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勇终于缓过气来,但显得虚弱无比,他的嘴里充满了恶臭,随时提醒他可以再呕吐一会儿,但实际上,他的肚子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了。
“有水么?”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刚才呕吐得十分奔放,难免有些不明物体沾在了衣裤上,虽然不算太多,但总归还是散发着恶劣的味道。
“不好意思,我们没带水进来。”平艺涵叹了一口气。
仇秀霜现在无比羡慕白羽的储物空间,那是个戒指,她当然希望白羽能给她一个储物装备,如果是戒指更好,但现在她也只是炼气期的巅峰,拿着储物装备也没办法使用,所以一身传统夏服的她,也不可能有带着水,哪怕只是一瓶纯净水。
“好,真是要命。”房勇无奈地认命了,他接着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们失踪多久了?”
他恍如做了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的长梦,还好,这时显然是结束了,他觉得自己差点就被锁死在了梦境之中。
“已经超过24小时了,别的人呢?”徐一宁问道。
“你也是宗协的?我看着怎么不太象?我认识你,你是猿公剑派的仇掌门?”房勇分别向她和仇秀霜打招呼。
“我不是,我是龙卫的人,我们进来是解决这里的问题的,你还没告诉我别的人怎么样。”徐一宁问道。
“黄辉死了,被那些无皮狗给撕成了碎片,张晓婉和我运气好,没被立刻死掉,但不知道什么附在了我们身上,我居然变成了这里的教书先生,嗯,据说是两个BOSS之一中那个火烧鬼以前的同学,和他们两口子一起到了这个村子,定居下来。”房勇自知身上的味道不太合适,站得远远地解释道。
“张晓婉呢?”平艺涵问道。
房勇耸了耸肩:“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不知道她被弄到哪儿去了。”
仇秀霜转身向学堂的院外走去:“走,边走边说。”
“看样子是重复这个地方当年发生的事,你在梦里经历了什么?”徐一宁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重复,这个身份已经多次提醒那两口子,温勤书和连疏影,这里不是个善地,应该离开了,不过那两口子似乎很头铁,不愿意离开。”房勇不停的吐着口水,希望用唾沫将嘴里的臭味稀释掉后吐掉。
“你的身份又是什么?我是说梦里。”徐一宁问道。
房勇苦笑道:“当年洋务运动听说过?分别送了小孩到白鹰国和樱花国,大量的学生在国外就学,但后来,白鹰那一批又被当时的官府给裁撤了,温勤书和附身我的这个东西,就是樱花国那批中的两个,附身我这个叫高梦年,回来之后提倡教育兴国,但这种书生意气肯定是没办法有太大影响的,隔两年,绪光皇帝没了,他干脆和高梦年四处游学,然后这两个家伙同时爱上了连疏影,结果温勤书和连疏影结婚了,他不愿意离开,三人一起隐居在黄坎子村,所以,梦里,我的身份就是个惨绿舔狗。”
“哇!三角恋,好狗血,也就是说,他勾引义嫂?”平艺涵两眼放光。
“哪有,那时候的人还是蛮有底线的,他对连疏影始终以礼相待,他们在黄坎子村定居下来之后,由温勤书出资,在这里办了这个开蒙学堂,他说影响不到全国,那就从影响一地开始,好歹这些事总得有人来做,然后三个人都在这所小学堂里当老师……其实,我还是蛮佩服他们的,有了这些点点的火花,才能开启民智。”房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被这样的鬼魂附身,不知道是倒霉还是荣幸。
“然后呢?”徐一宁沉默了一下问道。
“因为连疏影也出面当女先生,所以,村子里面的人,很有一部分觉得她不守妇道,是个脏女人,说他们三个人不是好人,甚至谣传他们三个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这种狗血剧情,我一看就知道,一个高雅、有气质、漂亮的女人,不被人嫉妒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们三个极力要求让孩子入学,……”房勇茫然的说着自己的经历。
“但农村的孩子也是当半个劳力用的,所以,这些孩子去学堂,村人就不乐意了,但温勤书他们小看了人的贪欲,他们又做错了一件事……,他们给这些到学堂学习的孩子,按人头给补贴,每年三个袁大头。”房勇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些痛苦的表情。
“小农的利己主义、贪欲、自私……人性的恶,真不想描述他们的经历,我从来没这么恨过自己身为人类。”房勇良久不说话,四人只是向前行走,末了他说道。
