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图像

    施芸待子禾离去,心念着着她提到的惊喜,在数十册典籍中翻看,终于在其中一册最后十几页中看到数十画像,全是赤身男子,好在画得虽精巧,但于关键处还是用春秋笔法一略而过;施芸身在青楼,性教育方面自然是走在那些大家闺秀的前面,鸨妈在她天癸初至时便已经给她拿来许多春画让她观看,所以这几十个人像图并没让她太过惊讶,这些人像是摆出各种姿势,有站有卧,初时几个倒是显得比较正常,但越往后则扭曲得越厉害。

    施芸在青楼之中,也是要学习琴棋书画的,各种舞蹈利于保持体形,自然也没少学,身体的柔韧性、舒展性算是比较好的,但才学做了四五个动作,便觉感受到了拉筋的痛苦。

    既然是发给弟子们的道门典籍,会没有用么?

    施芸深信,按顺序将这些姿势摆完,必定有极大的好处。

    但这十多页画像没头没尾,也没个名字,却堂而皇之地夹在书册之中,施芸带着疑惑睡着,甚至连梦中都在拉筋,只觉浑身疼痛无比。

    到第二天一早,天色未亮,她准时醒来,听到隔间黛青犹鼻沉沉,甚至还打着小呼噜,便自行着衣,着外衫时,套好一边袖子,伸手去钻另一个袖口,却嗤地声,直接将纱哀袖口缝接处撑出一个大口子,施芸大为心痛,这纱衣却是她初见墨白衣时制的,当时墨白衣尽夸她和这衫子配,如今却被自己不小心给损了,她看了看,勉强还可缝上,叹了一口气,将纱衣收好。

    施芸一阵郁闷后,另拣了一件,却仍是伸展手臂时,嗤啦一声,这回更是直接把整条袖子都从缝口处扯作两段,她这才意识到有些不正常,呆了小半晌后站起身来,趿着鞋走到房中间,双手握住桌子边缘,用力一抬,桌子竟缓缓被抬起两三寸,但瞬间就力尽,再也坚持不住,咚地一声,桌子落回了地面。

    隔壁黛青被这声音惊,呢喃道:“小娘……是你么?怎么了啊?”

    施芸淡然道:“没事,黛青还早着呢,你再睡会儿。”

    “呵呵呵……哈哈哈……”施芸压抑着声音笑了起来,怕惊动黛青,扑回床上将脸埋在枕头上。

    “果然是惊喜啊,不过才摆了几个姿势,就开始变强了,怪不得道门难入,入道难……”

    施芸抬起头来,秀丽的脸上竟是湿润一片,她本已习惯了逆来顺受的弱者生活,这时忽然眼看就可获得强大的力量,忽然觉得,以往的自己是那么可怜,生死全不由自己。

    她摸了一把脸,又恢复了以往那个恬静止雅、温文随和的模样,随即拖了一床棉被铺在地面,仔细看了图形之后,认真模仿上面的动作,但在第一张图形还差两个动作完成的时候,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良久,她才觉得似乎有人在拍自己的脸颊,声音也纷沓而来,传入耳膜。

    “小娘!小娘,你怎么了?”

    “不娘!你快醒醒啊!你别吓我!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施芸努力分辨,糨住的脑子也开始活泛。

    “我是施芸,我……对了,我现在是在青灵剑宗,说话这个是黛青,从小和我一块长大,是我的侍女,对了,我是刚才练习动作……我这是晕过去了么?”

    “黛……”施芸努力地发出声音,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粘连在一起,喉咙也像是被烤干了水分,干涩无比。

    “小娘!你醒了?你怎么样?你可把我吓死了。”眼前慢慢恢复了视线,黛青拍着自己的胸口惊道。

    “渴……”施芸努力挤出一个字。

    “小娘要喝水么?我去给你倒!你等着!”黛青轻轻将被子掖了一下,转身倒了一杯水来。

    “来不及烧,但这天气,这水也不甚凉……”施芸咕嘟嘟将水咽下,这才象是回过魂一般。

    “这时是几时了?”她问黛青道。

    “辰时未,小娘,你还要喝么?”黛青回答道。

    施芸摇了摇头:“饿得紧,我晕了近两个时辰?”

    “是啊,我起床后,熬了些粥,本说是叫小娘你也吃些,谁知进来便见你躺在地上,心道就算铺了被子,这地气也伤身啊,便想叫你回床上,但谁知怎么叫也叫不醒,拼着老命将你拖回床上,你仍是半天动静也没有,真是吓死我了!”

