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疯子如此想着，也是如此做了，在第二天的时候，他独自一人上街，开始寻找卖钢笔的地方。可是，寻找了很久很久，他找到的都是一些人们告诉他所谓幸福的地方，根本没有找到钢笔，而这些人们所谓幸福的地方是什么呢？其实很简单。

    首先，疯子看到满大街都是卖新衣服的，而这些所有花样的新衣服有些根本不是新的，有一次疯子看到有人给旧的衣服上打上新的标签，然后这件旧的衣服摇身一变，即成为了新的衣服，而这些所谓琳琅满目的新衣服，就是他人所谓的幸福，比如对于女孩子们来说，甚至对于有些男孩子们来说。

    接着是满街的网，是的！网是天堂，至少对于曾经的疯子而论，网是可以玩游戏的，也可以在里面打开新的世界大门，可是现在的此时此刻，满大街的网都是人们所说的幸福，人们在里面如痴如醉一般打着电脑游戏，抽着香烟，尽情欢笑着，而这里更多上网的人都是打工者，而且很多家网几乎都是爆满，这就是大城市里的幸福。

    然后是卖小吃的，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小吃，甚至花样多到令人都数不过来，各种蒸煮烤出的食物到处都有，甚至还有很多家小饭店，里面都是坐满了人，他们几乎都是在这里打工的人，他们都在对自己的领导敬酒，谈笑风生，饭局间诉说着工作上的事情，诉说着公司里谁谁谁不好之类的，他们恭维着公司里的领导，而领导却是趾高气扬中笑着，对的，这是人们所谓的幸福。

    可是他们并不清楚的是，这里的饭店很脏，可以看到门外就是酣水桶，味道极其难闻，甚至他们的后厨里掉在地上的食物，一样可以丢进锅里继续蒸煮，因为这些东西并不是他们自己要吃，而是给客人吃的，而客人会付钱，所以这就是幸福！

    然后还可以看到很多洗浴中心，听说里面会提供各种各样女孩子的特殊服务，对于那些常年在外打工的大人，他们常年见不到他的老婆，所以这种洗浴中心对他们来说就是幸福，可惜这种幸福是违法的，对的！公安的人会抓。其实疯子想不通为什么这是违法的，是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是违法的，还是女人给了男人安慰而得到的钱是违法的？或者说是钱的本身是违法的，总之公安的人会说，钱是赃款，而且被抓还要罚更多的钱。

    但是疯子也听闻过，要是身份极其高的人去这种地方进行幸福的享受，那么即是完全合法的，因为他本人是合法的，所以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也都是合法的。疯子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真的搞不明白，但疯子却明白，这种地方就是人们所谓的幸福。

    也有很多装有游戏机的地方，基本上是一种老虎机，其实是一种赌博行为，只有合法的人去开这种店铺才能算是合法，不合法的人去开这种店铺也就是不合法的，而合法人开的合法店铺就是幸福之地，因为许多的打工者们会在里面进行赌博，有些赚到了一些钱，开怀大笑，认为他自己得到了整个世界一般，而更多更多的打工者是愁眉苦脸中离开这种合法的幸福之地，因为他们亏到分文没有，可不管怎么说，这里依然是人们所谓的幸福。

    当然，还有很多卖手机和其他电器的地方，各种各样琳琅满目五彩缤纷的手机，还有新款式的翻盖手机，功能非常强大，除了什么来电和弦音乐以外，甚至还能下载MP3，更是能将这些歌曲设置成来电音乐，当然还有更多的MP3、MP4、各种各样的都有，这是人们所谓的幸福。

    嗯！的确是幸福之地，因为疯子他自己也想要一块手机，幻想着手机可以给别人打电话，甚至上面还可以听音乐，乃至走到厂子里所有人的面前，都可以高声炫耀着，自己拥有一块手机了，自己是拥有手机的人了，对的，疯子也认为手机就是幸福，可是他自己口袋里的钱根本不够买手机，因为这里最便宜的手机都要一千块钱以上，真的是贵到离谱啊。

    可又有谁何曾想过，其实疯子他的公司里也做手机，那些东西就像垃圾一样，满流水线上都是那种玩意，真的就是这样的，可这些垃圾一旦出厂，就是人们望而怯步的价格，好是奇怪啊？难道它们的造价真的有那么高吗？当然没有，只是，这依旧是幸福。

