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在侦探社待到黄昏才辞行,她带来的荻饼和糖果被一扫而空,受到了热烈欢迎。
不少侦探社的事员还向秋子打听糖果铺的地址,俨然是被发展为了顾客。
临近夜晚,让秋子独自一人穿越横滨归家,福泽谕吉当然不放心。不需要乱步多做什么,他帮秋子提好空空如也的食盒,准备送她回去。
“那么下次再见啦,乱步先生还有晶子。”秋子笑着摸了摸乱步还有与谢野的头。
和每一次告别一样,她对他们说,“祝你们好运。”
这是秋子的习惯,每一次告别,她都喜欢说一句“祝你好运”。
她从不吝啬自己的祝福。
与谢野和秋子拥抱了一下,她打算空闲了去拜访秋子,秋子笑着说随时都欢迎。乱步也有点不舍,即使知道想要见到秋子随时都能够见到,但他还是会嘟囔,“这么早就走了呀?”
临走前,秋子看了看墙壁上“不拘义理,不拘人情,不拘廉耻”的题字,落日的余晖从侦探社的窗户里透进来,给整个侦探社都镀上金光,这些字正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秋子是衷心地希望,侦探社能够发展得如福泽谕吉和乱步当初所想。
“不论是福泽先生、乱步先生还是晶子,都会越来越好的吧。”
走在路上,秋子忽然对福泽谕吉说。
福泽谕吉偏头,在秋子含笑的眼睛里,福泽谕吉看到天边的晚霞,落日倒映在她的双目里。
她的眼睛像秋水一样。福泽谕吉想。
“会更好的。”福泽谕吉说,“不可懈怠。”
秋子望着福泽谕吉总是板起的脸,轻笑了一下,“好严肃啊,福泽先生。”她说,“不过这样严肃的福泽先生果然非常给人安全感,总是让人愿意托付信赖。”
福泽谕吉不知道该回什么。他稍有点局促地咳嗽了一声。
“说起来,明年晶子就二十岁了吧?”秋子说,“是个大人了呀——我要好好准备晶子的元服礼物才行。”
与谢野才过了十九岁的生日不久,距离她二十还有整整一年。
“也不用着急吧。”福泽谕吉说。
“哎呀,怎么能不着急呢?
”秋子摇了摇头,她掰着手指数,“这几年可真的都是很重要的几年呢,今年是乱步先生的二十生日,明年是晶子的二十生日,后年还是福泽先生的四十生日,都是大日子呢!这样算起来,真是每一年都有盼头呀。”
秋子拍了拍手,满脸高兴。
福泽谕吉听到自己时,微微抿了抿嘴。
是的,后年他就四十了,而秋子才二十九,距离三十都还差那么一年。他们之间的鸿沟,是整整十一年的岁月堆积而成的。
秋子却不知道福泽谕吉在想什么,她正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明年与谢野的成年礼。尽管还有一年的时间,但秋子在空闲时就总会想该送给与谢野怎样的成年礼物。
她看着与谢野从那个坐着轮椅心事重重的瘦弱女孩,成长为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或多或少的,秋子对待与谢野,就好像曾经她的母亲对待她那样。
“当初晚香堂见到乱步先生和福泽先生,到现在我都还记忆犹新呢。”秋子说,她的话语间带着一种怀念的色彩。
那个时候秋子的丈夫刚刚去世,她才接过养老院不久,偶尔会与夏目漱石见面磋商些事务。
秋子还记得当年那个过于聪慧却不达人请的少年,和孤狼一样的武士。
那时候的乱步先生说话是真的百无遮掩,他看到秋子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丈夫死了,你已经是寡妇了吧。”第二句话是,“我和大叔想要建立一个侦探社,你可以帮我们吗?”
饶是一贯性情温和的秋子,都忍不住诧异了片刻。
好在福泽谕吉压得住乱步,他挥拳揍在乱步头上,押着乱步郑重地给秋子道了歉。
夏目漱石其实在最先开始并不太看好乱步,他认为乱步虽然是个好孩子,但他的心太空泛了,如同一个宇宙一样。他其实是很难找到想要守护的东西的人,很难想象他会坚定地立于向光的一面。
可是秋子觉得应该给一个机会。属于他们的旧时代已经落幕,在秩序的重组间,应该让新兴的力量蓬勃发展。
“不如我来帮忙协调一下,让他们尽早拿到许可证吧。”秋子当时是这么说的。
“咳——”福泽谕吉自然也知道秋子说的是什么事情,他回想起当初的事
多少还有点不好意思。
第一次见面就说秋子是寡妇什么的……站在秋子的角度想一想,哪怕是福泽谕吉也感到尴尬难堪,“一直以来,乱步实在是太不懂礼貌规矩了……感谢你的包容和帮助,秋子。”
“哎呀,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说谢谢什么的,也太见外了。”秋子掩嘴笑道,“而且乱步先生也只是孩子气重了些,太过坦率罢了。”
大概也就只有秋子会这么包容地认为,乱步只是孩子气太重了吧,福泽谕吉无奈地想到。
在乱步独自一人生活时,他因为秋子认为的“孩子气太重”,已经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碰壁多少次了。
一路上,秋子与福泽谕吉又闲聊了些其它的话题,有关于侦探社的,也有关于日常生活的。
秋子知道福泽谕吉喜猫但猫厌的体质,常常会因为猫惧怕他而沮丧。为此她提议让福泽谕吉带上她自制的猫饭。
秋子的猫饭总是一拿出来就围满了喵喵叫的猫,受到她居所那一大片流浪猫的好评。
“猫呀,就是为了好奇与口舌之欲,能强行忍住恐惧的生灵。”秋子说。
福泽谕吉答应了。
踏着黄昏的光,福泽谕吉把秋子送到了家门口。他把手上的食盒递给秋子,秋子进屋里给福泽谕吉拿了一袋子的茶糖。
今天下午饮茶时,秋子记得福泽谕吉说这个茶糖的味道不错。
“秋子——”
在秋子挥手道别时,福泽谕吉没忍住,出声喊了她。
秋子抬起头,福泽谕吉看见夕阳的光流连在秋子的脸庞上,这叫她本就温婉的面容柔和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怎么啦?”秋子问。
福泽谕吉怔了怔,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只是想喊她一声罢了。忽然福泽谕吉想到了那块手帕,那块擦了嘴边红豆沙的手帕——
“你的手帕,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福泽谕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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