    “有粥么?快弄些给我。”一听到有吃的,施芸的眼睛都绿了。

    黛青见她想吃东西,心道想吃东西就好,转身急吼吼跑到厨房,端了一碗粥来,这粥放了些时间,已经不烫嘴,入口尽是稻香,施芸三两口就将粥喝了个干净,只觉得平时用惯的碗太秀气,自己平时就吃这么点?

    黛青见她吃得香甜,迟疑了一下:“小娘还要么?”

    “要,给我换大碗。”施芸伸出舌头,勾了勾嘴角粥水。

    黛青连忙跑去厨房,换了个稍大的碗,施芸见了这碗,皱了皱眉,仍是两三口就吃完。

    “小娘,你……你先前晕了,现在吃这么多,怕是不好?会不会积食啊?”黛青犹豫道。

    “不会的,我饿得紧,把锅端来。”施芸摆了摆手,她只觉得肚皮似乎变作了无底洞,两碗粥在平日里已经是心情好胃口好时才吃得下,这时却只觉得那两碗粥如同泼到饥火上的油,那饥饿感更强烈了,她身上的每个部位都在向她发出“我饿,我需要进食”的信号。

    黛青满脸疑惑,终于还是将锅子端了来,施芸却让黛青扶着她下床,直接坐到桌边,就着锅子里的勺子,一勺一勺,不过几分钟时间,把锅里的粥吃了个精光。

    “总算吃个水饱……”施芸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饿得要命。

    “水饱”这个词她是从饥民处听来的,往日轻柳城也会赈粥济民,她们这些头牌姑娘也会就着官府赈粥的时候,为自己积阴功,也弄几百斤大米来熬粥,历来赈灾都有规矩,熬好的粥需得筷子插在其中而不倒,但私人性质的赈粥却没那么讲究,往往是不多的米,熬出一大锅来,虽不至于清亮得能照出人影,但顶多也就是个米汤而已,自己曾问过来盛粥的老人,问他够吃不,老人也只木然回答一句:“混个水饱,不至于饿死。”

    她现在知道了什么叫水饱。

    她很惊恐自己的变化,就算喝得肚腹中饱胀,但仍是浑身无力,摸出昨天子禾给的玉符:“快去请子禾仙子来。”

    “怎么请啊?”黛青带着哭腔问道,本来没心没肺的打算服侍着小娘吃了早餐,便去四处晃悠,谁知开门就见施芸晕倒在地,好容易醒过来,却一顿将两一天的饭都吃完了,这是活见鬼了咩?

    “子禾仙子在外院辛字七号院。”

    黛青拿着玉符往外门弟子居所跑去,路上还遇着巡山弟子厉声喝问,待看到她手中玉符,脸色缓和很多,给她指点了方位。

    施芸只觉饿得搜肠刮肚,正没计较,黛青却带着子禾和来了。

    “你且出去。”子禾毫不客气的命令黛青道。

    “是。”黛青委委屈屈地出去了。

    待黛青出去,子禾上下打量了一番施芸,直将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这才从腰带里摸出个瓶子,倒出一枚药丸递到她面前:“吃了它。”

    那瓶子一打开,一股药香透出,施芸两眼放光,那香味直将她剌激得口中生津,她全身细胞都在狂呼我要。

    她把药丸放在手心,强忍着一口吃下去的想法,问道:“子禾仙子,这是?”

    “吃了就知道了。”子禾淡然道。

    施芸心一横,将药丸放进嘴里,那药丸入口遇着唾液便化开,顺着喉咙就滑了下去,顿时,那一阵阵袭来的饥饿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饱腹后的满足感。

    “你在典籍里找到什么了?”子禾看出来她的脸色明显变得红润起来,知道自己没猜错,仍然开口求证道。

    “找到十几页图,我照着比划,没做几个动作,就晕了。”施芸忐忑道。

    子禾也不用她多说,随眼一瞟,便找着落单的书册,拿来来翻了一下,看到后面的图像。

    她点了点头:“不错,第一页学到第几个姿势了?”

    “第四个,还差两个才学完。”

    “学不完才是对的,你体质太弱,一时半会儿学不完,好好学,若是你能半年内把这十二页全部学完,会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子禾压抑住心头的喜意,脸上平淡地说道。

    “这……”施芸有些犹豫,若是一练就晕,这……也太夸张了?

    “你每日练习之前吃一颗,这里还剩五颗,我再帮你弄些来,晚间子时练一次,午间午时练一次,练归练,修士文字仍要学,典籍仍要背诵。”子禾叮嘱道。

    “这……这药是不是很珍贵?”施芸犹豫了一下问道。

    “对有用的人来说,就不珍贵,对没用的人来说,就很珍贵。”子禾饶有深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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