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环境中,在场的众人是不知道白子规说了句什么,但是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卢嘉树就像是一团火焰,熊熊燃烧起来,火苗都要燎到了半空中,简直要把自己燃烧殆尽了。
“白子规,你伤我在先,杀我父亲在后,又设下陷阱,暗算我卢家,似你这等蛮横霸道、残酷无情、卑鄙无耻之徒,我看你怎么不得好死!”卢嘉树咬牙切齿,戟指大骂。
白子规耻笑了一声,真是反驳一句都嫌费口舌:“自己去打别人,还怪别人不该反抗,你们也别叫眉州卢家了,眉州强盗这个名字挺适合你们的。”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辱……”
“到底打不打,不敢打就滚。”白子规把手搭在断玉剑柄上,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卢嘉树给气得大口喘息,看这架势,如果再不开始,他简直就要给气得气血逆行、血气之力散乱了。
“开始。”孙教习的声音终于及时响起,对于卢嘉树来说,简直就像天降甘霖,天籁之音。
他嘶吼一声,“刷”的一声抽出了剑,提着手中剑,对着白子规冲了过去。
白子规稳稳站在原地,看着卢嘉树不断缩短着两人中间的距离,在他面前不断逼近。
接连蝉联书院比试的冠军,白子规在书院之中已经有了相当不小的名气。再加上文采斐然,长相帅气,此时,再不会有人说一些“他行不行”、“他是不是吓傻了”之类的话,而是一个个屏住呼吸,静静看着。
不是还有一些悦耳的女声响起,“二白加油”,“干掉他”之类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场间传开。
眼见着卢嘉树越来越近,血红的眼睛中的每一条血丝,都能被看得格外清楚,粗重的呼吸声充耳可闻,白子规左脚踏前一步,右脚向后缓缓滑出一段距离,身体前倾,双目紧紧顶着他,一手置于腰侧,另一只手握在剑柄上,横在背后。
几个呼吸之后,卢嘉树跨步到了白子规身前,一剑“飞瀑急流”,挟冲势向着白子规劈头盖脸斜向下刺来,就如同一条瀑布挟万钧冲式砸下一般。
比起半年前,卢嘉树可以称得上剑法大进,这套“飞瀑剑法”已经几近大成,越其形而得其神,比之从前判若两人,看得前排学子们不仅一阵心旌摇曳。
在之前的比斗中,他是仅有的一个拿出了养精境前期修为的修士。因此,即便是对白子规十分信服的众同窗,看着这般气势,也都暗暗捏了把汗。
湍急瀑流,眼看就要砸到白子规的脸上,白子规的眼神却无丝毫的变化,静若止水,淡无波澜,看着气势惊人的长剑在面前放大,突然手肘向侧面一抬。
手肘移动的速度似乎很慢,让围观的众同窗们似乎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似乎是怎么样都已经赶不上近在咫尺的长剑了。
然而,还没等同窗们来得及生出“他是不是大意了”,“完了,这下来不及了”这类念头之时,白子规身前就已经闪过了一道流光,在众人的眼中深深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残影。
流光闪过,气势惊人的剑法戛然而止,卢嘉树应声倒地。
众人定睛仔细看去,原本看似缓慢移动的手肘,不知何时已经高高抬起,斜指向后方的剑尖变为指向正前,别在腰间的断玉也已经持在手中。
正是“拔剑术”。这数日以来,白子规苦心钻研这门剑术,对拔剑之法的理解,每日都在突飞猛进。
白子规恢复了笔挺的站姿,昂然立在捂住胸口、翻身倒地、大口喘息的卢嘉树面前,低头俯视着他,一句话也不想说。
对这些自我感觉良好、只能对别人予取予求,别人有丝毫反抗就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的世家子弟,白子规真是感觉,跟他们多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
场间诡异地沉默了数个呼吸,然后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一般,骤然响起,夹杂着的还有一些嘲讽声。
突然袭击、临时来到书院、参加冬比的卢嘉树,也许他是为了突然袭击、让白子规事先没有防备,但是对于书院之中的大部分人来说,这家伙就是来砸场子的。
毕竟一天课都没上过,今天还只是个新人,实在是跟大部分人没什么感情基础。
虽然卢见奚和带着他的同伴们,在试着跟一些人说他这个二哥的好话,但是现在看来,效果确实不算好,一是时间太短,二是以来就直接打到半决赛,让大家都感觉到很丢脸。
尤其对于女学子们而言——卢嘉树虽然也还行,但是明显没有白子规帅。
但是,虽然对于这场比赛,大部分人的感情倾向性很明显,但是他们也着实是没想到,这样一个突然横空出世、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养精境的修士,连白子规一招都没接住,就被打翻在地,着实是太丢人了些。
白子规紧紧盯着到在地下打滚的卢嘉树,视线没有挪开,也没有丝毫的大意,静静等着孙教习宣布比赛结束。
孙教习抬起手来,正要挥手,突然瞳孔收缩。
只见正在满地翻滚的卢嘉树,突然一挥手,手中一道血光从半空中飞过,向着白子规面颊飞去。
周围众人似乎都还没有察觉到什么,欢呼声、嘲讽声依旧接连不断。伴随着吵杂的背景声,尖锐的血色光芒直冲着白子规的面门而去。
“锵”的一声响,白子规的面前突然多出了一面薄薄的、球形透明水膜,将他覆盖在了其中。
血芒扎在了水膜上,带起了阵阵波纹,却没能够将这面水膜刺穿。被略微变形了的水膜反弹了出去,在空中旋转了几圈,一端深深扎进了地面。从露在外面的部位看来,似乎是一根血色长梭。
直到这时,围观的众人们才发现发生了什么,呼喊声变得混乱了起来。
白子规倒是面色不变。他本来就不觉得,卢嘉树就会那么简简单单来找他报仇,因此从一开始就随时做好了准备,等着他暴起发难。
即便是孙教习宣布了胜负,他也绝不会掉以轻心,毕竟报杀父之仇,还管什么比赛的胜负吗?
现在看来,他的小心谨慎并不算过分,这卢嘉树果然是有后手,而且根本就是一件血法器。如果不是他早有准备,还真有可能被暗算一招。
几乎就在血色飞梭失手的同时,卢嘉树猛地跃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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