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这位二夫人昔日也是颇有名气的坤修,因为对奇巧殿主一往情深,所以甘愿为妾,但修士之间更多以道侣相称,婚嫁之事更是不能拿凡人的习俗来一语概之;这位二夫人作主将孙巧茵许配给战傀宗的孔斐,凭的就是父母之命一言,这时白羽便拿另一条凡间习俗顶了回去,这句话直接将二夫人顶得羞愤欲死,本来这位二夫人一脸的云淡风清,颇有些威严,这时只觉得脸被打得啪啪作响,痛不欲生。
二夫人气得浑身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孔斐连忙解围道:
“不若将孙仙子请来,当面说清。”
“也好,今日正好有诸多同道在场,一同见证也是好事。”白羽不动声色道。
“俞长老,可否命弟子前去小孤峰将少殿主接来?”
俞长老道:“应有之义。”
本来打算离开的一众修士,这时见天工门、奇巧殿、战傀宗竟闹出这样的事,心中就八卦属性大发,哪还打算离去?就恨不得弄些花生瓜子卤煮陈酒之类,摆下阵势好好的当一回吃瓜群众。
等待孙巧茵期间,自有外事堂弟子摆下桌案,奉上各类灵果吃食,还时不时有修士起身比划较技,倒是把个外事堂大殿弄得热闹之极,只是奇巧殿和战傀宗诸人却是脸色难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站呢又明显不给天工门的面子,坐呢,又着实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殿门处出现了孙巧茵的身影。
她看了看殿中情形,磨磨蹭蹭走到奇巧殿席位之前,怯生生的叫了一声:“二娘。”
那位孙二娘……可不是孙二娘,出嫁用夫姓,她又不是正房,只能叫她声孙二娘。
孙二娘强压怒气道:“你出来也这许多天了,野够了就回家。”
那孔斐早闻孙巧茵美名,这时一见,果然是天姿国色,忍住不道:“孙仙子,在下战傀宗孔斐。”
孙巧茵却低着头把身子扭向一边:“我不认识你。”
孙二娘强笑:“不认识也不打紧,以后总归是一家人,我看这孔斐人材、人品都是信得过的,给你订下这门婚事,你这段时日也是使够了小性子,这便和我回家,择日成婚,想必老爷也是欢喜欢的。”
“爹才不会逼我嫁人呢,他说过了,我的婚事我自己作主,奇巧殿少殿主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他还做什么殿主!”孙巧茵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孙二娘。
“你这般年少,哪里又分辨得出人心好恶?我好心好意为你择一佳婿,倒是我的不对了?”孙二娘气道。
孙巧茵万般无助,眼中便噙了泪,四处张望,终于看到白羽,张嘴想叫他,却看到他点了点头,便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少殿主!”白羽招呼道。
“年轻人,这是我奇巧殿家事,还请自重。”孙二娘沉着脸道。
“二夫人此话不对,少殿主乃是奇巧殿未来传薪之人,孙皓殿主不在,我天工门就需得以未来奇巧殿主之礼相待,容不得少殿主在天工门受了什么委屈,这不是我天工门待客之道,若是少殿主说声愿意,我天工门绝无二话,但此时少殿主明显不愿,我们自有看护少殿主之责,二夫人以为如何?”白羽摇头道。
孔斐涨红了脸怒道:“一派胡言!你这是打算扣押孙仙子么?”
白羽叹了一声气:“孔斐,我瞧你年幻也比多大了几岁,只道孔斐是个明白道理的人,但孔斐之言,真是让我太过失望了,扣押一词……天工奇巧亲如一家,孔斐没听过这句话?既然亲如一家,少殿主来到我天工门,便是我天工门的家人,于众多师兄弟而言,便是师姐或师妹,少殿主在我天工门自可来去由心,何曾听过回家后被扣押的话?”
后堂中,天工门高层六人早已坐成一圈,听着白羽口齿便给,将孙二娘、孔斐逼得言辞慌乱,不由心中得意。
“难道我岳母大人便不是孙仙子亲人了?难道岳母大人还会害了她不成?”孔斐急道,心中却窝火:这小光头倒底是个什么来路,怎么言辞这等犀利?
“孔斐这话又不恰当了,首先,二夫人并非少殿主生母,所以婚事成与不成,二夫人都不是你岳母,更何况此时你二人并未成婚,再者,这次的婚约是否有效,并无定数,所以孔斐这岳母二字,还是休提为妙,毕竟,少殿主未嫁之身,莫名其妙地多了个未婚夫婿,这也太伤名声了。”
“夫人与少殿主有母女之谊,难道还做不得少殿主婚事的主?”
“天工奇巧亲如一家,难道少殿主因为和我天工门亲如一家,我天工门就可随意指婚?”
“你……你一派胡言!”
