的寺庙都已经很商业化了,根本不像那些小说里写的那样大师们各个高深莫测,说话天机不可泄露的。他们其实与普通人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毕竟都是生活在同一片天下。寺管事说:“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帮你们问问。”达拉一礼。
不多一会寺管事就回来了,他伸出一只手引路,“方丈在里面,请跟我来吧。”
方丈住在在靠近寺庙里面的一个小别院里,院子不算太大但是环境非常清新雅致,正对面一间正殿,左边一个八角亭,右设一间书房兼会客厅,里面摆着一张整料雕刻的茶海,方丈请他们四人入座,亲自泡了茶。
见到方丈达拉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她先自我介绍自己是达安生的女儿然后就直奔主题,问了达安生此前来了解密宗的
事情。方丈似乎对他也很有记忆,据方丈回忆,达安生生前来过寺庙几次都是询问关于密宗的事情,密宗的发展、传承以及流派。不知道是接触过还是怎么的,他还询问过一个宗教图腾是否为密宗门下。方丈思索了片刻说:“但你知道,千百年来密宗传向世界各地,经过变革教义和仪轨早已各种各样了,有些大的流派我还能说出一二,还有些小的流派我也并不全然知晓了。”
听着大师的讲述他们几人都认真的听着,穆国成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不由得轻声叹了句“好茶。”
方丈的茶被赞赏了,开怀一笑的说,“看来您很懂茶啊。”
穆国成谦虚道:“谈不上懂,平时喝着玩的。”
闻言靳言和穆海也纷纷举起茶杯啜了一口,茶叶的香味在口中四散开来。
达拉继续问道:“什么图腾?是莲花吗?”
方丈否定了她的想法:“不是!莲花代表佛的诞生。也代表一种智慧的境界,即所谓“开悟”。佛教徒都采取了以莲花为佛教的主要象征。几乎所有跟佛教挂上关系的教会都会用到莲花的样式,但不会作为教会的专属图腾。”
“莲花所谓“开悟”达拉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个莲花图腾的样式——那是她肩胛处那朵盛开的莲花。她不自觉的“哦”了一声。
靳言看她没反应,便接着问方丈:“那您还记得那个图腾的样式吗?”
方丈皱眉想了一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转身又在身后书柜下面的抽屉里翻找了一阵,从最下面一个老旧的本子里,拿出一张皱巴巴已经泛黄了的草稿纸,是一张有些潦草的手绘图,应该是当时聊到这个图腾的时候随手在纸上画下的,“你们看,如果没有记错,应该就是这个了。时间太久了,大概都有三四年了,但应该没错的。”
只见一张白纸上潦草的画着一个图腾,“是一个圆形的外框,中心有两个相互交叠的三角形套成的六角星,镶在其中。”达拉显然对这个图腾没有什么了解,不知为何突然杂志上的那句“远离邪教、珍爱生命”在脑中浮现了一瞬,“难道父亲误信了邪教?”这个想法不知为何,突然跃然出现在脑中,她摇了摇头像是在
否定自己的想法。她又问道:“那您知道古格吗?它也属密宗门下吗?”
方丈说:“听说过一些,密宗当年作为藏密被传入西藏,在西藏一度也遍地生根。古格当年的佛教在一个时期极为盛行,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就突然没落了。古格已经消失了几百年了,更多的东西我们便无从得知了。”
“原来如此,父亲研究密宗果然是因为古格。”达拉了然的点点头,她想起此行的目的,赶紧掏出那幅她默画出来的图纸递给方丈问道:“请您帮忙看看这个图纸上所绘的是这间寺庙吗?”
方丈接过图纸仔细的辨认一阵,抬起头来看向达拉,“这个图里面的寺庙并不是大兴善思。你这张图从哪里得来的?”
达拉不知该不该把神湖幻象的事告诉方丈,但是由于穆国成他们都在,起初她撒谎说是父亲的留下的资料,现在也不便于改口,于是她也只好继续说道:“这是我在父亲的电脑里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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