“后面发生的事,很让你愤怒么?”仇秀霜开口问道。
“是的,那些家里没孩子的家庭觉得自己吃了亏,于是就开始找这三个人的麻烦,初时还好,不过是门上画些东西,偷点东西,到后来,就开始有村里的混子来**连影疏,这时,我就……不对,是高梦年,高梦年就说,这地方呆不住了,不如到县城,自己办学堂不如找个县城的学堂当老师,这里的人不善良。”
“但温勤书反对说,就是因为这里的人愚昧,才更应该让他们懂得道理、认识世界。”房勇叹了一口气。
“连影疏一惯的温柔顺从,所以,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连影疏除了兼职着在学堂教书,有时候也会帮村里的人看看病,有一天,就有混混趁她落单,要对她非礼。”
“结果连影疏果然和传说中说的一样,是狸妖化形,这混混当然没讨得了好处,再然后……,我还没经历到那儿,估计猜也是请了道士来,把这三个人都灭门了。”
另外一边,白羽找到了温家,他非常礼貌的敲了敲门,本来想着到村中心接应到她们几个之后再说,但感应到这个村子中最凶猛阴狠的气息,又感应到仇秀霜和她们已经汇合,当可无虞,所以直接冲着温家就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请进。”
白羽推开院门,里面一个少妇,抱着一个婴儿站在院子里。
“我们的人呢?昨天进来的。”白羽打量了一这个少妇,果然很漂亮,只是围绕着她的怨气浓郁得快变成液体了。
“上师是来灭杀我的么?”少妇平静地道。
“看情况,你还保持着理智?”白羽拖了个竹椅,坐了下来。
“是的,我一直都清醒,但是也保持不了多久了,毕竟,这个村子给我的痛苦和恨太大了。”少妇叹了一口气。
“吼!”忽然一个黑影从堂屋里跳了进来,挡在了少妇面前。
白羽看清楚,原来是一个全身被烧得焦黑的人。
“书勤,不要动手,我们不是对手。”少妇拉住了温勤书,扑漱漱地落下些焦碳,露出里面红色的肌肉。
那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转了过来,冲着白羽咆哮了一声。
“我们也是身不由已,等我和清醒过来,这个村子的人已经被我杀光了,历年有不少的外面的人被迷了进来,被同化掉,与其说是我作恶,不如说是这个村子的恶形成了一个鬼域,我也是这个村子受害者,只不过,我是最强大的。”少妇正是白狸猫化形的连影疏。
“是不是我会自己分辨,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白羽点了点头,这个少妇说的话,他不全信。
连影疏缓缓道来,前面的事,一如房勇所说。
“那混混便在村中四处传我的真身是狸猫,我是妖,我承认我是妖,但我不曾害过人,还给他们治病,教他们的孩子识字,为什么人为恶时,比妖魔鬼怪还可怕?”连影疏问道。
“你运气不好,碰到坏人窝子了。”白羽只能这样解释。
“坏人窝子?还真恰当。”连影疏被白羽的话顶得一愣。
“然后……他们可真会玩,他们居然跟勤书说,要买牛和农具,找他借钱,勤书没想那么多,借了两百多大洋给他们,他们居然拿着这钱去请了个道士来。”连影疏缓缓说道。
“那是个叫空罄子的道士,那时,我还差一个月就临盆了,拼了老命将他逐出了村子,我们不想惹麻烦,所以勤书、梦年和我,我们决定离开这里,谁知,因为和空罄子动手,孩子早产了,他们把我们锁在院里,扔进来大量的柴火,将我们四人,活活烧死。”
“等我清醒过来,这里已经成了死村,我们怨气太重,所以变成了怨魂,然后,这里越来越凉,最后就变成了死域、凶域,这凶域似乎有自己的本能,吃饱了就隐藏到不知名的空间,饿了又出来捕些人,吃掉他们的魂魄。”连影疏轻轻地说道,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不可能就这么放任黑雾村吃人。”白羽皱眉道,不是他冷血,而是他数次梦境,经历的人间惨事不比她们少。
“我不知道,空罄子用地脉将我一家子的魂魄都锁死了,我们离不开这里。”连影疏凄然道。
“你希望他们去轮回么?”白羽问道。
“我们还有资格轮回么?”连影疏反问。
“不外乎是化掉怨气,你本就是狸猫化人,孩子也是半妖血脉,我可以帮你们的孩子化去妖血,投身为人。”白羽道。
“有什么条件?”连影疏问道。
“很好,你没盲目地觉得我应该白帮你的忙,我要你化为剑灵,直到我的道侣飞升。”白羽点了点头。
“飞升?这个世界?还有飞升的通道么?”连影疏摇头道。
“这是我们的事,你也没得选择,不是么?”白羽淡然道。
“你就不能让我一家团圆么?”连影疏绝望道。
“不行,如果我放任你们这样下去,这里的鬼物迟早会和这鬼域化为一体,到时候我就只能选择抹杀你们,魂飞魄散再无相聚的机会,你一定会后悔的。”白羽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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