“并非一派胡言,若是孙殿主在此,作为生父,少殿主或许还能听从生父之言以尽孝道,此时孙殿主尚在闭关,你们却要将奇巧殿唯一继承人嫁出去,我倒想问问,你们是何居心!”白羽目光冷冷地扫过奇巧殿随行诸人,这些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对啊!少殿主是奇巧殿唯一继承人,现在这么草率地让她嫁出去,这似乎……似乎有点不合常理啊?奇巧殿众人在白羽凛然目光下,顿时不敢逼视,不动声然的将目光转向旁处,或是低下了头。
而整个大殿中也嗡嗡吟吟传来众多修士议论的声音。
那孔斐脸上青了又红,红了又白,只觉心中烦闷无比,好生后悔到这里来丢人现眼,几乎就想狂吼一声我不娶了行?但又深知这事处理不好当真就丢了战傀宗的脸,丢了战傀宗的脸,倒也死不了人,大不了就是被人各种非议,但自己当真能忍得下来么?
孔斐绝望地看向周围,那诸多怜悯、嘲笑、惊奇、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让他浑身发烫,止不住地颤抖,隐隐还听到议论声传来:
“都是修行中人,弄个什么文质彬彬的作派?心念通达才是正事!”这是嫉妒他俊美儒雅外貌的。
“若是我,说不过便抢呗……”这是看热闹的。
“你不怕不是活腻了,在别人地头上你还打算用武力?”
“这个……打不过别的人,打这小和尚应该没什么难度?”
“道友勇猛,道友请!道友千古!”
孔斐听了这些话,头昏脑涨,终于忍无可忍,脱口而出:“总是你有这许多理由,修行之人说什么理?做过一场!若你赢了,这婚事便算作罢,我永不与孙仙子朝面!”
他这话说来心急,加之少年人声音清脆,所有人一字不落听了个分明,顿时大殿中一片鸦静。
白羽面色古怪的看着他。
孔斐怒道:“如何?便是一句话!”
白羽长叹一声:“唉,这位少宗,这还真不是一句话的事,你且听我道来。”
孔斐怒目而视。
白羽道:“少宗面目英俊、气度不凡……”
孔斐心道:你便是拍马屁也没用……最多,待会儿下手轻些。
“但长了副聪明面孔,却是一肚子笨肚肠。”
殿内众多修士哪听过这种神转折,呆了一下,顿时哄笑起来。
“少殿主不是器物、法宝、钱财,怎可拿她当赌注?更何况是关系一生的婚嫁大事,以胜负论少殿主的婚事,恕不奉陪,休要再提!”
孙巧茵听了这话,顿时又感动得红了眼,偷偷瞄了一眼白羽,只觉得这小光头好生可爱,太想伸手摸摸他那看起来光亮洁净的秃瓢脑袋瓜了,肯定手感很好!
“再则,我十二岁,堪堪筑基,看你模样,应该是十七八岁?至少也是个筑基修为,我连本命造物都还未曾造出,你要和我相斗?你是对我信心太高呢,还是想仗着年龄欺我?”这厮也是够坏,后面那句仗着年龄欺我,分明是说,我十二岁筑基,潜力深厚,你再等几年还敢来放狂言?
殿中笑声更响,众人都没后悔到天工门来生事,没这么一遭,又怎么有机会看到这么精采的一幕?也实再是想不到,天工门掌门亲传高弟天姿聪颖、思维敏捷、口齿伶俐,简直是字字如刀,句句带毒,这战傀门的少宗主也着实是太可怜了,每说句话都要被这小光头给揪着短处。
“我……我……我定要和你一决高下!”这孔斐看来是已经气昏了头,完全忘了此行目的,这时便向白羽挑战。
“我说你是为了啥挑战我?我跟你说过了,若以少殿主终身大事为注,我是不会和你较量的。”白羽摇头。
“便是我二人相较!与孙仙子无干!”孔斐双目血红,神色惶急,只想把这小光头打倒在地狠狠摩擦,让他闭上那张臭嘴。
“我与少宗并无仇隙,无缘无故比斗个什么?”
神特么无缘无故!你都把人未来老婆给说没了,还无缘无故?这特么差不多都是夺妻之恨了好么?
听他狡辩,那孔斐脸色变幻,胸口急骤起伏,忽然喷出一口血雾。
“呀?被气得吐血了?”白羽一呆。
“少宗主!”
“拿药来!”
一众战傀宗随从拥了上来,面色悲愤看着白羽,就待少宗主一声令下,必然舍了性命也要将这小光头乱刃分尸。
“退下!”孔斐一口鲜血喷出,胸中烦恶反而少了很多。
“我与你生死约斗!可敢?”孔斐脸上表情扭曲,满是怨恨,再加上挂在嘴角的血迹,显得十分狰狞,再不复先前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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