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除了自己身侧树洞中那个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小鹿女，其他人……呃，妖没有一个现出身形来的。
“呵~”杨戬不禁摇头苦笑，普通人恐惧妖怪，一旦遭遇大多束手就擒、不敢反抗，殊不知这些普通妖怪也惧怕人类。
“既然大家都以为自己躲猫猫躲的很好，那便请恕杨戬失礼了……”
清朗的声音通过法力的增幅，清楚地传到了每一只妖的耳中。
只见杨戬伸出右手，并作剑指自眉心抹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向了身前的一处虚空。
“啵唧~”
一声轻响，仿佛泡沫破裂，虚空荡起涟漪，周围的景色略微模糊了一下，旋即便清晰了起来。
依旧还是那片树林，但不同的是，一棵棵高大树木的背后，三三两两地探出了许多脑袋。
——阵法破了！
先前在高空的时候，若非这只小鹿女暴露了视野，他还就真的将这片森林给略过去了。
待到他亲自走进这里，在天眼的增幅之下，杨戬才发现了这个阵法存在的蛛丝马迹。
至于破阵之法？
杨戬表示，阵法是什么？没学过。
但是他那一身积年金仙都望尘莫及的雄浑法力，加上天眼近距离洞悉阵法运转的节点……
虽然对于布阵一窍不通，但是单纯地想要搞点破坏还是非常容易的。
还没等妖怪们反应过来，那一棵棵高大的树木便自动向两旁分开。
就像是君王登场之前，卫兵列队迎接的场景。
——只不过把人类模样的卫兵换成了一棵棵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树妖。
杨戬三只眼睛皆是微微眯着，仔细观察着从森林深处缓慢挪动而来的一棵巨树。
怎么形容呢……
随着这颗巨树的靠近，杨戬就感觉这不是一棵树，而是一堵高耸入云的城墙向自己移动了过来。
若单以高大论，他也曾经见过广寒宫的月桂树，但即便是月桂与之相比，依旧略逊一筹。
二者的体型差距，就像是羑里小城的城墙与朝歌王都的城墙之比。
遑论这颗巨树明显是有灵智的，而月桂自诞生已经不止几千几万载，如今连个混沌的灵智都无。
而起，杨戬敏锐地发觉，自从这棵巨树出现开始，它便一直在逐渐地缩小身形。
待到行至杨戬身前数十步的距离，它才好像缩小到了极限，但仍有寻常树木的十余倍高大。
“老朽观阁下一身非凡的气度，想是玄门高第，不知来此西北荒僻之地有何贵干？”
声音虽然听起来极为苍桑老迈，但却又浑厚“遒劲”，显然不是寿元不足之辈。
“人族杨戬见过前辈！”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不能丢，杨戬一向尊重这些年长且讲理的老前辈。
“晚辈先前与金乌争斗，因没能及时解决对方，导致了人间生灵涂炭，今特来西北大荒向诸位赔罪……”
这一下就像是一碗水泼进了沸腾的油锅，人群……妖群之中“哄”地一下子炸裂开来，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
美艳动人的花妖：“什么？先前天上出来十个太阳，就是他在跟金乌打架？”
鼻子上长了长角的犀牛精：“他居然能跟十个太阳打架，而且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下巴留着一缕胡子的羊妖：“这么一个白白净净的人族，怎么能打得过十个太阳，他不会是在吹牛？”
犀牛角用手肘怼了一下羊妖，不忿地道：“什么就吹我了？”
“人家水牛兄弟都没说话，你一头犀牛抬什么杠？”羊妖翻了个白眼，揉着自己的干瘦的胸口道。
“咋地？看不起俺们犀牛？犀牛就不算牛了？”
“我……”
“咳咳，”巨树也看不下去这两个二货了，干咳两声，便在无声中用法力封了两妖的嘴巴。
“不知道友与那十只金乌争锋，结果如何啊？”一个皮肤黝黑锃亮、身材极为壮硕的大汉出声问道。
杨戬看了看他，天眼显示，这正是刚刚那头羊妖提到的水牛妖。
与之互相拱手见过，他才语气淡然、看似答非所问地回答道：“如今这天上，就只有一个太阳！”
“嘶~”
众妖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让周围都略微有些闷热了起来（雾）。
“万物生死自有定数，杨小友倒也不必过于自责……”巨树沉默良久，才斟酌着开口道。
“你们……不恨我么？若非我与金乌……”
杨戬从刚刚就一直觉得奇怪，他们这群苦主遇见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之一，为何反应如此平淡。
“呵呵，老朽如今虽然年事渐高，没有几万年好活了……”
说到寿元之事，巨树不禁叹了口气，好像自己真的土埋脖子，没有几天好活了。
“但眼见十日齐出、苍生蒙劫，我这棵老朽之木又怎能坐视不理？”
“是啊，多亏了神树爷爷撑起伞盖替我们遮住了烈日，开启阵法隔绝了热浪，我们才能在那末日一样的天灾下活到现在……”
之前第一个开口讨论的妩媚花妖对杨戬抛了个媚眼，为他解释道。
杨戬对她微微点头，但旋即又疑惑道：“那我之前为何在祭坛那里见到了许多炙烤而亡的遗骸？”
“啊？”花妖听到这个消息吃了一惊，蹙着眉头回道：“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里，与其他地方的妖怪并不熟……”
“这还是老朽的过错……”神树深深叹息道。
“在十日同出的第一时间，老朽就开启了这里的甲木大阵……”
“因此从外面看来，老朽这里和周围没有阵法保护的地方，是一样的赤地千里……”
“原来如此！怪不得……”
杨戬之前便惊叹于这个阵法的隐蔽性，但没想到这个“一碰就碎”的阵法居然还能跟变色龙一样，随时模拟周围的环境来伪装自己。
那些原本住在西边的妖怪看见东边的大森林直接变成了千里赤地，哪里还有过来的欲望，于是只能去祭坛向那尊不知道被他们遗忘多久的神像祷告祈求。
不过……杨戬再次打量了一眼这棵神树，仅靠这么一个“弱鸡”阵法加上自身的伞盖，就能在金乌大阵的太阳真火下庇护这么大的一片森林？
正所谓五行相生，木生火，按道理来说，太阳真火之下，森林里的树妖就只能坐以待毙，但……
既不怕火，还懂阵法，身形比月桂还高壮，这神树究竟是个什么品种呢？
开天眼？
天眼又不是封神百科全书，就算看出树妖的原形——那也还是棵树啊，有个卵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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