    还有满大街小巷中的地摊，卖些小饰品，或者钱夹之类的小玩意，对于很多很多人来说，这才是幸福，因为这些地摊上的东西很实用，而且还很便宜，这些东西要是在店铺里面买的话，一定会贵到离谱，甚至地摊上也有卖衣服的，所以地摊是幸福。

    当然还有其他的店铺，甚至还有卖古玩的，疯子出生于咸阳那个地方，从小就没有见过古玩，也没有接触过，但是他却明白，店铺里的古玩十有八九是假货，为什么疯子会这样想呢？其实很简单，国家有规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埋的，都是国家的，私自贩卖是违法的，如果说这些古玩是真货，那么它应该是属于国家的，私自贩卖是违法的！这也是疯子那位去世的爷爷告诉他的。

    不过，在古玩店里，目前还是有人在挑选着古玩，疯子认为在这种地方全部都是打工者，所以这些古玩的价格肯定不会太离谱，起码是打工者可以买得起，或者说借钱也能买得起的存在，而如此一来，这就更加显示出这些古玩绝对是假货！不过对于这些正在挑选古玩的人和古玩店的老板来说，这些古玩就是幸福！

    还有银行，这个镇子上有很多家银行，不管是在银行门口的ATM机上一遍一遍查看工资是否到账的员工，还是银行里的员工，乃至是银行里的老板们，都觉得银行就是幸福，因为里面放着的都是钱，钱就是幸福啊！这一点点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至是现在的疯子，他也认为银行就是幸福。

    在离银行不远处有一条河，河的对岸有一家屠宰场，里面都是等待着被宰杀的猪，这些猪在被宰杀的时候鲜血四溅，甚至是痛苦到撕心裂肺般惨叫不止，只是，对于屠宰场的老板来说，死掉的猪就是幸福，或者活着的猪就是幸福，而那些喜欢吃猪肉的人们，也认为猪肉就是幸福，其实疯子他也喜欢吃猪肉，所以猪肉就是幸福。

    甚至河边还有很多卖海鲜的人，这些人认为海鲜就是幸福，而买走海鲜的人也认为他们喜欢吃的海鲜也是幸福，不过疯子不太喜欢吃海鲜，所以认为海鲜不是幸福，不过这并不影响其他人对于幸福的定义。

    然后大街上还有很多小情侣，他们欢快地走着，有说有笑，甚至是在逛商场，偶尔还能牵牵手，对于他们而论，或许这里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所谓的幸福？而疯子却认为，如果说此时此刻雨晗将要和他一起牵手走在这条繁华的大街之上，那么这里的一切也都将顷刻间变成幸福，只不过，疯子他目前并不拥有雨晗。

    ……

    疯子在大街上找了很久很久，甚至是将整条繁华的大街都找遍了，乃至天色都开始渐晚，一下子大街小巷中霓虹灯非常刺眼，也非常美丽，这就是幸福，甚至疯子还看到有些小巷里还有夫妻用品的店铺，或许对于夫妻来说，那就是幸福？

    可是？可是？可是！如此大的一条街！如此繁华的一条街，里面所有东西应有尽有！要什么有什么，拥有着这世人所谓的一切一切的幸福，在这里都可以用钱买到，只要你有钱。而疯子口袋里现在就是有钱！而且还是五百多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一家文具店都找不到呢？难道人们所谓的幸福里，完全就没有钢笔这种存在吗？难道这里所有的人，不管是打工者还是公司的某位大领导们，他们都是小时候没有上过学的吗？他们都不知道钢笔是什么吗？为什么在这如此繁华，商品应有尽有，甚至连女人都可以用钱买来享受的地方，竟然找不到一支钢笔？

    哦？可能钢笔并不在人们所谓的幸福之内？疯子非常失望，真的非常失望，他点燃一支香烟，萧瑟至极地走在这繁华亦霓虹灯璀璨的长街之上，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人们不认为钢笔就是幸福呢？

    疯子终于想起来了，原来自从他自己来到这所谓的大城市里以后，除了他自己口袋里四分五裂的钢笔以外，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另外任何一支钢笔，所以疯子此刻认为，钢笔这种存在，真的真的不在人们追求的幸福里。

    可是疯子好想要一支钢笔啊，他想将新钢笔上的笔尖拆下来放在旧的钢笔上，他还想要一个笔记本，当然，如此繁华的长街笔记本肯定有，笔也是有，但笔全部都是一次性的那种，完全没有钢笔，甚至当疯子问到钢笔时，卖东西的老板都会震惊，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钢笔卖？这里谁要那种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