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过年

    年三十,清晨。

    全家院门处,全绩赵与莒各持一门神像矫正对贴,赵与芮站在二人身后看着方位。

    “五哥,再高些。”赵与芮身着新衫,手中拿着几瓣橘子,吃的正开心。

    “好。”全绩向上一挪,贴稳门神像,赵与莒也对比方位,同步动作。

    贴罢门神,三人入堂取暖,堂中刘翠与全蓉围炉而坐,一边谈笑一边包着角儿。

    “五郎啊,听二哥说前几日族中举你做保长了?”全蓉对保长的权柄便利还是深有体会的,如今全绩当了保长,全家以后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大翁翁抬举罢了。”全绩随手拿起盒中干果丢入口中。

    “这也是五郎自家的本事,嫂嫂以后有福了。”全蓉笑意恭维刘翠。

    “只是一小保长而已,等大郎日后考取了功名,全家才算出了人物。”刘翠心中自得,但口上作谦。

    “五哥虽然当了保长,但仍不可放弃学业,只有通达书义,日后方才有大成就。”赵与莒喝了一口屠苏酒,语态中并无半点羡慕,反倒提醒全绩不可得意忘形。

    “大郎放心,五哥自有分寸。”全绩绝不会因保长而自满,他身旁可坐着一位皇帝,立竿见影的差距让全绩必须再走快些,要不然赵大赏来的最低职衔他都接不住。

    赵与莒微微点头,又与全绩说起了陆子约前几日讲的诗经,全绩也听的认真,时不时对字理提出不一样的看法。

    半个时辰后,全有德返家,唤全、赵二人去厨房处理羊腔猪头,三人烧汤剁肉,各司其责。

    午后,各类肉品处理妥当,全有德三人回堂中坐谈,刘翠、全蓉则端着生角儿,去准备饭食。

    “来来,都坐,今日不讲什么规矩,舅父给你们斟酒。”

    全有德抱起酒坛,连斟五六碗屠苏酒,这酒水与腊药相混,多是甜味,更似饮品。

    “二郎,你先选。”全有德坐在炉旁满脸笑意的说道。

    “是,舅父。”屠苏酒年年喝,赵与芮次次打头,以幼为先。

    之后,赵与莒、全绩也端起了酒碗,全有德此刻才开口:“今岁虽有波折,但总体来说还算顺畅,期许明年更好,来,同饮碗中酒。”

    一碗饮罢,全有德再邀三人落座,叮嘱了几句赵与莒的学业,自言全家为官的希望都系于他一人身上。

    “舅父放心,若有朝一日莒功成名就,定会多多帮衬家中。”赵与莒很喜欢这种被人寄予厚望的感觉,浓浓的认同感为他增加了信心。

    “大郎定可大鹏展翅,扶摇直上,旁人的闲言碎语不必听,专心治学便可。”全绩也紧跟着附和了一句。

    “嗯。”赵与莒郑重点头,心中发誓要百倍努力考中进士。

    “舅父,我也会高中的。”赵与芮一杯药酒下肚,耳目通红,咬字不清的说道。

    “哈哈哈,好,都中进士,光耀门楣。”全有德开怀大笑。

    是夜,村内响起了爆竹声,赵与芮也愿凑个热闹,拿着炮仗出了院门。

    “啪!”

    爆竹炸响,全绩与赵与莒也出院围观。

    “五哥,要玩吗?”

    “不了,你自己小心些。”全绩说罢,赵与芮又燃放了一根,声音震耳,全绩不由感叹:“这爆竹威力是大呀,若多加改良,定有大用途。”

    赵与莒听了一耳,也未发问,欣赏着热闹景象……

    初二,全秀春归宁。

    时见院外。

    “姐夫,今日怎来的这般早?”全绩扶全秀春下了马车,笑问陈实。

    “茶楼闲暇,不如早来混顿饭食,来,搭把手。”陈实也买了一羊腔,置办了些熟肉酒菜。

    “五郎,茹姐儿还没来?”全秀春替二人推开院门,引个通路,问了句刘茹行程。

    “没呢,估计也就这一半天。”

    全绩与陈实将肉品放入厨房,全秀春则去了后院为赵氏兄弟各发了一百二十钱的利市。

    继,几人去了正堂,陈实夫妇向全有德夫妇行礼。

    “好,都坐,三郎,陈老哥近日身体可好?”全有德接过全绩递来的茶水笑问。

    “托岳父的福,家父身体硬朗。”陈实对全有德多存敬畏,说话必持礼。

    “三郎不必拘谨,家中又无外人,平常处之便可。”刘翠没有全有德那般高要求,女儿有归宿便是顶好的事。

    “是,岳母。”陈实闻言,这才放松的姿态。

    “父亲,我上次听你说要疏通府河,那帮工饭食可有着落?要不我帮你张罗?”全秀春直言相问,这事她有能力办成,且能获一笔宏利,自然不会与父亲客气。

    “我也是这个意思,与其交给外人,不如由三郎来办,也能省些花销。当然尔等的盈利为父不会苛扣,毕竟不是全家一门的事。”全有德爽快应下,交给陈实夫妇去做,采购食材有相熟的渠道,无非多招几个帮厨而已。

    “岳父放心,实定竭力为之。”这是陈实第一次与全有德打交道,卯足了心劲,要落个赞扬。

    “嗯。等开工时为父知会你便是。”

    又过了一个时辰,刘景、王勇夫妇也来了全家,刘翠张罗饭食,邀众人拼桌而坐。

    饭罢,几家妇人去了厢房闲谈,酒桌上刘景、全有德又在许宏愿,陈实、王勇坐陪,而全绩与赵氏兄弟相伴去了临河渡口。

    寒天水无波,横船风瑟瑟,赵与芮在草丛嬉戏,全、赵二人迎风而立。

    “某有时也挺佩服五哥的,这一绳一桩也是不易啊。”赵与莒近几年读了不少书理,心境提升,多有对家国惆怅。

    “事在人为嘛,某初下水时也怕冷,亦怕脏,但持之以恒的做下去也能找到乐趣,以前某可不会插桩定绳。”全绩望着河面,心中还在想春暖开工后的热闹场景。

    “五哥,你不怕他人的冷热眼光吗?”

    “大郎啊,世间的道理是相通的,这就像你在学院读书一样,心中有惑就应大胆提出,而不是从众听讲,埋没了热情。以后为人也是如此,一定要有自己的看法,做事的准则,任凭他人如何在耳边言语,也不可改变初心,不然哪有成就?”全绩这话不仅是说给现在的赵大郎,也是说给以后的赵官家。

    “五哥说的对,那五哥真不想再试一试科举吗?”赵与莒殷切的看向全绩,希望荆棘路途上有个伴侣。

    “一样的,大郎当官,某为吏,你自上而下经营,某自下而上打拼,总有一日相逢一府,某给大郎当个辅手,咱俩一同乘那云海帆,济那家国事。”全绩也有自傲心,全靠施舍得来也不香。

    “好,莒期许那一日早些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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